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包里，你要嗎？」
這個話已經有當眾點名批評的意思了，但周洵聲音溫和，且有些玩笑語氣，氣氛一點也不尷尬。
剛剛一衝動，就想如果他現在吃點甜食心情會不會好一些，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可能自己帶了。
梁司月徘徊一陣，找不到辦法靠近，又不好直接喊車裡周洵的名字，想了想，最後還是原路返回了。
她又不是吃這碗飯的，為什麼要在乎陌生人的好惡呢。
柳逾白：「倒是碰見過一個不無聊的人。」
她很謹慎地篩選，不讓興趣和生活相對隔離的狀態被打破。
簽完以後淡淡一笑，站起身說了句「抱歉」，離開了片場。
周洵沒有回化妝間，穿著行動不便的古裝，搬了個板凳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著有點兒自閉。
「……嗯。」
更有可能，她的靠近，也會被視作無法拒絕，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的打攪吧？
她看過一些有關於周洵的資料，才知道他很喜歡甜食，外出工作總會隨身帶一些。
兩人對此很有自覺，但沒想到有跟她倆一起來做群演的其他女生，趁這個空當機會直接就圍上去了。
簡單粗暴地說，明星經紀部負責培養明星和偶像，有一整套嚴苛的KPI考核標準；演藝事業部，運作正兒八經的演員和歌手，這裏面除了一些神格和*圖*書穩定，現如今似乎都已處於養老狀態的大神級人物，還有一些被稱之為「賠錢貨」的新人演員。演藝事業部簽的人不多，也不似明星經紀部日進斗金，但確是公司聲譽口碑之所在，也是不可估量的隱形資產。
池喬盯她片刻，「真這麼喜歡他，就跟我一起簽約出道啦。這樣再怎麼咖小，也是同行，再接近他，頂多隻會被罵蹭熱度。」
沒一會兒，化妝間的門打開了。梁司月在鏡子里看見周洵走了進來，立即轉過頭去。
袁蓓叫今天過來面試的六七個小孩先回去等通知。
「給我吧。」
袁蓓沒聽見應聲，轉頭一看，老闆正手臂斜撐著座椅扶手，發獃呢。
藝人經紀部的負責人袁蓓，當年做過選角導演，看人是一等一的准，有她在，柳逾白壓根不需要操心，親臨現場純粹是因為興趣。
梁司月難掩期待情緒。
池喬回到化妝間，從包里找出來巧克力，遞給梁司月。
「圈外的。」柳逾白懶散靠著椅背，回憶那晚所見，彷彿星星熄滅的過程，「不過也就一雙眼睛還有點意思，演技我估計，懸。」
在池喬和那家文化公司進行到商談合同條款這一步的時候，兩人又接了一單兼職。
「少來。」梁司月笑了。
柳逾白要盯的，其ｈetｕbooｋ•ｃｏm•com實就是每一年的「賠錢貨」。
現在才知道，在保證自己生活在安全軌道上運行的同時，又能有機會觀察和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十分有意思。
梁司月後來又跟著池喬去做過幾次類似的兼職，不是為了錢，後面純是因為興趣。
他控股的影視傳媒公司，其業務涵蓋運作藝人、影視劇製作、影視劇宣傳與發行等領域，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
她翻得挺無興味，說單看照片沒什麼特別值得期待的，到時候看現場展示吧。
和周洵一起代言的，是一位上升期的年輕女演員，台詞功底差，又不怎麼敬業，總是頻頻笑場。
平平安安的當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
有這樣的豐功偉績在前，袁蓓有資格下這樣的判斷。
梁司月望著他跟助理一塊離開的背影，忽問：「小喬，你是不是帶了巧克力的。」
與她的回復不同，池喬很積極提出想去公司考察並面談。
關上門來，袁蓓笑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今學藝術的小孩兒家境優越，都長了一張沒吃過苦的臉，好看是好看，無聊也是真的無聊。」
「梁小姐可以來我們公司看看，當面談一談。」
「好吧……」負責人不無遺憾，「那梁小姐加我個微信吧。」
可惜的是，哪怕是「賠錢貨」和-圖-書，也可遇不可求。
這通邀約電話，池喬當然也收到了。
周洵一個好脾氣的人，也快失去耐心，最後不得已叫停拍攝，問那個女演員，如果遲遲不能進入狀態，要不要給她一點時間醞釀，準備好了再叫他來。
池喬嚴肅神色，「這是私生飯行為，下次不要再做了，要是被他粉絲團知道了，會在微博上掛你的。」
袁蓓已經在會議室里坐著了，手邊一摞資料卡。
周洵的保姆車停在後方的停車場里，旁邊有安保守著。
周洵臉上已經沒了表情，卻還是接了筆給她們簽名。
池喬點點頭，下巴頂在她肩膀上，「你說，我現在去找他要簽名，是不是不太好？」
周洵也看見她了，稍稍地愣了下，緊跟著微微一笑，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為此，雖然池喬強烈建議，她還是決定不要開微博。社交平台上積累喜愛的同時，也意味著要做好迎接負面反饋的準備。
梁司月沒讓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不好意思，我沒有要出道的打算……」
梁司月揣著巧克力回到化妝間。
但讓袁蓓和柳逾白都能一致認同的會講故事的面孔，今年依然沒能碰上。
這種平衡她小心翼翼地維持了長達半年之久，某個休息日，收到了一通電話。
拍攝任務沒什麼難度，她們群演沒有和*圖*書台詞，只用面無表情地站在周洵身後，演好「仙君的侍女」這一角色即可。
她小縣城裡長大的，周圍的環境一成不變。
導演便趁勢叫大家休息十五分鐘再開始。
池喬小聲地說：「周洵脾氣真好，換成我就要發火了。」
梁司月低下頭，「嗯。」其實不沮喪，只是懊惱自己有點考慮不周。
合作過好幾次的中介介紹的，給某網游廣告做群演。據說到時候某大咖會到場，拍攝細節涉密，就只告訴給了她們地點和時間。
今年來面試的這一批，長相、身材和氣質都是在線的，裏面幾個，簽進明星經紀部，海量資源砸下去，兩三年過後，又是一棵搖錢樹。
袁蓓當年在茫茫多來海選的女孩里，為著名導演牧永年物色了新片的女主角，並大力推薦。牧永年當時其實另有人選，但最終相信了她的判斷。最後那部片子影史留名，女主角更是以非科班的素人身份，直接拿下了那一年金膠捲獎的最佳女主角。
兩人依照約定時間到達，才知道那網游即是周洵代言的那一款。
基本上，需要柳逾白親自過問的事情很少，每一年的新人面試算是其中一件。
「那也約出來看看。」
當然，助理莫莉偷偷吐槽，「惡趣味還差不多」。
今年的新人面試，柳逾白照例專門為此空出ｍ.he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ｍ行程。
藝人經紀部，其業務也進行了細分，分為明星經紀部和演藝事業部，兩個部門的工作人員和運營理念全都不一樣。
柳逾白最為人知的身份是製片人。
池喬：「你是不是追周洵去了？」
梁司月再度回絕：「我想我應該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就不再耽誤您的時間了。」
「以後可能還要合作的，當眾鬧翻了不好吧。」
柳逾白沉思片刻，「算了。我們乾的又不是什麼好行當，犯不著把人都往圈裡摟。」
某文化公司負責人的電話，說有意向簽下她，和公司現有的幾名藝人組成一個少女偶像團體，集體出道進行演藝活動。當然，公司不算資質深厚，也不意與工業化的標準偶像團隊競爭，他們打算走細分市場……
梁司月接了就往外跑，喊都喊不回。
袁蓓來了興趣，「誰？演過戲嗎，找來我看看？」
和池喬去化妝間上妝，半途中忽的聽見外面喧嘩聲動。
梁司月不意外池喬的反應，但還是有些悵然若失，因為突然間很清楚地意識到，如果池喬選擇出道，那麼她們的人生軌跡，一定，終將不可避免地轉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各部門都有自己的負責人，平日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大部分工作自行決斷，少部分彙報給柳逾白最後拍板。
參加的多了，工作邀約也雪花片一樣地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