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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萬福

作者:九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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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前世

番外之前世

李承璟很快就得知,男孩叫明乾,是皇長子,即將被冊封太子,女孩叫明月,是闔宮捧在手心的明月公主。他們兩人,還是雙胞胎。
這一年,他十九歲。而程瑜瑾,才十四歲。
劉義聽不出是哪個他,下意識地覺得太子說的是程老侯爺。
對面的走廊里,空無一人。
李承璟對自己產生極大的懷疑,並且對另一個自己極為唾棄。可能是因為心裏產生了排斥,自此之後他一夢天亮,再也沒有夢到另一個世界自己和程瑜瑾的相處細節。
美人烏髮凌亂,汗濕紅被,只好無力道:「九叔。」
李承璟徹底歇了娶妻的心思,一心專註治國。內閣不敢再勸,只好聽之任之,唯有貼身伺候陛下的太監們,看到深更半夜陛下還在書房內批複奏摺,一人,一桌,一盞孤燈,委實心酸。然而陛下看著好說話,其實最有決斷不過,太監們即便想讓人在身邊照料陛下,也不敢自作主張。
他自己都對這種心理十分唾棄。然而入夢后,果不其然,他又來到了那個地方。
還是一個,不太好說的夢。
李承璟聽到這句話,忽然變了臉色。侍衛立刻便要拔刀,李承璟猛地抬手攔住,渾身氣勢已經徹底改變。
「退親?」劉義更不明白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退親?」
先帝十分過意不去,因為陛下從小流落民間,多年孤身一人,先帝對長子多有虧欠,便想著為他指一位溫柔貼心的太子妃,免得長子總是孤零零的。結果准太子妃尚未成婚,竟然得了急病。皇帝想再為陛下賜一門婚事,陛下卻說大業未竟,無心私事,何況前面那位閨秀雖然沒有受冊,不算正經的太子妃,但是畢竟和陛下有了夫妻名分,他合該為其守妻喪一年。
元熹五年。
又讓她被退了一次親,李承璟心有愧疚,但是一點都不後悔。至於為什麼要讓霍長淵出面退……程瑜瑾心眼小又記仇,霍長淵一退婚,程瑜瑾心裏能把霍長淵罵死吧。
道士腸子都悔斷了。
「算什麼?」
她嫁人了。李承璟的心突然漏跳一拍,感受到一種鋪天蓋地、令人絕望的荒蕪。他沉默良久,還是逼著自己問出來:「程大姑娘,近來過得可好?」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古往今來,不可能只有他一個皇帝,陛下這個稱呼也不為他所獨有。而這個女子是皇后,她的丈夫,顯然會是另一個皇帝。
程瑜瑾這回真的迷惑了,什麼,認叔叔?
她死了。這在之後很長時間,都成了李承璟的夢魘。他讓人暗暗查程瑜瑾身亡一事,得知竟然是霍長淵和程瑜墨在她懷孕時私相授受,影響了她的情緒,霍薛氏又在她難產時一心想著孫子,變相害死了她。李承璟心中大怒,越怒到極致越不動聲色,但是之後對霍長淵的優待,給霍長淵的升遷機會,他全部收了回去。
「宜春侯重病,程老侯爺……」李承璟手指不由緊縮,他想起這是哪一年了。此時宜春侯還是程老侯爺,老侯爺病重,日暮西山,這是建武二十二年。
雖然陛下和先帝都沒有認和*圖*書程家,但是在陛下登基后,程家還是過得極為安逸。雖不擔任要職,可是富貴無虞。大太監說完了宜春侯和慶福郡主,見陛下還沒有叫停的意思,只能自我懷疑地繼續往下說。李承璟聽了半天,忍著不耐灌了一耳朵程元賢的風流韻事,可算得知程家兩位姑娘的下落。
陛下五年來無一處不好,唯有一點讓內閣和朝臣操碎了心,那就是陛下中宮空懸,至今尚未立后。先帝孝期結束后,內閣代表眾臣請命,請陛下選秀。陛下應允,禮部珍而重之挑選了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適齡閨秀,結果在正式冊封之前,這位閨秀失足落水,溺死了。
李承璟驟然生出一股巨大的茫然:「宜春侯府?」
李承璟都已經做好夢醒的準備,誰知道天色漸漸暗去,宮人們突然齊聲稱陛下。聽到這個稱呼,李承璟先是愣了一下,瞬間生出一種被冒犯的不悅。
身邊的小廝殷勤地下了馬,問道:「九爺,前面就是宜春侯府了。我們進去嗎?」
「還不對。乖瑜瑾,你再說不對,就該受罰了。」
前世今生,上天入地,她都只會是他的妻子。
他因為程家而悄悄優待霍家,結果,這些人就如此對待她。
他們錯過的初遇,他們錯過的朝朝暮暮,他會一一為程瑜瑾補上。
李承璟含笑看著道士行騙,問:「因何有緣?」
李承璟沒有回答,而是問:「今日可有人來退親?」
李承璟隔了一會,才認出來這是坤寧宮。自從楊妙被廢后,李承璟遲遲沒有立后,皇后寢宮坤寧宮也就此空置下來。即便有宮人日日清掃,但是一處不住人的宮殿,會從根上蔓延出清冷荒涼。
此刻一股風刮過,將夜雪揚起,白毛浩湯。
是他?不,李承璟很快反應過來,不可能是他。他並未娶妻,更沒有子嗣,如何會有這種妻兒雙全的美滿境遇。莫非是他近來太忙於政事,疏忽了心理,以致於魔怔入夢,竟然幻想了這麼一幅圓滿到虛假的夢境?
過了幾天,錦寧院里,丫鬟們小心翼翼地圍在大姑娘身邊,悄聲問:「姑娘,靖勇侯府上門來退婚了。您看,這如何是好?」
「他退婚是好事。」十四歲的程瑜瑾端坐在梳妝台前,眉眼尚且稚嫩,說出來的話卻冷靜理智,「他竟然和二妹妹有這些糾葛……早退了才好,若真等我嫁過去,指不定要怎麼噁心呢。」
「程大姑娘?陛下您是說靖勇侯先夫人?靖勇侯原配夫人已經死了,現在在霍家當家做主的,是程二姑娘,程大姑娘的妹妹。」
後來李承璟逼問了很久,那個道士臉拉成苦瓜,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道士萬萬沒想到皮了一下,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李承璟見真的問不出來,便讓人看管著,將道士嚴加圈禁在密牢里。
程瑜瑾心懷謹慎,問:「為何?」
他竟然,娶了自己在程家的侄女?他記事以來,處處以史書中聖賢太子為標準,嚴苛約束己身,但是他竟然干出監守自盜、求娶侄女這種事?
他能饒霍長淵和霍薛氏不死,已經是多年來以史書要和圖書求己身而磨鍊出來的最大自制力。
今日的陛下依然勤政愛民,冷靜自持,然而只有李承璟自己知道,他在早朝時走神了多少次。
「貧道想為君上算一卦?」
聽到他的稱呼,李承璟身邊的人都默默握緊刀柄。李承璟抬手攔了一下,依然笑著問:「看在清玄觀的份上,朕多忍你兩句胡言。你還有何話想說?」
對的,他懷疑,那是前世來世,或許隨便什麼定義,總之是不同的世界,同一個他的生活。
先帝見狀只好作罷。等一年過後,東宮和楊首輔對峙越發嚴重,首輔和太后等人不甘心讓陛下有一門強力的妻族,所以一直壓著不肯讓其娶妻,陛下忙於朝政,也著實沒有心思。後來楊家事敗,楊首輔被革職,楊太后病逝,緊接著二皇子夥同妖道給先帝呈獻仙丹,竟把先帝毒死了。
幸虧發現得早,要走了六禮,或者再糟糕些,她已經嫁過去,那就得被耽誤一輩子了。
其實已經不能叫姑娘了,應當是姑奶奶。兩位程家姑娘,都嫁到靖勇侯府霍家。
程瑜瑾油然生出一股慶幸,這時候外面一個丫鬟跑進來,恭聲道:「大姑娘,老侯爺叫您。」
後來有一天,暗衛突然稟報道士失蹤了。李承璟派人去追,他只是在書房裡打了個盹,再一睜眼,竟然發現地點變了,季節也變了。
以這幾日的觀察,他甚至覺得未必是求娶,說不定是強娶。
「陛下……」
「不對,再說。」
這樣的雙胞胎,似乎該叫龍鳳胎。明乾似乎極為苦惱,他總擔心自己不小心吃胖了,損害了太子的形象。李承璟聽到這樣的話極為惱怒,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多吃是好事,是哪個不負責任的人說他胖?
李承璟覺得有些尷尬,他可能真的需要暫時放鬆,休整一二,瞧瞧他夢裡都在幹些什麼。然而這還沒完,李承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臉走入宮殿,和妻兒一同吃飯,飯後去指點了明乾和明月寫字,然後就打發他們回自己宮殿。之後夜深人靜,夫妻二人,做些什麼理所應當。李承璟尷尬非常,他想要迴避,可是觸感、嗅覺都和另一個人綁定,甚至某個地方的感覺也是互通的。
「君上是不世明君,造福千秋,但是卻寡親緣。修道本是逆天而行,貧道與天爭命,便願意多結些善緣。」
這回連內閣都無話可說了。新娘屢次在成婚前出意外,李承璟冷了心,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生於端午,天生註定是孤獨命格。所以降生以來,剋死了母親,剋死了外祖母、外祖父。等從民間歸來,再度回宮后,太后、皇帝接連死去,弟弟被圈禁,繼母瘋瘋癲癲,舉目望去,竟然再沒有一個親族。
「你想說什麼?」
他那一刻,無比痛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既然沒有可能,那就不要讓他知道。為什麼明明給他展露了美好世界的一角,卻又毫不留情地全部奪走。
又過了兩年,李承璟依然無後無嗣。一次微服出行時,李承璟遇到了一個道士。那個道士一副浪蕩騙子模樣,見了他,卻非說有緣。
和-圖-書在夢中,會出現一個不認識之人的面容嗎?李承璟覺得不會,然而之後的事更加奇怪,殿中之人彷彿看不到他一般,宮女往來穿梭,還稱那位漂亮出奇的女子為皇后。
李承璟低聲喃喃道:「這裏應該有人的。」
乾清宮的太監早早捧了朝服,守在殿外等待陛下傳喚。陛下自從登基后,勤勉仁德,開明清正,是眾人心中完美的聖賢君王。若較真論起來,陛下什麼都好,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登基五年,尚未立后。
而且李明乾身形勻稱,小小年紀就能看出來腿很長,長大了必然是副好骨架。到底是誰說他胖?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溫暖馨香之感,李承璟今日才知溫香軟玉,竟字字屬實。他昨夜批摺子到深夜,入睡之後,竟然莫名來到一個陌生的寢殿,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今日,御前大太監早早就捧著御冠,等在乾清宮外。陛下這五年來,早朝風雨無阻,從無遲到。他根本不需要太監提醒,到了點便喚人進來,準時得可怕。大太監以為今日也是如此,可是他等了一會,眼看已經過了尋常的點,裏面還是沒有動靜。
李承璟清正嚴謹、嚴格自律地過了幾天,在第五天時,實在忍不住,非常不經意地問:「宜春侯府之人,都怎麼樣了?」
李承璟立刻下馬,快步往宜春侯府里走。他走得太快,以至於身後的人都追不上他。
「老侯爺說九爺回來了,讓您去認認九叔。」
連妻子也是如此,誰和他訂婚,誰就出意外。
大太監有點著急了,他壓根沒有想過陛下睡過了、忘了之類的可能,他最先想到的,是陛下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大太監有點急了,忍不住上前,輕輕叩動殿門:「陛下,該早朝了。」
後來,他還看到兩個四五歲大的孩子跑進來,最後面的姑娘小小年紀就眉眼精緻,明顯像母親,但是最讓李承璟震驚的,還是為首那個男孩。
奇怪,他睡前並未察覺到不對,不可能有人作亂,而且,天底下也不會有人能複製出一模一樣的坤寧宮。李承璟以為自己是做夢,但是過了一會,他看到一個端莊華麗的女子施施然走過,她的臉隱約有些印象,但是並不熟悉。
「將他帶走,押入暗牢審問。」
此時太監們已經為皇帝陛下穿好了朝服,李承璟自己正了冠,大步朝外走去。
晚間,李承璟放下硃筆的那一刻,竟然奇異地生出些期待來。
楊家經此一事徹底傾頹,陛下順應民心登基,改年號元熹。之後,李承璟也如同眾人期待的那般,從一個完美的太子,變成一個完美的帝王。
聽到這個稱呼,李承璟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覺。冥冥中彷彿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指引著他,但是眼前彷彿被什麼遮擋住了一般,讓他始終看不清對面的路。
層層衣袖之下,李承璟的手指,忍不住輕輕摩挲。
李承璟臉色一如往常,清俊淡漠,不怒自威,是位好看卻不敢讓人生出絲毫褻瀆之心的帝王。他在太監的侍奉下換上赭紅朝服,冕旒之下,更顯帝王威儀。
大太監長長鬆了口氣,道了https://m.hetubook•com.com聲不是,領著人推門而入。
那個孩子,眉眼肖似李承璟。
太監環繞在身邊為他系林林總總的配件時,李承璟竟忍不住走神。說來慚愧,他今日起遲了,以致於需要太監提醒才記起時間,全是因為做了一個夢。
大太監屏息等著,打算三息沒有動靜,他就闖進去。好在他數到二的時候,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進。」
但他就是覺得不悅。他沉著臉轉身,想看看被稱為「陛下」那個人是何等人物,結果,竟看到了他自己的臉。
李承璟醒來后,覺得難以置信。這個稱呼雖然久遠,但是並不陌生。仔細論來,他做李承璟的時間,還沒做程元璟的時間長。
「太子殿下?」
他依然執著地叫她程大姑娘,彷彿這樣,她就依然是待嫁之身,並不曾嫁與另一個男子為妻。
他得知她是這樣晚,緣分對他竟然這樣刻薄。他和她也曾短暫地同住一個府邸,但是他常年客居在外,程瑜瑾謹守閨譽,不出二門。他們短短地,交集在同一處府邸的時候,並沒有見面。此後,就如兩條直線,各自奔赴前程,再不相見。
大太監不明白陛下為什麼突然想起宜春侯府。他撿了重要的人說,雖然程元璟已死,李承璟以全新的身份回歸,但是親近些的人都知道,陛下,便是曾經宜春侯府程家的第九子,建武十九年的進士,程元璟。
好久不見,程瑜瑾。
這回,她是真的比他小很多了。他這聲九叔,當之無愧。
皇后?
「你說什麼?」
她死了。
克制端正的大齊陛下做了一個自己都看不過去的夢,就是因為這個夢,他五年來精確到分秒的生物鍾,竟然起遲了。
「沒錯。程老侯爺重病,想最後看您一眼。您前段日子發話,回京城看望程老侯爺,以全了這段緣法。」
這個真相是如此殘酷,以至於程瑜墨不敢細想,寧願自欺欺人。但是情緒是騙不了人的,程瑜墨鬱郁度日,日漸消瘦,聽說最近身體也不太好了。
「貧道師承清玄觀,建武八年時外出雲遊,由此躲過一劫。如此,貧道和君上,算不上有緣?」
李承璟內心多少有些自我唾棄,可是眼中,卻能悄悄浮起笑。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絕處必有生機,君上並非完全的孤寡之命,您本該,有一線親緣。只不過陰差陽錯,錯過了。」
李承璟坐在程老侯爺屋中,都不消下人稟報,他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別別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在何時何地,我只是看您面相猜出來的。陛下饒命啊……」
「姻緣。」
這麼幾天過去后,李承璟簡直懷疑自己被什麼狐妖下了蠱,夜夜入夢,行難以啟齒之事。他也終於忍不住,暗暗留意起,夢裡那個女子是誰。
然而眼前的坤寧宮,卻生機勃勃,暖香陣陣,每一處的擺設雅緻精巧,一看就知道花費了心思,並且主人品味不俗。
下午的時光一晃而過,李承璟甚至還去側殿,無聲地指點了兩個孩子寫字。這個夢境到此,李承璟已經極為滿意,雖然這並不是他的孩子,但是和*圖*書他竟奇異地滿足。或許,上天看他太過孤寂,讓他在夢中一圓天倫之樂,已是上天惻隱。
李承璟畢竟當了好幾年皇帝,心性越來越退步。情敵這種東西,能儘早將其摁死,那還是早點吧。
李承璟身為成年男子,還是一個十分健康的男子,覺得偶爾做些巫山之夢,實屬正常。但是昨天的夢……怎麼說,真實得有點過了。
劉義沒太聽清,問:「九爺,您說什麼?」
「祖父叫我?」程瑜瑾皺眉,程老侯爺很少管她們這些小輩,她和程老侯爺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如今為何突然叫她?
其實也不是沒有立后,而是曾經那些閨秀們不知道怎麼了,都意外身亡。陛下還是太子時,先帝為陛下指了一位太子妃。結果冊封尚未舉行,准太子妃得病死了。
劉義說完這句話,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喜怒不定的太子突然笑了。他沒有再停留,大步向前,從那段本該有幻影的走廊上穿過去:「是啊,她還等著呢。」
他是男人,並且是喜歡程瑜瑾的男人,很輕鬆就能發現霍長淵的秘密。霍長淵認錯了人卻不自知,自以為愛的是救命恩人,其實只是將對程瑜瑾的感情移情到程瑜墨身上。霍長淵騙過了自己,也騙過了程瑜墨。程瑜墨堅信霍長淵愛她,但是曾經遠遠看著還好,婚後朝夕相處,一定會發現現實和想象出入巨大。
可是這有什麼用呢,他不過也是和程瑜墨一樣的可憐人罷了。程瑜墨至少還嫁給了霍長淵,而李承璟,自始至終沒有機會。
李承璟沒說話,無聲地看著他。道士在這種眼神中有點扛不住了,終於不再抖擻高人風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君上的皇后,其實已經死了。諸位軍爺且冷靜,聽貧道將話說完。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陰陽相生,劇毒之物旁必有解藥。君上姻緣之路看似是絕路,其實,暗暗伴生著轉機。」
李承璟再沒有說話。劉義發覺明明只是一眨眼,年輕的太子殿下突然變得不可捉摸起來,簡直如積年的帝王。當然,這種話他不敢說,只好清了清嗓子,說道:「九爺,老侯爺還等著您呢。」
連翹和杜若都不敢多說,撿好聽的話安慰程瑜瑾。事實上程瑜瑾並不需要安慰,她還真沒想到,霍長淵提親,竟然是誤把她當做程瑜墨。
可能是因為老大一把年紀都無子,李承璟看到這兩個孩子,有著說不出的親近。眾人都看不到他,他就那樣站在坤寧宮中,看著這母子三人說話、用膳,飯後那位女子哄兩個孩子睡覺,朦朦朧朧的光線中,她的側顏好看得出奇,李承璟發現自己竟完全挪不開視線。
穿過一個游廊時,他似有所感停下腳步。劉義氣喘吁吁地追上來,瞧見太子殿下停下,問:「九爺,怎麼了?」
然而答案到來得猝不及防。又是一個無人之夜,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把女子灌醉,然後又拐上床榻,美人在事中體力不支,他卻始終不肯給個乾脆,非要問:「你該叫我什麼?」
他查得深了,漸漸發覺被眾人稱為人間真愛的靖勇侯夫婦二人,未必真的相互深愛。至少霍長淵,認錯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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