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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麓川面色鐵青，跟護士打了聲招呼，換上衣服進產房去了。

陳麓川看她，「瞎說什麼。」

「現在才知道？」陳麓川挑眉，「我以為你早就見識過了。」

林閱早聽說生產過程十分不能直視，便沒準陳麓川進來圍觀。誰知肚子的孩子到這關頭了還是不肯給她面子，她疼死去活來，可胎頭就是不見出來。

陳麓川只得說：「我想了很久，但估計怎麼樣都趕不上你送的那份。後座上還有個禮物，你自己拿。」

外面人急得團團轉，何珊心疼女兒，打算跟醫生商量要不順轉剖得了。

護士將孩子遞給陳麓川，他雙手捧著端看許久，下了個結論：「兒子，你有點丑啊。」

待陳麓川減緩車速，林閱探頭往後看，後座上果然放著一隻袋子。

陳麓川沒抱多久，將孩子遞給圍在門口翹首以盼的爺爺奶奶們，復又回到林閱身邊。

陳麓川沒說話，只緊緊攥住她的手。

過了孕早期，林閱遵照醫囑，將該做的檢查一一做了，最後顯示胎兒發育狀況良好，沒有任何異常。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林閱小心翼翼地將瓶子拿起來，對著光線緩慢旋轉一圈，那晶體在變幻的路燈光下越發美得讓人屏息。

「……當然不能。」

兩位媽媽時不時過來探望，要不巧碰在一起，那就有好戲看了。有一回何珊自己在家裡熬了玉米排骨湯，給林閱送來，恰好撞上馮蓉也來給林閱送湯。

何珊飛快跑過去，問明原因之後，問她：「肚子疼嗎？」

林閱驚和*圖*書嘆：「風暴瓶？！你自己做的？」

林閱笑說：「長這麼漂亮，那我更得生個兒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不知道？」陳麓川將兩位媽媽年輕時候是情敵的事解釋一遍。

林閱笑看他，「要不以後我再給你生一個？」

店裡的事，林閱只每天抽出幾個小時過去看看，如此壓力減小，兩周下來，氣色逐漸恢復。

林閱越發好奇，「你該不會送我一把菜刀吧。」

三人趕到林家，這陣仗讓林閱覺得有些好笑，心說這算是怎麼回事，五個大人干坐著，就等她肚子一聲令下。

轉眼到了冬天，季琳和柴薇的孩子接連降生。季琳生的是個男孩兒，柴薇則生了個女孩兒。

回家之後，林閱將瓶子擺在底座上，趴在那兒看了半晌。陳麓川從浴室出來，催促她趕緊去洗澡。

「打住打住打住，」林閱笑著擺手，「你說了我也不會，那點化學知識全都還給老師了。」

陳麓川嗯了一聲。

一晃就到了五月，陳林兩家進入高度備戰狀態。林閱暫時住回娘家，由何珊細心照看。

林閱滿頭的汗，瞧見陳麓川進來，眼睛一亮，也似乎恢復了點力氣。陳麓川在護士指揮下坐到林閱身旁，攥住她的手輕聲安撫。

等宴席結束，回家路上，林閱問陳麓川要生日禮物。

沒過多久，護士抱著孩子過來，「是個男孩，重三千二百克。」

林閱踮腳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笑意盈盈，「你真厲害。」

何珊私底下同林閱感嘆，說半年前還在張和_圖_書羅她相親，哪知道如今所有事情一步到位，全都定了下來。

柴薇打趣，「你在後面撿個便宜，生什麼今後都不愁了。」又說，「你可千萬別生個兒子來禍害我家閨女。」

她急急忙忙喚何珊的名字，又覺胃裡翻江倒海，被攙著去洗手間，將午飯吐了出來。

林閱預產期在五月，如今身體越發笨重，店裡有人照管，自己只進貨的時候操心一下，平時就當個甩手掌柜。閑來無事，就常去柴薇家串門。

林閱笑了，「那不還是打白條嗎？而且這口頭承諾一點也不規範，就跟畫大餅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打白條么？」

袋裡里裝了一個黑色禮盒，約莫有三十公分長。

她睜眼虛弱地笑了笑，問：「是男是女。」

清理完畢之後，陳麓川幫著將林閱推回病房。孩子如今抱在陳祖實手裡，兩位媽媽圍在床邊，還在爭辯不休。

陳麓川：「……」

陳麓川掏了掏口袋，掏出張紙片來。

陳麓川最終將房子買在了同一小區，等交房裝修之後，通通風，孩子出生就能直接搬新家。婚禮也打算等生產以後再辦，一則避免匆忙，二則那時候林閱身材恢復了，穿婚紗也好看。

「我傻么，」林閱把紙片認真塞進自己錢夾里，「隨便就試了，萬一是真的呢，那我不就虧了。」她瞥了陳麓川一眼，「這倒是個偷懶的好方法。」

「順產大人休息兩天就能下地，受得苦更少。」

兩家各司其職，一個去準備晚飯，一個去幫林和-圖-書閱拿住院要用的東西，留下陳麓川陪護。

「不疼那就先待著，疼了再說。」雖這麼說，還是立即給馮蓉和陳麓川打電話。

那痛是一陣陣的，這會兒林閱覺得好了一些，她見陳麓川一臉嚴肅，反過來安慰他：「沒事，你別這幅表情，我不怕都被你搞怕了。」

林閱生日在十月份，如今懷著孩子，便沒大操大辦，只兩家在一起吃了頓飯。席上，馮蓉送給林閱一對瑪瑙鐲子當生日禮物，成色極好，一看便知價格不菲。陳祖實則更實在，把已經交割完畢的商鋪相關文件給了林閱。

「這個真能預報天氣？」

林閱正反面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而那就是個紙片，空白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等吃飯的時候，林閱要是多喝了兩口誰帶來的湯，另外一人就開始放冷箭，兩個都年過半百的女人，爭風吃醋起來簡直跟小孩兒一樣。

林閱笑了笑，細聲說：「媽，我想先歇會兒。」

「……不疼。」

陳麓川趕緊將她一把抱住，「小心點，都要當媽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林閱將禮盒打開，一個水滴狀的瓶子躺在黑色的絨布上，清澈的液體中沉澱著不規則形狀的羽毛雪花狀的晶體。

後面就便順利起來，林閱咬緊牙關一鼓作氣，不知過了過久，就在她覺得幾要魂飛魄散的時候，聽見了一聲細銳啼哭。

晚上，林閱把這事兒說給陳麓川聽。

馮蓉立即擠兌何珊的湯沒營養，何珊則反擊孕期不能暴飲暴食，吃出個巨大兒出來，以後分娩苦得和-圖-書還是林閱。

馮蓉輕哼一聲，「這可是冰絲，穿著涼快，秋老虎這麼厲害，中午穿這個正合適。」

何珊和馮蓉立即停止爭吵，說：「好好，你先歇一會兒，晚上想吃什麼？」

兩人從小區門口一直吵到林閱家裡，好不容易歇了一會兒，結果何珊見林閱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自己買的，又忍不住了：「你身上這衣服什麼面料，輕飄飄的，一點不舒服，孕婦就該多穿點純棉的。」

「你想要什麼，寫在上面，能力之內，我一定照做。」

五月某一天，林閱起床上廁所，發現落紅了，急忙大喊一聲。

吃過中飯，林閱躺在卧室里休息，剛闔上眼，忽覺肚子一陣抽痛。

五個人拿東西的拿東西，取車的取車，很快便在去醫院的路上。本是預定了陳麓川開車，陳祖實見他手發抖臉冒汗，不敢讓他冒這險，打發他去後座陪著林閱。

忽聽護士高聲說：「頭出來了！」

陳麓川仍然板著臉，可眼裡分明濕潤了，他攥住她的手，拿起來在嘴邊輕輕碰了一下，開口時聲音是啞的，「是男是女都先得揍一頓。」

林閱聽取陳麓川意見，招來兩個人幫忙看店。至於飲食方面，馮蓉特意將錢媽派過來照顧她。錢媽自家兒媳才生完孩子沒多久，各方面都有經驗。聽說林閱孕吐嚴重，錢媽每天早上幫她熬一些甘蔗薑汁，一天喝三次，再配合吃些柑橘香蕉蘋果等水果和維生素，堅持鍛煉，妊娠反應漸漸地緩解許多，胃口也跟著好了。

下午三點，戰爭正式打響。

林閱早和圖書就見怪不怪了，任兩人鬥嘴，完全懶得勸架。

林閱疑惑，「什麼吳岱融？」

林閱大笑，「我就說呢，一個三八紅旗手也能敵對這麼多年……不過女人就是這樣，不爭饅頭爭口氣。」

「『黃金雨』更好看，不過那個有毒，沒敢給你做。」

在陳麓川陪伴之下，林閱又卯起一口氣，只覺那痛連綿不絕，眼前一片白霧茫茫。

這像個是收兵的訊號，林閱立時卸了全身的力氣。她閉了閉眼，打算歇一會兒，便覺一隻手正輕柔地摩挲著她的額頭。

陳麓川靜了靜，卻是搖頭，「不生了，就一個吧。」

「早說了剖腹產，大人孩子都能少受點苦。」

孩子躺在一旁的小床上呼呼大睡，林閱伸手握住他小小軟軟的手，問陳麓川，「不是女兒，你失望么？」

陳麓川說，「她倆年輕時候爭『吳岱融』肯定也這樣。」

一路圍觀下來，簡直驚心動魄，他再也捨不得她受這樣的苦。

柴薇家的小姑娘特別耿直，吃完就睡，醒了再吃，半夜從來不哭不鬧。林閱羡慕不已，要是到時候自己孩子也能這麼聽話就好了。

「2.5克硝酸鉀，2.5克氯化銨，10克天然樟腦……」

孩子被緊緊包著，只露了個一頭，林閱看了看，笑了一聲，「怎麼皺巴巴的。」

林閱愛不釋手，「這個怎麼做的？複雜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姑娘的五官漸漸能瞧出些眉目，眼睛特別大，和柴薇極其相像。

林閱站起身，忽往他身上一撲。

陳麓川笑說，「你要不是信，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