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神棍看了眼錢，伸手拿好，對著一旁桿兒上支著的電燈泡照了照，似乎是在驗明真假，而後揣進兜里，這才看向林清野。
林清野當時正坐在工作室的桌前編曲，本想讓她直接來工作室，只不過想著小姑娘戒備心重，估計不敢，於是改口。
十四依舊是一臉懵：「隊長怎麼突然往群里發這個了，他們倆不是早就鬧掰了嗎？」
關池發了張燒烤攤的照片到群里。
關池：「……」
［許知喃：好的，你是有什麼事嗎？］
只不過這兩輛車這麼橫亘在中間，想要開過去是不可能了。
林清野拉下口罩，點了支煙。
林清野從兜里摸出錢包，抽了一張紅色的一百塊錢放到她桌上。
因為打了針又吃了感冒藥，許知喃這一晚睡得很沉，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被徐振凡接二連三的簡訊震醒了。
因為她這句話，林清野忽然想起從前。
但那是隨口的稱呼，總不能當著她的面喊什麼平川之光，叫全名又很奇怪，於是乾脆就叫嫂子。
肩上水珠沒擦乾，順著落拓利落的線條滑下來。
過了兩分鐘，她又發來一個定位，是郊區的一個寺廟。
他提著書丟到旁邊沙發上，許知喃目光緊緊跟著書，像是只看著自家貓崽子被提走的小母貓。
［林清野：去那幹嘛？］
女神棍連頭都沒抬，張口便道：「你怎麼又來了？」
身上肌肉線條勻稱流暢，有力量感，但不過分賁張，正屬於大家說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
季煙已經將頁面滑下去找到許知喃，給他們看了眼：「除了平川之光還能投誰。」
只覺得像許知喃這樣的雖然看著軟，但實則也固執，有一套自己的標準，第一次在林清野身上栽是意外，第二次基本就不可能了。
「破不了，那你也得跟你那位姻緣和盤托出，我說了，真心待人方得始終。」神棍擺弄著簽筒，發出些聲音，「何況，你的有緣人是位福澤深厚的虔誠之人，能夠點化你。」
十四：「沒事吧？」
似是被林清野那態度給弄惱了，女神棍的態度也不太好。
她這兒的物件倒是比從前更豐富了，破木桌旁還立了根桿兒，桿上一面紅底黃邊的旗幟，上面寫著「占卦算命」。
從前十四倒是也叫過許知喃嫂子。
季煙哼笑一聲：「瞧你那德行。」
在這破攤兒上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耽擱了些時間，林清野回到家時已經很晚。
「……」
季煙又想起那晚上聽到林清野口中的那聲阿喃，搖了搖頭：「你這麼說應該也不太恰當。」
「我上回跟你說，你姻緣不順？」女神棍被那張百元大鈔收買了。
「這玩意兒——」他手伸過去，拎起書頁一角，「看著不暈么。」
「楞嚴經。」她一本正經。
許知喃打著商量的語氣：那你去哪裡比較方便呢？
他們這一群人微信里別的沒有，朋友很多，而且多是些平時愛混的朋友，還真能形成一傳十十傳百的輻射效應。
他的阿喃，以後也許找她刺青都要排隊預約，算是他賺了。
支楞起的肩胛骨上是漂亮流暢的行書字體刻下的阿喃。
關池一口酒差點直接噴出來，其他人也湊過去看，隨即打開朋友圈，果然第一條就是林清野發的。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打進卧室里，她半眯著眼打開手機。
她說著, 食指一點，給許知喃投了一票。
這已經理離公寓很近，只需穿過一條小巷，林清野懶得再掉頭，索性把車停在一旁的路邊車位，拿上口罩和帽子便下車。
林清野往後靠了靠，手舉著手機：不可以。
林清野的朋友圈和他那個有幾百萬粉的微博一個德性，從來不發東西。
林清野對這類夜生活沒有興趣，直接往公寓方向駛去。
上回倒是還為了五塊錢的算卦錢拿了二維碼讓他掃。
可惜他那位有緣人壓根都不打算再見他了。
「你這樣是大不敬。」她低著頭說。
那還是林清野頭一回見這個年紀的人看佛經，詫異地眯了下眼，問：「這是什麼？」
林清野靜了靜，問：「那要是破不了呢？」
「是沒複合, 現在這情況, 應該是隊長單方面想複合。」
［許知喃：去大師那拿些佛經。］
林清野側了點身，看背上右側肩胛骨上的文身。
「什麼。」她還看著沙發上的那本佛經，沒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
她很沒良心地笑，舔了下嘴唇，「第一次受騙嘛，總得印象深刻些。」
林清野也不多加解釋，笑了下，只不過笑聲意味不明，噙著點玩味和壞笑。
就聊了這麼幾句，許知喃已經問了三遍他有什麼事，他都能相信這會兒的許知喃抱著手機回復得有多拘謹。
「那你賣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賣。」
付了錢，女神棍又從兜里抽出一支圓珠筆，在牛皮紙上寫下：溫水送服，一氣服下，心魔即斷，姻緣速來，天靈地靈。
「不二價。」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下，「一千塊。」
那支藥膏後來又抹了四五次，已經消炎，前些天還結了痂，最近痂皮已經脫落了，應該是恢復好了。
自節目播出以來，林清野就以一種極其迅猛的速度拓展開知名度，吸粉速度也極快，節目播出剛沒幾期，那個沒有發過一條內容的微博粉絲數就已經直逼千萬。
而林清野一臉漠然，陰鷙狠厲，像是絲毫沒看見血。
他洗了個澡，腰間系了條浴巾走到鏡子前。
「沒事兒，我本來已經骨頭閃了呢，結果就是拉筋傷著了而已，沒什麼問題，估計太久沒有這麼練過了吧。」季煙搓搓腦門，嘆口氣，「賺錢難啊。」
現在看來，局勢似乎是完全大變了。
季煙：「我今天去醫院碰上平川之光了, 給隊長發了條消息, 本來正跟節目組一塊兒吃飯呢，二話不說就趕過去了，這會兒說不定是陪她打完針剛剛送人回家吧。」
季煙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徐振凡：你這波轉發也太他媽厲害了吧！！果然，大家還都是有眼光的，沖沖沖！下個目標就是第一名！！！］
［關池：讓我老婆也投票了，隊長，一塊兒來吃個夜宵嗎？］
她將粉包放到林清野手心：「歡迎下次光臨。」
［林清野：嗯，我發朋友圈了。］
林清野垂眸看，認出來，這就是上回她想要用五百塊錢賣給他的所謂秘方。
林清野收回思緒，看著那神棍，再次走上前，抽出手機：「你的二維碼呢？」
那頭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才又回復：好的，那就去圖書館可以嗎？
關池和十四的手機頁面也終於載入出來，赫然跳出了個刺青頁面，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個情況？投誰？」
［關池：不過啊，我看那個投票，平川之光還跟前面的差挺多票的，就我們幾個投也沒用啊。］
「野」的舞台打造的很漂亮，圓台前還有一個T台，當時白天就被一個模特活動租了場地，有一場T台秀。
林清野站在原地片刻，呼出口煙，提步走到她桌前。
關池和十四也紛紛給她投票，關池又複製轉發給他老婆和*圖*書，一桌人都各自投了一票。
他那條底下已經很多人評論，他懶得再看那些調侃的話，直接點進那條鏈接。
許知喃自然知道自己朋友圈的水平，即便也有幾個朋友幫她轉發，可也不可能到如今這個水平。
神棍埋怨地瞪他一眼，食指一指：「你這是大不敬！」
「我覺得還有的磨呢。」季煙說，「這平川之光從小到大估計她父母都把她護得很好吧，頭一回看清隊長這型號的混蛋，哪有這麼容易原諒。」
林清野一頓，把煙從嘴上拿下來，指了指「占卦算命」的旗子，淡聲：「你這是幹什麼的，我就是來幹嘛的。」
兩個車主站在路中央，大概是在等交警和保險過來處理。
［許知喃：嗯。］
她退出網頁，再次點進朋友圈，往下滑了些，便赫然看見了林清野的名字。
「都送人回家了肯定得複合了吧。」十四覺得, 相較於林清野單方面想複合未果，還是已經複合比較容易接受。
［徐振凡：妹妹！！！你他媽的第二名了啊！！！］
女神棍笑了聲，搖著頭：「小後生心無敬意，算了也無用。」
「我操。」十四盯著那條朋友圈低罵了句髒話，跟季煙說，「咱倆之前不是還當人家面打賭哪個女生會先去跟隊長告白來著嗎，被隊長知道了得被揍吧？」
深夜寂寂，林清野人高腿長，身形落拓，站在這樣一個算命攤兒前面，對面坐了個皺紋滿面、神神道道的老太婆，畫面看著很詭異。
她屈指彈了彈鈔票：「我看你事業倒是很順，前途無量，不必費心。」
自他發了那條朋友圈后很多人都幫忙轉發，雖然初心並不是幫忙，而是湊個熱鬧，畢竟難得看到林清野主動對一個女生做出些什麼來。
「鬧掰了也能複合啊。」季煙說。
這條新聞一出來就迅速引發熱議。
自從酒吧遇到的第一晚之後，兩人加上了微信，可許久沒有聯繫，直到某天他給許知喃發去一條信息，問她在哪。
在青白煙霧中忽然再次見到那個滿頭銀灰白髮的女人，先前也在這遇到過的那個女神棍。
就這連扇門都沒有的破攤兒，也敢說光臨。
［許知喃：好的，我會準時到的。］
由於白天酒吧一樓會有零散散客，兩人直接去了原本白天封閉的二樓包廂，外面半透明的帘子擋著，底下看不到上面的景象。
林清野自嘲地笑www.hetubook.com.com了聲，準備離開。
十四怔愣道：「還真是轉性了啊。」
「不用，你這人不信神，抽了也沒用。」女神棍幽幽道，「想要化解姻緣之劫，很簡單，你得心誠。」
林清野哼笑一聲，不太正經：「你這物價漲得夠快的啊，幾天價格就翻倍了啊。」
票數跟昨晚相比簡直是指數增長。
一點進去就是空曠曠的一條投票鏈接。
許知喃對T台秀沒什麼興趣，又不知道該聊什麼，林清野也全然沒有什麼要主動找話題的意思，她便從書包里拿出本佛經，攤開看。
「對了。」神棍叫住他，從袖子里摸出一個牛皮紙包裹的小紙包：「當然，也可借外力，我看在你有緣人的面子，今天就把這粉包賣與你。」
神棍哼笑：「你當你買下來就不是大不敬了嗎！」
林清野在輸指紋通過轉賬時還在疑惑，自己明明知道這神棍一會兒五百一會兒一千的肯定是在騙人，也不可能真去吃這連有毒沒毒都不知道的粉末，可還是寧願將這一千塊錢打水漂。
可他從來沒真把許知喃當成過嫂子，無非就是自家隊長的一個女朋友而已，還是隨時可能會被換掉的那種。
許知喃的排名已經從第七名升至第五名，離第四名的距離也只差四十來票。
三人手機齊刷刷「嗡」一聲, 看完信息后，面面相覷片刻, 十四吃驚道：「什麼情況, 咱們隊長居然是打算要正正經經地逐夢娛樂圈了嗎，還帶自己拉票的？」
《<我为歌来>t新起之秀金曲獎獲得者林清野疑似參与校園暴力，當年校園暴力受害者現身說法！》
許知喃對這些毫不知情，已經進入睡夢中。
「多少錢。」
許知喃愣了愣，點開鏈接，這回居然都不用往下滑，直接就在第一頁就找到了自己。
［許知喃：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清野故意逗她：培養一下感情啊。
她抽出那張二維碼拍在他面前：「我有什麼可不賣的，神佛也是要有香火錢的，不誠虧的是你自己。」
「是。」
許知喃回復：怎麼了？
話雖這麼說，就連林清野也轉發了，他們沒有不幫忙的道理，紛紛轉發。
「他倆複合了？！」十四震驚道, 「隊長壓根跟複合這詞掛不上鉤吧，居然還吃回頭草？」
「我上回還跟你說，你心魔太重，損人不利己，該想辦法破除。」
林清野：「不抽籤？」
他和圖書想，在背上紋了「阿喃」也的確算不上什麼代價。
「……」
許知喃點進新聞，跳出來個視頻，正是從前他剛拿到金曲獎時就被議論過的那段打架視頻片段。
林清野揚了下眉，幾分詫異：你還信這些？
十四莫名鬆了口氣：「沒複合？」
不得不承認，許知喃的刺青手法的確很好，即便是中規中矩的兩個字，在她手法下依舊有著不尋常的美感。
收到林清野信息的時候關池、季煙、十四正在一塊兒約著吃夜宵, 關池還帶上了自家老婆一起。
林清野直到看到她的排名上升到了第五名才驅車離開，堰城這個大都市市中心的夜生活喧囂熱鬧一直持續到夜裡兩三點，和許知喃家附近簡直像兩個完全不同的城市。
「還疼嗎？」
他仗著當初是許知喃對他說的會對他負責，慢悠悠回復：今天見一面吧。
［林清野：我過來太遠了，你們吃吧。］
十四對她這套說辭似懂非懂，又問：「你怎麼今天去醫院了？」
他走的是近路，路窄，在距離公寓一個路口的地方突發一起追尾，兩輛跑車撞在一塊，紅色阿斯頓馬丁撞黃色保時捷。
［林清野：去酒吧好了，今天下午有個活動，一點鐘。］
許知喃愣兩秒，懂了，臉也跟著唰得通紅，跟聲控感應似的，她視線往下垂了垂，黑睫輕顫著，然後起身挪到沙發旁，把那本佛經重新抱進懷裡。
一旁關池老婆並不了解其中糾葛，只隨口問了句：「你們不幫忙轉發嗎？這個許知喃也算是你們嫂子吧？好像已經快超過第六名了，說實話，她這個第七名比第六名好看太多了吧。」
季煙點進鏈接：「……不是，好像是逐夢前女友。」
小巷寂靜無人，方才下了半小時的小雨，雨點從屋檐還在淅淅瀝瀝地往下落。
「哦，腿有點痛，教舞蹈教的。」
他穿著七中校服，拳頭一下一下砸到底下那人的臉上，地上還有被打那人吐出來的血。
林清野一隻手臂撐在洗手台上，方才洗澡時弄濕的幾綹額前碎發垂著，他打開手機。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上方彈出個新聞推送——
林清野破天荒地發了條朋友圈，立馬引起眾人回復。
十四：「……」
神他媽去圖書館培養感情。
林清野沒說話，她繼續道：「不僅是對神佛心誠，更重要的是你要對你那位姻緣心誠，真心待人方得始終，這點你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