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就是你老公？」夏嵐更加驚訝，「這我真沒想到。」

夏嵐嘆了口氣，「你有你的選擇，我無從干涉。只是這安排裏面，沒有一點是你為自己打算的。人活一輩子，畢竟不是為了別人而活。」

「警察哪裡會管，一聽說是家事，勸誡兩句就散了，往後，他還打得狠些……」

夏嵐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讓你……那什麼，吃點心。」

譚如意下意識攥緊了手指，過了片刻方笑道：「我知道。我說過，我跟他畢竟不是一路人。」

「那你是打算離婚嗎？」

「你別亂說，」譚如意出聲打斷他，「其實……」她猶豫了一瞬，「我覺得他是有女朋友的。」說罷，同夏嵐講了當日來替沈自酌拿衣服的短髮女人。

夏嵐笑說：「原來你還真是老師，我還以為……」

譚如意笑了笑，從碟子里拿出一塊曲奇，「沒事。次數也不多，有爺爺攔著，他不敢太放肆。就是我弟弟，皮糙肉厚的，挨打多一些。不過這些年我弟弟比他看著還強壯，他也就不敢隨便動手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漸漸頗覺投緣。夏嵐心直口快，譚如意心思婉轉，兩人看似截然相反，在一些問題上的見解有時竟全然相同。

「你這個爸爸，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必須得離。我這人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想到他跟其他女人睡過，噁心勁兒就往上泛。都到和*圖*書了這種相看兩相厭的地步了，日子還怎麼往下過？」她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往嘴裏餵了塊曲奇餅，「再說他這人，自尊心強，又沒有相應的本事。這幾年我掙錢掙得比他多，他天天在家作天作地。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跟他角色反了。他就是想要來自女人的崇拜，受不得女人比她強。既然他不能欣賞我的成功，我也懶得遷就他的失敗了。」

夏嵐驚訝，「你還有個弟弟？該不會叫吉祥吧。」

掛了電話，忽覺夏嵐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譚如意忙問：「怎麼了？」

譚如意忍俊不禁，「叫譚吉。他不喜歡這個名字，小時候老念叨著要改名。」

譚如意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如今經夏嵐一提，頓有些惝恍。

夏嵐沉吟，「我覺得不太可能，要真有女朋友，能容許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辦酒席，還住在同一屋檐下？這得多大的心才幹得出來？」

「也挺好的，這名字一看就好養活。多大了？」

「十九歲，在崇城大學讀大二。」

夏嵐起身將自己杯中的咖啡續滿，轉身倚著柜子，喝了一口，感嘆道：「這年頭，竟然還有包辦婚姻的。」

夏嵐沉默一瞬，「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既然情況已經這麼複雜了，你最好別再喜歡上沈自酌。要是他也喜歡你，假戲真做，皆大歡喜；要是他不喜歡你，到時候你可就人財兩失了和_圖_書。」

「當保姆的。」

譚如意忙說，「我不會要他錢的，我還欠他二十萬呢。」

譚如意猜不出夏嵐的年齡，她似乎已經結婚好幾年了，可看起來不過同自己一般大，甚至有時候比自己還顯得年輕些。

譚如意笑了笑說，「我倒是羡慕你，跟火一樣。」

譚如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又在納悶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自己竟然沒想到。

譚如意忙道：「方便的。沈先生你有什麼想吃的菜嗎？」

「今後他要是再過來騷擾，你直接報警。」

譚如意搖頭笑說，「沒事，我不介意。老師或者保姆，都是各憑本事吃飯，不分高低貴賤。再說，要是當年我沒同我爸抗爭，如今說不定還真的在做保姆呢。」

夏嵐將被子擱到柜子上，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就為了二十萬？」

這問題讓譚如意猶豫了一下，她將拿起來的曲奇放回盤沿，斟酌片刻，答道：「我同他辦過喜酒。」

「男權社會，男人天生的佔有更多優勢。就拿你們倆這件事來說，雖沒有領證，到底是辦了酒席昭告天下。旁人誰管你領沒領證，只知道你是結婚了。到時候你倆分開，以他的條件，自然有大把的年輕小姑娘等著她繼續挑選，你卻要被二婚這個名頭所累。如今初婚都難，何況二婚。」

又閑聊了一會兒，眼看著窗外落日熔金，快到晚飯時間，譚如意同夏嵐wwｗ•ｈetuｂｏｏk•ｃoｍ•com告辭，下樓去買菜做飯。

譚如意搖頭。

譚如意笑了笑，「夏嵐，謝謝你。如果到了需要你幫忙的那一天，我會找你開口的。」

夏嵐笑了笑，「工作干久了，也越來越會以貌取人了，你別見怪。」

譚如意感激地看她一眼，但仍是搖了搖頭，「現在也不是二十萬這麼簡單了。他爺爺對我挺好，真要現在抽身而去，我總覺得於心不忍。老人都八十二歲了，左不過這幾年。」

夏嵐拿眼瞅著她，靜了片刻，問道：「這些話，你跟他討論過嗎？」

夏嵐一時沉默，末了輕聲道歉，「抱歉，我並沒有任何看低你的意思。你幫了我兩次，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先借錢給你周轉——我信得過你。」

「那沈自酌是你什麼人？」

譚如意不想理她，換了個話題，「那你現在還在學做飯嗎？」

夏嵐笑說，「早知道就不費這個事兒了。」

她忘了自己在哪本書里看過一個論調，噬甜是屈從本能最為低等的喜好。

夏嵐苦笑，「有什麼好。我大學剛畢業就結婚了，這才四年，事業倒是蒸蒸日上，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第二天，譚如意依照約定去樓上找夏嵐。走進一看，房間已收拾乾淨了，茶几上透明的花瓶里還插著三支新鮮的百合。夏嵐穿著家居服，頭髮仍是綰成一個髻，顯得容光煥發。

夏嵐繼續說，「所以要真是契約婚姻—ｍ.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這說法也挺逗的，到時候分開，你一定別虧待了自己，多找他要點，權當精神損失費。」

譚如意笑了笑，眼底卻有些苦意，「也費不了幾年時間，到時候他爺爺去世了，橋歸橋路歸路。我和他，畢竟不是一路人。」

譚如意頗有些窘迫，手指絞緊了，低聲問道，「夏小姐，你聽過『何不食肉糜』嗎？」

譚如意笑了笑說，「單身也挺好的，走在大街上可以隨便看帥哥。」

「做什麼飯……我的手指是用來指點股市風雲變幻的，不是用來拿鍋鏟的，」夏嵐撇了撇嘴，「我新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保姆，不得不說年紀大的就是妥協穩重，看看這鋥亮的地板……沒了姦夫淫|婦在眼前晃蕩，回家都是一種享受。」

「隨意就好。」

「要什麼交流，擺在家裡賞心悅目就行，你看雜誌還指望跟雜誌上的模特交流？」

譚如意輕輕一笑，低頭看著自己手指，「我已經習慣了。」

譚如意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我不是顧念生恩，我是擔心我爺爺。要是他關進去了，我爺爺心裏得怎麼想。爺爺就他一個兒子，本來心臟就不好，又剛做完手術……」

譚如意在沙發上坐下，夏嵐慢條斯理地擺弄著咖啡機，午後的空氣里一股熏然的香味。過了片刻，夏嵐將熱氣騰騰的咖啡端上來，譚如意咂了一口，覺得苦，問她要方糖。夏嵐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才找出來兩塊兒和*圖*書，還是喝速溶咖啡剩下的。

「你這事迹要貼到網上去，底下都是罵你包子聖母的你信不信？那二十萬是你爸欠的吧，你別信生恩這一套，就這樣的，換成是我，早跟他斷絕關係了。」

譚如意都放進去了，嘗了一口，仍然覺得苦。

夏嵐瞥她一眼，調笑道：「比不上你好啊，帥哥明天見，帥哥天天見。」

夏嵐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你也挺堅強的，要換做是我，面對你這樣的情況，不見得能有你這份韌性。我媽常教訓我說，女人得像水一樣，多難的灘涂沼澤，叢林荊棘，都淌得過去。」

「我倆沒領證，家長做主的，都是被逼無奈。」

夏嵐語帶調笑，「你跟沈自酌講話，完全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我想了想，覺得你應該想辦法讓他喜歡上你，這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按你說的，沈自酌家世好工作好，人也長得帥，怎麼看都算是良配……」

「晚上回來吃飯，方便嗎？」

譚如意耳根頓時一熱，頗為無力地反駁道：「我倆平時交流也不多的。」

譚如意笑了笑，忽覺衣袋裡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一看，是沈自酌打來的，她忙側過頭接聽，低聲道：「沈先生。」

譚如意笑了笑，將杯子擱下，不再勉強自己。她這人，確實吃不下一點苦，同人出去吃飯，從來只點最甜的飲料；自己做飯十多年，從沒主動買過一回苦瓜；巧克力別人都愛吃黑的，偏她喜歡吃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