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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樂！新的一年也要開開心心哦！」

「不掛。」

誰能想到，北城大學的「白天鵝」，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校花，像個小太妹一樣，只要一有空就來他的店裡白吃白喝。

謝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樣一個女孩，竟然會注意到他。

後來，在某個跨年夜裡，「白天鵝」參加完某個高端晚宴之後，穿著白色的舞裙，竟然一路頂著風雪，跑到了他的出租屋裡，只為了跟他說一聲：「新年好。」

裘厲背靠著牆坐在地上，面前有一堆殘餘的灰燼，他的臉上有黑色的灰炭痕迹，衣服也有不少燒灼的痕迹，尤其是手臂，燒傷的痕迹特別明顯。

……

廚房裡，謝淵拿著鍋鏟，翻炒著鍋里的蒜苔肉。

姜漫依立刻說道：「你謝叔叔廚藝好，我讓他教我做飯。」

潮濕的巷子盡頭，有小孩在看煙花和炮仗，歡笑聲陣陣，恍如另一個世界。

「我說了你們有什麼嗎？」姜雨更添了幾分笑意：「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時候他一無所有，擔心坐牢的履歷影響好友的公司，最終選擇離開白手起家，自己創業。

電話里，女孩溫柔細軟的聲音傳來：「裘厲，要開始倒數了哦，我們一起呀，十、九、八、七、六……」

謝淵又給她重新舀了一碗，化開了湯麵上的油花，全是溶溶的豌豆。

姜雨一個人拿著手機，偷偷去了書房，給裘厲彈視頻一起跨年。

平時他都是職場精英、企業高管的樣子，沒想到在家裡竟然還是「家庭煮夫」。

「裘厲，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好。」

謝淵微微一驚：「我說了嗎，沒有吧。」

謝淵在霧汀的家，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洋樓，客廳格外通透，家居裝飾的風格和-圖-書相當簡約。看得出來，擺放的物件都極有品味。

姜漫依卻做不到，步家如果要把女兒要回去，姜漫依根本阻止不了，就像她阻止不了謝淵一樣。

「如果你想要認回女兒，這件事勢必會捅出來。」姜漫依沉聲說道：「步家也會知道，步檀嫣生了一個女兒，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這麼多年，芭蕾舞壇的queen之位，除了步檀嫣，還沒有人拿下過……」

「怎麼不能喝？」

「那我就喝一口？」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來他的大排檔吃飯，穿著白T破洞牛仔褲，點一碗小炒飯，端著碗站在他身邊，一邊吃，一邊和他聊天，撩撥他。

「小雨，我愛你。」

步檀嫣瞞著全世界，給他生了一個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兒啊！

姜漫依知道姜雨是誤會了什麼，趕緊將她推出去，避免尷尬。

姜漫依知道，而今的謝淵，再不是當年步檀嫣口中的窮小子了。

跨年的時候，謝淵和姜曼依去露台邊放禮花和鞭炮。

謝淵對女兒的誇獎格外受用，給她盛了一碗豌豆蹄花湯：「先喝湯。」

姜雨認出來，照片里的女孩是步檀嫣，而這男人，就是年輕時候的謝淵。

「嗯。」

離開時，步檀嫣將女兒託付給了姜漫依，無論他現在如何自責，姜漫依都不可能把女兒還給他。

「我以前開過大排檔。」謝淵平靜地說：「廚藝還不錯，等會兒你和小雨可以嘗嘗。」

「別胡說八道，我跟謝淵什麼都沒有。」

裘厲眼睛里滿是血絲，死死抱著那雙鞋……

「你不要總是陰謀論。」謝淵偏頭，說道：「我只想對我女兒好。」

姜漫依悠悠道：「控制飲食是一個芭蕾舞演員的基本素養。」

「女朋hetubook.com.com友……」

姜曼依：「沒說，我沒聽到。」

女孩穿著可愛的背帶褲，扎著馬尾辮，抱著男人的腰，彷彿是要去親他的臉。而男人表情很嚴肅，看著鏡頭，端端正正地拍照片。

姜漫依知道那個驚喜是什麼……

姜漫依翻了大白眼：「看來今天真是有備而來，知道我女兒是個大吃貨，你想靠吃的誘惑她啊。」

姜雨又翻了幾頁，看到一張陳舊的照片，照片里的一對情侶站在鐵軌上，遠處是墨色的蒼山。

姜漫依趕緊將腦袋探出廚房，確定姜雨不在外面之後，關上了門，警告他道：「我勸你不要胡說，她不是你的女兒，是我的！」

她給裘厲打電話，這一次裘厲沒有掛斷，而是接起了電話——

謝淵離開之後，姜雨翻看著書上那些厚厚的書籍。她發現這些書都泛黃陳舊了，但是卻被保存得很好。

姜漫依頓了頓，沒有說話。

裘厲低頭親吻了那雙被燒毀的鞋，然後用力擦了一下乾澀的眼睛，說道：「可能是因為男朋友太想你了。」

姜漫依咬了咬牙，怒聲道：「你有什麼資格說她是你的女兒，嫣嫣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她生孩子的時候，你連個鬼影都沒有。她走之前最絕望的那兩年，你也不在她身邊，你現在回來要女兒，我告訴你，不可能！」

姜雨很確定：「您說了，我聽到了。」

他帶著姜雨四處參觀房間，同時打開了唱片機，播放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

她不介意他坐過牢，也不介意他一無所有，更不介意他糟糕透頂的脾氣。

「你那邊好吵好吵哦，你的聲音都有點變了。」

姜雨有點擔心，說道：「那我們視頻吧，我給你充流量費。」

「htｔps://wｗｗ.ｈｅｔubooｋ•coｍ•ｃom哦，這樣。」姜雨沒有懷疑：「你出去有穿我送給你的新鞋子嗎？」

他再也沒有辦法拒絕，拒絕這個女孩熱忱的真心和那麼多那麼多的喜歡。

……

「你現在看起來，我是很光鮮，有公司，有資產，還有很大的房子。但是我遇到阿檀的那兩年，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剛從監獄出來。在最壞的時期，遇到最好的女孩，自卑是真的。」

「是嗎。」姜雨笑嘻嘻地說：「那也不用關門嘛。」

「不用，在家裡，你不用做這些。」

憑他一己之力，足以與步家抗衡，但是……

「沒有流量了。」他清了清嗓子：「在外面……在看煙花。」

「長身體的時候，控制什麼飲食。」謝淵臉色沉了沉：「老爸說能喝就能喝。」

姜雨走過去，看到桌上香味誘人的飯菜，驚嘆道：「謝叔叔，你手藝太好了吧！完全看不出，你竟然會做飯！」

那一刻的謝淵，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放棄了抵抗。

不過視頻過去之後，很久沒有人接，然後便被掛斷了。

「有，穿著。」

他們兩人曾經真的是感情很要好的男女朋友啊。

裘厲用力咬著自己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身形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慄——

就在這時，姜雨推開廚房門，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們：「你們倆，在廚房裡關了門聊什麼呢？」

「謝叔叔，你的家真的很好啊，又大又漂亮。」

謝淵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居家休閑，和平日里西裝革履的風格截然不同，氣質柔和了很多。

「你怕他們帶走小雨。」謝淵冷笑：「不可能，除非我死。」

「我……沒有。」

姜雨吹拂著熱氣，正要下嘴，忽然想起什麼，望向謝淵：「謝叔叔，您剛剛說hetubook.com.com……老爸？」

「你喜歡就好。」謝淵帶著她來到書房，指著一整面落地書架道：「書架上有很多關於芭蕾的典藏和書籍，你可以隨意翻看，我去廚房準備年夜飯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一起跨年的嗎。

姜雨聽到他那邊喘息聲有點重，還很喧鬧，於是問道：「怎麼不接視頻？」

這也是為什麼姜漫依勉強同意讓他們接觸，沒有強硬地阻止。

「啊，這個湯，我不能喝。」姜雨看著上面漂浮的油花花，儘管已經饞得不行了，還是推拒道：「這……真不能喝」

「那不掛電話，等倒計時？」

裘厲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眼神卻很疼很疼：「會的，我們小雨也是……」

「後來我南下做生意，白手起家，努力想要配得上她。可是她跟我說，無論我怎麼樣努力，我們都不可能得到父母的同意，除非她摘下中國第一個、也是唯一的queen的芭蕾舞者桂冠。」

姜雨又發了一個視頻過去，迅速被掛斷。

「誒？？？」

「再胡說，我走了，你和他過年吧，我回去燙點小酒喝，懶得管你。」

裘厲極力壓抑著，和她一起念道：「五、四、三、二、一……」

謝淵沉痛地閉上了眼睛，即便是時隔多年，再談及少年時的戀人，仍舊是那樣的悲慟：「我沒有等到她的驚喜，再也沒有了。」

……

姜雨隨手翻開一本《浪漫派芭蕾源起》的英文書籍，看翻了幾頁，發現裏面密密麻麻地勾畫著筆記，還有娟秀的字跡在角落作了註解，看起來像女孩的筆記。

「我都查清楚了。」謝淵試喝了喝砂鍋里的湯，平靜地說：「但你可以放心，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把她養大，我感激你，也尊重你。」

姜雨望向姜曼依：「他ｈtｔｐs://ｗwｗ•hetuｂoｏｋ•cｏm.cｏm說了，對吧？」

他在步檀嫣所在的大學後街開了一家大排檔餐廳，一邊掙錢，一邊攻讀成人自考。

深藍的夜空中，煙花一簇簇地炸開，他耳膜鼓噪，太陽穴突突的跳。

母女倆陽台邊說話之際，謝淵已經將豐盛的飯菜端上了桌：「開飯了。」

她在他耳邊不住地傾訴著：「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在喜歡你。」

逼仄寒冷的出租屋裡，當謝淵打開門，看到那隻鬢間染了雪花的「白天鵝」一躍而起，跳到他身上，用力抱住他。

謝淵和步家不一樣，謝淵對姜雨有很深的感情，正因如此，他才不會強行帶走她。

怎麼就天人永隔了呢。

謝淵放下了手裡的湯勺，斂著眸子，沉聲道：「我坐過牢。」

看著他們甜蜜幸福的模樣，姜雨心裏也覺得很溫暖，同時有些傷感。

他的懷中，死死地抱著姜雨送給他的那雙AJ的運動鞋，運動鞋帶膠的地方被燒黑了，鞋帶也燒沒了，雖然大體外形沒有變化，但是看得出來，已經很難穿了。

「謝叔叔，需要我幫忙嗎？」

「別別別，你走了我留下來多尷尬。」

他們喝了很多酒，彼此燃燒到了極致。

「我們約好了，一起努力，我努力掙錢，她努力跳舞，等我回來的那一天，她要給我一個巨大的驚喜。」

姜漫依嘆了一口氣：「你卻錯過她了。」

「那就好，新年嘛，就要穿新衣服新鞋子呀。」

那時候的步檀嫣，是學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她會跳芭蕾，每年晚會都有她翩然起舞的身影，也有好多男孩喜歡她。

姜漫依抱著手臂，倚在門邊，看著他忙碌的背影：「謝總還會做飯？」

那是個很瘋狂的夜晚，出租屋沒有暖氣，謝淵換了最乾淨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