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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了毛衣后的手，向上直接尋找重點。卻叫後背的一排搭扣給難住。

她一愣，「你求了誰？」

陸明潼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讓沈漁實在沒有辦法了，她手臂摟住了他的頸項，臉埋在他肩窩處，低聲地哭。

陸明潼還是不出聲。

陸明潼笑了一聲，「你看，你分明很喜歡。」他低伏下頭，牙齒嚙合，片刻，又抬眼去看她，眼裡滿是惡劣的笑意，「喜歡我這樣，是不是？」

他徹底的不清醒了，吻她濕潤的眼角，哄她：「姐姐，你轉過來看看我。」

陸明潼拉她的雙臂，繞過自己肩頭，他拿帶著冷汗的手掌，分寸度量。那陌生觸覺，從影像上的紙上談兵，落實到現在具象的一切，叫他從腳底生出一陣顫慄。

抽離濕濘的手指，陸明潼克制著自己，躺下去抱她。

沈漁睜大眼睛，「……就為了我？」

她其實是真的沒轍了，才會揀這些最傷人的話作為武器。

陸明潼攔住她，「幹嘛去？」

「許萼華再怎麼罪大惡極的一個人，你是她兒子，你得護著她。你記得陸家的態度，這輩子絕對不可能服軟。你是不是，這麼對我說過？」

沈漁偏過頭去，拿手臂擋住了臉。

他很惱火，早就丟失了耐心，乾脆也不解了。

「別再逃避了……」

他聽見她倒吸一口涼氣, 掙扎要逃，但在領悟到力量的懸殊之後，又改痛罵為哀求，「陸明潼……」

「你讓我靜一靜！」

「搬走再不聯繫？」他摟住她的腰，往自己跟前再合了合，將煙拿遠了，「別動不動這麼小孩子地威脅我，吃一次就很給你面子了。」

任憑她怎麼驚惶得又痛罵、又呼救，他反正是不理。

靜默許久，陸明潼才說：「隨你怎麼說，反正你不可能三兩句話打發我。」

怒氣都在動作里。

人跌在深藍色的床單上, 去推拒他, 不想讓他脫解掉外套。陸明潼無所謂的, 因她裏面穿的便是那晚在小島上穿過的白色毛衣, 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昏頭得更徹底。

「你倒是知道我愛你。」陸明潼自嘲笑了聲，「我當然可以買車買房、功成名就，做一個世俗意義上活得很好的人。可是沈漁，你要清楚，沒有你，我不會好。我只是活著。」

說什麼呢，他都還沒對她說過「愛」的。

陸明潼不答，低頭再去吻她，自眼角開始，密而急切的。

瘋了。

陸明潼不說話了，一身怒氣地起身去幫她找睡衣。沒合適的，就隨意拿了一件長袖的T恤給她。

她不是沒有經過事，所以更覺得害怕啊——因為陸明潼叫她體驗到了切切實實的愉悅感，是從前其他人沒有帶給過她的。而他們甚至都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要「償還」他，再與他一刀兩斷的意思。

沈漁嚇得趕緊拿衣服遮擋，「我在換衣服！」

都瘋了。

他真是氣得想掐死她。

然而，沈漁猛地轉過身去，臉埋進枕頭裡，放聲大哭。

煙飄到臉上，燎得她眼睛發疼，「你胡說什麼！你要我們的關係也見不得光嗎！」

沈漁哽咽著，仍然搖頭，「我說了，我最世俗不過的一個人。請問，你要拿現在這個小助理的身份跟我試嗎？我不會找一個沒出息的人做我男朋友，一輩子沒別的企圖心，只圍著我打轉。我不是那種要人做低伏小的女人，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強到來掌控我。陸明潼，你現在夠格嗎？」

陸明潼正靠著沙發扶手抽煙，他只穿著薄薄的一件毛衣，黑色長褲，赤腳踩在地上。他掀眼看她，「吹風機就在毛巾架子上，沒看見？」

「那我只能……」

沈漁羞憤不已，蹬開他，爬起來要去洗澡。

她驚慌極了，伸手去扳堆疊毛衣下的他的腦袋，懇求的語氣，「陸明潼……」

「你覺得，倘若我們試過發現走不通，還能退回到不給任何人造成傷害的原點嗎？」這不是一個問句，所以沈漁搖了搖頭，繼續說著，「如https://www.hetubook.com.com果我答應你，就註定我們只有一條路了，我不覺得那條路走得通。」

陸明潼一驚，瞬間從神魂顛倒里清醒過來。

「可是……」

「不試一試，又怎麼……」

陸明潼仍是這樣的態度：「我無所謂變成怎樣，只要你肯答應我。」

陸明潼得到暗示般蜷縮一下指節，她即刻咬緊下唇別過臉去，僅叫他看見，她眼角那一粒痣。

陸明潼最怕她的眼淚，不管什麼時候，總能叫他一秒投降，「我舅舅。」

沈漁神情尷尬，「很晚了……」

可與愉悅相伴相生的，是讓她生出窮途末路之感的負罪感。

沈漁不應他，徑直地走過來。

「當然不會如你的願，讓你覺得可以跟我兩清。」

陸明潼於是好心提醒她，剛剛是哪位大小姐，主動問他要不要做呢？

陸明潼頓了頓，抬起眼來，看她。

他不耐煩了，「在我這，你就是正確。能不能坦誠一點。至少……」他手指去沾一沾她的罪證，「別剛這樣就翻臉不認啊？」

她不吭聲，只是睜圓雙目，眼神彷彿恨極他。

她用儘力氣去推，去閃躲，「陸明潼！你非要讓我們走到退無可退的境地嗎？」

沈漁在這樣的猜想里無地自容的時候，陸明潼忽然出聲，回應了她此前的指控：「我是有病，不然怎麼求了人情幫你解圍，卻不找你邀功，白白成全你跟齊竟寧。」

「你要讓我眾叛親離嗎？」

他冷聲提醒：「你最好別叫我的名字。」

陸明潼被她氣笑，「別兜圈子了。你不是要看我功成名就，可以。我倒要看看，到那個時候，你還能拿什麼借口拒絕我。」

「……」

陸明潼沉默。

沈漁洗完澡，眼睛紅彤彤地出來了，頭髮還滴著水。

「你已經送了我這麼大一份禮物，別的消受不起。」他抽著煙，鬱悶到極點的神色。

「你還沒吃面……」

以膝蓋卡住她的掙扎，傾身向她，再以吻封堵。

聽得陸明潼都脫敏了, m•ｈｅtｕbooｋ•ｃom•ｃoｍ叫她換兩句新鮮的來說。

陸明潼直接將她攔腰抱去卧室。

就這麼被激發了征服欲，以她的反應為準則，無師自通地掌握了規律和節奏。

她知道自己有多彆扭，做不到與他切割乾淨，也做不到坦然答應一條路走到底。

「所以你……」沈漁小聲地問，發覺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陸明潼駭得煙一抖，可他聽得出來，這不是在邀請他的語氣，而是，「……什麼意思？」

話里的「也」字，同時刺痛了兩個人。

他愣住了。心臟彷彿被她狠狠捏了一把。

「那也得把面先煮了。」

「那剛才為什麼讓我繼續。」

像來找她索債。

她被他眼裡的沉冷驚駭到，甚至懷疑，他方才的投入，不過是單純泄憤，或是，為了羞辱她？

「……那我們從今天起就不要見面了。」沈漁訥訥地說著，都快忘了，這種沒殺傷力的威脅，早就被他駁過一輪了。

「你不該變成這樣。」她如陷迷霧的惶惶無定，承他的好，但不想讓他這樣卑微，雖然她自己就是使她委曲求全的元兇。

「可是，你真覺得這樣正確嗎？」

「是。」

她的回應是沒有氣力的一掌拍在他額頭上，實在說不出叫他「閉嘴」的話，因為張口只有一節一節的氣聲。

她只這樣說，但他聽明白了。

她腳上穿著他的拖鞋, 尺碼大了, 蹬踢的時候, 落在了地上。

這少爺脾氣。

卧室燈沒開，只有從客廳里斜射進來的燈光，淺黃色一片，遇見障礙就折一個彎，像灑落在深海的月光。

沈漁在花灑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隨即一把撈起她不斷滴水在自己肩頭的頭髮，擰眉說道：「快去把頭髮吹乾，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她穿著的他的T恤，長度及腿根，空空蕩蕩的，引他遐想。

趕緊扳她肩頭，「怎麼了？」

陸明潼不知道自己是氣她居然把自己當個「物件」，還是氣她，都這樣了仍然不肯給他丁點希望，「這就是hetubook.com.com你靜一靜的結果？」他沉沉笑了聲，「沈小姐自詡理智，自詡趨利避害，怎麼現在昏了頭？你不是叫我不要卑微嗎，現在這是幹什麼！我要只想跟你有肉體關係，你能存活到現在？」

吹乾頭髮，準備去換衣服。

「你是想冷靜，還是想去接觸別的男人？冷靜之後呢？還是現在這個答案？你首鼠兩端，釣得我這麼難受，有意思嗎？」

剛將T恤脫下，門一下給擰開了，陸明潼走了進來。

「回家啊。」沈漁瞥見他臉色十分難看，「不是你說……」

陸明潼偏頭去親她薄紅的臉頰，放低了聲調，「跟我試一試好不好？」

慣例的一碗面，卧兩個雞蛋。沈漁對自己的廚藝有自知之明，但陸明潼從來只是口頭嫌棄。

他卻沒有迴避，走到衣櫃前面，打開了櫃門去找換洗衣服，緊跟著瞥她一眼，語氣平淡地說：「你今晚在這兒睡。」

沈漁哭聲更甚。

「你這麼聰明，不要將才華消磨在我身上。覺得我會欣賞你一再為我放棄事業，不是在看低我嗎？我沒自卑到，需要你用這麼大的代價來證明你愛我啊。」

他想看她失控。

他不出聲。

當短羽絨外套的拉鏈給拉開的那一霎，她嚇傻了，攥住他的手往後推, 「陸明潼，你冷靜點……」

沈漁不是沒見過陸明潼暴戾的這一面, 可今天所有的鋒芒都是指向自己的。

沈漁咬緊牙關。

這句話，讓陸明潼瞬間怒氣全消。他咬著煙，兩手去抱她，她整個人散發著潮濕氣息，「我不要結果，也不要身份，這樣行嗎？當你覺得繼續不下去了，隨時可以跟我結束。」

但即便什麼不做，也要跟她耗著。他現在很不高興，就這麼放她回去，豈不是便宜她了。

實在沒有體驗過現在這樣五內俱焚的心境。

「所以……」她語氣鎮定得很，比問他要不要做的那一句，還要鎮定，「更不能讓你，跟我沒有結果。」

「我原本就沒打算退。」陸明潼輕易箍牢她的手腕，目光冷峻地看和圖書著她，「決定權在你。只要你說不喜歡我，我馬上走，這輩子再也不來找你。」

「因為我沒法騙你說不喜歡你啊……」她表情好像又要哭了。

她始終不肯轉過來，他沒辦法，只好伸手將她抱起來，朝向自己。

陸明潼覺得胃裡又似梗著冷硬的一塊，他仰頭往上看，「……說什麼愛我，結果還是自私。」

沈漁看著他，霧蒙蒙的一雙眼睛，突然說：「陸明潼，我愛你。」

她難捱地呼吸了一聲。

她神色一滯地噤了聲。

她愧疚自己今天讓他過了這麼一個糟糕的生日，因此無聲陪著他，等他把面吃完了，鍋碗都拿去水槽里洗凈，才準備離開。

「說啊！」

然後下一瞬，沈漁就叫他這怒氣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期近那個陽光灼烈的夢，他想看一看，她此刻顫抖的睫毛上是否也有金粉灑落。

陸明潼去了浴室，她去卧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就更擔負不起這樣的原罪。

「是我欠你的。」

最終，她在喘不上氣的最後，以沒能忍住的一聲低呼，成全了他的心愿。

他別過了目光不去看她，她卻偏偏就在他面前停下來，澀冷的音色問他：「做么？」

他望定她的眼睛，探索著，最後，以手指去牽引她。

沈漁嘶聲呼痛, 譴責他的話語，反覆是那幾句：「你又發什麼神經, 是不是有病……」

這番話讓沈漁心軟到極點，卻也堅定到極點，正因為愛他，所以不可以耽誤他，「我們都冷靜一點吧，好不好？」

沈漁倒在昏暗裡，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悖逆感叫她毛骨悚然，結果反而加倍地放大了五感。

冷眼去摘她圍巾，再摘眼鏡, 窸窸索索地都扔在了餐桌上。

沈漁一言不發地去了浴室。她掬水洗一把臉，望見鏡子里的自己眼皮都腫了。

沈漁拿手背蓋住了臉，一邊抽泣，一邊問他：「你求了誰幫忙？」

森嚴的抵抗被摧毀一角以後，她輕易地被他點燃，後面推搪的力道那麼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