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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蟬面無表情：「還吃不吃飯了？」

「等開春，夏秘書賞臉跟我去切磋幾桿如何？」

敬到賀啟華，夏蟬忽被他叫住名字。

到那兒，夏蟬燒了壺熱水，給賀槐生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自己握著杯子，轉頭看著賀槐生，「有什麼事？」

自那晚不歡而散，夏蟬便沒再和賀槐生有任何聯繫。

安靜很久，陳艾佳似是低低地嘆了聲氣：「你去吃飯。」

過了半晌，陳艾佳才回復：「……程子晉在我旁邊。」

夏蟬立了許久，心裏一時轉過萬千個念頭，最後只無聲嘆了口氣，輕輕掙開了周蘭的手，越過王洪韜，走進屋內。

夏蟬起身看他，「你來了。」

斷斷續續的，夏蟬耐心聽著，賀槐生說父母去世時賀芩才六歲多，他作為兄長，自然偏疼一些，沒讓她受過多少委屈。賀芩從小就依賴程子晉，所以今天才會貿然跟去醫院。

夏蟬瞥她一眼，「怎麼了？」

數次之後，夏蟬便乾脆不出去了，待在自己卧室，玩電腦。

夏蟬心裏有點兒難受，將頭抵在她肩上，「上回對不起，我不該把程子晉喊過來，不然或許……」

「……我不在家，跟人打麻將。怎麼，還要我來接你回去啊？」

夏蟬心事重重地開車回家，一進巷子里，便看見周蘭正等在樓下。

第二天，不知道周蘭用了什麼辦法，還是把王洪韜又請了過來。

夏蟬燒水洗了個澡，在床上躺下。

正躲在陽台上偷閑，忽聽身後有人喊道：「夏蟬姐。」

她反倒有些不放心，給周蘭打了一個。

陳艾佳看著她，分外認真，「我說真的，夏蟬，你趕緊回頭，還來得及。」

「沒，沒剩啊。」

陳艾佳出院之後，程子晉又給她批了兩周的假，讓她好好休養。

周蘭愣了愣，問道：「大過年的，你去哪兒？」

除夕前一天，公司總算放假。

夏蟬哪能拒絕，只得應下。

陳艾佳又說：「我這麼會玩的人，最終都玩不過，你這樣色厲內荏經驗尚淺的美女蛇，就不要硬充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了。」

她實在沒法把眼前這男人同以前的王洪韜聯繫起來，是以一時半晌沒做反應。

夏蟬盯著他看了片刻，鎖上手機，閉了閉眼，重又回到身後的滿目繁華之中。

傅如玉看她一眼，似是無聲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他從牢里出來了？」

賀槐生似是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愣了一下，起身拉她，「你別……誤會……」

夏蟬從房裡出來，見周蘭正頹然坐在沙發上。

「哦，認識認識，以前生意夥伴，我能出來，也是他幫的忙。」

夏蟬眼也沒抬，「嗯。」

「二十萬就夠了？那我給你的錢不是還有剩的。」

夏蟬喉嚨陡然一梗。

等了片刻，她見夏蟬沒動，便將袋子里飯盒都拿出來，又拿了雙筷子，遞到夏蟬手邊。

賀槐生點了點頭，伸手將她手一握，又是冰冷的，便攥得緊了一些。

開了燈，房裡一股久未住人的清冷氣息，夏蟬打開鞋櫃將拖鞋換上。

兩人聊了一會兒，張彧有事先進去了。

她一時有些意興闌珊，想了想，沒再回復什麼。

「怎麼沒剩？你自己旗袍都賣出ｍ•ｈｅｔｕbｏok.ｃoｍ•cｏｍ去了十多萬……」

夏蟬盯著王洪韜。

「五……二十來萬吧。」

夏蟬將窗戶關小了些，只留一道縫，站在窗邊。

然而去廚房裡逛了一圈，沒找到酒，只在冰箱里發現酸奶，只好拿來湊合一下。

王洪韜訕訕笑了笑，別過頭去，沒再開口。

她暗暗咬緊牙關，不待賀槐生說話，扭頭拎起自己的包，飛快朝大門走去。

她見周蘭支支吾吾的，越發覺得可疑，又追問：「你找的誰幫忙？」

張彧便說：「寶娜一直讓我在公司多幫幫你，還說沒什麼能報答你的。」

夏蟬囑咐陳艾佳早些休息，自己跟著賀槐生離開醫院。

賀槐生緩慢地說：「……她，不太成熟……」

張彧笑說：「應該的，夏蟬姐幫過我，也幫過寶娜。」

晚上吃過飯，微信群里又發一輪紅包。夏蟬始終捏著手機，進一會兒群，又退出來，如此反覆……後來，她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在盯著被自己置頂的那個人。

夏蟬瞧著這行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再說一遍？」

大過年的，夏蟬也不想給自己添堵，自己單獨佔了個沙發，一邊看電視一邊用手機跟人聊天，只當是沒看見王洪韜這人。

她不大相信他說的話，要真有什麼生意夥伴願意幫忙，他出事那時候就幫了，哪至於需要周蘭四處奔波。

直到月牙灣越來越遠，夏蟬方回頭看了一眼。

夏蟬便把自己沒打完的話刪除，回道：好。

「上班辛苦嗎？」

陳艾佳爬過去，裹著被子跪在她身邊，「我還記得第一天來崇城，下火車的時候，也是這個點。到處都是霓虹燈，跟白天一樣。那時候我就想，自己得在這兒扎穩腳步。你說，我長得漂亮又肯吃苦，還怕沒出路嗎？」

即便只要她一走出自己房門，客廳里的周蘭和王洪韜就立即住了聲兒，一時靜得詭異。

周蘭嘟囔兩聲，「你早點回去睡覺。」便掛了電話。

這回既沒有旗袍取巧，也沒有人快遞禮服，夏蟬只得老老實實去找人借衣服。恰好公關部的張彧認識一個獨立設計師，最近正在招模特兒。張彧牽頭，夏蟬和那設計師一拍即合。夏蟬答應替人拍一組照片，並且隨他參加業內交流酒會，條件就是要借給她一套禮服。

屋裡一下多了個人，夏蟬分外的不適應。

賀槐生目光微沉，抓著她手臂，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按。

她猶豫許久，從衣櫃里取出件暖和的羽絨服，拿上包和圍巾走出房間。

夏蟬說不出話來。

兩人面對面站著，沒說話。

夏蟬愣了半晌，再點進群里，劉寶娜已經和張彧開始秀恩愛了。

夏蟬一愣，「你說誰？」

王洪韜有些不自在，從沙發上站起來，打了聲招呼，往廚房去了。

陳艾佳笑了笑，搖頭說：「當時確實有點兒生氣，事後想了想，遲早有這麼一天。我知道你是出於好意，你這人平時張牙舞爪的，其實很容易心軟，還特別不忍心見別人受委屈。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要是生病了，程子晉會不會來看我，可我就不敢打這個電話。所以他來，我還是挺高興。那天他留在那兒陪床，很認真跟htｔps://ｍ.ｈｅｔuboｏk.ｃｏｍ•ｃｏｍ我道歉。我覺得……他好歹還是上了心的，那跟他一場也算值了。」

賀槐生就站在中間，神情平淡。

夏蟬：「……」

夏蟬笑了笑，「你真跟寶娜在一起了？」

等了半晌，周蘭才接起來，不耐煩道：「都十二點了，你現在打什麼電話。」

外面很靜，彷彿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一樣。

夏蟬說：「我還沒回來。」

等她睡了一覺醒來，春晚都已經放完了。

「王……王洪韜，你不記得了？就是……」

夏蟬停了車，走過去，「你站在這兒當門神？」

夏蟬想了想，又翻出傅如玉的朋友圈。

羊城分公司也在辦尾牙會，他一定在忙。

星暉在忙著籌備年終酒會，夏蟬時常加班，但每天下班之後仍會抽出些時間去看陳艾佳。

周蘭別開目光，「你別問了，反正以後不會花你一分錢。」

外面空氣很冷，一眼望去，所有窗戶都亮著燈，大街上卻車輛寥寥，分外安靜。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去年凱澤的酒會，風雪之中，賀槐生替她點煙……

夏蟬跟著笑了一聲。

夏蟬站定，看向賀啟華。

他大衣上沾了些寒露的氣息，就像冬天夜晚常能聞見的，那略帶清冷的氣味。

然而夏蟬心裏清楚，陳艾佳真要回去了，以後再來崇城的機怕是少之又少。

「……在人在哪兒？」

夏蟬徑直往外走，「出去一會兒。」

夏蟬開車去火車站送陳艾佳。

然而那名字像是死了一樣，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靜了。

夏蟬在那兒埋頭坐了很久，心裏越發涼得徹底。

夏蟬回復：嗯。

酒會當晚，夏蟬隨秘書室的一起，挨個給董事會成員敬酒。

……敢情把她當黃世仁了。

門口立著個頭髮斑白的男人，微駝著背，兩頰深陷。

夏蟬過了許久，才把這消息消化了，「什麼時候出來的？」

夏蟬笑了笑，正要回復，見陳艾佳領了紅包，便點她私聊，「過年好玩嗎？」

周蘭已經氣喘吁吁地爬上來，一把捏住夏蟬的手，哀聲喚道：「夏蟬……」

吃飯的時候，兩人仍是大氣兒都不敢喘。

「……樓上。」

片刻，夏蟬啞聲喚道：「賀槐生。」

到晚上十點，陳艾佳被推進手術室。

陳艾佳一一應下。

夏蟬沒說話，隱隱猜到陳艾佳要說什麼。

賀槐生說：我在路上了。

剛撂下電話，收到坐在身旁的賀槐生髮來的信息：跟我去月牙灣。

今天過年，他應該和賀芩一起，在槐蔭路，申姨那兒。

夏蟬垂著眼，只當是沒有聽見。

問陳艾佳能不能自己放棄程子晉？

她放假前一陣接連加班，一直沒休息好，這會兒室內暖氣充足，漸漸地眼皮就開始打架。

夏蟬下意識退後一步。

她開了窗，給屋內換氣，一陣料峭的寒風從窗戶里灌進來。

夏蟬滿場轉悠，累得腳掌發疼，最後趁著去洗手間時，暫時離開會場。

夏蟬記掛著這事兒，打算等過完年找個時間去監獄打聽打聽。她怕周蘭又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扯在一起，今後出事了，還要她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今年周蘭不知為何，對過年格外的有興緻，大掃除、貼春聯、籌辦年和圖書貨……忙得不亦樂乎。夏蟬每回回家都有驚喜，屋裡不是多了盆金桔迎春，就是掛了個大紅燈籠。

「他找到事兒了！」周蘭忙說，「這點用不著你操心，每個月拿的錢保管比你還多。」

夏蟬開了窗往外看，外面還是燈火璀璨。崇城似就是這樣，夜晚永不落幕。

回頭一看，是張彧。

夏蟬頓了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又回一個「嗯」字。

夏蟬稍稍打起精神，感謝張彧替她牽頭借到禮服。

夏蟬忙說：「談不上會打，剛剛入門。」

夏蟬一看她露出這幅表情，便生出些不詳的預感，「又出什麼事了？」

夏蟬應了一聲，放下電腦出去。她在桌旁坐下，等了片刻，仍就她一人坐著。回頭一看，周蘭和王洪韜正坐在那兒，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夏蟬一下火了，「哦，我還得敲鑼打鼓綵衣娛親才算高興是吧？他是我什麼人我非得笑臉相迎？你把他撈出來，今後什麼打算？自己靠打牌贏得那點兒錢養活他？」

聖誕節，夏蟬窩在陳艾佳家裡，哪兒也沒去，陪她看了一晚上的電影。

正如陳艾佳所說，來了又能怎樣？男人多是喜歡享樂害怕麻煩，你最好永遠嬌妍青春，一旦哪天醜陋病困，便避之猶恐不及。

夏蟬也跟著抬手，望著她身影穿過安檢門，消失於那側，再看不見。

夏蟬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我媽說，你在給人當顧問，什麼人？」

遙遙的，幾點燈火，像是孤島之外的航標。

夏蟬上了車，沿著暢行無阻的街道，一路往月牙灣駛去。

夏蟬在外面等著，收到賀槐生的信息：手術開始了嗎？

陳艾佳頓了頓，「有一回，他背我上樓，我問他重不重，他說，是他背過的最重的米袋，興許能吃一輩子。」

周蘭急忙搖頭，「沒……沒事兒，我……」她囁嚅著，總算把話說出來，「……有個人，跟我們一起過年。」

「去哪兒？」

高建業與她碰杯，笑問：「賀董說夏秘書會打高爾夫？」

夏蟬抬眼一看，是去而復返的傅如玉。

她一直將陳艾佳送到檢票口，看著她走進去。到安檢門，陳艾佳又回頭看了一眼，笑著揮了揮手。

問什麼？

「沒事，」夏蟬腦袋裡有些空，「我沒胃口。」

夏蟬轉頭看了賀槐生一眼，低頭打字，一句「我沒心思」還沒打完，賀槐生又說：有話跟你說。

這人，不笑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十分疏離。

「在，雖然沒幾個錢，但是寶娜說，多教會一個人，世界上就能有多一個人走入聾啞人的世界。」

最後，他頓了頓，問夏蟬：「……你能不能，問一問，陳艾佳……」

夏蟬抬眼看了看，外面天空暗沉沉的，風很冷，但沒有下雪，好像前段時間都把雪下完了一樣。

到門口，正要拿鑰匙開門，那門一下打開了。

可這時候，她忽然就不確定了。

周蘭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第一張便是全體領導的合影。

傅如玉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我有事先走了。」

尾牙過後，舊曆新年便越發迫近。

賀槐生緊抿著唇，漸漸沉了臉色。

夏蟬打開電視，躺在沙發上，自己一個人看春晚。

「……我在勸他和圖書回去，回頭詳細跟你說。」

晚上宿在陳艾佳家裡，床臨著窗戶，便聽見外面還有小孩兒奔跑吵鬧的聲音。

陳艾佳身體漸漸複原，精神卻越發頹然。

傅如玉手裡拎著一隻塑料袋子，看了夏蟬一眼，輕輕合上門，走過來將袋子放在床邊桌上，「給你和艾佳買的飯。」

高建業笑說：「秘書室的人倒是個個多才多藝。」

張彧靦腆一笑，「嗯。」

她一邊下樓，一邊將外套穿上，又裹上圍巾。

怪不得，周蘭這陣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回到家裡，黑燈瞎火，果然沒有半個人影。

夏蟬氣得發抖，狠狠一甩手臂，掙開了周蘭，飛快跑上樓。

周蘭拽著她胳膊，「大過年的，他也沒地方去……」

夏蟬禁不住緊皺眉頭，腦袋裡極力搜索這男人入獄以前的模樣：意氣風華西裝革履，說話時都帶著一股捨我其誰的豪邁勁兒。

夏蟬緊咬著唇，片刻才冷聲開口：「我不會問的。」

再一打開微信，鋪天蓋地的新信息。

病房外忽傳來腳步聲。

夏蟬笑了，這話，跟公益廣告似的。

手邊有人遞來紅酒，夏蟬接過，急忙走到高建業跟前。

「你過去認識的？」

周蘭得令，立即拉著王洪韜過來了。

夏蟬瞟了一眼，頓了片刻，方接過來。

「你花了多少錢疏通關係？」

「不就是想讓我問問，艾佳對程子晉是不是真心嗎？倒不如問問程子晉是不是真心，對艾佳又是什麼想法？」夏蟬心裏憋了股氣，說得越發快，也不管賀槐生能不能看清，似是生怕慢了，自己又要不爭氣地把這些話統統吞回肚裏，「……反正在你們這樣的人眼裡，女人就分兩種，一種是圖你們錢的，另一種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愛上你們的。你覺得艾佳是哪種？」

「夏蟬！」周蘭上來拉住她，「你別生氣！」

她趕緊去摸包里的手機，七八個未接來電，周蘭打來的；簡訊若干，誰的都有。

到了十八層，夏蟬掏出鑰匙打開門。

他手貼在她背上，抱得有些用力。

陳艾佳笑了一聲，「我以前總覺得，我這樣的人才不會像如玉，把大好的青春全拴在一個人身上，還痴痴念念無怨無悔，我得掌握主動，開心時玩，不開心散……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你是不是覺得我早跟程子晉勾搭上了，所以最後才升了主管？其實不是，我跟他在一起，是在那兒之後，而且是他主動來追我的。女人就這點可悲，不管主動被動，最後一頭栽進去，下場都是一樣。」

「還行。」

周蘭抬頭看她，「……他說你不高興，明天他不來了。」

夏蟬也不想跟人說話，默默吃完飯，丟下碗筷又回自己房間了。

到晚上九點，王洪韜走了。

「你問過我一聲嗎，說領就領回來，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還行。」

夏蟬二話不說，徑直往裡走。

「待遇怎麼樣？」

「王洪韜。」

夏蟬喘了口氣，「你覺得，我又是哪種？」

一晃到了公司年終酒會。

劉寶娜第一個領的，給夏蟬回了一串的飛吻，「夏蟬姐！你發紅包的姿勢太帥了！」

而在最頂上，那人備註下出現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一想到賀www.hetubook.com.com槐生，她忍不住嘆了聲氣，把手機從手包里拿出來，翻了翻以前尚未刪除的微信。

夏蟬將信將疑，「什麼工作？又是坑蒙拐騙。」

周蘭少見的沒有跟她杠起來，瞧著她，神情幾分猶豫。

周蘭給王洪韜遞了個眼神，兩人互相慫恿著，慢慢地進了屋。

他瞧見夏蟬，鼻翼翕張，半晌從口裡囁嚅出一聲：「夏夏……」

王洪韜愣了愣，「……就，就一個公司的老總。」

「高董事謬讚了。」

「誰？」

夏蟬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方才聽賀槐生陳述，她一直提心弔膽，就怕賀槐生說出這句話。

王洪韜見她關了手機，便逮住機會問她：「夏夏，聽說你在星暉工作？」

果然，沉默片刻，陳艾佳開口：「我今年過年回家之後，就不打算來了。」

「有……快有一個月了。」

該說的話，上回都說完了，夏蟬只囑咐她保持聯繫，沒事兒來崇城玩。

賀槐生費力地說：「賀芩，今天……」

夏蟬一聽見這名字，不知不覺坐直了身體——她有個習慣，面對緊張的場合，總要挺直後背，好像這樣能給她壯幾分膽。

夏蟬沒說話，關上門。

「給誰當顧問？」

上了車，夏蟬看了看手機，沒有周蘭打來的電話。

傍晚，傅如玉又來送了一次飯，仍然是送到，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夏蟬本想在這兒陪房，然而程子晉堅持要留下來。陳艾佳十分倔強，不讓他陪，但這回程子晉比她還倔強。兩人僵持一會兒，還是陳艾佳妥協了。

約莫二十分鐘后，賀槐生到了。

闌尾炎手術算是小手術，沒等多久就結束了。

「寶娜還在手語培訓班上課嗎？」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似有腳步聲追過來，然而絲毫不敢停下，進了電梯，猛按關門按鈕。電梯門合上，到了一樓，夏蟬一路飛快走出了小區，攔了輛出租，報上自家地址。

到吃晚飯時間，周蘭過來敲門。

還沒到晚上，各個群里就開始熱熱鬧鬧地搶紅包了，夏蟬搶了一堆，數點一下，數目還不小，就把陳艾佳、劉寶娜和張彧拉進一個群里，發了三個紅包。

「說了你也不認識！」周蘭不耐煩了，從沙發站起來回到屋裡。

賀啟華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董事高建業，「夏蟬，跟高董事喝一杯。」

反正只要不去坑蒙拐騙，夏蟬便由著她折騰。

夏蟬靜坐了片刻，忽然從沙發起來，回到自己房間。她摸了摸提包最裡面的夾層，摸到那鑰匙還在。

「不是，就……就給人當顧問。」王洪韜語有閃躲。

一會兒，程子晉也來了。也不說話，就坐在那兒，悶頭等著。

那風吹得她有些冷，莫名地就很想喝酒。

許久，誰也沒說話，只有窗外孩童一陣接一陣的小聲。

「挺好的。」

她越發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當時只覺得推己及人，如果她生病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大約還是希望賀槐生過來看一眼的。

她一口氣說完，自己把最後這句話咀嚼一遍，反倒愣住，心裏漸生出些漫無邊際的灰敗：話說到這個份上，怕是繼續不下去了。

人總是物傷其類，之後，夏蟬每每想要主動聯繫賀槐生，總要想到陳艾佳的忠告，便越發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