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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下過一場雪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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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螢火

第十二章 螢火

她晚上沒吃飽,想起來冰箱里還有點速凍水餃,去廚房煮了,端回自己房間。
孟遙看他一眼。
很長時間了,她的生活就是悶在大缸里的一缸子死水,只有工作上的一點微小成就,才能讓它稍微泛起點波瀾。
林正清說不出話來,心裏有點為自己這段時間的一些言行感到後悔。
吃完餃子,去廚房洗完,剛開了水龍頭,聽見房間里傳來手機的響鈴。
「還可以。」
「結果不錯?恭喜。」
他所做的,都不是她所想的。
林正清跟在孟遙身旁,腳步有一點兒踩不到實處。
孟遙回到家,先洗個了澡,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里。
看了兩行,沒什麼興緻,嘆了聲氣,把書合上扔到一旁。
孟遙笑說:「還好。」
文案是她一手完成的,比稿能通過,她當然也是與有榮焉。
她聽見那邊的呼吸聲,好像就在耳畔。
晚上,項目組的人聚餐慶祝。
林正清喝了酒,臉有些發熱泛紅,「你覺得現在這工作怎麼樣,喜歡嗎?」
場面話,官樣文章。問她喜歡不喜歡,她答適合不適合www.hetubook•com.com
「孟遙。」
孟遙擺擺手,「不順路,我去對面攔車。」
孟遙說:「你住哪兒,我用打車軟體給你叫個車。」
林正清頓了一下,笑一笑,「……也是。」
路口眼看就到,林正清停下腳步,「……想跟你說件事。」
台曆本上,下周有一天被圈起來,孟遙看了看,很平淡地說:「我下周要去外地考察,如果你要聯繫我的話,等過了這一陣吧。」
孟遙看了林正清一眼,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的局促。
她正聽著一桌子人聊天,臉上看不出多少的表情,似乎是饒有興味。但她也只是聽著,即便話題插得上嘴,也從不開口。
孟遙道謝。
她聽見那邊安靜了下,接著是非常細微的「咔」的一聲,然後是呼氣聲,她猜丁卓是點了一支煙。
孟遙邁開腳步,接著往前走,林正清跟上去。
丁卓說了聲「好」。
她心裏隱約有感覺,極怕他捅破了以後尷尬,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林組長,你現在喝了酒,你說什麼,我https://m.hetubook.com•com都要對信度打個折扣。」
「孟遙。」
那邊輕咳了一聲,「沒什麼事了。」
電話那端安安靜靜的,房間里也是。
窗戶沒關,風把窗帘吹起來,又「啪」一下打向窗欞。
「嗯,跟她競爭同一個項目的。」
林正清笑一笑,沒跟她計較,轉過頭接著吃菜。恰有一個問題提到他,他便接過話茬,仍舊跟大家喝酒聊天。
比稿結果出來,孟遙他們沒什麼意外的拿下了這單。接下來,就得跟銀辰大廈進一步接觸,做出最終的策劃方案。
孟遙伸手,手指無意識地在放在桌上的台曆本上打圈,她目光定在今天的日期上,突然意識到什麼,心裏算了一下。
孟遙笑一笑。
丁卓沒再說話,但也沒掛電話。
林正清搖頭。平常要從孟遙嘴裏撬出點私事,比登天還要爛。
哦,今天是曼真百日忌辰。
林正清看著她,「那一起走吧,先讓車送你。」
「我覺得很適合我,跟著大家能學到很多東西。」
那邊打了聲招呼,也靜了一會兒才開口。
丁卓聲音和-圖-書聽起來和平常一樣:「今天方瀞雅過來,跟我說碰見你了。」
孟遙頓覺心裏發苦,一半為曼真,一半為自己。
許久,孟遙受不了這種被自己摁下去又生出來的委屈和苦澀,終於主動開口,聲音有點啞,「還有什麼事嗎?」
「過個三四天,記得去拆線。」
有些事當斷不斷,沒什麼好處。
一輪酒敬完,林正清坐回位上,他座位跟孟遙挨著,他挑了一箸菜,胃裡墊了點食物,微微偏頭看了看孟遙。
燈光下,她一縷髮絲讓風吹起來,飄在臉頰旁。
她是與房東合租的,房東是一對夫妻,男的時常出差,女的一周有一半時間在女兒家裡住。房租兩千,她住的南卧只有十來平方米,和房東共用廚房和客廳。
林正清目光在她清亮的眼睛上定了一會兒,突然有點語塞,笑一笑說:「是不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孟遙轉過頭來。
語氣平平淡淡的,卻有一絲極苦的味道。
「我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事嗎?」
「到了。」孟遙笑了笑。
孟遙有些木然地讓自己別去多想。不管丁卓是為www.hetubook.com.com了履行一點同鄉之誼的義務,或者僅是為了想起曼真的時候,身邊能有個懂他的人。
從銀辰大廈出去,林正清格外意氣風華,他負手站著,回望了一眼身後高聳入雲的大樓,「我還記得跟黃老師第一次參加比稿,黃老師一講完,滿堂喝彩。」
吃完飯已是九點,大家各自打車回去。
孟遙說好。
林正清還沒來得及反應,已有一輛亮了綠燈的計程車朝這邊駛過來,孟遙招了招手,替他攔下。
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丁卓在想什麼。
孟遙趕緊關上水回屋接電話,一看來電人,愣了一下。
「陪我走兩步,我去路口打車。」
林正清不說話,孟遙當然更不會主動說話。
林正清發現,她側臉也很是好看。
兩個人並排走著,鞋底踩著地面,發出輕微的「噠噠」的聲響。
「這段時間在跟著導師忙,一直沒空問,你手恢復怎麼樣了?」
孟遙坐在桌前,隨便抽了本書,邊看邊吃。
她態度擺得很清楚,不管門檻立在這兒,是為了拒絕人,還是篩選人,總歸是立了一道門檻。
和圖書林正清看她一眼,燈光下,她看著安安靜靜的,明明日常接觸下來是個有些寡淡的人,但好像就是因為她那一點不合群,一點抗拒,讓她特別的勾人。
他觀察孟遙很久了,她是個情商高的人,能跟公司所有人都維持表面和諧的工作關係,但她進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沒有跟誰刻意走得很近。
「我是單親家庭,父親在我八歲就去世了,現在家裡妹妹還在念書,還有一個有心血管疾病的外婆,每周得吃上千塊錢的進口葯。」她微微抬頭,看了看前方的路燈,「……所以,有這樣的家庭,我走不了多快。很多問題,我沒有精力去考慮……」
人不容易死心,一點螢火之光,也能生出幻想,以為靠著這就能度過寒冬。
林正清上了車,不放心,又囑咐一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正清撒得開,場面讓他搞得很有氣氛。
這話,語氣比平日里多了幾分拘謹。
她接起來,「喂」了一聲。
沉沉,一聲又一聲。
她只知道,她也太冷了,暖不了他。
夜裡起了一點兒風,旦城四季分明,十月一到,天就漸漸的轉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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