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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要看女兒的表演罷了。

絲絨的盒子拆開，裏面是一個水晶音樂盒，玲瓏剔透，藍色的絨布上躺著一個水晶做的芭蕾舞少女。

禮物的包裝非常精緻，僅從外觀來看，便知道其價值不菲。

姜雨不想讓他失望，努力做出很驚喜的表情，但她不是那種可以將喜怒深藏於心的女孩。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步希已經拉著她，來到了步檀湘的面前。

每次陳薇來家裡，她都笑臉相迎，因為陳薇成績好。

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擁有姓名，只能成為舞台的布景。

步希看出了她臉上的糾結，拍了拍她的肩：「別想這麼多，這周末就是仲夏夜舞會，好好練舞才是正經事！」

「再叫一聲。」

「……」

步檀湘穿著香奈兒經典款的小香風外套，時尚中透著幾分精英氣質，她沒看姜雨，目光先落到了她胸前F班的銘牌上，表情淡淡的——

「哈哈哈，握手。」

……

「哦，你好。」

ABC班新一屆和往屆的全部學生加起來，也不超過四十人，而DEF班幾乎沒有學生參加。

「阿厲。」

女孩閉著眼睛，睫毛輕微顫慄著，似乎忍耐著所有的一切。

芭蕾音樂盒真的很美，水晶做成的少女在冰晶一般的鏡面上閃閃發光……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兩個人的差距開始慢慢拉大，步檀嫣擁有卓絕的芭蕾舞天賦，可是她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歡被約束。

但是，姜雨只要一想到這是他在烈日的暴晒下、做那麼辛苦的工作換來的禮物，她真的很難懷抱喜悅、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份禮物。

卻忘了身邊的少年仍舊處於不堪的人間。

臨走前，裘厲將禮物盒捧到她的面前，期待的看著她，說道：「打開來看看。」

裘厲只回了四個字：「放心比賽。」

白書意走上前，柔聲對謝淵道：「謝先生，比賽已經推遲了半小時了。您說開始，我們的舞會比賽就正式開始。」

裘厲一下子慌了，他慌忙地將她拉起來，手忙腳亂地給她整理頭髮。

唇瓣相貼，他按著她的後腦勺，逼迫她張開了嘴。

裘厲趴在桌邊，靜靜地看著它。

姜雨當然也聽說過步檀湘，她看名人雜誌里步檀嫣履歷和*圖*書的時候，提到過這位姐姐。

「我曾經以為，努力考到想要的成績、考上一流的大學，我就能夠擺脫不堪，我曾經以為這就是我最好的時候。但是你看到了，連家教這種工作，我都無法勝任。」

姜雨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姜雨受不了這樣的節奏，她咬了他的下唇，裘厲能感覺到刺痛的感覺，甚至唇間的腥咸。

姜雨緊張地深呼吸：「我會盡全力。」

良久，她伸出指尖，在他背上輕戳了戳。

裘厲不是一個正常的男孩，她和他的關係，註定不可能像普通情侶那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芭蕾，雖然不太會欣賞，但他覺得……那是美的，是能夠讓他忘記所有痛苦、忘記不堪的記憶。

絕大多數愛斯梅拉的高層都迎了上去，禮貌地對他表示歡迎。

這一次仲夏夜晚會，參加的學生不多。

她說的是沈傲晴和溫倫。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他有時候……挺偏執的，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步檀湘的確是嚇了一跳，彷彿以為步檀嫣回來了。

一個頭鬢花白、舉止優雅的老婦人，穿著一件藏青色旗袍，身邊圍聚了芭蕾舞協會的諸多首席藝術家，和她交談著，攀附著……

姜雨是由薛嘉怡老師推薦、唯一一個代表F班參賽的學生。

心也漸漸平靜了。

姜雨知道，任何父母都不希望自己孩子跟成績不好的孩子玩，姜漫依就是這種父母的典型。

「好的好的，等謝先生準備好了，我們隨時開始。」

步老夫人氣定神閑、看到他也當沒看到。

這是姜雨第一次見到步檀嫣的母親。

「那我呢，你還要嗎？」

很快，謝淵的車駛了過來，停在了舞會的草坪邊。

少年越發兇狠。

姜雨用力抓著他，無論他怎麼推，她都固執地抱住了他的腰：「又怎樣呢？」

步希看出母親不想讓她和姜雨多接觸，自討了個沒趣，拉著姜雨離開：「你別介意，我媽就是這種，她看你是F班的，所以……」

「聽起來，像是在玩遊戲。」

沒錯，忍耐……

這女孩這麼年輕，跟步希差不多年紀，怎麼會是步檀嫣呢。

姜雨用力點頭，和-圖-書也許，他們都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裘厲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沉了下去：「謊言，你不喜歡。」

姜雨禮貌地說道：「阿姨好。」

謝淵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舞會，因為愛斯梅拉只不過是他諸多資產之一，他從不費心。

所以見了面，也是形同陌路。

姜雨深深望著裘厲，終於，將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回敬給了他：「謊言。」

……

薛嘉怡來到姜雨身邊，叮囑她道：「待會兒的舞會比賽採用淘汰制，每個人按順序輪流上去跳，交響樂不會停，你們要根據音樂風格選擇舞段，如果跟不上、或者不符合風格，就會被淘汰。」

將少女放在音樂盒光滑如鏡的表面，就會有《天鵝湖》的旋律緩緩響起來。

水晶芭蕾少女，還在旋轉著，翩翩起舞。

步檀湘的表情，則有些微妙。

姜雨平靜地點了點頭。

仲夏夜舞會非常熱鬧，來了許多名流人士，愛斯梅拉的諸多高層也都露臉了，還有步希的母親和外婆。

說完這話，她抓起自己的包，跑出了房間，留下裘厲一個人，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姜雨聽姜漫依說起過，步家對步檀嫣的管束很是嚴格，完全是將她當做家族的繼承人來培養，罔顧了她的意願。

這也是步檀嫣會如此叛逆的原因。

步希想了想，說道：「其實這個年紀談戀愛，兩個人在一起，是相互的進步，一起奔赴遙遠的未來，而不是相互消耗。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誰也不成為另一個人的全部，否則當你離開的那一天，對方的世界就會崩塌，而這個年紀，誰又能定得了誰的終身呢。」

……

姜雨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房間里環繞著《天鵝湖》淡雅的旋律，兩個人都沉浸在這一刻的相對無言中。

姜雨掙扎著，險些和他一起滾落在地板上，不過在她著地一瞬間，他已經抱住了她，墊在她的身下。

「淘汰到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就是最後的冠軍。」

只要打敗這倆人，薛嘉怡就比白書意更有資格成為愛斯梅拉的首席。

兩個人無言地對視片刻，裘厲幾次想開口，但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歸於沉默。

這個世界上沒有h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uｂｏｏk•ｃom•cｏｍ絕對的平等，在愛斯梅拉，縱使家世不能決定一切，但是能力卻可以決定名譽和地位。

裘厲期待地望向她，但他並沒有在姜雨臉上看到驚喜，相反，她眉宇間寫滿了沉重。

她的一切都在慢慢地改變，她努力朝著未來奔赴，找到了爸爸，即將闔家團圓，幸福得都快要眩暈了。

白書意：「……」

姜雨去自助餐台邊，吃了一塊巧克力，給自己補充體力。

而步檀湘恰恰相反，她熱衷於芭蕾舞，認真聽老師的話，規行矩步，可是奈何天資有限，達到勤奮的最大限度之後，就再難以更上一層樓了。後來，她漸漸地放棄了芭蕾，開始參与家族事務，成為了像王熙鳳一樣能幹的家族話事人。

雜誌說她和步檀嫣從小就是一對姐妹花，倆人都學芭蕾，年少時便成績斐然。

因此，在舞會上，每每有往屆學生過來，試圖和她搭話認識的時候，看一眼她胸前的銘牌，就會知道她的F班的「水平」，不夠資格交朋友。

裘厲咬住了她的唇。

「好看嗎？」

「也不用害怕，這次步希來了，你不一定要和她競爭，反正也贏不她，只要比白書意那兩個徒弟強，就可以了。」

只是長得像罷了。

後來，他們眼睜睜看著謝淵的事業越做越大、一躍成了北城新貴，甚至超越了他們為步檀湘精挑細選的豪門婚姻。

「做家教有什麼辛苦。」裘厲淡淡道：「每天吹空調，守著小孩做題，自己還能看看書，課時費一個小時200，這禮物不算什麼。」

她永遠都不能離開裘厲。

但是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道理可講。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喜歡的女孩熱愛芭蕾。

這些所謂藝術家和首席們，自然對她是瞧不上的。

「不是說喜歡我嗎，我什麼都給你。」

家長都這樣，步檀湘自然也不例外，她掃了眼銘牌，心裏有了數，這才抬起頭看向姜雨。

她試圖推搡了他一下，低聲求饒：「阿厲，我有點怕……」

「沒事，我媽也這樣。」

姜雨回到愛斯梅拉藝術中心，如約來到了步希的教室里，步希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和男朋友鬧彆扭了www.hetubook.com.com？」

每個學生的胸前都掛著代表學生的銘牌，上面寫著班級和名字。

她並沒有如裘厲所期待的那樣，用無比期待的心情打開它。

姜雨腦子都已經木然了，她不知道嘗到的血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少年失控的模樣，讓她感覺到深深的失敗。

尤其是在步檀嫣死後，這小子衝到太平間，要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步家幾乎是出動了所有保安，才把這混小子攔下來。

「這是你說的……」

裘厲再也沒有力氣推開她了，他顫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從小到大，他缺席了她生命中太多閃光的時刻。現在，謝淵絕不會再錯過她的任何一場比賽了。

能力決定地位，總好過金錢財富決定地位。

姜雨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泛著水色，顫聲道：「誰都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少女的全身也是由水晶做成的，裙子極有質感地展開，刀工細膩精緻。

姜雨對此很淡定，在她看來，這挺好的。

姜雨終於忍不住了、也裝不下去了：「所以，你這麼辛苦在工……你這麼辛苦做家教，就為了給我買這個？」

少年回身壓制住了她，將她按在了沙發靠背上。

這時，步希來到她身邊，拉著她說道：「走，我帶你去見見我媽媽。」

「好看，我很喜歡。」

「小雨，你真的不擅長偽裝。」裘厲冷冷推開了音樂盒：「不喜歡就算了。」

裘厲側過臉，輪廓略顯冷硬：「這玩意兒，你要不要？」

「如果好不了，我願意和你一起留在地獄。以後怎麼樣都無所謂，我對你真心。」

「我要不起，它太貴重了。」

他眼神很兇，咬得她有點疼。

步檀湘和步檀嫣是親姐妹，她是姐姐，大步檀嫣三歲。

也無怪步希媽媽會這樣，F班同學就是愛斯梅拉舞台上最普通的那一類舞者。

當年，他和步檀嫣的事情，步家人多少也有所耳聞。

忘記他曾見過地獄……

「先不急。」謝淵擺擺手。

他暴躁地用力一揮，女孩掉在了地上，音樂，戛然而止

他動作略顯粗暴，姜雨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呼吸急促，胸口也起伏不定。

不過姜雨當初進F班，完全是因為跟白書意賭氣來著，她絕不認為自己的ｈｔtｐs://ｍ•hｅｔｕbooｋ•ｃom•cｏm實力，會成為舞台的背景板。

姜雨當然知道步希口中的道理。

良久，裘厲將水晶少女放在了琉璃的鏡面上，清脆的旋律響了起來，少女抱著手、緩慢地旋轉著……

而裘厲……又是何等聰慧。

再後來，他甚至不惜與步家惡性競爭，以高昂的價格，買下愛斯梅拉的絕大多數股權，更是讓步家人覺得面上難堪至極。

「嗯。」

「……」

結束練舞之後，或許是不放心，她給裘厲發了一條簡訊：「我沒有生氣，你乖乖的。」

步希坐到她身邊，說道：「願意跟我講講嗎？」

「啊，這……」

姜雨看出了他的心灰意冷，攥住了他的衣袖：「你給，我就要。」

相反，她非常的惶恐，拿著禮物盒，手都禁不住顫抖……

裘厲能感覺到女孩的情緒，他終於停住了吻她。

謝淵視線在草坪邊掃視著：「我要先去看看小雨準備好沒有。」

不過當她再度打量姜雨，才感覺不太對勁。

水晶少女伴隨著音樂的旋律，優雅地在鏡面翩然起舞。

貴重的不是價格，是裘厲所遭受的一切苦難。

否則低層出身的薛嘉怡，也不可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

「比賽還有一會兒才開始，你可以去餐台邊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但不要吃多了。」

然而，看到她模樣的那一剎那，步檀湘身形明顯地顫了顫。

步檀湘掩飾住自己失態的情緒，對步希嚴肅道：「比賽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裏寒暄交際，讓你外婆看到，又要罵你。」

就像她上一世全部的隱忍。

他嗓音溫柔，但動作卻極不溫柔。

比賽沒他們的份，而這樣規格的上流晚宴，他們也不夠資格參加。

「好的，薛老師。」

步希拉著姜雨來到步檀湘面前，熱情地介紹道：「媽，這是我新認識的好朋友，我跟你提過的，姜雨同學。」

他慘淡一笑：「好個屁，我他媽永遠好不了。」

「知道啦。」

「聽著不像正經比賽。」薛嘉怡嚴肅鄭重地說：「但你也不看看台下站的都是什麼人，步家母女不用說了，還有協會首席和各大劇團藝術家，有資格在他們面前跳舞，你能說這不是正經比賽？」

不過臨時聽說姜雨會在舞會上表演，這才匆匆趕過來。

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