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談你妹的條件！
文喆比預定時間早到了十五分鐘，穿著很普通的休閑服，也沒帶墨鏡，就那麼閑閑地站在車邊。
文喆將王佳雨送回去，下車時又再次叮囑她，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和他聯繫。她全都答應下來，「文哥你再說下去，石頭哥都會嫌棄你啰嗦啦。」
陳芳青靜了很久，眯眼看著王佳雨，「僅憑這麼一個鑒定書就想讓我出手，未免太便宜你了。」
心口像是被極鋒利的刀片飛速地劃了一下，疼得讓她措手不及，她忙說：「我……我知道的BOSS，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信，所以如果今天我不能安全走出蕭宅，我小姨會替我完成這項工作。」
那邊黎舒河沉默了很久，久到王佳雨以為他已經掛斷的時候，他才低聲開口，聲音依然沙啞，卻帶著冷意：「你喜歡我，我很感謝。不過我對你從來沒有超出工作範圍的任何感情……」
她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看帝都瓦藍的天空。三月的好天氣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而她……和這些再也無緣了。
文喆「嗯」了一聲，「也算是死得其所。」
見到陳芳青，比王佳雨以為的要容易得多。
到帝都大學的體育場時，人還不算多，王佳雨和文喆搶到了一個好位置。
按照黎舒河說的，去找沈熙加入天極嗎？按照計劃繼續拍《陶思郁》嗎？
王佳雨氣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文哥，你就別站在路口禍害來往的姑娘啦，走吧。」
「我不和_圖_書是來求情的，我是來和你談條件的。」
「我，我沒哭啊……」話音剛落，王佳雨就感覺頰上一陣濕意，她慌忙抹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如果還有什麼條件，蕭夫人您儘管提。」
文喆：「……」
陳芳青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乾笑一聲，「你倒是答應得爽快。」
王佳雨皺了皺鼻子，「就說男人的話靠不住，果然要打折扣……那就去西條口吧，吃完了正好去帝都大學。」
「嗯……你上次不是說想和我一起去牛街吃年糕，北地衚衕吃鍋貼，西條口吃鹵煮火燒……」
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氣一般，她全身都放鬆下來，嘴角微微勾起，她想，或許這是她這輩子演得最好的一齣戲了。沒有掌聲，也無須謝幕，卻是最精彩不過。
「你不是要當導演嗎？別任性。」
「在他死前，他可以保護對他重要的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想要當導演的夢想，一直貫穿了十年來她倉皇的歲月，然而事到如今，她更想讓黎舒河看到她走上領獎台的那一天，想要親耳聽見他的認可，想要讓他知道，他的所有信任和付出都不是枉費。
等了許久陳芳青才出來，手裡抱著一隻貴賓犬，慢條斯理地順著毛，「唷，是誰說的不肯求情？怎麼，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
「覺得怎麼樣？」文喆問。
王佳雨嘿嘿一笑，「文哥你多心啦，真的沒什麼事，過幾天我就又和_圖_書要去周寨啦，所以想說和你聚一聚什麼的。」
剛出來一個片頭，王佳雨就「啊」了一聲，「多比死了。」
她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黎舒河，他站在講台上意氣風華的樣子，毫不留情卻又一針見血；記得他對她說「你只需要相信我」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由人不去相信的力量；記得他陪著她一起應付新聞發布會，那擰緊的眉頭和滿滿的一缸煙蒂……還記得他們曾經肌膚相親，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人那樣，彼此貼近而又纏綿……
蕭衛東和蕭然都不在，偌大的宅子里只有傭人進進出出。王佳雨坐在會客廳里，手邊的茶盞散發著裊裊的熱氣，她緊緊抱著文件袋，一動不動。
陳芳青臉色驟變，只看清了「DNA親子鑒定報告書」幾個大字，想要伸手去拿，王佳雨卻飛快地收了起來，「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把報告書公布出去。我相信，私生女這種醜聞，對蕭家和陳家的仕途，還是有幾分影響的。」
一路出去，暢行無阻。
「聽話，去找沈熙，去天極，別等我。」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王佳雨將緊抱的文件袋打開，從中拿出一疊文件，「我和蕭先生的親子鑒定結果。」
依然是這樣俗世的景，和她平日回家看到的沒有任何兩樣。但在這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她看著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大家站起來，一邊散場一邊討論著劇情。
文喆和圖書並沒有接著和她插科打諢，而是露出擔憂的目光，「佳雨，你有沒有什麼事是需要告訴我的？」
王佳雨比了一個「OK」的手勢，繼續和酸辣粉相愛相殺。
她話還沒說完文喆就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這個點帝都堵死了，哪能都去。」
王佳雨不是很能吃辣，又非要逞強，捧著酸辣粉吃得鼻子一圈汗，文喆苦笑不得，又是買檸檬冰茶又是遞紙巾，「不能吃就別吃啊，小心上火。」
「BOSS，你不要看輕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別哭，你哭了我就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話了。」
街上車水馬龍，不遠處小學里響起了上課的鈴聲，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行人三三兩兩地穿過馬路，帝都的三月綠色中帶著灰濛，街旁的花樹開得正盛，身旁有騎著自行車的行李飛快駛過，笑聲散落在風中。
王佳雨點頭，目送著文喆的車子逐漸駛入夜色，融入車河之中，嘴唇開合，無聲地說了一句：「再見。」
西條口這一整條小吃街上，都是帝都的大學生，王佳雨和文喆混跡其中，吃得不亦樂乎。
她一直這樣，卑微卻又努力地追求著。
王佳雨狠狠地抹掉了決堤而下的淚水，露出一個漠然的表情，放下電話，轉身朝著反方向走去。
王佳雨的手立即捏緊，過了片刻，緩緩點頭，「我答應。」
文喆一笑，「想去哪裡？」
陳芳青面露凶光，「你信不信……」
「聽話，留在明愷會耽誤你。」
「這
和*圖*書是我的選擇，也請蕭夫人遵守你的選擇。」她起身，鄭重地鞠了一躬，「我不會再出現在蕭先生和眾人面前，希望很快就能聽到黎舒河的好消息。」
「可是我……我更喜歡你啊！」心口堆積的念頭脫口而出，她的聲音帶著哽咽，要死死地握緊手，才能不讓眼淚決堤，「BOSS，我喜歡你啊……」
文喆笑了笑，拉開車門，「那就走吧。」
可是，即使坐擁風光，失去黎舒河目光的注視，這一切還有任何意義嗎？
王佳雨抱著膝蓋，「如果哈利沒給他自由，他現在依然可以活著。可是他自由了，卻又死了。」
「上次這麼毫無顧忌地吃東西，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王佳雨懷念地說。
上車之後，文喆屢次想把話題轉到黎舒河身上，都被王佳雨岔開了，「既然出來玩，就先別想這些煩心事啦。」她語氣輕快，配合臉上的笑容，看不出分毫的破綻。
「啊，」王佳雨揉了揉腿，「覺得坐得屁股疼。」
電影的最後，一貫的正義戰勝了邪惡。
王佳雨無辜地眨了眨眼，「沒有啊，什麼事？」
「黎舒河肯定會捍衛他幫你減肥的成果。」
「可以保護對他重要的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啊嗯，」王佳雨看著驟明驟暗的銀幕，聲音情緒不明，「這樣再好不過了。」
陳芳青冷冷笑了一下，「你倒是比你媽聰明幾分，說吧，是想要救黎舒河？」
三人組十九年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再聚首，一切都那麼光明和*圖*書而美好。
過了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發顫的聲音，「BOSS，解約合同我不會簽的……」
聲音驟然消失的那一瞬間，王佳雨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隨之消失了一般，空空蕩蕩的，感覺不到任何情緒。
「那你答應我，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文喆眉頭微蹙，卻也只是微微一笑，「好，都聽你的。」
「沒錯所以他對我的限制簡直到了變態的程度，每周都要檢測體重，要是有一點點回升的跡象，我就不用指望可以吃到綠色以外的其他食物啦，」她喝了一口冰茶，「所以現在山高皇帝遠，我要趁機吃回本嘿嘿嘿。」
文喆一笑，「那我回去了，隨時給我發簡訊。」
露天電影七點正式開始，他們這才知道這一個月都是《哈利·波特》專場，這周正好放到第七部下。
「沒錯，以您和陳將軍的實力，讓他免於牢獄之災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吧？」
「很好，」陳芳青冷笑，眼神霎時變得狠絕，「我要你從此退出娛樂圈，從帝都消失。」
陳芳青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笑了兩聲，「你？和我談條件？」
陳芳青一直注視著王佳雨，而王佳雨也毫不示弱地與其對視，似乎她早就料到了陳芳青會有此一說，因此神色鎮定沒有絲毫變化。
「我覺得你不太對勁。」
這樣再好不過了。
她說完，就直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客廳。
陳芳青將貴賓犬放下，死死地盯著王佳雨。然而王佳雨表情堅定，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