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過關斬將（一）
林森又進去之後，老太太就站在沙發前面，歪著頭往外面瞄。她拉住了林森，似乎是想問什麼，林森沒有睬她，徑直往林苒卧室里去了。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笑了笑：「我本來也要出來買菜。」
林森飛快走到近前，還沒說話，先將身上的夾克外套脫下來給林苒披上了。
老太太聽到林苒聲音，伸手扶住了車身，打算站起來，林苒連忙將她扶住，「您本來就暈車，在家裡等著，讓林森來接就行啊。」
兩人慢慢朝電梯走去，身後又傳來林森的一句叮囑：「注意安全！」
林森掏出車鑰匙遞給林苒，「你開車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程如墨見林苒神色沉沉，立即大聲說：「森哥，過來開個門！」
「媽，她工作忙，休假出去放鬆放鬆是應該的。」
「你是嫁給林森，不是嫁給他媽。」
「去我家可就只有外賣吃了啊。」
林苒沒說話，接過去微微點了點頭。
這會兒天飄了些小雨，溫度似乎更低了，程如墨一下車就打了個噴嚏。林苒忙將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來給程如墨披上，「要算是小產的話，你這都還沒出月子呢，別著涼了。」
林苒冷冷笑了一聲，「我沒事，我有什麼事。」
陸岐然鬆開她，將地上的行李袋拎起來，「行，那我走了，過幾天去江城找你。」
陸岐然笑，「行，絕對保證你最大限度的使用權。」又說：「你好好調養，別老熬夜。」
等了片刻，林森拿著兩件開衫出來了，程如墨將自己身上的
和_圖_書夾克脫下來遞給他，「謝謝你啊。」說笑了一會兒，聽見廣播飛崇城航班開始登機的信息，程如墨看著陸岐然，說：「那你注意安全，悠著點，別那麼拚命。」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老太太抬高了聲音，「你樣貌人品，哪點比人差了？不就是現在沒房沒車嗎？你掙得又不少，今後還怕沒有？要我說，她除了樣貌好點，也不比孫家那大姑娘好到哪裡去。人家是師範畢業，現在教小學，工作又穩當又清閑。關鍵是她性格溫順，說話斯斯文文的，還特別會當家。之前有做媒的悄悄給我遞過話，說人家看著你可順眼呢……」
「林苒自己掙自己花，又不是用的我的錢。」
程如墨瞅著林苒神情有些不悅，低聲說：「沒事吧？」
程如墨握著林苒的手，壓低了聲音：「你何必呢……」
進了電梯，林苒終於放鬆下來，極為疲累地長嘆一口氣。
林苒忽地捉住了林森的手，「那個，林森，我不在家裡吃了，讓老太太也別忙了，她剛剛暈車了，也不舒服。方才有個朋友打電話來，說要給我……我和如墨接風，菜都上一半了，讓我們趕緊過去。」
「越說越離譜了，您不用說了，我這輩子就認定林苒一個人……」
林森笑著跟她寒暄了兩句，問了問旅遊情況。瞅著天又有降雨的跡象，連忙將她倆箱子拎過來，朝停車場走，邊走邊說，「林苒，我媽也跟著過來接你了。」
「雜誌社的，電話里扯不清楚，我m.hetubook.com.com這休完假回去還有得忙。」嘆了口氣，拉著箱子跟程如墨一塊兒往外面的星巴克走去。
「……你媳婦是娶回來不是當擺設的啊林森。你說她一聲不吭，一出去十幾天沒個音信兒，除了亂買東西往家裡寄，有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問問好歹嗎？」
「你別瞎說，」程如墨忙說，「林森哪裡算鳳凰男，頂多是農村出來的無產階級。他就只有一個母親一個妹妹，妹妹也要找工作了，沒有一大推窮親戚等著投靠。他自己有工作，掙得比你高，不需要靠你來脫貧致富，所以別這麼說他。你也聽見了，他在老太太面前態度很堅決，每一句都在回護你。」
開了半個鐘頭，好歹到了林苒家附近的菜場。林苒不敢讓老太太跟著奔波了，堅持要自己去買菜，讓林森先帶著她回去。程如墨也下車幫忙。
待陸岐然身影消失了，林苒也剛好接完電話走過來，瞧見這邊沒人了，笑問：「這就走啦？沒上演個什麼kiss goodbye？」
「我要是這會兒進去，管不住自己的脾氣，非跟老太太吵起來不可，搞得林森也為難。」
程如墨聽他講述笑得不行：「看你這馬不停蹄的，知道的說你是為愛奮不顧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趕著去投胎呢。」
「他？想我？巴不得我不回去他好逍遙自在。」雖這麼說著，她臉上的笑還是掩飾不住。
程如墨笑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本來也應該早點拜訪老太太才是。」
「要和圖書是這點錢都捨不得花，我還娶什麼媳婦。媽，您別說了，我了解林苒。我沒房沒車，她跟著我本來就算是下嫁。」
程如墨看著她，「我可沒有什麼接風洗塵的朋友。」
裏面談話聲立即停了，老太太抬高了聲音問：「誰呀？」
林苒頓時被噎住了，住了嘴，再不講話。
林苒和程如墨坐後面，老太太坐副駕駛。路上開著車窗，老太太手肘撐著了，說兩句話就開始犯噁心，到最後也就不說話了。這會兒正碰上堵車，左右望不到頭。林苒看老太太越來越難受，心裏覺得過意不去，忍不住埋怨林森：「你知道媽暈車還不勸兩句，這會兒這麼難受你高興了？」
程如墨笑了笑，「能不能到見家長那步還不一定呢，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我就自己過一輩子了，離了男人又不是不能活。」
話音剛剛落下，老太太捂著嘴說：「是我非要跟來的，林森肯定得聽我的。」
過了片刻，門咔噠一聲打開了，林森立即將四隻袋子拎進來，「快進來擦擦，你看你頭髮都濕了。」
陸岐然似笑非笑，「可不是，遇見你就重生一次，跟蛇脫一層皮一樣。」
程如墨伸手悄悄握住林苒的手，探詢地看了她一眼。林苒沒說話，輕輕搖了搖頭，舉起手叩了叩門。
林苒趕緊給林森打電話問停車地點，問清楚以後飛快趕過去。走到半途程如墨望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過來了，笑說：「看他這大步流星的，肯定是想你想得不得了。」
程如墨笑wwｗ.hｅｔｕbooｋ•ｃom.com說：「森哥，我替你安全護送回家了。」
程如墨也不推拒，「哪有這麼嬌氣。」
「妨礙公眾，多噁心。」程如墨抬頭看了看大廳屏幕上的時間，「我們的還要會兒，先找個地方坐坐吧。」又問，「誰的電話，怎麼接了這麼久？」
「她說想你了，想早點見到你。順便去菜場買點你愛吃的菜，」說著轉頭看了程如墨一眼，「如墨，正好你也去我們家吃吧。」
三人走到停車場，遠遠便瞅見一輛別克車旁邊蹲著個穿醬色衣服的老太太。
兩人沒看天氣預報，到了江城，出了機場大廳才知道剛下過雨。江城氣溫本就比沿海低些，這會兒天色陰沉，刮著點風，兩人都穿著單衣，暴露在潮濕的空氣里，不約而同地打了個顫。
兩人買了快兩百塊錢的菜，一人拎著兩大袋子往回走。髮絲已被細微的雨水沾濕了，兩人手被勒得發疼，路像是沒完沒了。
林苒半晌沒說話，末了，忽然開口：「你得吸取我的教訓，今後進陸岐然家門可一定得打探清楚了。況且他前頭還有一個八年的女朋友，他父母那關，我估計也得夠嗆。」
「可在老太太眼裡呢，我這樣的還不抵一個小學老師。」
「我不信，你們看個電影你不得花錢？吃個飯你不得花錢？她過什麼三八婦女節，什麼洋人的節日，你不得給她買禮物？」
「這就嫌棄上了，果然林苒說得對，男人就是賤骨頭。」
「去你家吧，我想睡個覺，累死了。」
林苒抬頭望著跳閃的阿拉伯數字，「你說，和_圖_書這算什麼事。房子是我的，房產證上也填的我的名字，這會兒狼狽逃出去的還是我。所以說，這都是血淚教訓，千萬別找鳳凰男。」
「那她這趟出去花了多少錢？她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我早就跟你說過，城裡的女孩子花錢大手大腳的。我前幾天給她打掃卧室，看她桌子上擺了一堆瓶瓶罐罐，抽屜里還有沒拆封的呢，就這麼一小瓶，千多塊錢，這要是放在老家，夠好幾個月的花銷了。不都是塗臉嗎，非得整那麼貴幹什麼，二十塊錢一瓶的塗了臉上就長瘡了，不至於吧？」
第二天程如墨與陸岐然在機場分別。本來陸岐然他們整個小組都是沒有假的，被他剝削著加班加點了兩天，搞得一片的鬼哭狼嚎，最後在清明假期來臨之前成功完成項目。陸岐然自己留了一整天，把收尾工作做完了，緊接著就直飛沿海坐船到了扶風島。
林森沉吟片刻，「也行，你晚上回來吃，你先等等，我去給你們倆找兩件外套。」
林苒趕緊幾步走上前去，「媽？你沒事吧？」
說完伸出一隻手將她抱了抱。
好歹到了家門口，兩人放下袋子，正要敲門，忽聽見裏面傳來爭吵的聲音：
林苒怔了怔，「媽不是暈車嗎？何必過來受這個罪。」
程如墨手伸進衣袋裡，點了點頭。
陸岐然看了她略有幾秒，轉身朝里走去了。
程如墨笑了笑，「別這樣，所以說我不喜歡這種場合，搞得生離死別一樣。」雖這麼說著，也伸出手將陸岐然的背微微攬了攬，低聲說，「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