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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暗示的意味很明顯，「……忍不住。」

「上回是哪回？」

趙卉與他隔了有一臂的距離，有點避嫌的意思，但因為隔得太遠，說話時那男人又頻頻看她，顯得十分不自然。

傅聿城卻沒有笑，向前走一步，擋住了月光。她在他低頭的昏朦里抬頭，看見深邃狹長的一雙眼。

「你還提喬麥！」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不外如是。

抓著他衣襟的手，收緊又一分一分鬆開，她似一段蘆葦，在避風的灘涂上舒展。心臟仍如那天鼓噪，卻放心地讓它緩緩落定。

「從巴厘島回來之後不久。紗紗告訴我你沒在，跟一個粉絲出去吃飯了。」傅聿城瞧一眼她，「那個把你十八歲的演出門票保留到現在的粉絲？」

「看見梁老師跳舞了嗎，刺|激不刺|激？」

傅聿城剛把車開離菜場，便看見對面公交車站，趙卉正與一個中年男人一道走了過來。

街燈昏黃，沿街的繡球莢蒾已經謝了，只留墨綠葉子，夜色里瞧著是一種接近於黑的顏色，映著光的地方是亮著。

「包吃包住，你想要多少零花我都給你。」

梁芙笑了：「為什麼？」

「問你，那時候在巴厘島，你想跟我好聚好散，是真心的嗎？」

他們安靜地坐了片刻，傅聿城說：「我上回來找過你。」

傅聿城摟著她肩膀，「我看這一陣我還是先在楊銘那兒住著吧，等你演出結束我再搬回來。」

「去哪兒？」

月亮倒仍是那一輪溶溶的月亮。

「我對朋友都挺好的，不信你問喬和-圖-書麥。」

「這不是……」出國前，宰了邵磊一瓶清酒的地方。

梁芙的表現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因此極能引人入戲。

梁芙覺得奇怪，進門之後把這事兒跟顧文宣說了。如今公演在即，顧文宣也怕有人鬧事，便決定聯繫安保公司，雇幾個安保人員過來。

「那得等你場場爆滿之後啊。」他笑得很有點兒不正經。

原路返回，去了一趟楊銘那兒，收拾了些東西，又把招租信息掛到網上，臨走前，還得替楊銘找個好室友。

她早上要準備的東西很多，總是匆匆忙忙。等從浴室洗漱出來，傅聿城回來了，拎著早餐。

傅聿城覺得自己是挺閑不住的人，有了兩天假期，卻一點不知道怎麼揮霍。

「我開車送你，你在車上吃。」

「理智上當然是真心的。你要是覺得分開更好，我一定成全你。可我看你好像對我余情未了。」

她伸出手，「那你還給我！」

他便倚著那玻璃窗往裡看，瞧見了極其刺|激神經的一幕：大抵是合練到了最高、潮的一場，女主角在五位情人之間糾葛掙扎，所有痛苦、沉淪的情緒具化為舞蹈動作，雖則含蓄，仍然激|情四射。

梁芙跟傅聿城一塊兒下樓，她衣服濕透，拿干毛巾擦了擦臉，讓傅聿城去一樓等她，自己先去洗個澡。舞團是有淋浴間的，梁芙在這兒放了整套的洗漱用品，時常洗過澡洗過頭了再回去，等車開到家，頭髮差不多也就幹了。

「……也沒讓你忍。」

梁芙往他手臂上打了hetubook.com.com一下。

開的這輛車紅色塗裝，十分顯眼，趙卉也認識。傅聿城怕她撞見窘迫，急忙掉頭將車開走。開到街對面很遠的一條巷道里，傅聿城看見趙卉跟那個男人沿著路，慢慢地走進了小區里，仍是彼此隔得老遠。

許久，傅聿城地離開了她的唇，睜眼，看進她的眼底，決心將那一晚理應水到渠成，卻又一時退卻而導致的遺憾回收，「阿芙，我們和好吧。」

「包睡嗎？包睡我說不定能考慮一下。」他笑一聲，轉頭看她。

下午看了半天的書，等快到了晚上十點，傅聿城去舞團接人。到時他們排練還沒結束，他徑直上了二樓，練功房裡門關著，獨有一扇玻璃窗。

梁芙又踹他一下，他銜著的煙撲簌往下落灰，「明顯是你對我余情未了，又是暈車貼又是椰子汁……」

不知道等了多久，嗅到一陣濕潤的清香，換過衣服的梁芙徑直在他身旁坐下，肩上搭著干毛巾，髮絲還在滴水。

他只當是不知道，等哪天趙卉決定好了，再主動告訴他。

等再回到卧室，躺在微涼的真絲的床單上，十分睏倦，思緒渙散，像是躺在一片鬆軟的沙地里，四面八方的流沙，都在拽著她往下陷落。

十五分鐘后，梁芙坐在副駕駛上優哉游哉地喝著咖啡，看著認真開車的傅聿城，覺得有一人幫襯，真是輕鬆不少，「傅聿城，等我巡演場場爆滿的時候，你辭了職給我當助理吧。」

傅聿城笑了笑，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連演員ｈｔtps://ｍ•ｈｅtuｂooｋ•coｍ.ｃｏm的醋都要吃。

傅聿城沒在室內坐著，發現了樓前台階處那塊風風水寶地，坐下以後，看著對面小洋樓里的光，通過雕花鐵藝的窗柵透出來，枇杷樹在風裡搖著葉子。

結束之後，是被傅聿城抱著去浴室洗漱的。

梁芙笑了，眉目三分春色，總與和煦明媚有關，「好啊。」

她還要再踢，被他一把捏住腳踝，「夠了啊——喬麥怎麼了？」

那人清瘦，兩鬢略有白髮，穿著十分乾淨的襯衫，頭髮也似認認真真梳過。

梁芙抬腳，拿腳尖輕輕地戳了傅聿城腰窩一下，他往旁避讓，問她：「怎麼了？」

傅聿城打開車窗，點了支煙，靜靜坐會兒，還是決定暫時不上去打擾了。

梁芙端著洗凈的草莓坐到傅聿城身旁。

「……丑嗎？」

牛角麵包鬆軟焦香，梁芙扯一截送到他嘴邊，「你今天什麼安排？」

無論如何都十分不妥。

傅聿城這兩個月因在國外，很長時間沒有回家。

約莫等了半小時，練功房打開，大汗淋漓的演員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是顧文宣和梁芙。

「她喜歡你，你不知道嗎？那時候跟我說了你一通好話，聽得我都想替她打你一頓。」

顧文宣哈哈大笑。

「開多少工資？」

石庫門虛掩，有個形容猥瑣的年輕男人，鬼鬼祟祟，在門口探頭探腦。梁芙腳步一頓，「你找誰？」

「你能天天去接我嗎？」

那一盤草莓沒吃完，被放在茶几上，他們從沙發輾轉去了卧室。

「已經是忍過的結果了。」念及她明日還和-圖-書要排練整天，很是克制，並沒多折騰她。

那男的把頭上的鴨舌帽往下一遮，躲著梁芙的視線，訕笑著走了。

「接人。」

傅聿城沉默一霎，「……我對她的照顧沒有任何過界的地方，起碼我絕對不會留著她送的任何東西，比如說丑得要命的掛飾。」

「……」這下樑芙也覺得暫時不讓他回來是個絕妙的主意。

倘若直接回去，趙卉肯定尷尬；倘若提前打了電話，而趙卉又沒做好準備，肯定會將剛剛這人趕出門。

中午臨近吃飯的時候，他把車開回去，順便在附近菜場買了些菜。趙卉上班的地方不遠，中午一貫都會回家。

「還好，沒認真看。」

這一陣密集排練，舞團的人到得都很早。梁芙拿上包，主動湊上去親了傅聿城一下，這才下車。

無聲地走到了一段紅磚牆前，就是那時候她奮力踮腳拍照的地方。

早上樑芙醒來，傅聿城已經不在床上了，找一圈也沒人。

等下了車，卻不是要進去吃飯，傅聿城牽著她，沿著門口那條路往前走。

傅聿城想到那日家裡多出一台洗碗機，趙卉態度的反常。恐怕現在這位就是正主了。傅聿城對他印象不差，看外表是很正派的人，送洗碗機，也知道體恤人。

「你說陸先生啊？不止，他之前給我在的芭蕾舞團捐了好幾年的錢，我來顧文宣這兒也是他介紹的。」幾乎是在故意試探傅聿城不高興的臨界點。

於是那一晚彷彿回到眼前，她在短暫而漫長的沉默里艱于呼吸，想要退卻的時候，他抓牢她的手臂，低頭吻和*圖*書下。

這家店永遠顧客盈門，店前凳子上坐著排號的人，賭在十二點打烊之前能吃上最後一攤的運氣。

梁芙哈哈大笑，伸手要去捏他的臉，被他避過，「傅聿城，你好小氣。」

傅聿城並沒回答，上了車也就徑直往前開，約半小時，在一家日料店門口停下。

他就勢將她的手一捉，往自己跟前拽，緊跟把煙撳滅，抬頭去吻她。她笑著去推，但其實抗拒的意思沒有那樣明顯，有點兒半推半就。

顧文宣笑說：「傅律師過來探班啊？」

她往臉上抹爽膚水，拍塗兩下就急匆匆回卧室換衣服，「我沒時間吃了！」

傅聿城緊跟著身側躺下，身上一股須后水的氣息。

她總是愛坐在沙發扶手上，腳點著地，要做什麼的時候，能很方便地立即行動。如今也是。

傅聿城轉頭，先是看見她細長的腿，因為過於白皙，練功時撞出的、跌出的、擦出的傷口和淤青就顯得十分明顯。

哪知他挑了挑眉，「你說這些不過會讓我更膨脹。」比他富裕者有，地位高者有，她偏偏在他最一無所有的時候認定了他。

「得回家一趟看看我媽。車我開走了，晚上我去接你。」

「丑。」他笑說。

她翻個身，笑說：「隨便你，反正我今天要睡了，好睏。」

傅聿城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晚安。」手沒放開，摟了肩膀她一整夜。

梁芙停下腳步，不覺就笑了。

再坐了一會兒，傅聿城捉著她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走，帶你去個地方。」

她是真累得不行，微微睜眼都覺得困難，「我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