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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作者:減肥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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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九集 塵埃落定 第八章 終章

第二部 第十九集 塵埃落定

第八章 終章

無數修士都在地底下咬牙切齒:這魔頭,該殺的殺了、該滅的滅了、該玩的玩了,幹嘛還戀棧不去,難道非要把這通玄界弄個底朝天才罷休么?
它在林木花草中穿行,優雅而閑逸,同時它又是驕傲的,不屑於尋常的晨露花蜜,在繞行了數圈之後,終於落下來,尋找到能夠吸引它的食物。
山中初雪,自夜間起,竟止歇不住,揚揚洒洒,至清晨,風中猶卷鵝毛。童兒開了門,但見樹吐瓊枝,遍山玉罩,天地間茫茫然如素紗輕翔,難見際涯,他忍不住低低歡呼一聲,門也不關,搶出屋外。
李珣微仰起臉,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山風,止觀峰頂的元氣流動立時映在心中,有如指掌觀紋,清晰生動。
只感嘆了這麼一句,他又緩步登山。
「若以陰陽動靜之機,發諸……」
依稀當年,執筆燈下,以為絕大著述,由此而始……
霎時間,虛空移換,李珣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在明璣眼前,越窗而出,落到了明璣身後,末了,燦然一笑:「當年從這裏出去,是師叔邀我斗劍,今日某家不才,請師叔看我破劫!」
雨過天晴,雲破日出。
伴著腳下吱吱呀呀的雪響,他一路奔到高處崖邊,就此猶嫌不足,乾脆跳到後面蒼松之上,舉目遠眺。
「盡」字拉了個長音,正醞釀氣氛的寸候,後腦勺上忽著了記重的,下面的「江山舊」立時被拍了進去,他哎呀一聲,瞪著眼睛回頭,但緊接著便傻在那裡。
童兒茫然抬頭然後便是口眼俱張,呆立當場。
只可惜,他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墨染似的天空中,萬雷迸發,轟鳴之聲,幾乎要碾碎周邊的一切,童兒那尖細的嗓身,才一出口,便支離破碎,不成樣子。
有幸看到這神奇一幕的童兒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猛拽靈機的下擺,同時努力伸手,指向天空。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臉上也遮掩不住,靈機看得清楚明白,卻只是一笑,漫聲道:「這詞句是極好的,對這江山,這天下,還是不變的好,你說呢?」
在茫茫雪霧中,有一道紫黑長線,自西北方目不可及的遠處,縱貫天際,轉眼撕開雪雲陰霾,延伸到東南天際。「長線」切分天空,像一道深深的傷痕,還有一波顏色稍淡的光暈,如血流般蔓延開來。
瞬時間,天地間最不可違逆的偉力擊碎了那小小禁錮,在隆隆聲中,恢復到一如既往的軌道中來。
也在此刻。李珣筆鋒頓挫,收筆做結。他似乎不知道外面天地的異變,只是輕輕吹乾墨跡,又引來山泉水,洗凈硯池並軟毫上的餘墨,將余水吸干,懸在筆架之他不緊不慢地做來,屋外撼天動地的雷暴空自霹得窗欞嘩嘩抖動,也不能影響他分毫。
那是一滴紅玉般的血珠。
往日瑰麗多姿的連霞諸峰,此時盡都隱沒在雪霧雲氣之中,就是高拔入雲和-圖-書的坐忘峰也只看到輪廊,至什麼止觀峰、筆架嶺、觀天峰,更是只餘下一片灰濛縈的影子,當真是雲聚如山,連山如海,雄奇莫測。
已是隆冬時節,山中清冷,百木凋零,為連霞山塗抹上一層藍灰外皮,較之其餘三季時光,未免遜色太多。
他的話語穿過滾滾雷音,在童兒耳中清晰呈現:「等你的修為真的到了可以『改進江山舊』的地步,便可去會一會天空中的此人,記著了,這虹光便是血神大法,而駕馭此光的,便是通玄第一魔頭……」
有些人歡呼雀躍,但更多的人還是冷笑。
電光閃動間,靈機面沉似水,伸臂護著童兒,任驚雷狂電傾泄而下,臨崖而立的身軀仍巍然不動,自有精純劍氣,護持周身。
這便是縱橫天下三千年,九渡天劫身不損,號稱駐世天魔的那位大宗師嗎?
李珣哈哈一笑,就這麼走到窗前,千年時光,無損於明璣的清麗,只讓她渾身氣韻越顯得泊然悠遠,只有那犀利明透的眸子,依稀見得當年的神彩飛揚,李珣深深地凝注片刻,方笑道:「區區劫雷,尚不放在我眼裡,倒是明璣師叔的關切之心,讓我驚喜莫名。」
憑著這點幾光亮,他幽魂般移到樓上,又飄到樓下,在各個房間遊動,幾個來回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維在一去不回頭的時光長河中停滯下來,牽著身體,似乎再邁一步,便會撞進久遠的記憶中去。
從止觀峰頂升起的虹光,披放近十丈,長及百里,便如在天地之間搭建起的虹橋,血色吞吐,光影挪幻,任它千般雷火傾泄,也不減其傲岸之姿。
陽光穿透稀疏的枝葉,透射進來,這是生機盎然的時刻。
雷雨過後。東南林海的霧氣似乎給打消不少,顯出十年難得一見晴朗天氣,不過草葉花瓣上仍殘餘著盈盈水珠,濕潤的氣息瀰漫整個森林。
手中感覺忽地一停,他心中所思驀然斷絕,愕然抬頭卻見得軟毫小筆正抵在硯池中,筆尖僵硬如石塊一般,和乾乾淨淨的硯池相抵,那還能醮取墨汁?
陽光灑下,與周邊幽藍光紗交相輝映,那美麗,勝過遠方天際,漸顯的彩虹。
透過半開的窗欞,天際顏白了又黑,黑了又白,恍惚不知多少日夜。
童兒張口結舌,再說不出話來。
虹者,登仙橋也。
虹光所至之地,幾乎所有真人境界以上的修士都要惕厲自捭,埋身在禁地深處,藏匿氣息,以免受到池魚之殃。即便如此,仍有不可計數的修士受余連波及,千年修為。一朝盡喪。
北起夜摩天,南至東南林海,這一條長及千萬里的大斜線中,罡風狂舞、地煞翻滾,承接為雷、交錯成風,風雷激蕩之下,千億雷連,密如急雨,牽動冥冥中天地殺伐之意,盡集於那跨空飛遁的血虹之上。
童兒心神搖動,腳下更站立不住,只知道hetubook.com.com死揪著靈機的袍袂,放聲尖叫。叫聲未停,耳邊又是「喀嚓」一聲響,身後火光明滅,剛剛他還爬過的大樹已被電光劈成兩段,熊熊燃燒。
小樓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居住了,山上的修士們沒有將其毀去,卻也刻意把它閑置下來。
天光漸暗,山上諸修士陸續開始晚課,偶爾幾個巡山修士飛過,在莽莽群山中,也不過是浮光掠影,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宗門聲勢如日中天,有什麼邪魔外道,敢到這裏捋虎鬚?
斜陽漸落山後,山峰的陰影投射,掩住通往止觀峰頂的山路,這條由青石鋪就的整齊台階平日也沒幾個人走動,此時更是冷清,只有一個身披青衫的人影,一階一階地走上來,不緊不慢,似乎並不在乎越發濃重的黑暗。
幼蝶將那滴血液吮吸乾淨,又輕巧地飛起來,繞著舉起的手臂,舞蹈飛翔。
他無意間探出那管軟毫小筆,正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會一會他?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魔頭,在具備白日飛升的資格后,依然肆無忌憚橫行天下三千年,以無上魔功強駐此界,偏又受九重身劫而不殞,直視道法天刑如無物。
刺目的電光齊齊閃耀,雷聲緊隨其後,山谷亦與之相和,那一瞬間,也不知有幾萬記雷聲堆積起來,連得連霞七十二峰瑟瑟發抖,尤其是高接天庭的坐忘峰,更好似隨時都會傾倒崩塌一般。
他微微一笑,身形不停,依著舊時記憶,緩步折向西邊。
微風從門縫間穿入,掀動書案上已經有些泛黃的紙張,紙張上的墨跡禁受住了時光的沖刷,依然整齊排列,清晰可辨。
將夜明珠放在燭台上,依舊收攏光芒,他扯起袖子,尋了空白的紙張鋪開,執筆醮墨,只在虛空中稍頓,便筆下頓挫,依然是一手工整的小楷,慢慢地鋪陳開去。
(幽冥仙途全書完)
還好,群峰崖谷之間,偶爾閃動的灼灼劍光,為此單調的背景,憑添幾分顏色。
止觀峰高拔萬仞。一步步走上去,總要費番工夫,當李珣踏上止觀峰頂的時候,已是仲夜時分,天上星漢燦爛、遍灑清輝。
當然,靈機比童兒更清楚發生了什麼,他盯著在高空騰挪移換的虹光,良久,竟為之一笑:「日後,你一定要好好修行。」
「打雷了?」
李珣走過去,彎腰在上面敲了一敲,這一摞坐忘峰上的石板發出潔脆的聲響,上面刻劃的紋路越見清晰。而音波顫動間,滿室金玉俗物也突地生動起來。
屋宇檐角之下,偶爾走過的修士,也大都意態閑散,對山道口的人影沒有半分察覺。
在他身後,一位星冠羽士微笑站著,此時是大雪天,他周身竟不沾一絲雪粉,面目倒是平凡,可就這麼平平常常地站著,便自一番清逸洒脫的風度。更重要的是……
連霞七十二峰發出低沉的呻|吟,似乎要在雷火長索的鞭撻www.hetubook.com.com下傾倒,然而,這灼灼雷火,卻在暴起的血色虹光之前,黯然失色。
站了小會兒,他仍覺不足,腦子裡尋思著諸位師長的儀態,兩手不自覺背在身後,搖頭晃腦,走了兩步,自覺儀態風度俱佳,嘿嘿一笑,隨即咳了兩聲,慢條斯現地吟誦道:「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長空雪亂飄,改盡……」
第幾回了?煩不煩?
「靈機仙師,那個、那個……」
「劫」字方出,九天之上,七八個功雷連爆,赤紫雷光,如裂天之劍,劈落下來。
下一刻,紫電雷火再度迸發!
等到這些步驟做完,他又認真地整理幾天來的成果,將數百張手稿依序排列,修訂整齊,最後才用鎮紙壓著,擺放在書案之上。
對他輕浮的態度,窗外的響應也是淡淡的:「死到臨頭,猶不悔悟。」
靈機仰望晝夜不分的天空,映在他瞳孔中的,便是那凄厲血光,化萬里長虹,躍空而去的剎那。
禁法秘要直指!
落雪聲中,窗欞似是被風吹動,吱呀一聲響。李珣一時間若有所思,可最終還是笑了笑,繼續低頭書寫。
童兒是認得他的!
做完這一切,他終於可以長出口氣,靠在椅背上,伸個懶腰。窗外的雷聲這才真正清晰起來,他轉臉望向窗外,恰逢電光閃過,屋外大樹的影子映在窗紙上,妖異而猙獰。
又一日晚間,屋外朔風勁吹,漸漸的,簌簌之聲不絕於耳,李珣停住筆,透過窗隙,看到屋外細細白粉飄下,不一刻,便下得大了。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小樓便會腐朽倒塌。把它以及它所攜帶的歷史陳跡,永遠湮火在荒蕪草木之間。
在雷光最終消斂的東南林海附近,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代表著九劫血魔的血色長虹,在千億雷神重擊下,蒸發殆盡,連渣滓都沒剩下來。
輕輕推開屋門,山風順著間隙卷進去,又反激出來,攜出的氣味兒倒是出人意料的清新。當然,李珣不認為有誰會經常前來打掃,這應該是樓里收藏的辟塵寶珠的功效。李珣邁步進屋,目光掃過,堂屋內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他憑著記憶,在牆上尋到一處壁台,取下蒙在上面的布罩,明珠的光芒立時滿照室內。他將夜明珠取下來,手指微攏,珠光便如斯響應,映照周邊數尺,餘光一絲都透不出去。
童兒對此似明非明,只能猛點頭,表示受教。
與此同時,整個通玄界,不知有多少修士如靈機一般,將目光投向天際。
草叢中的男子眯起眼睛,看著蝶舞虹橋的美景,微微而笑:「我說過,只是開始,僅僅是開始!」雖然遲到了三千年……上面的,準備好了么?
靜立數息,待靈台轉清,他仰面向天,瞳孔中金光流轉,卻是以「流火赤金瞳」的法門,體察天地異動的源頭。
在某個寬敞的林間空地。一處不引人注目的花葉間,美麗的幼蝶努hetubook•com.com力掮動著翅膀,前夜的急雨給這小東西帶來一點兒麻煩,不過沒關係,它已經從那醜陋的繭蛹中掙脫出來。正讓血液流動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以期飛上那純凈的天空。
扭頭窺得左右無人,童兒忙又跳下樹去,在懸崖邊略正衣襟,迎著呼嘯的風雪,昂首挺胸,大有睥睨眾生之態。
童兒垂手侍立一旁,心中猶自激蕩未平,他雖上山未久,卻沒少聽說眼前這位仙師的赫赫威名,他只是一個「開山」中的小輩,距離「啟元堂」還有一段時日,可今日有幸得見仙師,指不定……
童兒心中驚悸,本能地去扯身邊長輩的衣襟:「仙師,這是……」
他目視這搖動的樹影,忽爾微笑起來:「窗前立雪,佳人夢來,明璣仙師這份兒情意,我是生受了。」
血珠從蒼白的指節上沁出來,擁有著妖異的魅惑,幼蝶被它吸引了,就停落在那根手指上面,微微俯身,薄翅輕巧地煽動,帶起一層藍瑩瑩的光紗。
童兒傻了半天,這才真正反應過來,眼前站著的,是何等人物。一時激動得臉色通紅,行禮的時候身子都是顫的。憋了半天,才記得回話:「是,仙師說的是,弟子……」
話音倏然中絕,卻仍有餘音裊裊,環繞案邊,怔了半晌,他微微扭頭,珠光映照之下,書案邊那素手研墨,廣袖盈香的身姿已再不復見。
童兒見此勝景,發了會兒呆,雖未必有什麼感慨,卻也覺得自家竄下,跳下的,太輕佻了些。
後面說了什麼,連他自己都聽不清。「喀喇喇」的大氣爆鳴聲中,千百萬條驚雷電火從「長線」中進發出來,剎那間將整片天空撕成粉碎,灰白色的雲層轉眼便如波墨一般,眼前一片昏黑!
「靈、靈機仙師?」
童兒先一步叫了出來,心裏的興奮盡都化為冰冷的寒氣,塞滿胸臆。
走了幾里路,李珣便感覺著周邊草木凌亂,幽寂異常。此地本就偏僻,再無修剪整理,與荒地無二,就著星光,對面看到一座木製小樓的輪廓,上面燈火俱無,黑沉沉的像一隻隨時都會傾頹的巨獸,掩映在叢叢樹影之間。
「九劫血魔!」
曖風拂過,幼蝶沒有發現任何危機,繼續之前的吮吸,讓那滴血珠,融入自己的身體。
輕微的紙張摩擦聲中,時光長河終於轟然倒流。
終於,翩動著翅膀,幼蝶慢悠悠地飛起,用一種全新的姿態,投入天地間。
老天爺似乎真的感覺到人們的怨念,一場縱貫千萬里的殺伐雷暴,持續了整整三日方休。
慢慢的,天空中的粉色褪去,又換了一層蒼灰顏色,倒像是下面山脈的投影。最終,高高的山壁遮去最後一線天光,天空與山脈同時沉入靜謐的黑暗中去。
筆尖在硯池中停頓片刻,李珣還是微笑起來,心念一動,屋後接引的山泉水被他攝取些許,憑空移至,在書案上方化成一團水霧,輕輕一抹www•hetubook.com.com,硯台中,殘留的墨條便化成一汪墨汁,軟亳小筆也恢復了柔韌,便連桌上的紙張,泛黃顏色都褪去不少。
寒風縱貫山逍,捲動薄衫,依稀有些涼意。李珣仰起頭,看著染成粉色的天空,眉頭稍緊又舒:「今年的雪來得好晚!」
靈機輕拈頷下短須,笑吟吟地道:「小小年紀便大放厥詞,日後可怎麼得了。」
「已經是第十次了……」
他眉頭皺起,開口喚道:「且去……」
靈機也只是說說而己,見他憨態,心境倒為之一開,當下便想著考較這童兒的心智根骨,若合緣法,再收個弟子也無妨。
手指動了動,幼蝶停止了吮吸,卻沒飛離這與眾不同的支撐點。
靈機哈哈一笑,揮揮手,不讓他再難過下去,隨後竟也學他一般,負手上前,站在懸崖邊上,眺望滿山雪浪,只是同樣的動作,由靈機做來,舉手投足均是自在從容,可比童兒強得太多。
老天爺失去了耐心,不再期待五百年後那一一輪四九重功,而就在這朔風刺骨、茫茫雪降的冬日,將九天劫煞傾泄而下,撕裂了整個通玄界。
轉過頭來,靈機正要開口,身後虛空卻忽地一亮。他猛回頭,便在脖頸扭動的同時,雄渾震音自遙遠天際碾轉過來,倏乎間便掃過連霞諸嶧。
珠光溫潤,將他的影子輕輕投放在紙張桌面之間,光影交錯,恍惚迷離。不知不覺,他已讀到最後一字,而那久遠心緒挾滿篇未盡之意,正如奔放山洪,傾泄而下。
當年的驕做銳氣、曾經的心思轉折、還有靈光四射偏又屢失圓融的思路構架,均在紙面上展露出來,沒有一絲遮掩,那錯雜的心緒流動,正跨越漫長的時光距離,像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注入他蒼茫雄渾的心境中去。
話落,窗戶洞天,呼嘯的勁風挾著雪花撲入室內,卻在窗後半尺處,風消雪化,連個痕迹都沒留下。
明璣眼神比之前凌厲十分,卻半點兒無法撼動屋內男子的淵深心境,李珣消去了話里的輕浮味兒,輕聲道:「這些年來,大夥該飛升的飛升、該解脫的解脫、該過活的過活,總算都有了去處,只有師叔您,由於我的緣故,耽擱了師叔的大道仙途,某甚是慚愧,只不過,某這條命,賊老天取不得,天底下的人物更不必說……借光!」
手指又動了下,這次,是整條手臂抬了起來,舉過尖頂。
恍恍惚惚中,他再度走到書房裡,這裏擺放著上任主人搜集的大部分珍玩,在架上琳琅滿目的寶物之前,偏有幾塊粗陋的石扳摞在一起,堆在書案下方。
這一刻,他見到了今生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便是在他日後漫長的歲月里,遊盪天下,識見廣博,也從未有任何景緻堪與此刻比擬!
李珣目光移過去,繼而微笑,他走上前,就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案後面。拿起這些似曾相識的手稿,一一翻動,逐字逐句地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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