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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媽媽向喬暖投去探詢的目光，喬暖嘴角往上扯了扯，「是我的問題，身為輔導員沒能管好營里的學生。」

喬暖又眨了眨眼，莫名有點不敢繼續插科打諢下去了，無奈地說：「好啦好啦……我去加個陪床？」

喬暖掰開他的手，查看傷勢，卻見他手掌一片鮮紅，血沿著額頭上猙獰的傷口蜿蜒往下，慢慢地流到了眼角。

「他媽媽，也就是張女士……跟七中關係不淺。」

「何決是擋著喬暖才受的傷，所以喬暖有點怕。」甘憶解釋。

何媽媽目光閃了閃，勾起一個笑，「喬暖你別在意，我太擔心小決了，絕對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你剛剛說什麼？你他媽有本事再說一遍！」

隔日翟明要去談生意，這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喬暖鬆了一口氣。這是行程的最後一天，安排是游圓明園和抗戰紀念館。大約因為就要回家了，小鬼們總算消停下來，一路都很順利。他們坐第二天清晨的火車返程，於是晚上在酒店裡自發地辦起了送別會。

喬暖鬆了口氣，心想何決這一系列動作大約都是因為睡迷糊了。

「我會知道的。」何決認真地說。

「說就說你以為老子怕你！我、操……」

不一會兒，接到消息的翟明匆匆趕來，彎腰手撐著膝蓋喘了半天的氣，呼吸稍微緩過來之後，問周小虹：「怎麼樣了？」

喬暖連忙迎上去，問：「醫生，他要不要緊？」

總以為何決還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鬼頭，忽視了他在生理心理方面的成長。但其實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也正在漸漸變得更有力量。假以時日，他就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不再需要自己的支持和引導。

何決往旁邊挪了挪，「就睡這裏。」

喬暖走到床邊坐下，「還沒睡？」

「說是拿啤酒瓶子砸的？這才多大啊和*圖*書就喝酒。」何媽媽的語氣雖然不重，但是句句都暗藏鋒芒。

這種想象，讓喬暖既覺得期待，又覺得悵然。

「嗯。」

喬暖笑了笑，目光有些黯淡，「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都只差點頭同意了，還能功虧一簣。」

喬暖看了看空出大半的床位，「我怕半夜壓到你。」

喬暖眨了眨眼，「就這？」

「嗯……又失戀了。」

回病房時，張阿姨已經不在了。何決聽到開門的聲音，忙伸手打開了床邊的檯燈。

喬暖勾了勾嘴角，「不會，確實是我管理不力。」

何決沒答，看了看她的臉色，問：「心情不好？」

何決翻了一個身，側躺著，呼吸一下子就近在耳邊。喬暖感覺耳畔一陣發麻，想要往旁邊挪一挪，誰知何決突然伸手，將她的腰環住。

喬暖獃獃地看了他一眼。

周小虹去繳醫藥費了，喬暖則和甘憶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何媽媽和何決聊了一會兒，確認何決沒事了才鬆開手，看向站在一旁的喬暖，「喬暖啊，你是姐姐，怎麼會讓何決這個當弟弟的發生這麼危險的事呢？」

翟明站在病房外面吸煙，見喬暖回來了，笑了笑，「你把水果先放進去吧，出來我跟你說點事兒。」

「在外面車上等著。」

「行了行了，咱倆誰都不欠誰。我就是不該招你進來，簡直就一掃把星。這趟白做了別說賺，不虧錢就謝天謝地了……走吧，送你回醫院。」

「沒什麼大事，就微血管破裂，出血有點嚇人，縫了三針。玻璃碴子都清乾淨了，還好沒進到眼睛里去。打幾天消炎針就好了……」

喬暖鬆了口氣，兀自覺得心有餘悸。

喬暖去簡單洗漱了一下，關了病房的大燈，輕手輕腳地在何決身邊躺下。

「別怕，我會好好處理，」翟明站起來拍了拍喬暖的和圖書肩，「我先去車上問問。」

翟明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后，手術室們打開，護士扶著何決慢慢地走了出來。何決頭上包著一圈繃帶，臉色則蒼白得嚇人。

「你跟何決是什麼關係？」

喬暖咬了咬唇，轉過頭輕聲說：「翟總，我聽見你和周小虹的對話了。」

房間陡然安靜了兩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尖叫。

「我，我想陪陪何決。」

何媽媽淺淺地握了握，問：「你是？」

甘憶坐在她身邊，扶著她的肩。而周小虹則是靠著牆壁，時不時地來回走動。

「你奮不顧身捨身取義，就只跟我提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還不知道，剛進去，應該問題不大。」

喬暖睡不著，又不敢太大動作翻身，半個小時之後依然乾瞪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喬暖和甘憶被敬了一輪酒，對這些小傢伙的熱情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便找了要去洗手間的借口離開了歡送會現場，到大廳去休息。

何決進手術室后，喬暖給何決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撥號的時候，手兀自微微顫抖。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靜靜等著，攤開手發現指甲縫裡還有沒洗乾淨的血跡，已經氧化成了暗紅色。

喬暖頓時全身都僵住，半晌后輕輕地握住何決的手臂，想將他拉開。然而何決抱得有點緊，一時竟拉不開。她怕吵醒他，又不敢太大動作。

「不要緊，別麻煩了。」

何決沒說話，靜了片刻，抬眼看著喬暖，「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甘憶先回了車上，喬暖買了幾斤蘋果和香蕉，又在外面晃蕩了很久，估摸著何媽媽和翟明應該談好賠償的問題了，這才慢騰騰地往回走。

「那行，我把工資結給你，你方便了就去酒店把行李收一下。你就留在這裏吧，不用跟團回W市。」

「放心，不會有事和*圖*書。」

喬暖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輕輕掙開。

「……」

何決關了檯燈，病房一時靜下來。何決呼吸很快就平穩下來，陷入睡眠。

「……」何決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你答應我，以後不要隨便喜歡一個人。」

「喬暖，我很失望。」

「哈哈總感覺我賺了，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隨便。」

翟明迅速地眯起眼睛。

「媽！」何決出聲，「喬暖只是做兼職的，你為難她幹什麼，管事的是錢正風，你應該去問他怎麼帶的學生。」

喬暖覺得鼻子一酸，心裏沉甸甸的，卻什麼都說不出。

喬暖聞言立即回頭，見甘憶抱著的那男生從桌上拎起了一隻啤酒瓶子，高舉過頭，就要往她這邊砸過來，喬暖條件反射般地抱住腦袋。

「小喬老師！小心！」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撲到她面前，啤酒瓶子應聲而至，砸到額頭上，「啪」地一聲碎開，碎片濺了一地。

翟明很久都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煙，叼在嘴裏，拿出打火機，然而半天都沒打燃。他把煙往地上使勁一扔，暗罵一句，「你他媽不相信我是真喜歡你？」

「嗯。」

「眼睛都差點瞎了還沒多大事，你也不考慮我接到喬暖電話時擔驚受怕的心情。」

喬暖鬆開手，睜開眼睛，當下愣住：「何決！」

「不是不肯，是無能為力。」

她不禁想到那天早上撞上何決遺精的事，又想起那晚在湖邊何決讓她感到危險的壓迫感。顯然何決已經開始經事，在男女之妨方面，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正說話間，翟明推門進來，見到何媽媽，頓了一秒，立即笑著迎上前伸出手：「是何決的家長吧？」

「我是冬令營的負責人……」翟明介紹完自己又和何媽媽寒暄一番，突然轉向喬暖，說：「小喬，你去幫我給何決買hetubook.com.com點水果。」

還沒坐一會兒，突然有學生慌慌張張地跑來：「小喬老師，打，打起來了！」

喬暖和甘憶連忙從人群中擠過去，頂著被誤傷的風險，一人抱住一個學生的腰，使勁將兩人拉開。喬暖擠進兩人中間，把自己抱住的穿藍色衣服的學生往外推，而藍衣服使勁掙扎，一面從喬暖的身側探出頭去，繼續挑釁：「你他媽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操、你……」

「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你說，你太世故，我太單純，說不定反而可以。可是現在我覺得，恐怕不行。我們的路太不一樣，你放不下你的猜忌，什麼事都可以成為你的砝碼。可是我……我……」她無法再說下去，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沒打算非得走到這一步，攤開來讓彼此都難堪。可是「較真」，大約是她這一輩子都改不掉的陋習了。

「翟總……謝謝你……對不起。」

「唔。」何決晃了晃，抬手捂住額頭。

翟明沒等到她回答，也不再說什麼了，「你是留在這裏還是回酒店？」

「你們快去喊人啊！快喊人啊！」喬暖朝身邊嚇傻了的眾人大喊，聲音裡帶著顫抖的哭腔。周圍人如夢初醒，甘憶連忙掏手機打電話，其他反應過來的學生也都跑出去叫人。

喬暖立即猜到翟明要說什麼，心裏陡然一沉，率先搖了搖頭，「這個事我說不上話，何決都勸不動他媽媽。」

「是最後一天，老師們有事都不在，確實管不住。」

「好吧，誰讓你是病人。」

「打架的人呢？」

她的動作充滿了抗拒的意味，翟明不禁皺了皺眉。注意到了翟明動作的周小虹，則是像是觸電一般立即別過了目光。

喬暖和甘憶嚇了一跳，立即跟著那學生跑回現場。

「沒多大事。」

喬暖「哦」一聲，明白翟明是想讓她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迴避，便拉著甘憶走出了病房。

「對不起，張阿姨，是我的錯……」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何決又往她旁邊湊了湊。喬暖感覺自己的側臉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地蹭了一下。她立即意識到那是何決的嘴唇，臉噌地一下燒了起來，她連忙將腦袋往旁邊移了一下，扭頭看了看何決。他雙眼緊閉，呼吸沉穩，顯是睡得很熟。

「不關你的事。」何決打斷她。

最終喬暖跟著翟明出了醫院，到了一個小廣場上。天冷，廣場上沒幾個人。喬暖縮了縮脖子，問：「什麼事？」

只見房間中間兩個學生正揪著對方的衣領，相互扭打。他們周圍有學生想上去勸架，然而被呼來喝去的拳頭嚇到，不敢貿然上前。

「你不肯幫我？」

「上次你不肯簽字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次是為什麼，你只需要去跟張女士說一說，至於成不成，都不怪你。」

翟明沉默良久，再開口時語氣已有些冰冷，「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肯幫我？」

何決進病房沒多久，何媽媽就趕到了，見何決面無血色得躺在那裡，心疼得不行，上前幾步抓住他的手，「我聽你趙伯母說你來了B市，怎麼都來一個星期了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還出了這麼大的事。」

「何決是為了我才受的傷，我怎麼好意思去要求張阿姨，她做什麼決定我都沒權利干涉。」喬暖仰頭看著翟明，語氣堅決。

「那你們管事的老師去了哪裡？」

「算是我弟弟，怎麼了？」

翟明擦了擦額上的薄汗，見喬暖木然地坐在長椅上看著手掌，走過去蹲下，握住她的手，「喬暖？」

這整句髒得喬暖忍不住皺眉，一面鎮壓藍衣服的反抗，一邊把他繼續往前推。

「翟總，你別為難我。」

喬暖看著神情嚴肅的何決，「……你，你別這個表情，我有點怕，什麼事？不是要我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