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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紅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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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相見誤終身 第二十三章 訴衷腸(03)

上卷 相見誤終身

第二十三章 訴衷腸(03)

梁芙還在氣頭上,「誰愛吃誰吃!」
「那你眼睛闔上,趕緊睡覺。失眠我就不奉陪了,想做別的我倒是能考慮……」
「如果媽不鬆口,我可不保證事情能好好解決。」
「看著我幹什麼?」
「我先問你,真心想跟傅聿城在一起,不是鬧著玩?你們年輕人朝三暮四很尋常,如果你對傅聿城是這個態度,那沒多大問題,我也懶得多管。」
那草莓已經不新鮮的蛋糕最終下場是垃圾桶,梁小姐今日糖分攝入已經超標,是看在傅聿城來回十公里買回來的面子上才勉強吃了兩口。
梁庵道嘆一口氣,「……既然這樣,想辦法好好解決,別跟六年前一樣鬧得那麼難看。」
「給你家屬特權,第一排的票,你看我跳《吉賽爾》。」
高興之後卻是憂慮,梁芙能跟人硬碰硬,他卻不能。以梁老師上回同他打機鋒的態度,他不認為梁芙父母的態度能與方清渠大相徑庭。
傅聿城看著她,沒一點好奇的意思,她問:「你不問我許了什麼?」
「也只哄過師姐一人啊。」他比誰都無辜。
「還笑?得虧有高血壓的是我不是你媽,不然你現在要去醫院盡孝了。」
梁芙鬱悶不已,「那您想讓我怎樣?分手,不可能。倘若不分手,就剩你們接受這一條路可走。既然遲早是要接受,還非得讓我走完一哭二鬧三上弔的流程你們才鬆口嗎?不累嗎?」
「您別提六年前!」梁芙語氣一時很沖。
「你還知道你媽會生氣?」梁庵道捺著火氣,「如果不是我攔著,她現在已經過來找你了。阿芙,你這辦的什麼事?非得這麼突然嗎,沒一點緩www.hetubook.com.com衝嗎?」
思來想去,把梁芙發的那條截個圖,往自己朋友圈一貼,配文一個字:「行。」
低沉曲調里情緒很深,唱的是分手的人路口重逢,還能記得人穿門而過時的寒冷天氣,記得落在姐姐家中的圍巾,記得藉著冰箱的光,在廚房跳舞……
梁芙背靠著欄杆,回頭望一眼遠處塔台的光,「……您覺得呢?」
傅聿城挑了挑眉,「這句實話你其實可以不說。」
片刻,他沒忍住笑,看著梁師姐發的那條社會語錄,心想這張他表情獃滯的照片,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偷|拍的?
梁芙原本準備去洗澡,這時候來了一個電話,她看見來電人是梁庵道,心想恐怕大事不妙,先把電話拒接,打發了傅聿城先去洗,自己打開門去陽台。
傅聿城便笑了,他這樣眉目清雋的人,笑時卻有三分風流,「那也認了,牡丹花下死。」
她開門笑說:「我還以為你逃了。」
「你學法律學駁辯就是為了哄女人的?」
梁庵道又氣又好笑,「我想幫你,你還跟我杠。」
梁芙往他那兒靠了靠,他手臂搭過來,她便枕上去,笑說:「傅聿城,給我唱個生日快樂歌啊。」
他打了輛車,往五公裡外的一家西點店去買了一個蛋糕。店快打烊了,那蛋糕放了整天,品相自然不如方清渠訂製的那個。
梁芙立即去捂他的嘴,「睡睡睡!」
梁芙笑著把蛋糕接過去,擱在一旁茶几上,拆開來,那裡面蠟燭、紙盤和生日帽都有。
「你不了解行情,如我這樣光腳不怕穿鞋的,騙人一騙一個準。」
傅聿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挨著梁芙坐在沙發上,低頭看她,「你許什麼我要什麼。」
「封建?那你敢不敢問傅聿城一聲,受不受得了旁人說他吃軟飯?」
回去路上,傅聿城拿出手機,習慣性看會兒朋友圈。
燈滅了,兩人躺一起,各有心事。
這酒店離市區很遠,第二天傅聿城要趕回律所實習,梁芙航班在上午八點,兩人都得早起。
梁芙笑說:「實話跟你說吧,我中午在家就吃過了,我媽買的。」
往下刷了幾條,驚得差點扔掉手機。
「什麼封建思想。」
梁芙臉熱,沒順著繼續往下說,把人迎進門,瞧見他手裡拎的袋子,「……你去買蛋糕了?」
雖有從長計議的打算,可梁芙直接丟出一手重磅炸彈,他再怎麼擔憂也不會放她一人衝鋒陷陣。
「……」梁芙無語地瞧他一眼,「你也是來氣我的?」
她是吃激將發的人,只一句便燃起鬥志,「師姐的詞典里就沒有慫這個字。」
傅聿城望著她笑,「你都不逃,我為什麼逃?」笑有幾分輕浮,把這原本挺正經一句玩笑變得不大正經。
「你媽這回不是一般的生氣,你別想反正現在巡演,一走了之。」
「爸……」梁芙也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後患無窮,防禦工事還沒搭好就得迎戰敵人炮火,「……媽是不是生氣了?」
梁庵道掛斷電話,梁芙趴著欄杆發獃,直到聽見浴室門開了。
「唱嘛,我又不嘲笑你。生日願望也不能滿足我嗎?」
她覺得這歌過於傷感,抬手去捂住他的嘴。他停下來,捉住她的手指,嘴唇在她掌心輕輕一碰,聲音裡帶一點微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笑意,哄著她似的:「蛋糕吃了,歌也唱了,還不睡?」
「不會吵我教你,我邏輯很強,包教包贏。」
傅聿城裹著酒店的浴袍,往沙發扶手上一靠,濕毛巾扔一邊,問她:「跟誰打電話?」
傅聿城在抽煙,那背影瞧著便心事重重,但他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時,又是另外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洗完了?要不早點睡?」
「……」
傅聿城笑說:「你的票貴,還難搶。」
梁芙和方清渠吵完架就帶著傅聿城走了,走時滿肚子氣,拎上了行李箱,預備去機場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就走。
傅聿城似在沉吟,片刻才說:「可以唱,兒歌就免了。」
沉默一霎,梁庵道才又開口,「阿芙,我當你已經長大了,那就用大人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沒有!」
傅聿城笑了一聲,摟著她腰往懷裡帶,她象徵性掙扎一下。
「不能讓你因為我而吃不上蛋糕。」
傅聿城笑出聲,熱氣拂著她的掌心,她鬆了手,轉個身捲走了所有被子。傅聿城「嘖」一聲,掀了被子,把人摟在懷裡,雙臂都按住,再不讓她亂動。
確保傅聿城聽不見對話,她把電話撥回去。
她想了想,十指交叉,閉上眼。燭光熒熒映在她臉上,虔誠的神情顯出幾分稚氣。片刻,她睜開眼將蠟燭一氣兒吹滅。
「沒覺得他是壞人,現實問題你考慮過嗎?這個狀況,擱古代那叫倒插門。」
這晚壽星半途就走人,說來並無多少人注意到。直到鄰近零點,準備切蛋糕的時候,滿屋子沒尋到人,才有方清渠出來主持大局,說梁小姐有事先和_圖_書行一步,來者都是客,大家隨意,玩得盡興。
梁庵道有心徐徐圖之,梁芙和傅聿城那點貓膩他在章評玉跟前瞞得嚴嚴實實。這下倒好,不用瞞了,全天下都知道了。
梁芙是真的氣笑了,「……傅聿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什麼這麼生氣?」
「您別瞎說。」
「我沒杠,我就想跟傅聿城在一起。你們為什麼覺得他是壞人。」
「倒不是不能理解,方警官怕你受騙。」
梁芙抱著他的手臂,輕聲說:「睡不著,不知道下回見什麼時候。傅聿城,等我巡演結束回崇城,你去看我的演出好不好?」
「別剛開戰就拼刺刀,還沒到那時候。你態度端正點,還當自己是十幾歲小孩兒不懂事?」
「那可惜了,剛才我偷偷看了一眼,那蛋糕做得很用心。」
「我以為起碼方清渠是支持我的,十幾年『哥』白叫了,到頭來他跟那些外人是一夥的。」
路邊攔一輛車,開去機場方向。在路上,梁芙把酒店訂好,到底還是給方清渠和周曇發了消息彙報行蹤。
梁芙早打完電話,左等右等,傅聿城終於回來。
梁芙笑了,偏頭打量他,「你能騙到我?」
到了酒店,梁芙接連來了幾個電話,親朋好友打來祝賀生日的。
「那正好,我倆湊一對狼狽為奸。」他聲音沉沉貼著她耳朵,三分浮浪蠱惑人心。梁芙氣終於消了,依著他討了一個吻。
梁芙心思被梁庵道點破,吐了吐舌,也不敢反駁什麼。
傅聿城看她一眼,那目光似乎什麼都洞徹一樣。梁芙有些心虛,誰知傅聿城沒追問,只催她去洗澡。
梁芙:「……」
外面雨停了,洗凈崇城連日高溫天氣的和-圖-書燥熱和浮塵,空氣里混點兒泥土腥味。
「那我甘願,好了嗎?我甘願給你騙。」梁芙語氣近乎賭氣,她最不喜有人對她做的選擇指手畫腳,倘若她聽了別人的安排,如今合該穿著正裝當個金融民工,而不是一己之力扛起劇團泰半的聲名和人氣。
「既然都瀟洒跑出來了,還生什麼悶氣?不划算。要是心裏不痛快,我支持你回去跟方清渠再吵十分鐘。」
她蹲在地毯上插上蠟燭,勾過擱在沙發上的提包,摸打火機點燃,「那就替你許個願望——你想要什麼?」
梁芙笑了。
他有時候搞不懂這些年輕人,談戀愛便談戀愛,非要如此高調。
「那可說不準。」
「不用問,你總不會害我。」
傅聿城應下,她這才滿意。
沒給她表達期待的時間,他轉個身把她摟緊懷裡,輕聲哼唱起來。那曲調她很熟悉,片刻就回憶起歌詞。
梁庵道嘆一聲氣,似對她失望,覺得她將一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你下回回來,這事兒我要面對面跟你掰扯清楚。」
梁芙洗完澡,在陽台上找到人。
「不唱,五音不全。」
傅聿城笑說:「謠言詆毀就不必在意了,今天是你生日,為了這不值。」
「劇團楊老師。」
傅聿城覺出梁芙大抵有些不安,廢話這麼多不似她的個性。黑暗裡他去尋她的手,摸到那串珠鏈,再摩挲著纖細手臂,摟著肩將人撈進懷裡,「師姐,狠話都放了,慫了會讓人看笑話。」
趁她打電話,傅聿城下樓去買東西。
傅聿城低頭看著梁芙,對方清渠說了什麼,她又為什麼生氣大致心裏清楚,想來想去沒想出什麼安慰的話,便問:「蛋糕不準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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