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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不能彎腰，又不是裝的。」

林閱笑看著他，「你不會以為，我大學跟你一個班真的是巧合吧？」

陳麓川緊跟著往前一挪，伸手箍住她的腰，嘴唇在她耳後碰了一下，又問：「那時候我跟你打招呼，你為什麼不理我？」

吃早飯時，林閱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你這是苦肉計！」

小姑娘驚訝，「這麼帥還這麼便宜？」

林閱嘻嘻一笑，抬手摸過手機一看，竟已到凌晨三點。可她絲毫不覺得困，更捨不得睡。

陳麓川悶了口啤酒，看著她，笑說：「早就想清楚了。你先跟我住著，我爭取十年內給你換個臨湖獨棟。」

過了一會兒，陳麓川吃完飯回來，瞥她一眼，「剛編排我什麼？我可都聽見了。」

林閱努力憋著笑，「答對了，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林閱頭枕在他肩窩處，蹭了蹭，「陳麓川。」

吃完，兩人慢慢往家裡去。仍是江城的夏夜，空氣還帶著一股溽熱的暑氣。身後燒烤攤上飄起淡白的煙，襯著深藍的夜色。

陳麓川「嗯」了一聲。

陳麓川看她喜不自勝地數點鈔票，不由笑了，「掙了多少？夠給我開工資嗎？」

林閱笑了笑，點頭，又說，「委屈不委屈，說到底還是要看自己怎麼想。其實那時候我真沒生你的氣，是氣我自己在你面前總是自信盡失……」她頓了頓，「問你一件事。」

陳麓川笑了笑，心想，回頭還是得去找自家老頭問問，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一二十年，經驗豐富。

林閱想了想，倒也未嘗不可，「也是，搬重物倒不指望，不過你可以站在門口替我攬客。」

他拿起來掂了掂，猶豫片刻，還是沒翻開，又給她放回原處。

林閱裝無辜，「我什麼都沒說啊。」

「沒事。」

尋常日子，尋常的兩人，與尋常的人們並無任何不同。

林閱閉上眼，許久之後仍舊覺得毫無睡意。總覺一切都不真實，似在夢裡。

「什麼？」

林閱聽到此節，喉嚨一梗，笑了笑說：「那本來就是唱給你聽的。」

林閱笑了，「傻人有傻福唄。我要是不跟你一個班，現在興許你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林閱笑起來。

林閱簡直無話可說，這人一旦耍痞，以她的段數完全占不到一丁點便宜。最後，她只得氣鼓鼓說道：「今天起，你就自己洗澡，別想讓我幫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察到陳麓川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忙問：「你還沒睡？」

「要覺得疼，你就吱一聲。」

漸漸的，他心思越發篤定，終於有一天，鼓起勇氣去找她班上一個認識的女生。那時候學校正流行疊那個什麼吸管星星，下課時老看到班上的女生湊在一塊兒一邊疊一邊聊八卦。他沒想到林閱也會加入這個隊列，並且早有了告白的對象。

兩人點了烤串和啤酒，在攤子上坐下。

「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和_圖_書，」林閱看他，「要不我們睡吧，你是病號，休息不好身體也恢復不好。」

「沒事，你去吧，」林閱推他，「我怕你站久了難受。」

「是么？」陳麓川沉聲一笑，「你不是挺喜歡嗎？」

陳麓川笑了，「我那時候十二歲不到，你是不是要求太嚴苛了？」

也不是不難受，然而十五六歲的少年，正處於自尊心極為強烈的階段，看什麼都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勁兒，當然不樂意承認自己會為了一個女生傷春悲秋。那時的他，只認為自己有太長的征途要走，太多的美景要看，斷不會為了一人停留腳步。

林閱接著說：「高考結束那天，我上去找過你，正好看到了你被人表白……」

「嗯？」

林閱臉一熱，「……你這人不光幼稚、自戀，還有點兒下流。」

陳麓川低低笑了一聲，自己清理乾淨，起床換衣服。他將衣櫃門拉開，找出乾淨的襯衫和長褲，正要關上，忽瞧見上回被林閱扔進去的那個硬殼筆記本。

經過兩個多月暑假，他與那個女生感情日盛，幾乎以為自己對林閱再沒有別的想法，直到大學開學的第一次班會上，與她再度重逢。

陳麓川今日穿了件白色襯衫，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往收銀台後面一站，那模樣確實引人矚目。

林閱仰頭看他，笑問：「醒了？」

陳麓川笑了一聲，「你也沒睡。」

陳麓川笑了，「不是做夢。」

小姑娘去選東西的時候，林閱將打包盒拿出來遞給陳麓川，「你去後面歇一會兒吧。」

屋裡拉著深色窗帘，又開著空調，看不出外面天色如何。林閱將擱在柜子上的手機摸過來一看，竟已九點半，便問：「餓嗎？我去煮個面，隨便吃點兒，一會兒就要吃中飯了。」

很快到了小區門口，林閱瞧見對面的夜啤還沒收攤，便問陳麓川要不要吃點兒夜宵。

「一半一半，大學畢業就要失業，大家都在忙著找工作，我也沒想好自己究竟想做什麼，就想著先找個對口的。當然我也希望自己能親自去感受一下你喜歡的事業，總覺得……」林閱聲音漸低，「這樣離你興許更近一點。」

「虧就虧吧，你高興就行。」

林閱笑了，伸手推他，「受不了，你太自戀了。」

「過段時間，還是得請個店員。」

「那你呢？」林閱看著他。

「誰讓你每天那麼招搖。」

陳麓川抬頭望著小區裏面的高樓，笑了笑，「你的地方太小了，我換個大的，你跟我住。」

「這樣你睡不好，我怕晚上撞著你。」

他何嘗不是。可確實太晚了，熬夜太久，恐怕第二天整天都沒精神。他只得說：「睡吧，還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說不完，還有一輩子時間，慢慢說。」

「工作日早一點吧。」

林閱看著他，沉聲說：「所以，興許一切都有安排。我身邊的人，初戀幾乎都沒成，成了和圖書的，也是分分合合數次。所以，即便高中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現在繞了一圈，雖說走了一點彎路，但正因為如此，我們也都成熟理智了，我能確信，現在的我可以跟你好好地過下去……」

兩人躺在床上，從小學開始一點一點往後梳理，說及有所出入的地方，不免覺得好笑。

「幾點了？」

「那每個月工資多少？」

陳麓川什麼也沒問，便覺林閱手往下，捉住他的手拿了上來。

「……陳麓川，早飯你別想吃了。」

陳麓川說：「說實話，你小學的時候可真不招人喜歡。太嚴肅了，跟我們班上那個時常去跟老師打小報告的三道杠一樣。」

陳麓川哈哈大笑，往浴室洗漱去了。

「那就坐著洗！」

「站著不能彎腰啊。」

陳麓川卻有些擔憂，「你以後天天都要這麼晚回家？」

每次做課間操，下樓時如果碰上林閱的班級走在前面，他一路上幾乎都無法挪開視線。那時候只覺得，她皮膚怎麼這樣的白，剝了殼的雞蛋一樣，連麻袋似的校服套在她身上，都不顯得難看。她多半是束著馬尾，跟身邊的同學聊天時，發梢拂在潔白的頸間，一盪，又一盪，他的心思也跟著飄飄浮浮，無法停息。

可他這人實則責任感很強，既做出選擇，總得從一而終。是以即便異地極為辛苦，他也竭力維持與女生的關係。直到大二有次沒有提前通知，趕去女生所在的學校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在她宿舍樓下等了半晌，卻恰好看見她與另一個男生手挽手走過來。

陳麓川笑說：「那你為什麼喜歡我？總不能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怎麼捨不得，我總得替新顧客謀點福利，苦中作樂。」

「把手給我。」

醒來，林閱便覺自己腿間抵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立即意識到這是什麼，挪了挪，正要起身，聽見頭頂傳來陳麓川低沉含混的聲音。

「有個屁的兒子。」

陳麓川悶哼一聲，腦袋裡轟一下炸開。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可這笨拙和生疏卻顯得更加刺|激。

林閱憋住笑，「所以說帥不頂用，當不了飯吃。」

陳麓川不由笑了，「我一直以為你挺討厭我的，見面就躲。我說，你膽子是不是太小了？那時候你要是稍微給點反應，我們也不至於耗到現在。」

「不然你還能記得我腿上有個疤？說，是不是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陳麓川無奈，拎著食盒往後面去了。

林閱便覺那東西似乎又堅硬了幾分，耳根一熱，小聲問：「……你好不好？」昨晚上只到一半就被陳麓川自己給打斷了。

一整天下來，累得夠嗆。開店一點都不比朝九晚五輕鬆，然而累是累，卻覺得分外充實。要自己精心挑選的商品賣得不錯，她更有一種被認同的喜悅。

陳麓川緩緩睜眼，「……早上好。」又問她幾點了。

陳麓川和圖書湊到她身旁，壓低了聲音，「別人包夜都不止這個數，你好意思給我開一個月一千？」

「當然，我也挺後知後覺，只知道每天上學，一半的動力都是因為在學校能見到你。」

林閱揚眉笑答：「當然，夠請三個你了。」

林閱輕哼一聲。

「沒事，」陳麓川搖了搖頭，沉聲說，「你別動，過一會就好了。」

話音剛落，他便覺自己被一把握住。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潮濕溫熱的觸感小心翼翼地將他包裹……

林閱：「……」

林閱喘著氣，從空調被中鑽出來，伸手抽過一旁的紙巾塞進他手裡，也不看他，小聲說了句「我去煮麵」就匆匆逃了。

「不是，他是我雇來的員工，替我看店的。」

林閱嘆了聲氣。

「晚安。」

陳麓川心裏動容，聲音一時啞了，「……你說得對。」

「怎麼？」

林閱正在切西紅柿，跟他打了聲招呼，頓了頓，回頭瞥他一眼，忽覺得不對勁，「……你怎麼穿的衣服？」

「你這人心術不正！」

陳麓川挑眉，「賬我記下了，以後慢慢跟你算。」

林閱笑了，「跟我住？一個月一千塊，你可要想清楚。」

「一千，不包吃住。」

林閱閉了閉眼，猶豫片刻，忽將陳麓川手臂輕輕睜開，身體一縮，躥了下去。

之前店裡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林閱抽空過去將倉庫整理妥當，又徹底打掃一遍，等到周五上午，正式開店。

「……」林閱想了想，還真可以，「……那這麼多天你都在耍我！」

白炭的濃煙混合食物熏烤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林閱先拿了串烤青椒，正不顧形象大快朵頤，忽聽陳麓川問：「你說，我們以後就住這兒怎麼樣？」

陳麓川愣了愣。

林閱愣了愣，「那你更要想清楚。」

正互相推讓的時候，那小姑娘拿了個記事本過來了，林閱趁機將陳麓川往外一推，「快去吧。」

陳麓川一怔，自然明白過來，一時啞然，「……你專門跟我報的一個專業？」

快到六點時，林閱跟陳麓川打了聲招呼，出去打包了兩份晚餐回來。一推門，卻見收銀台前正站著一個小姑娘，笑嘻嘻問陳麓川：「老闆，我買了這麼多東西，折扣還能低一點嗎？」

「哪都能看到你。」

他記得有一回班級團建出去唱歌，林閱被推上前唱了一首。很經典的老歌，梁靜茹的《勇氣》。她唱歌的時候氣息有些不穩，怯生生的，可唱到「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一句時，略微顫抖的聲音確似有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氣」，聽得他心臟也跟著莫名一顫……就是那時候，他決定豁出去追她。

「嘖，太膚淺了。」

這一晚，他們幾乎整夜沒何眼，情緒極度亢奮，又要太多的話需要彼此傾訴。

安靜片刻，陳麓川又問她：「那上次你為什麼要跟我提分手？」

林閱頓覺和圖書心裏蜜一般的甜，又道一聲晚安，合上眼。這回，兩人都沒再出聲，漸漸沉入夢鄉。

陳麓川正要回答，一抬眼瞧見林閱進來了，笑說：「我不是老闆，做不了主。」

先是憤怒，憤怒之後，竟覺得如釋重負。經過此事，他對待男女關係的態度越發慎重。而朝夕相處之中，他發現雖歷百折千回，他對林閱的感覺非但未曾消解，反而越發深厚。

林閱笑了，「那我喝西北風去么。」

陳麓川「嗯」了一聲，卻是沒動。

沒過多久，他將林閱一推，粗啞著嗓子，「好了……」

陳麓川急忙去撈，卻被林閱伸手一擋。

陳麓川看著她，靜了片刻，不由撐起手臂，低頭吻她。呼吸之間，他沉聲說：「以後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這人，總能一次又一次讓他無言以對。他不由伸手在她腦袋上一敲，啞聲問：「你是不是傻？」

話音未落，瞧見陳麓川手掌又要拍下來，她急忙遮著頭，「……你還打上癮了！」

陳麓川卻說：「反正暫時就把這作為奮鬥目標。」

「我咬你一口行不行？」

「我招搖？」陳麓川看她，「我已經是最不招搖的了。」

她將自己裹在空調被中，小聲說：「你不許看。」陳麓川還未開口，她又說：「也別動，要是又傷到背了，我可不負責。」

「我沒耍你啊，你自己沒想到，怎麼能賴我頭上。」

陳麓川笑了笑，說起正事，「我現在也不用你二十四小時跟著照顧，不如你把店開起來，我還能過去幫幫你。」

林閱笑起來，「我那是隨口說的。」

林閱撲哧一笑，「別人包夜是被人伺候，我包夜是伺候人，你吃的住我的，還好意思嫌少。」

「要生兒子，也只跟你生。」

林閱低聲說：「想理你啊，但是一碰到你腦子就轉不過彎，等我反應過來該怎麼回答你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下午四點過後，商業街人流漸漸多了起來。林閱這店地理位置很好，周圍很多小吃店和糖水鋪子，加之店鋪開業大促，一時竟然顧客盈門，遠超她的預計。

「……」陳麓川頓了頓，「……好看。」

林閱轉過頭去，簡直無奈，「……我不想理你了！」

「嘖，還好意思說我膚淺？」

穿好衣服之後，他慢悠悠地往廚房去看了一眼。

陳麓川挑眉，「我看分明是因為你自己對我太過關注了。」

「你先吃，一會兒我接你的班。」

到九點，顧客才漸漸少了。林閱拉下門，統計今天的流水，結果非常滿意，要是每周三天都能有這個進賬，基本穩賺不賠。

陳麓川頭湊上去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揚眉笑說：「我知道，被我引狗狂奔的英姿折服了是吧？」

「……我那時候才五年級，哪裡懂什麼『喜歡不喜歡』。」

「是嗎？」林閱將他手指扣住，「我不敢睡，怕一醒過來，你就不https://wｗｗ.ｈｅｔubｏoｋ.com•ｃom在這兒了。」

「嗯，」陳麓川看著她，幾分促狹，「還用問嗎，當然是不太好的夢。」

林閱便坐起身，將兩旁的檯燈關上。黑暗籠罩下來，陳麓川將她一摟，讓她枕在自己臂上。

林閱清點完畢，跟賬目吻合，便關店跟陳麓川回家。

陳麓川便就勢將她手指一抓，緊緊攥住，半晌才說。「……我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一樣傻的人了。」

小姑娘笑問：「你們是夫妻店么？」

陳麓川又敲她一下，「你也是為了我才進的遊戲行業？」

小姑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臨走前還在感慨太可惜了。

陳麓川見她炸毛的樣子分外開心，笑說：「我都傷成這樣了，總得替自己謀點福利，苦中作樂是不是。」

陳麓川哭笑不得，「你捨得嗎？」

林閱點頭，「先干一個月，看看能不能回本。」她看了看陳麓川，「你說，我要是虧了怎麼辦？」

林閱瞥他，「就你現在這腰，生活都不行，還想生兒子。」

這裏面，少不得也有陳麓川的功勞。一晚上，林閱沒少見到有小姑娘一邊挑東西，一邊忍不住往陳麓川那邊瞥，同時笑著跟女伴竊竊私語。

林閱好奇，「什麼夢？」

林閱笑看著他，又講了夜宿婺源那天發生的事，「我這人本來性格就挺磨嘰，這樣的事連續遇到兩次，真的是一點『勇氣』也沒有了。我想，大約跟你就是有緣無分，哪怕穿開襠褲時就認識了……」

「坐著穿的。」

林閱便笑了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聲說：「那睡吧，晚安。」

林閱靜了數秒，「因為我一直想不透，你那天晚上為什麼來，之後又為什麼跟我提出試一試。我怕你僅僅是要對我負責，又怕萬一哪天你覺得『試一試』結果不如意，一直患得患失。而且，就像十多年前，我一見到你就腦子不好使，除了臭臉就是逃跑一樣，現在我面對你仍然無法坦然……」林閱頓了頓，笑了一聲，，「……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好像能夠受盡所有的委屈，卻又受不了一丁兒點委屈。」

陳麓川聞言一頓，捏住她的手指，湊到唇邊輕輕碰了一下。

「有點吧，因為編程真的太難了，我差點畢不了業。」

林閱不服氣，輕哼一聲，「那你自己呢？最煩你們這些成天調皮搗蛋的男生，每天在走廊里打打鬧鬧，幼稚死了。」

林閱拎著塑料袋走到收銀台後面，看了看電腦屏幕，笑說：「要不你再拿十塊錢的東西，湊到一百五，我給你打八五折。」

陳麓川挑眉，「你記著今天的話，今後一塊兒收拾。」

陳麓川悶笑一聲，忽說：「你從牌坊下走過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所以當高考結束那天，班上的女生同她表白時，他幾乎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一則為了虛榮，二則不好給人難堪，三則，未嘗不是對自己一腔心事難得回應的憤懣的宣洩。

「嘖，講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