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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裝修呢，誰負責的？」

眼看著學校即將到了，許棠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店裡再不似之前燈火通明，掛上東巴紙的燈罩之後，整體透出紅燭般溫潤柔和的光芒。

周險挑了挑眉，捏著她的腿挺身衝進去。許棠滿足地嘆了聲氣，看見周險促狹的表情，氣得忍不住張嘴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店裡裝修得豪華倒是豪華，但頭頂皆是明晃晃的燈光，照得菜色不好看不說，絲毫沒有讓人想長久坐下來吃飯的*。還有店裡附庸風雅的擺設，類似半人高的假珊瑚這種玩意兒，立時讓人胃口倒了一大半。

許棠連聲回答：「吃了吃了！讓你等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下回你別等了，直接給我打電話。」

許棠每每總會被方舉驚人的言論噎住，「……留著吧，我自有安排。」

很快就全部換完了，許棠望著摞成小山的置換下來的碗盤，有些發愁。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這些盤子和碗你們先別動。」

周險笑說：「我本來就是。」

「定位？」

許棠看他倚在那兒抽煙，表情似笑非笑，立時過去踮腳將他嘴裏的煙奪下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像個大老爺一樣站這兒監工！」

周險悶哼一聲，加快動作，許棠被撞得好似要散架，再沒有任何閑暇和心思去譴責他了。

放好之後，兩人又折回去逛餐具。許棠只看陶瓷碗碟，挑了十余種形制，花色雖不盡相同，卻自成一套。小伍漸漸跟上她的思路，也跟著挑選。

正說著話，買的碗碟也到了。和_圖_書三個工人麻溜地將盤子和碗抬進來，方舉拆了尼龍繩拎出一隻盤子看了一眼，「這盤子長得不錯。」

小伍笑了笑。

許棠抓了抓頭，「其實這些在開酒店之前就應該決定，客戶定位，菜品特色，酒店賣點，裝修風格……現在開起來了再糾正，不但費時費力而且浪費資源。」

「我很正經。你想，今後要是生了孩子，他大半夜要喝奶，摸索著往左邊這人咂了一口，是爸爸；轉過去咂右邊，哭了，怎麼還是爸爸？」

「就是，究竟想把菜賣給什麼階層的人吃？」許棠從包里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我看菜品定價都沒有一個統一標準，貴的太貴，便宜的又太便宜。」

這長條形的盤子一側極為規整，另一側卻做成了花瓣的形狀，看起來既覺素凈，又不失典雅。許棠點頭：「就是這個了。」

「廚師是方子找的，服務員一部分是物流公司員工的家屬，一部分是招來的。」

小伍笑著從後視鏡看她一眼，「嫂子你不懂嗎，險哥開酒店，跟投名狀一個意思。我跟方子當時也提過一句，說要不等嫂子你規劃好了再開吧，險哥說，得先開起來。就是想證明給你看，他這四年沒白混。」

「行，嫂子你說留著就留著，」方舉吩咐大家，「你們都別動啊，來來去去的，注意點別碰瓷了。」

「這你就不懂了，小晶，」方舉將手裡的盤子放回去，「盤子好看了，胃口也跟著好。」

工人搬了數趟，終於全部搬完。碗盤清洗和-圖-書完了，許棠又指揮大家分門別類進行歸置。周險叼著煙，看著許棠忙前忙后，彷彿一隻不知疲倦攢過冬糧食的小松鼠，四年前她也是這麼活蹦亂跳，彷彿有一身使不完的勁兒。

許棠本就打算找個時間跟小伍諮詢酒店的事，如今正好抓緊機會，「周府海棠對食客究竟是個什麼定位？」

方舉一拍大腿，「太他媽好了，別說，這麼一看還真有點高檔食府的意思。」

小伍笑了笑，「這個……我們倒是沒想那麼多。」

逛了十幾家，許棠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小伍順著她目光看過去，看見頭頂上掛著的紅色燈罩。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燈光透出來柔和又溫馨。許棠一口氣要了四十個，小伍打算一個人拎去車上，許棠堅持分了一半。

周險聽她說了幾句「在不在」，「馬上就到」，待她掛了電話，不由看她一眼：「你還順便過來找人？」

許棠倒不敢枉稱「分析到位」，心知自己所說僅僅是站在顧客角度的一些淺見。

許棠惱羞成怒：「周險！你還做不做了！」

「減什麼肥，胸本來就小，再減還能摸？」

周險和方舉一起走進店內，掃了一眼裡面的氛圍，皆是一愣。方舉摘了墨鏡，眨了眨眼，「怎麼感覺變了？」

許棠自然明白過來是周險讓小伍在這兒等她，頓覺過意不去，急忙拉開後邊車門坐上去。

許棠把自己想法跟小伍說了，小伍連連稱是，「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嫂子你分析得非常到位。」

「……周險，你能不能正經hｅｔubooｋ•cｏm.ｃoｍ點？」

周險開著車，扭頭看她：「累不累？」

周險笑了一聲，「行，長出息了，我成『順便』了。」

挑好的樣式各買了買了百余個，小伍報了酒店位置，讓人送貨上門。

許棠走到周險身前，抬頭看他：「你覺得怎麼樣？」

許棠不用朝九晚五，第二天一覺睡到自然醒。看時間竟已是上午十點，頓時後悔不迭，急急忙忙穿衣服洗漱。屋裡就她一人，她也不知道周險早上是什麼時候走的。

許棠怔愣，低頭再看自己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心裏忽有種別樣的滋味。

方舉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花，什麼紅妝？」

小伍好奇，「去批發市場做什麼？」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方舉的聲音：「什麼好多了？」

許棠忙碌的一天總算告一段落，跟著周險在店裡吃過晚飯之後，讓周險跟她去她學校逛逛。

小伍一邊開車一邊問她：「嫂子你吃了早飯沒有？」

這回周險倒的確放慢了速度，但分明存了刻意捉弄了心思，逡巡許久，遲遲不入。許棠被他撩撥得只想讓他趕緊進來一了百了，周險覷著她的表情，俯身貼著她耳朵笑說：「求我啊。」

「萬惡資本家！」許棠瞪他一眼，伸手將他拉入勞動大軍的隊伍。

三個廚師一個魯菜一個粵菜，還有一個也不知道主攻什麼菜系，同一道菜，三個人燒就是三種口味，每回吃竟然都不一樣。店裡的服務員，長相如何倒是其次，妝化得著實驚悚，配合一身絳紫色的制服，怎麼看怎麼難和*圖*書看。

許棠聽見這答案，不由扶額嘆了口氣。

「還要不要買別的什麼？」

枝川市生活氣息濃厚，經濟雖不算髮達，夜生活卻極為豐富。市裡有個湖泊，一到晚上，湖畔一圈皆是娛樂活動。枝川大學就在湖邊，佔了湖光水色和煙火氣息，培養出的學生也似乎有著雙重特質。

餐廳未到飯點，許棠和小伍將燈罩提進去，指揮服務員將燈罩掛起來。十余個服務員一人領了幾個，圍成一圈聽許棠講解掛法。

吃飯無非就是吃服務、味道和氛圍這三點，周府海棠半點不佔，生意能紅火才怪。

「我還沒完全想好，」許棠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忽問，「去店裡之後，你能不能開車帶我去一趟批發市場？」

許棠卻是莞爾一笑，從周險身上移開目光，看向方舉，「我覺得店裡整體風格不夠柔和，所以在你裝修的基礎上做了一點改進，方舉，你覺得好不好？」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許棠低聲說了一句。

靜了一會，許棠繼續問小伍酒店事宜：「廚師和服務員都是從哪裡請來的？」

許棠張了張口，看著這女孩子的身影，終是沒說什麼。

「不知道嫂子打算怎麼整改？」

中午許棠跟小伍吃了頓簡餐，而後馬不停蹄去了批發市場。

「不是，我是過來找人，順便帶你逛校園。」

周險聞言，目光微斂，旋即勾唇一笑。

許棠搖了搖頭，「其他東西在這裏買不到了，今天先回去。」

許棠轉身跑過去，小伍搖下車窗沖她一笑：「嫂子！」m.hetubook.com.com

小晶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難怪。」許棠想到套在方舉指上的翡翠扳指，對這答案絲毫不覺驚奇。

到了小區門口，正要朝公交車站走去，背後忽響起一陣喇叭聲。許棠立即回頭，看到路邊停著輛黑色本田，駕駛座上坐著小伍。

「挑點東西。」

「方子。」

枝川市北邊有個極大的批發市場，服裝雜貨一應俱全。許棠直奔主題，也不細看，站在店門口往裡掃一圈就出來了。小伍跟在她後面，也不多問。

方舉疑惑：「還放這兒幹啥，多佔地方？要不咱們一人十個，砸著玩？」

小伍一頭扎進瓷盤的海洋，挑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指著一個盤子對許棠說：「嫂子，你看看這個。」

「還行，就當減肥。」

許棠看他倚在那兒抽煙，表情似笑非笑，立時過去踮腳將他嘴裏的煙奪下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像個大老爺一樣站這兒監工！」

之前那幫忙掛燈罩的高挑女孩看著碼了一地碗盤，忍不住出聲，「又不是沒有盤子，何必浪費這個錢再換一批。」

許棠講完之後，拜託大家幫忙，有一個二十齣頭的高挑的女孩子轉身嘟囔了一句：「方總都裝修好了，還費什麼事。」

她煎了個雞蛋當做早餐，草草吃完，將之前搜集的資料往包里一塞，飛快下樓。

許棠算了算自己選好的碗碟，「還差一個這麼大盤子，」許棠比劃了一下大小，「專門用來盛整條的大魚。」

一個小時之後，燈罩全部掛好了，小伍看著掛完之後的效果，嘖嘖讚歎，「看起來是比之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