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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行哭笑不得，「可不是，你千萬別長成庸俗的大人了。」

「尺寸是你給我的，我完全按照那個畫的，分毫無差。」

姜詞不知所謂地笑了一聲，目光移到屏幕上，臉上笑意漸漸淡了。

姜詞接過，禮貌笑著道了聲謝。許盡歡拿起鏟子，幫著鏟了兩下，懶得繼續耐這個煩，又丟下了，「覺非還沒來？」

姜詞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急忙忙趕到，進去就被副部長劈頭蓋臉一通批評。姜詞一頭霧水，聽他措辭越發激烈，甚至開始有人身攻擊的嫌疑，立時冷了臉，「罵夠了沒？」

梁景行微訝，「你是說她？」

崇城剛下過雪，別墅的院子里積了厚厚一層。一大早，梁景行將姜詞從家裡接來。陳覺非還沒到，兩人便拿了工具過來鏟雪。

梁景行看她一眼，她穿著水粉色的羽絨服，頭上戴著一頂厚厚的毛線帽，臉頰被冷氣吹得通紅，「你要是冷，先去裏面待著吧。」

許盡歡抬頭毫不留情往陳覺非腦袋上拍了一掌，「告訴你多少回了，別叫我舅媽。」

「舅媽，你審美太寒磣了。」

這事兒，包括退了社團的事，姜詞自然沒告訴梁景行。

「不然你以為我在說誰？你借過她錢，還白送了件外套——不對啊梁叔叔，你到底幫過幾個蘿莉？」

許盡歡對燒烤很有一套，但嫌麻煩，懶得自己動手，只指揮別人，偶爾教導兩句，「不是我吹，我有一年在帝都，身上三千塊錢被扒手摸去了，賣和_圖_書了一個月烤串，連本帶息掙回來。」

她聲音不大，但語氣冷冽犀利，副部長聞言一怔，停了下來。

是部文藝類型的驚悚片，節奏稍有些慢，加之這時候有梁景行在側，姜詞自然難以集中，看一陣子，不免走神，手不安分地在梁景行膝蓋上摳了兩下。

姜詞「嘖」了一聲，「我真沒看錯你，衣冠楚楚的悶騷，原來你這人就好蘿莉這一口。」

然而那隻手僵持了片刻，又收回去。梁景行鬆開她，聲音有幾分啞，「好了，別看我，看電影。」

梁景行笑了一聲，在她頰上親了一下，鬆開手，「進去給我倒杯熱水。」

張語諾似有些惴惴不安，目光甫一碰到姜詞，立即移開，最後又對上去，幾分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

姜詞搖了搖頭。堆積的新雪純白平整，她丟了鏟子，過去一通亂踩。轉頭一看，見梁景行還在兢兢業業地工作，便團了個雪球，慢慢走回去，往他背上一撲，將雪球從領子里塞進去。

姜詞忙著備考，而陳覺非回國之後同他的狐朋狗友有數不盡的聚會，兩人一時也沒碰上面。一月上旬，試考完了，姜詞的生日便近在咫尺。

陳覺非是個人來瘋，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找梁景行借了別墅，非要替姜詞辦個烤肉派對。姜詞的朋友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自然意興闌珊，但架不住陳覺非念叨，只好應下來。

淺嘗輒止便立即退卻，梁景行卻按住她的腦袋，復又加深，漸而有hetubook.com.com疾風驟雨之勢。許久，姜詞忽覺一隻手抓住了她上衣的下擺，她微微一怔，只將梁景行抱得更緊。

是許盡歡，穿著短款棉衣和牛仔褲，套了雙雪地靴，打扮十分休閑。許盡歡到了跟前，將一隻紙袋遞給姜詞，往手裡呵了呵氣，笑說：「聽覺非說了，生日快樂啊。」

梁景行頓時凍得一個哆嗦，趕緊抖了抖衣領，見姜詞咯咯笑著打算逃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從石桌上抓了把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姜詞本就怕冷，這下凍得像只螞蚱一樣跳起來，梁景行大笑著替她掏出領子里的雪，警告道：「你給我老實一點。」

「劉原接他去了。」

「無怪乎你這人特立獨行驚世駭俗。」

姜詞一怔——是多日未見的張語諾。

「別得意，《洛麗塔》里的亨伯特·亨伯特就是你的下場。」

「……你都看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你父親不管你嗎？」

劉原一臉崇拜地看著她，「原來賣烤串這麼賺。」

「按你的意思，是我工作出了紕漏？我在部里待這麼久了，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姜詞縮了縮脖子，「屋裡待著更暖和。」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等梁景行將雪除盡了，生起了火，又開始準備食材。

梁景行搖頭。

姜詞緊抿著唇，不想與他做口舌之爭。然而展板的要求是副部長口述交代的，此刻哪裡拿得出什麼白紙黑字的證據。

梁景行一把攥住她的手指，故意沉著臉和-圖-書，「認真看。」

梁景行沉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陳覺非這小子，說是要燒烤，這下倒好，只等著吃現成的了。」

姜詞鏟了一會兒，覺得累了，將鏟子立在雪上，看著一旁的梁景行，「都下雪了，何必非得繼續燒烤呢，說不定一會兒火都生不起來。」

倒是上周替宣傳部畫的那展板，出了點問題。這天她上完兩節課，接到副部長電話，讓她趕緊去院辦學生會辦公室。

姜詞不由想到上回梁景行告訴她的許盡歡「奪吻」事件，低低笑了一聲，忽覺有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臉上，不由抬眼掃了一圈，然而大家各忙各的，似乎並沒人看著她。

姜詞瞟了一眼時間，「從我進門到現在，你罵了我三分鐘，能不能勞煩你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姜詞臉漲得通紅，也不繼續反擊了，乖乖進了屋。剛將杯子遞進梁景行手中，大門外響起一道女聲：「大雪天的，怎麼起這麼早。」

「多年前，你幫過一個蘿莉，你記得嗎？」

梁景行笑說：「吃燒烤暖和。」

「可不是，比你給梁景行當助理強多了……要不這樣，劉原，你跟著我干吧，保證兩年時間就把你那破大眾車換下來……」

姜詞笑了一聲，也不掙扎，就勢往他懷裡一靠，「梁叔叔，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算什麼帳？」

這學期所有課程收尾，開始準備期末考試之時，陳覺非放暑假了——澳洲在南半球，所以這邊放寒假的時候，那邊放和圖書暑假，且假期長度十分可觀。姜詞一想起陳覺非那副二五不靠的樣子就有些頭疼，無事都能被他掀起三分波瀾，要讓他不小心發現自己在跟他舅舅談戀愛，恐怕鬧得天都要塌下來。又想到放寒假都不能隨心所欲與梁景行單獨相處，不由更覺憋悶。

姜詞眨了眨眼，仰頭看他，「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喜歡我？」

「姜詞，從你進宣傳部以來，我就發現你態度十分有問題。」副部長扭開礦泉水瓶子，猛灌一口，平復了一下情緒，「遠的不說，就你交的展板，我強調過多少遍，這展板很重要，一定不能出差錯，結果你居然連尺寸都搞錯了！你到底放了多少心思在社團工作上？」

姜詞見他這幅趾高氣揚的模樣，心裏只反胃，冷冷看他一眼：「不過被人拒絕就挾私報復，你這樣的人也能當上副部長，你們這個只會磕牙打屁溜須拍馬的宣傳部，待下去平白浪費我時間。」話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只要見我看書就十萬個高興，哪裡管我看什麼。」

「不叫你舅媽，叫誰舅媽？」

關於談夏這檔子事兒，就算揭了過去。周一姜詞在宿舍碰見談夏，對方同她打了聲招呼，神情倒是同平日里沒什麼分別。姜詞心裏覺得膈應，平日里談夏再過來喊她，她都借故推託，幾次下來，兩人來往漸漸也就稀疏了。

「我幫過這女生？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才跟她合過影，忘了？」

兩天後，姜詞去教五上課，看見自己畫的那展www.hetubook.com.com板正好好地立在那兒。這天晚上她沒留宿舍，第二天趁天還沒亮的時候，拎來兩大瓶墨汁，潑在了展板上。

副部長見她無言以對，越發得意，「姜詞，我看在你是系裡後輩的份上，給你幾句忠告。這是個講人脈的時代，你這樣心高氣傲，能佔到什麼好處？我對你要求嚴格，也是對你好，你出社會了便知道，不會跟人打交道，什麼也別想干成。」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車輪碾過雪面的聲音。不一會兒，車停在了門口，陳覺非率先從車閃下來，朝著幾人擺了擺手。片刻，又有一個女生緊跟著下了車。

姜詞只覺這話受用無比，暫時收斂了鋒芒。客廳關著燈，光影忽明忽滅，映著梁景行的輪廓。有一個瞬間，光線恰好照著他深邃的眼，彷彿深海上驟然亮起了一盞燈，眸中那點一閃而逝的光，讓姜詞驟然心悸，不由仰起頭，輕輕吻他。

姜詞哪裡肯依，掙開了手腕又要去捏雪球，梁景行從背後將她往懷裡一攬，貼著她耳朵沉聲說：「乖，別鬧了。」

姜詞眼皮一跳，往門外看了一眼。車頭看不清，但看車型，確乎就是大眾，黑色的。

劉原下了車，三人一起進來。許盡歡指揮幾人進屋搬凳子，見儲物柜上還有聖誕節沒用完的綵帶，一併拿了出來。其他人在擺凳子準備燒烤的時候，她就將綵帶纏到了台階的扶手上，笑說：「怎麼樣，是不是比較有過生日的喜慶感？」

氣流鑽進耳中，姜詞立時縮了縮脖子，「……你這是不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