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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清轉過目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希望你別受這個事情影響，你工作能力我們都有目共睹。不管你從前做過什麼，那都是從前的事……」

丁卓呼吸拂在她耳邊，沉沉地說：「晚安。」

「我相信你。」

丁卓盯著她看了片刻，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投入看書。看神情一片嚴肅，但一細看，目光就定在一處，許久未動。

片刻，想起什麼，走進超市。他看了看擺在收銀台那兒的貨架，隨意挑了一盒付了帳。

春夜輕緩的風，踏著新生的月色，掀起窗帘的一角，駐足探望之後，又靜悄悄地打個旋兒，飛掠而過。

「有你在，流言困擾不了我，管文柏的事，我都已經告訴你了……」

沉默片刻，林正清點了點頭，「那行。文案資料，我之後派人過來跟你交接。」

他沒法忘記她方才她在他懷裡輕輕顫抖，聲音像是垂在枝椏上的一片樹葉，在風雨之中隨時都要飛散而去。他使壞，非要讓她這時候喊她的名字，她連睫毛都在發顫，微微閉上眼睛的時候，在眼下投下極淺的陰翳。

周五孟遙走時失魂落魄，林正清頗為擔心。

呼吸、心跳漸漸沉緩，和著寂靜歸於一處。

兩人起床洗澡，出門去吃東西。

結束時，已是深夜。

丁卓攥著她的手，一直沒放開。

「一方面不希望你從高中開始，一直在我身上……但知道是這麼一個王八蛋浪費了你三年時間，也覺得不甘心。」

在和-圖-書門外等了幾分鐘，孟遙提著袋子出來了。

丁卓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面上表現得淡定如常。

孟遙自小深諳這個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要是跟鄭嵐硬碰硬，不但撈不到一點好處，還會把水越攪越渾。

「組長，」孟遙打斷他，「這個項目，我暫時退出吧。」

丁卓「嗯」了一聲，拿遙控關了電視。

周一孟遙回公司，一路都覺得氣氛不對。周五在會議室那一出，算是讓她在公司徹徹底底出了名。

孟遙不解，「嗯？」

黑暗中，兩人激烈的心跳緩緩平復。

片刻，丁卓問她：「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

陷入沉睡之前，孟遙想：

沒給她抗議的時間，他大掌掌著她的額頭，俯身吻下去。

林正清沉思許久，說道：「你在這兒幹了也有半年了，我跟黃老師商量一下，以後你跟著我們做策劃吧，文案我再招一個人。」

快到正經環節時，丁卓停了下來。

丁卓伸手輕撫她的額頭，嘴唇在她斌間碰了碰，「餓不餓？」

這工作她還想往下干，成全大局是最理智的做法。

丁卓順勢躺下，一抬手把檯燈也關上了。

林正清背靠著辦公桌，打量著孟遙。

孟遙看見那盒子的字，面上一熱，訥訥說道：「我也買了……」

窗外有風聲。

很多事，未知的已知的，一瞬間彷彿都不再重要了。

孟遙笑起來。

丁卓沉沉地「嗯」了一聲。

「上回孫乾那件事，m.hetubook.com.com我沒能幫你，這回鄭嵐……」

「本來好像是挺餓的，現在又不餓了。」

孟遙心生感激。

丁卓走近兩步，自然地將她手裡的袋子拎過來。

孟遙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孟遙怔了一下，緊接著就閉上了眼。

孟遙笑了笑，「難得看你有脾氣。」

吃過晚飯，兩人又回到小區。

房間里，孟遙已經躺下了。

到家，丁卓又去沖了個涼，兩人坐在客廳里看了一會兒電視，眼看時間不早了，孟遙簡單洗漱之後，回房間換上睡衣。

他心下瞭然，抬手關了門邊的燈。

丁卓環抱著她的腰，將她嵌在懷裡，像是兩塊相連的拼圖，缺失的地方，嚴絲合縫地扣在了一起。

丁卓看她害羞，便覺得按捺不住，沉聲笑說：「以後，我來買就行。」

她放了東西，先去辦公室找林正清。

不像傍晚那樣急躁，他緩慢溫柔，一點一點調動她的興緻。

經過小區外的超市，孟遙想起來家裡沐浴露和洗衣液快沒了，她便讓丁卓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買。

孟遙道謝，點頭應下。

她躊躇片刻，拿上水杯，趁去廚房倒水的時候，若無其事地問丁卓要不要休息了。

孟遙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離開辦公室前，林正清又說：「我聽說鄭嵐老公跟她離婚，是凈身出戶。鄭嵐財產沒受到什麼損失，估計也就只是想出口氣，這件事過了也就過了。不過還是當心點，小心她有什www.hetubook.com.com麼后招。」

之前不覺得，現在越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孟遙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動，這一回，她算是徹徹底底見識到了丁卓在手術台上一站就是四五個小時的體力。

這過程沒花多少時間，很快，孟遙便主動伸手抱住他，氣若遊絲地喊了他一聲，也不知道是制止還是哀求。

細想起來，大約是那天晚上，他想跟孟遙表白，而她語氣平淡地講述家裡情況的場景，讓他一遇到跟她相關的事，總要多幾分惻隱之心。

感覺頭丁卓支起身體，嘴唇在她額頭上碰了一下，緊接著抬手關了檯燈。

「沒事。」

「沒事，」孟遙笑了笑，「誰都有不得已的時候。」

她神情平淡，不像是太過受到打擊的樣子。

「東方不亮西方亮，對吧？我反正是見不慣用私人生活攻擊工作能力這種做法，憑她鄭嵐什麼來頭，當眾搞這種事，就是下作。」

「我知道你信任我，但鄭嵐要是非要跟我針鋒相對，難保這個項目不受影響。項目是大家的心血，沒必要因我一人……」

他說不準自己這擔心到底混雜了什麼情緒，要說對她念念不忘，好像也不至於，孟遙都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沒必要還去插一腳。

孟遙愣了一下。

孟遙睜眼，卻見丁卓打開檯燈，把丟在一旁的外套撿起來，摸了摸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個盒子。

即便未來仍是一條泥濘之路，兩人還有太多困難需要共同面對。

孟遙笑了笑，「那時候和-圖-書你和曼真在一起，對我而言，再深的執念，也只能是不能完成的遺憾……總要面對現實是不是？」

丁卓捉了一縷髮絲繞在指上，又湊到她的頸間，嗅著她發上的幽香。

「我感覺自己想法挺矛盾。」

他俯下身，將孟遙的回應用一個吻堵在嘴裏。

林正清看向她。

世界從來都是滿目瘡痍，活得幸福順遂之人只是少數。

孟遙紅著臉，說不出話。

林正清嘆了口氣。

林正清稍稍放心了一些，問她：「還好吧？」

丁卓到床邊坐下，順手將她手裡的書抽出來，「別看了，早點休息。」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是在損我，」林正清笑說，「我是覺得沒必要，都是工作，維持表面上的和諧也就足夠了。要不是這項目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真不樂意跟鄭嵐這樣的人合作。」

「我知道，我懂。」孟遙湊近，低聲說，「跟你在一起之後，好像才真正感覺到了快樂……似乎多大的委屈都能承受，多糟糕的困難也敢去面對……」

孟遙抬眼看他，「那你希望我跟別人嗎？」

他們之間，有一種無端的信任和默契，大約在很多時候，觀念和信仰一致，是以很多話，她不說他便懂；很多話，他說了，她也能毫無保留地相信。

「我明白。」丁卓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以前年輕，以為喜歡就得擁有，現在不一樣了，喜歡就得讓喜歡的人幸福。是跟我也行，不跟我也行。」

丁卓愣了一下，笑出聲，湊過去低聲問：「所以打和圖書發我在超市門口等著，嗯？」

丁卓立在超市門外的台階上立著，點了一支煙。

「我就兩個字，沒門。」

孟遙睜大眼睛，把目光投向窗外，一點微弱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

丁卓笑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讓薄汗未乾的兩人，身體又緊緊靠在一起。

孟遙神情漠然。

「我的意思，萬一這幸福我給不了，那寧願就不要跟著我了……」

半躺著，背靠著枕頭，手裡拿著一本書。

她生理期剛過去兩天，傍晚最後的時候，丁卓及時退了出來。理論上這概率不算大，但凡事都有說不準的時候，謹慎一些總是沒錯。

孟遙低頭看著地上道路的磚面，始終沒抬頭。

她從前對林正清有所偏見，看不慣他凡事都要維持一派和諧，非要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的性格。但相處下來，她發現其實林正清只是深諳人際交往這套規則，能夠隨心利用，但並未同流合污。

他越發想欺負她，卻又越發的想珍惜她。

沒開車，從小區門口出去，兩人沿著人行橫道慢慢往前走。道旁的圍牆裡伸出花樹的枝椏，空氣里一股春日花木濃郁的氣息。

她聲音輕軟，像是還沒恢復力氣。

正因為如此，才想藉此時此刻的溫柔和溫暖做一柄傘，多大的雨，倍道兼程，不棄不離。

「讓人查了，孫乾馬上就要調職去日本，那女的也不是他老婆，是他花錢隨便雇來的。反正要升職了，臨走前幫鄭嵐一把，既做了人情，自己也不至於受到什麼實際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