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聶君君聞言卻哭得更加厲害，肩膀劇烈顫抖「他，他把事情告訴給他朋友了，現在全年級都在議論我，今天有個女生，有個女生說我……走路都帶著一股風塵味……嘉言姐，嘉言姐我沒臉繼續活下去了……」

「你認為打擊前男友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出發去省會城市的汽車，蘇嘉言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君君一貫堅強從未如此歇斯底里，無論如何，她必須趕回去，無論傅寧硯同不同意。

蘇嘉言心裏一驚，明白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為何聶君君沒有告訴她與班長發生進展的事。

到達樓下時，三樓的一扇窗戶還亮著燈。蘇嘉言打開車門朝著樓上飛奔而去，腳步震得整樓樓梯間的聲控燈都亮了起來。

「為什麼？」

傅寧硯和蘇嘉言也租了一條小船，坐在船頭吹著夜風緩緩盪回旅館。傅寧硯「路燈魔法」之後，蘇嘉言的心情就一直處在輕鬆的狀態。此刻坐在船上，看著蔓延而去的十里煙火，便覺流淌在自己體內的鄉魂正在輕緩的流水聲中漸漸蘇醒——她居然為了自以為是的理由逃離了自己的故鄉十八年，如果不是傅寧硯……

傅寧硯似乎非常滿意蘇嘉言的反應，「我這塊能夠精確到十分之一秒的手錶能夠博你片刻歡心，倒也不枉它的價值。滿意嗎，和-圖-書嘉言？」燈光下他長身玉立，狹長的眼中滿是狡黠而又自信的笑意。

「過獎，」傅寧硯笑著拿過一條斜條紋的領帶，繫上之後打了一個優雅的半溫莎結，「我認為我們最好還去挑一副眼鏡。」

聶君君一怔，「換衣服去哪兒？」

聶君君為他挑選的是英倫學院風的衣服，襯衫搭配雞心領背心和格子西褲，傅寧硯從更衣室出來時，與方才的商務精英范判若兩人。

蘇嘉言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沒回過神，「這……」

然而聶君君只是哭不肯回答，蘇嘉言詢問多次依然無果，又實在擔心，只好說，「好，我馬上回來，君君你先去休息，答應我千萬不能做傻事。」反覆安慰囑咐多次，方結束了這個電話。「三少，我要馬上回崇城。」

「君君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蘇嘉言重重點頭，轉身朝著樓上飛奔而去。

傅寧硯一笑，「但即便如我，若真愛一個人便不會介意她的缺陷。」

「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傅寧硯微微低頭注視著蘇嘉言，「你居然是這種早就應該送進墳墓的腐朽思想的信仰者。」

傅寧硯挑眉，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略帶冰冷的笑，「揍人。」

這一刻心情複雜極難形容，無疑這不是魔法，但論及讓人驚喜的程度，卻勝似魔法。

所幸此時不是旅和_圖_書遊旺季，他們順利訂到了當晚的機票，到達崇城已是凌晨四點。譚睿在機場等候多時，二人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趕回蘇嘉言家裡。

傅寧硯便心滿意足牽過她的手，朝齊樹推薦的餐館出發。

「孺子可教，」傅寧硯打了一個響指，「去吧，挑衣服。」

傅寧硯自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微微一笑，「你在擔心什麼？」

傅寧硯帶著她們來到男裝區：「我不知道現在年輕男生的時尚是什麼，君君，幫我挑衣服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聶君君一邊哭一邊說：「比賽那天晚上，我們去的人偷偷瞞著老師喝了酒……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了他的房間……」

蘇嘉言長到二十四歲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但也知道方才這個橋段的浪漫程度絕對可以排進名單前十。即便此刻身邊站著的是傅寧硯，也無損它本身帶給她的片刻愉快，於是第一次她全然放下敵對情緒，對傅寧硯真誠地說了一句：「謝謝。」

傅寧硯笑笑，握住蘇嘉言的手從青石的台階上緩緩上了岸，剛走到旅館門口，蘇嘉言的手機響起來。她將手從傅寧硯手裡抽出，掏出手機，發現來電人是聶君君。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要為了根本沒犯過的錯誤而懲罰自己。」傅寧硯不知何時也跟著上來了，倚著門框認真地看著聶君君，「君m.hetubook.com.com君，去洗臉換衣服。」

聶君君恍然大悟，「更高更富更帥的現男友！」

蘇嘉言猛拍聶君君的家門，「君君，快過來開門！」她叫了很久，聶君君終於出來應門。她穿著一件弔帶的睡衣，披頭散髮，雙眼和嘴唇都已哭得紅腫。

烏篷船搖搖晃晃地靠了岸，傅寧硯掏出一張一百的遞給船家。船家翻了半天，沒有湊足零錢。傅寧硯笑著擺擺手，「不用找了，就當是請老船家您喝酒吧。」

「我說了我沒有……況且你也只是在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嘉言姐……你，你能不能回來……我好難受……」那端泣不成聲。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傅寧硯挑眉。

電光石火之間，蘇嘉言心臟頓時漏跳一拍。

就在此時，傅寧硯卻轉過頭來，蘇嘉言閃避不及，二人目光頓時直直對上。

蘇懿行以前時常說她，性格矛盾但總歸是個濫好人，對任何弱者都抱有同情之心。如果這個歸納準確的話，那她的確是因為聽齊樹說傅寧硯為了家裡的要求而放棄最愛的藝術，而對他產生了些許同情。這些許同情在她原本牢不可破的防線上打開了一條口子，方才的反常就源於此。

而她立即意識到，這個反應太過詭異甚至……恐怖，她居然因為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她按下通話鍵還未來得及說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邊就傳來極其凄慘的哭聲：「嘉言姐，你在哪裡……」

「姐夫，你看這套怎麼樣？」

晚飯之後夜市剛剛開始，沿河火樹銀花，便如燈火的海洋，悠悠蕩漾的河水也好似有萬千碎鑽投入其中。河裡盪著烏篷船，船家慢悠悠的搖著櫓，時而興之所至信口唱幾句民歌。

蘇嘉言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髮，心中沉痛，長嘆一聲安慰道：「沒事了君君，這種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

聶君君跳起來將傅寧硯的頭髮扒拉了幾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Perfect！」

傅寧硯卻毫不猶豫地點頭，「你上去收拾行李，我打電話叫車，十五分鐘后我們出發。」

聶君君在衣服的海洋里歡快徜徉時，蘇嘉言微微蹙眉擔憂地看著聶君君的背影。

不遠處傳來聶君君的聲音，傅寧硯伸手攬住蘇嘉言的肩，「我們暫時休戰，先去試衣服。」

傅寧硯嘴角微一抽搐，「……通俗而言，是這個意思。」

蘇嘉言當下別過目光，硬生生將這樣反常的情緒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

蘇嘉言鬆了口氣，立即一把緊緊抱住聶君君，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聶君君頓時嚎啕大哭，「嘉言姐，他……他不承認我是他女朋友，明明我們，我們已經……」

一瞬間，突然整條街上的路燈都應聲亮起來，霎時間hetubook.com.com暖黃色光芒傾瀉而下。

蘇嘉言頓時一怔，不由朝傅寧硯看去。傅寧硯此刻卻未看她，只含笑看著岸上鱗次櫛比的店鋪。夜色中他臉部輪廓不甚分明，因此意外有一種溫柔之感。

聶君君誇張捂嘴：「好帥，姐夫我都要愛上你了！」

「君君，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蘇嘉言還沒來得及反應，傅寧硯已經開始數著手錶倒計時，「十、九、八……三、二……」他貼近蘇嘉言的耳朵，輕聲說，「世界為你閃爍」，而後打了一個響指。

「那，那怎麼好意思。」

當他們吃過早餐站在剛剛開始營業的百貨大樓門口時，蘇嘉言才相信傅寧硯說的要去揍人不是開玩笑。

「所以你認為不是處女這件事會影響她今後的人生？」

「我沒有……」蘇嘉言立即反駁。

蘇嘉言頓時慌了，「君君，怎麼了？」

為自己的反應找到合理解釋之後，蘇嘉言總算將自己從慌亂中解救出來，而此時旅館也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

聶君君不知道傅寧硯葫蘆賣什麼葯，「姐夫，你要裝嫩？」

「君君，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竟然不知道三少居然還是情聖。」蘇嘉言別過臉，冷淡說道。

傅寧硯最終出爐的新造型，和聶君君在那些電影中看到的學院精英幾乎一模一樣，半框的眼鏡中和了他平日的凜冽之感，讓他兼有優雅和禁慾的清貴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