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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坐在床上，一邊掰著腳丫子塗指甲油，一邊琢磨, 怎麼把純情的老幹部弄過來，再搬上床。

夜風拂動窗帘，沙沙作響，葉嘉看著桌上那一大包年貨，感覺有些寂寥。

閉上眼睛，在飯菜的煙火香味中，勾勒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高聳的鼻樑，還有薄如刀鋒的唇，然後，繼續下潛，是他迷人的胸肌，蜜色肌膚，上面還淌著幾粒飽滿的汗珠……

那晚之後，葉嘉便聯繫不上蘇米了，電話她不接，微信里的消息也總是有去無回。一開始她以為是舅媽不讓蘇米與自己聯繫，可是後來漸漸的，葉嘉便覺察到，或許是蘇米有意在迴避她。

「不餓。」他將她拉回來，放到身邊：「咱們，待一會兒。」

葉嘉嚇了一跳，想都沒想直接把那個小男孩帶進屋，關上了房門。

他寬大的身形，坐在小椅子上，很不和諧，她家裡的一切彷彿對他而言，都太小了，葉嘉站在他的跟前，他的腿打開著，差一點她就要被他環進雙腿間了。他坐著，她站著，他稍矮了一點，手還握著她的手腕，似乎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那個男人被傅知延帶回了警局，同時他兒子也一併過去。

進門，葉嘉在鞋櫃里找了半天，總算找出一雙稍稍大號一點的拖鞋，是她之前買大的女式棉拖，上面豎著兩根兔耳朵。

「沒有。」他一句到位，直接斷了葉嘉的念想。

厲害？

他說，待一會兒。

「那……你忙。」她失落無比，腳一翻，還沒幹的指甲油蹭床上。

段曉軍一個寒噤，連忙收斂笑意，有木有樣地拍了拍手錶，自顧自往值班室走：「我就說，這個點了怎麼和圖書還沒下班，原來是表壞了！哎喲我去年才買的表哦！」

葉嘉以前混跡于紅燈區酒吧，一眼就能瞅出來，那女人流里流氣的打扮和言談舉止，以及這大半晚上的濃妝艷抹，是失足婦女無疑了。

段曉軍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他已經換好的便裝，一絲不苟的白色襯衣，乾乾淨淨，髮型還有拿髮膠固定過的痕迹。

葉嘉一顆心簡直要飛起來了，然而下一秒他又繼續說道：「過年我會和爺爺回首都。」

「我爸喝醉了……」他話音未落，樓梯口一個男人拎著一把菜刀，跌跌撞撞地找了上來，看神智和走路的姿態，的確是醉的不輕啊！

「知延哥。」葉嘉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著他的眼睛：「你很厲害。」

葉嘉走到前面，瞅了眼車牌，一瞬間心就躍到了嗓子眼，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樓下，卻見他站在路燈下面，身影被暖黃的燈光拉得很長，他穿著一件呢子的黑色大衣，挺拔修長，手裡，正好也提著一條白口袋。

男孩用力點頭。

嗑藥……磕高了。

「樓下的小孩，他爸喝醉了，挺嚇人，我就讓他進屋了。」葉嘉解釋。

「怎麼回事？」傅知延問她。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呢？」葉嘉喃喃地問道，這樣的……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葉嘉剛剛將熱騰騰的糟蒸鴨肝端上桌，估計著時間，他應該也快到了。她興奮地坐在椅子上，手托著腮，看著這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這萬家燈火，是你在守護啊！」

傅知延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都快結冰了。

開什麼和_圖_書玩笑！

葉嘉一路走得心懷鬼胎，傅知延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葉嘉再度轉頭，看向街邊的霓虹，夜色深沉如她的眼眸。

什麼情況這是？

她定了定心緒，她問：「知延哥，明晚有空嗎？」

他環視了屋子一眼，解釋道：「過年了，怕你這裏冷清。」

葉嘉追了出去，叫住這對母子，那女人回頭瞥了她一眼：「幹嘛？」

她一來便開始責罵那小孩，耽誤了她上班，沒什麼好話，拎著他走出了警局，小男孩哭哭啼啼跟著母親出門，還不住地回頭看葉嘉，目光里有驚恐也有不舍……

傅知延在辦公室值班。

舅媽雖然討厭她，可是兩姐妹感情，都好了這麼多年。

看著她沮喪的模樣，傅知延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抽走了她手裡的那雙兔耳朵妥協，勉強穿上，雖然後腳跟有一半都露在外面，但是勉強，穿進去了。

戀愛, 談什麼, 該怎麼談, 這是個問題。

葉嘉和陶荻逛街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剛走到小巷口，便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葉嘉一瞬間千頭萬緒，愁腸百轉，攪著衣角，憋了良久，低聲問他：「什麼時候走？」

見她衣衫單薄，傅知延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十根酒紅色腳趾甲, 閃閃亮亮, 葉嘉抓起電話, 給他撥了過去。

「知延哥，你怎麼來了？」她的心跳還沒有平復，氣息很是急促。

葉嘉抬眸，訝異地看著他。

「會把你的鞋撐大。」

他家在首都，過年當然要回家啊！

傅知延將口袋放在牆的柜子上，然後說道：「那……我就不進www.hetubook.com.com來了。」

隨後，防盜門打開，葉嘉將腦袋探出來，看了看地上被制服的男人，又看了看傅知延，他蹲在地上，正在翻看那個男人的眼皮，那男人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完全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家。」

身後，他溫熱的大掌拉住了她的的手腕。

傅知延腳步頓住，果然……警隊最討厭的傢伙，段曉軍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我來找你, 還是你出來？」

葉嘉回過神來。

葉嘉翻了翻裏面的東西，有薏米粉，五穀雜糧的真空袋，大瓶裝飲料，零食大禮包，熏肉，甚至還有一個福字的貼紙和兩幅對聯！

葉嘉進屋，開了燈，連忙回身接過傅知延手裡的口袋。

他笑得狡黠，指了指自己的手錶：「還沒下班哦！」抓包傅隊早退翹班，沒有比這更爽的事啦！

孩子的母親很快就趕了過來，說明了情況，他父親的確是癮君子，把家產都敗光了，她就跟他離了婚，她沒工作，沒辦法帶著孩子，索性便將他丟給了父親，不管了。

葉嘉這才將門大大地敞開，房間里，一個小男孩端著飯碗，從屋裡走出來，嘴角還站著一粒白米飯。

家裡根本沒有合腳的拖鞋。

傅知延將鑰匙插|進辦公室門孔, 輕輕關上大門，避免出響動。腳步壓得很輕很輕，剛走到大廳，人一溜煙便從值班室大門閃過去，段曉軍眼睛賊尖，一眼就瞅到他，連忙追出去：「傅隊！」

抓了個癮君子，自然會牽扯出一系列的買賣交易鏈條，傅知延不打算輕易放過，索性連夜審問，等那個男人清醒的間隙，他準備跟她道歉，今晚只怕是陪不了和_圖_書她了。

葉嘉騰地一下從床上起來, 連連點頭：「好呀好呀好呀！」

鴨子都跳進鍋里了，豈有放走之理？

心裏默默哀嚎一聲, 正要掛掉電話, 卻聽他道：「今晚有空。」

「來家裡吧。」

傅知延朝她走了兩步，揚了揚手裡的口袋：「快過年了，給你採辦了一些年貨。」

「嗯，給我半個小時。」

「有的，我以前見過有人磕高了縱火，將一對老父母活生生燒死在家，清醒之後，無比後悔，恨不能以死謝罪，尋死了三四次，可就是沒有勇氣戒掉……」

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她站起身，目送那對母子離開，神色有些複雜。

葉嘉才發現，這孩子身上，滿是傷痕，有煙頭燙的，也有打的，手臂上，腿上，背上都有，新傷舊傷，交錯縱橫，看得人觸目驚心，今天他父親賺了點錢就去買了所謂的「好東西」回來，磕高了就開始發瘋地打他，最後還嫌不過癮，直接動了刀子，如果不是葉嘉開門，只怕會是一樁血淋淋的悲劇。

「啊！」

葉嘉拎著那隻兔耳朵棉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無比懊惱，怎麼會沒有事先準備男士拖鞋啊！

她沒理會她，而是走到小男孩身邊，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後餓了，就上樓來找姐姐，好嗎？」

無解。

傅知延步履輕快地上了樓，心情一片大好，走到二樓，耳廓微微一動，立刻聽出了響動，連忙跨步上樓，便見一個男人操著刀，暈暈乎乎地砍著葉嘉的防盜門，他迅速上前，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另一隻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捏一折，隨後拉出一個迴旋直接將他按倒在地，銬住了手。

懂事得讓人和圖書心疼。

果然……過年什麼的，最討厭了！

葉嘉咽了口唾沫，正要繼續YY男神的時候，突然被門外小孩的哭喊聲，凄慘無比，葉嘉皺眉，睜開眼，走到門口推門，探出個腦袋，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匆匆地從走廊邊跑過來，臉上全是淚痕，一看到葉嘉，直接撲了過來，哭著大喊：「救命！」

「沒關係！」葉嘉拽著傅知延往屋裡走，給他端了凳子讓他坐，然後就將那包口袋提進屋放在桌上，真的……夠重的。

掛掉電話, 葉嘉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樂不可支，這下好，十根指頭的指甲油都花掉了。

可是縱然葉嘉穿著大了，但是跟傅知延的腳一比，基本上小了三分之一。

「不是喝醉。」傅知延很快就判斷了出來：「是個癮君子。」

「明天。」

見她看著那包口袋發愣，模樣呆呆傻傻，傅知延也有些不好意思，沉聲問道：「你自己提上去，還是……我幫你提上去？」

方才在家裡，他一雙眼珠子老盯著燒的那一大桌菜，葉嘉索性便請他上桌來吃，他卻不住地搖頭，說不用麻煩，家裡有麵包的話，他吃麵包就好。

走到自家門前，她鬼鬼祟祟拿出鑰匙開門，好幾次因為激動手抖，鑰匙都插不進鎖孔，終於身後的傅知延無奈地伸手我住了她的手，穩住，將鑰匙順利地塞了進去，輕輕一轉，門打開了。

好吧，感受一下，驀然從雲端墜落的滋味。

「現在在哪？」

「很重。」他說：「我提著就行。」

傅知延不解。

葉嘉有點懵。

怎麼會這樣呢？

「你餓不餓？」葉嘉深吸了一口氣，說著便要往廚房去：「我給你……做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