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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霜河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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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漠蒼鷹

第九十七章 大漠蒼鷹

薛蘅知道到了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她當機立斷,抱上柔嘉的腰,將她往叢林方向遠遠拋出,舌綻春雷,「走!」同時疾撲而出。
羽蒼卻比她的動作更快,伸指一彈,點中她面部穴道。她半張著嘴,「啊啊」地望著薛蘅,兩行珠淚絕望地流下。
平王道:「要不要再撥一萬人給你?」
平王望向謝朗,道:「小謝,只要丹王一露面,我與裴將軍便要離開。燕雲關能不能守住,全看你的了。」
陸元貞搖了搖頭,「不大可能。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此次丹國是因為去冬今春的雪災,草場枯萎,牲畜大量死亡,國內各派矛盾激化,這才脅迫了三族一同南侵。丹王一為奪糧,二為轉移族內矛盾,順便清洗反對他的人。丹王此人疑心極重,三族的軍隊被他分散開來,而三族的領軍者則被他以各種借口留在身邊,其實就是充當人質。否則三族加起來也有八萬之眾,若讓他們聯合起來,陣前反水,丹王就會腹背受敵。」
丹兵齊聲應喝,操刀向前,一陣砍殺,便有數十位難民倒在血泊之中。薛蘅聽到慘呼聲,呆了一呆,急喝道:「慢著!」
薛蘅一顆心沉到了谷底,自己頂多與羽蒼打成平手,還有數千丹兵虎視眈眈,自己脫身都難於登天,又如何救出柔嘉和這些難民?
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相視一笑,萬事心照,再無多話和圖書
薛蘅知今日已無善了,昂起頭來,直視著摩罕,道:「不知左忽喇王可知道,當今世上,只有我薛蘅一人能默出《寰宇志》。」
平王甫抵北境,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所幸陸元貞及時察覺到己方被對方的戰術牽著鼻子走。他動用兩年前在丹國布下的最重要的一名「死間」,讓丹王以為平王已放棄了燕雲關以北,殷軍已將十府糧草轉移至燕雲關,平王要在此處嚴防死守,只要能拿下燕雲關,鐵騎攻到涑陽只怕也不成問題,這才誘得丹王將分散的騎兵集結起來,圍攻燕雲關。
燕雲關。
摩罕大笑道:「走!王在等著我們!」
薛蘅長嘆一聲,拋下手中斷劍。羽蒼閃身上前,連拂她數處穴道和經脈,她內力盡失,羽蒼又順手將她的袖箭給卸了下來。
再商議了一回軍情,親兵進來稟告,晚飯已經備好。眾人笑著並肩往外走,平王忽然想起一事,轉身從自己的鎧甲上取下一樣東西,正是當初薛季蘭送給謝朗,又由謝朗轉送給他的麒麟片。
「轟!」如悶雷般的聲音響起,她手中湛風劍綻裂成無數碎片,激射而出,周遭丹軍紛紛倒地,但那「幽靈」竟似能御空飛行一般,在空中輕輕一個轉折,避過所有碎芒,飄然落地。
陸元貞沉吟道:「葉捷軍被拖在岷山,摩罕還在赤水原,如果丹軍在這處有十萬人馬和_圖_書,應當是丹王的主力。」
走進設在靖邊樓內的兵部分司,平王與陸元貞、裴無忌等人正在說話,見他進來,問道:「如何?」
「幽靈」緩緩地抬起頭來,暮靄下,他白得幾近透明的面容看上去十分詭異。他盯著薛蘅,森森一笑,「青雲十二劍,薛——閣——主?」
薛蘅面色一白。
他將麒麟片遞給謝朗,「小謝,你守燕雲關,定是一場血戰。這麒麟片,鑲在護心鏡里吧。」
謝朗想起丹軍所過之處,屋廬焚毀、城郭丘墟的慘象,怒火上涌,冷聲道:「丹王不來便罷。若來了,我便要教他有來無回!」
笑罷,他又看了一眼薛蘅,向那「幽靈」問道:「羽蒼兄,這位就是天清閣薛閣主?」
羽蒼如幽靈般的眼神盯著薛蘅,似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看透。他陰陰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我正想往孤山拜會閣主,不料在此偶遇,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謝朗考慮了一番,搖頭道:「不用,兩萬就夠了,再多的話糧草就是大問題。再說能否圍殲葉捷軍是我方由被動轉為主動的關鍵,你們得以數倍的兵力一舉得勝、速戰速決。」
平王道:「那如果現在他們真的在關外集結了十萬人馬,是不是就可以推定,丹王果真中計,開始將分散的騎兵集結起來,主攻燕雲關?」
眼見劍尖距摩罕咽喉不過尺許,他仍鎮定自若,和_圖_書不閃不避,薛蘅心中不由冒出一種不祥的感覺。見一個幽靈般的身影忽地出現在摩罕身側,電光火石間,她硬生生收住劍勢,足尖在一名丹兵頭頂點了一下,凌空后翻。
她不停倒退飛掠,青雲十二劍使到極致,才接下那「幽靈」手中幻出的一道道白芒。
這夜月光如水、銀光遍地,謝朗站在燕雲關箭樓上的城牆后,看著一丸冷月,聽著戰馬嘶鳴,將麒麟片握在手心,不停地輕柔摩挲。
摩罕笑道:「薛閣主,請吧。」
北面曠野,丹軍正流水似地集結,謝朗觀察了整整一個下午,轉身時目光掠過西面天空的晚霞,想起薛蘅,雙眸一黯。他怔然片刻,強行壓下滿腹相思,急步往箭樓下走。
柔嘉被押到摩罕面前,丹軍從她身上搜出那塊玉牌,奉給摩罕。摩罕看過,縱聲長笑。
陸元貞嘆道:「但願如此,現在就等丹王露面了。若再讓丹軍象前段時間那樣流動作戰、各個擊破,充分發揮他們騎兵的特長,咱們可真有點吃不消。咱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只有將丹軍主力拖上一段時間,咱們才能順利地撤走百姓、堅壁清野,切斷他們糧草的來源,再爭取分化庫莫奚、鐵勒和赫蘭人。」
這一瞬間,她聽到身後亂聲大作,知道抱琴正製造混亂,掩護柔嘉逃走,心中稍安。她人在空中,左臂抬起,袖箭颼颼,射向摩罕。
天色m.hetubook•com•com很快便黑了下來,薛蘅根據星辰方位,發現丹軍正向燕雲關方向移動,不禁十分訥悶:丹王不是正在金野與平王激戰嗎?怎麼到了燕雲關?
平王默默地點頭。
斜陽近暮,晚霞將西面的半邊天空染成了血一般的顏色。
「還未見到丹王的九旄白毛大纛,不過從他們集結的跡象來看,應當有十萬之眾。」謝朗握起茶壺,「咕咚」灌下幾口水。
幾名丹兵擁上來,將她和柔嘉捆了個結結實實。
摩罕一聽,登時心動。他沉吟片刻,點頭道:「好,今日就給薛閣主一個面子,這些人不殺,但也不能放,將他們一起押回去!」
這一劍,她凝聚了畢生功力,知道縱使無法制摩罕于死地,也能令丹軍驚慌失措,只要多拖一刻,柔嘉便能逃遠一些。
「會不會是庫莫奚、鐵勒、赫蘭族的聯軍?」徐烈問道。
羽蒼!
羽蒼面上泛起得意的笑容,走到摩罕身邊,低聲道:「這兩人,王必有大用,不能走漏風聲。」
柔嘉悲呼道:「薛先生快走!不要管我!」呼罷,她牙關一張,便欲咬舌自盡。
司詹收集回來的信息中,對「雲海十二鷹」中的十一位皆有詳細的描述,唯獨對其中排行第六的羽蒼只有簡短的評價:據傳此人盡得雲海老人真傳,武功最為高強,但無人見識過,只知其醉心武功,常年閉關,鮮少出現,若遇之,避為上。
丹軍和*圖*書此回輕騎南下,分成多支縱隊,殺到何處便搶到何處。這般作戰,就地供給,不需要全靠國內支援糧草,也不需要帶大型的輜重,作戰十分靈活。殷軍不知敵軍主力究竟在何處,疲於奔命,一時間十分被動。
謝朗一怔,慢慢地從他手中取過麒麟片。
摩罕沒想到今天行軍途中竟能有這等意外之喜,心懷大暢,哈哈笑道:「久聞薛閣主大名,不如也和公主殿下一同到我軍作客吧。我王若是知道公主和薛閣主到來,定會倒履相迎的。」
被押上馬匹之時,薛蘅目光迅速在難民之中掃了一眼,未見抱琴的身影,心中稍覺安穩,只盼她已趁亂逃走,及時通知平王。
薛蘅驚怒不已,剛一抬腳,那「幽靈」身形也同時閃動。只這一動,薛蘅便知他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只得收住了腳步。
摩罕舉起右手,止住丹兵的屠殺,微笑道:「薛閣主有何見教?」
摩罕點頭道:「將這些殷人通通殺了!」
摩罕身側的親兵急急擁上,手持盾牌,護住摩罕。薛蘅怒喝一聲,劍氣陡然間劇增數倍,身形凌空飛掠,由盾牌上方越過,直刺摩罕咽喉!
「是!」丹兵應了,上前驅趕那些難民。難民們不敢反抗,聚在一起,低泣著往前走。
薛蘅體內真氣不停亂躥,正極力調息,忽然面色劇變,只見柔嘉已被丹軍從叢林中押了出來,她極力掙扎,卻怎掙得脫如狼似虎的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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