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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后，三人穿戴整齊坐在客廳里。此時是五點剛過，外面天色沉沉，大風裹著雪，肆意飛揚。

周險眉峰微蹙，抬眼看向驍哥，「這就是你的目的？」

三人很快安排妥當，只等著孔玉言到達鹿山，跟著她的行車路線鎖定陳一鳴別墅的位置，而後趕在她之前到達別墅，伺機營救許棠。

周險不知道驍哥了解了幾分，是以仍未吱聲。

驍哥「嗯」了一聲，「穩妥些。」

周險看著前方白蒙蒙的大雪，「驍哥說得對，不能瞻前不顧后，」他眯了眯眼，低聲卻清晰地說，「該收網了。」

周險沒說話。

三人在別墅吃完晚飯，外面風雪停了一陣，臨近午夜，又開始紛紛揚揚。方舉跟小伍打了個電話確定那邊動向，得知孔玉言仍未有所行動，而距離陳一鳴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不免焦灼。他跟周險彙報了了消息，周險只「嗯」了一聲，也沒說別的。

過了片刻，方舉開口問道：「驍哥你這回過來……」

周險坐在客廳，看著擱在茶几上的名片，一時陷入沉思。過了許久，他將名片拿過來，掏出手機，撥出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

驍哥聲調平穩，「肺不好了。」

周險和方舉自然清楚驍哥這時候攜女兒上門可不是為ｈｔｔps://wｗｗ•hetubｏｏｋ.cｏｍ.com了送一盒高麗參這麼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方舉對許楊說：「許小弟，麻煩你帶薇薇去別墅周圍逛逛。」

方舉和許楊抬頭，「怎麼了？」

眼看夜已深沉，三人熬了一陣，各自睡覺去了。

她身旁的男人也摘了口罩和墨鏡，拿微微凹陷下去的一對眼睛看向周險和方舉。方舉大驚，呆愣了片刻，喊道：「驍哥？」

許楊應了一聲，穿戴整齊，帶著馮薇薇出門了。馮薇薇走到門口，朝著自己的父親看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窗外寒風呼嘯，方舉裹著被子，聽著風聲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似是看到了方擎，穿著一身制服站在夕陽地下衝著他笑，抬起手來朝他端端正正敬了個禮。

方舉覷著驍哥的神色，「驍哥你打算跟鄭叔繼續爭？」

周險挑了挑眉，自己叼起煙點燃了，平平靜靜看向驍哥，「怎麼戒了？」

方舉和周險一時沉默。

門被打開，卻是周險派遣守在門口的保安。保安往手裡呵了口氣，搓了搓手，說：「周總，外面有人找你。」

他心裏既覺難受又覺高興，迎上去說「哥我就要給你報仇了」，方擎卻只笑著一語不發，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m.hetubook.com.com牙齒，笑容跟夕照似的晃眼。

周險拿過煙盒抽了一支遞給驍哥，誰知驍哥擺了擺手，「戒了。」

許楊給兩人倒了兩杯熱水過來，驍哥接過，卻是不喝，隨手擱到了茶几上，而後將目光轉向周險，聲音不咸不淡：「薇薇聽說你回來了，一直吵著要過來拜訪。」

方舉一愣，「怎麼？」

時間還早，方舉去洗手間洗漱，許楊去廚房煮麵。

忽然，地劇烈地搖晃起來，一陣震動驚得方舉一個激靈。他猛地睜眼，過了半秒反應過來是手機在震，慌忙摸過來，看見來電人是小伍，頓時清醒了，坐起來按了接聽，小伍聲音一道光似的穿透過來：「孔玉言早起朝鹿山出發了！」

驍哥抬了抬眼，「你們在找人？」

周險沒說話，蹙了蹙眉，手指在膝蓋上敲了幾下，沉聲說：「請他進來。」

三人動作俱是一頓，一齊朝門口看去。周險啞聲說了句「進來」。

驍哥沒否認，問道：「你們現在正在辦的事兒跟老鄭有關？」

三人坐上早已待命的汽車，方舉坐在後座，仍在爭分奪秒看著視頻。三人雖未明說，但心中都已決定：如果實在無法救出許棠，就按照陳一鳴所言交出視頻。是以現在多看一秒，就多一分和*圖*書可能發現陳一鳴的真實目的。

驍哥自顧自往下說，「如今老鄭不在鹿山活動了，但對這邊的動靜仍在時刻注意，你們做事別瞻前不顧后，這裏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他要是有心，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事兒攪黃了。」

周險將他話截斷了，「我不會再跟這些扯上關係。」

周險目光微斂，看向薇薇。薇薇有些局促，笑了笑，卻是沒說話。方舉趁機接起話頭，笑說：「怎麼，只想見險哥不想見我？」

天色一分一分亮起來，臨近中午，雪終於停了。到了下午兩點，孔玉言的車終於駛入了鹿山境內。

驍哥目光一斂，朝周險左手看去——手背上傷口虯結可怖，彷彿攀著只蜈蚣。驍哥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張名片，推到周險跟前。

周險闔上眼，靜默片刻，低聲說：「等等再說。」

方舉愣了幾秒，一時激動不已，按捺著興奮的心情跟小伍確認了細節，掛了電話飛快跑去叫醒周險。

方舉笑了笑，「也好，省下時間多陪陪女兒。」

兩人都沒說話，驍哥笑了一聲，「我來也沒別的意思，多個人多分力，若有什麼困難，要錢或是要人……」

驍哥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命都只剩半條了，爭個屁爭……」他靜了片刻，聲音漸冷，眼中含https://m.hetubook.com.com了幾分狠意，「可他媽我命都只剩半條了，不拉著姓鄭的給我當墊背，死了都咽不下這口氣。」

路上積了雪，車行得緩慢。周險開出去五百多米，忽然一個急剎車。

周險輕輕敲著方向盤，閉了閉眼，忽說：「方舉，你不跟我去。」

周險沒說話，站起身來給驍哥和女孩讓座。驍哥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進來；小姑娘卻在門邊瞟了一眼，沒看見多的拖鞋，便將鞋上的雪跺乾淨了，這才走進去。她將禮盒擱在茶几上，在驍哥身旁坐下，眼睛不由朝周險瞟去。

過了不知多久，陡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和驍哥事情談完后沒多久，許楊就帶著馮薇薇回來了。驍哥撈起擱在茶几上的口罩和墨鏡，一低頭看見許楊倒的那杯水，端起來一飲而盡，「薇薇，走了。」

保安應聲出去，過來片刻，門再次被推開。三人目光立即朝門口掃去，門口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身形消瘦，穿著件皮大衣，戴著口罩墨鏡，雙手插在一袋裡；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一件粉絲的羽絨服，頭上戴著一頂毛茸茸的毛線帽子，沒戴圍巾和口罩，臉頰讓風雪凍得紅撲撲的。她戴著手套，右手提著一個禮盒，看見坐在沙發和*圖*書上的周險了，當即叫了一聲：「險哥！方舉哥！」

臘月二十七下午，原本放晴的天又開始降雪，離陳一鳴規定的時間只剩二十四個小時，在鹿山的臨時住所里，方舉仍然抱著電腦用熬紅的雙眼看已經看過不下百遍的視頻；許楊僅穿著件襯衫，手裡捏著手機，赤著腳在地板上來來回回踱步；而周險則坐在沙發上，目光陰鬱地盯著起了一層霧氣的玻璃窗。

馮薇薇是驍哥唯一的女兒，一直在鹿山念書，開年便要高考。幾年前驍哥忙的時候，周險還代替出席過馮薇薇的家長會。當然方舉也提議過，但馮薇薇忌憚他的一頭紅髮，委婉拒絕了。

馮薇薇「哦」了一身，抬頭看了許楊一眼，低頭乖乖跟上驍哥的腳步。方舉將兩人送到門口，關上門折回來，看向周險，「險哥，你打算怎麼辦？」

周險吸了口煙，靜了一會兒，「聽說你現在去開安保公司了。」

驍哥抬頭看向方舉，他身體消瘦，眼窩凹陷，是以顯得目光更深，「沒幾年可陪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薇薇出嫁。」句末含了聲嘆息，語調更有幾分蒼涼。

驍哥挑眉，「動靜倒是不小，也不怕打草驚蛇。」

周險瞟了一眼，看見「遠威安保公司」幾個字。

方舉一愣，看向周險，「險哥，你約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