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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開門送媒體出去后，見秦雪蘭已經累得站不住，正蹲在牆根下呢，就帶上門，走過去問：「蘭姐，導演那邊結束了？」

張虔也沒說什麼，看向前方，若無其事道：「不過我著實也沒見過這麼亂的發布會。」說著讓司機將車子倒出去，開走了。

周嘉魚重申道：「郊區房！每天上下班開一個多小時，要遇上堵車，得倆小時！」

走廊上，擁擠觀望的藍臻粉絲也一哄而上。

王青萍趕緊撥了過去，打通了，但是沒人接。

秦雪蘭仰頭看她，有氣無力道：「原以為導演是個悶葫蘆，誰知道私下這麼能聊，我聽得頭都大了，出來歇會兒，藍臻怎麼樣？」

葉陽很快就發現張虔那句敲打的分量，因為項目群里的秦雪蘭很明顯沒有以前那麼暴躁了，很少再刷屏艾特人，那種頤指氣使的勁兒也淡了，說話都會帶萌萌噠的語氣詞了！弄得群里的幾個乙方負責人都十分納悶，這位甲方大大到底是抽什麼風！

王彥沉吟道：「說，要說，不管是不是，都得告訴她，但得想個巧妙的法子才是。」

葉陽道：「別矯情了，有房就不錯了，哪像我們這些沒房的草根階級，指不定啥時候來一陣大風，就把我們吹回老家去了。」

粉絲走後，走廊安靜了不少，葉陽很想像秦雪蘭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又怕被領導們看到，還是算了。

葉陽蹲都蹲不下去了，只得扶牆站立，眼風裡瞧見自己組的王青萍在不遠處晃悠，就招了招手，問：「萍萍，看見小文了嗎？」

秦雪蘭嘖嘖：「和_圖_書還是年輕體力好，擱我，丟人也要穿平底。」

秦雪蘭立刻委頓了下去：「那還是算了，讓他們同學敘舊吧，我可沒精力伺候了。」說著竟順著牆根坐了下去，又瞧見葉陽還踩著高跟鞋，道，「你還穿帶跟的，不累啊？」

沒過一會兒，吳晴回了消息，葉陽便給秦雪蘭打過去，找她要藍臻宣傳的手機號。

葉陽回去把這話跟王彥一說，王彥咂摸了半天，覺得張虔不是在批評他們，而像是在批評秦雪蘭，畢竟秦雪蘭才是《我去往》的總統籌，他們頂多是執行而已，張虔覺得發布會亂，這個鍋怎麼輪不到他們背。不過對秦雪蘭工作不滿意，也相當於對他們不滿，畢竟秦雪蘭和他們是一體的，只是問題沒那麼嚴峻罷了。不過倘若是對秦雪蘭不滿，為啥要跟葉陽說？

周嘉魚笑了：「得，等你搬家的時候，我和家安都過去給你當苦力，這總可以了吧？！」

外人不清楚他們內部的關係，她自己心裏是有數的，張虔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乙方小經理說那樣的話，他顯然是借別人的口，說給她聽的。這樣既不傷她這個老人的體面，也轉達了自己的想法。對於張虔，秦雪蘭是既怒且懼的。無論她服不服他，他都是她的領導，官大一級壓死人。秦雪蘭打哈哈道：「別看我們張總年紀不大，但要求一向高，這話沒說過十回也說過八回，咱們盡全力，問心無愧就行，別想那麼多。」

葉陽到了地下停車庫，車庫幾乎都停滿了，她找到D區，壓根沒看到張和圖書虔的人影，也不知道哪輛車是張虔的。葉陽正猶豫要不要再打個電話過去問，邊上那輛車的車窗就緩緩的降了下去。

葉陽立刻道：「我不去，去了會受刺|激。」

秦雪蘭臉上立刻就掛不住了。

張虔摸出手機，遞了出去。

周嘉魚道：「我們買房動靜不是挺大的么，差不多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幫了不少的忙，我說弄個喬遷宴，感謝一下大家。人多，我怕到時候忙不過來，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葉陽警惕道：「搭什麼手，你要幹嘛？」

王青萍抱著葉陽的包過來，葉陽剛換好了鞋，這時導演專訪間的門開了。媒體先行扛著機器出來，導演一行人也出來了。秦雪蘭站起來，堆起滿臉笑容，迎了上去。

周嘉魚理所當然道：「等你在X京買房了，我也給你過去當苦力。」

吳晴問：「那我們是要把這話透露給秦雪蘭么？」

王青萍道：「她好像在會場寫稿子，怎麼了，找她有事？」

葉陽拿出一個乙方面對甲方領導時應有的謙恭笑容：「張總言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哪裡說得上辛苦，主要辛苦的還是蘭姐。」

十幾秒鐘后，那邊有人接了電話。

藍臻的宣傳接了電話，聽她自報了家門后，就點點頭，道：「的確有，給張總了，就時代影業那個，你知道吧？」

葉陽搖搖頭：「剛才張總在專訪間，他們順便給他了。」

張虔嗯了一聲，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葉陽呆住了。

葉陽道：「但願吧。」

葉陽用王青萍的手機給王彥和圖書打了個電話，要了張虔的手機號，看著那串手機號，她卻沒勇氣撥出去，只是王青萍就在邊上看著，也容不得她猶豫，心一橫，就撥了出去。

周嘉魚又道：「這周末有空嗎，有空來我家玩兒啊，我跟家安搬到新房后，你還沒來過。」

等他們走遠后，葉陽帶著王青萍回專訪間，一一檢查有沒有什麼遺落的東西，查到藍臻那間時，想到什麼，趕緊往身上摸，身上什麼都沒有。她心中一沉，手機不見了。

剛說完這話，專訪間的門開了，秦雪蘭蹭地一下，像滿血復活了似的站了起來。

秦雪蘭撐著膝蓋站起來，葉陽忙扶住了，秦雪蘭道：「是不是要走了，我進去看看。」

葉陽道：「挺順利的，該採的都采了，該錄的也都錄了。」

葉陽道：「累也沒辦法，今天來這麼多領導，不能給公司丟人。」

葉陽驚訝道：「還不大？一百六十多平，六百多萬，你是想要別墅嗎？」

葉陽又笑：「你這不懷好意啊，明知道我買不了，故意刺|激我吧？」

王青萍搖了搖頭。

張虔抬眼看她，重逢后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不像之前開會時一絲不苟，今天有些狼狽。頭髮從鬢邊掉下來了幾縷，面色發白，嘴唇乾澀，唯獨眼睛還是亮的，烏黑又濕潤。張虔想起以前，她寒假不回家，留在Kelsey Coffee 做兼職，那時候正熱戀，一刻不見都想得厲害，想去Kelsey Coffee 找她，她總不讓。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他就有點不舒服，覺得她東躲西藏www•hｅtuｂｏok•ｃｏm•ｃｏm的，有很多秘密。她會在他不舒服的時候吻他，小聲說，不想他看到她為生活所迫，被人指使的團團轉的窘迫樣，她想想都覺得可憐，她不想他可憐她。可如今，兜兜轉轉，他卻成了指使她的人，看盡了她面對生活時的各種狼狽相。

張虔和藍臻一行人從裡頭出來，不過並未與她倆打招呼，而是徑直走了過去。

王青萍鬆了口氣：「只要找得到人就成。」

葉陽覺得微乎其微，倘若真如此，怎麼會沒人接電話。她讓王青萍再打一遍，王青萍又打，還是無人接聽。葉陽不安起來，手機里存得東西太多了。她問：「你有秦雪蘭的手機號嗎？」

葉陽雙手接過去，道：「多謝張總。」

王青萍道：「會不會是藍臻的人先收起來了？」

吳晴琢磨道：「會不會他想借我們的口敲打秦雪蘭？」

周嘉魚笑：「行了，別賣可憐了，周末早點來，給我搭把手。」

葉陽道：「稿子六點前就得出，別打斷她了，你替我去會場跑一趟，把我的包拿過來，包里有雙鞋，再不換，我估計都走不了路了。」

王青萍道：「我暫時沒事，等安排呢。」

葉陽安慰自己，只要不是關機，還有希望。她在沙發里坐下，去想自己最後用手機是什麼時候。她記得從這個房間出去后，就沒用手機了。手機一定是落在這房間，她和王青萍將專訪間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連沙發底下都看了，卻一點蹤影都無。

張虔頓了一下：「不用說你是方圓的葉陽，我也知道你是哪個葉陽。」

葉陽跟周嘉魚說了和圖書事情的原委后，周嘉魚大笑：「活該，我們跟時代合作了也好幾次了，《海市蜃樓》還是他們張總親自帶的，無論有什麼不滿，檯面上都不叫人難堪，就她拿個雞毛當令箭，不把乙方當人看，活該！要我說，秦雪蘭這樣的老娘們，就得一直有人壓著，否則她能飛上天去。現下她消停，咱們也都鬆快幾天。」

葉陽邊摸邊道：「忘了手機放哪了，你給我打個電話試試。」

葉陽：「……」

王青萍看她著急，問：「怎麼了？」

發布會的事告以段落後，王彥約了秦雪蘭出來吃飯，把張虔那天對葉陽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了，並哭喪著臉問：「蘭姐，張總是不是對我們公司不滿，不會要把我們中途換了吧？我聽說你們之前就有中途換公司的先例？」

周嘉魚道：「來嘛來嘛，我這房子雖然不大，但好歹寫了自己的名兒，你就不想來參觀一下？」

葉陽心中咯噔一聲。

葉陽又道：「你幫我發個微信給晴姐，找她要一下。」

葉陽道：「你們張總在裡頭。」

葉陽忙走近，俯身叫他張總。

葉陽抿了一下嘴唇：「張總，我是方圓的葉陽，剛才手機落在專訪間了，聽說您給撿到了？」

葉陽哇了一聲：「你這哪裡是請我參觀新房，明明是拉我做苦力。」

王青萍一溜煙的走了。

王青萍見她神色不佳，問：「怎麼，沒有嗎？」

葉陽問：「你現在有事嗎？」

張虔簡潔道：「地下車庫，D區。」說著掛了電話。

王彥就著吳晴話咂摸了一會兒，中肯道：「你說得對，很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