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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滿南山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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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程宛逗夠了,坐回自己位上,跟蘇南斟了半杯果汁,自己端起酒杯,「蘇南妹妹,敬你。以後陳知遇這孤寡老人就委託你照顧了。」
「陳老師,我是播音主持班大二的xxx,我有一個苦惱多年的問題,希望能夠在您這裏得到開解。波伏娃說,性向是天賜的……扯淡!波伏娃才沒說過這句話!」
陳知遇板著臉,「我這是體驗民生疾苦。」

蘇南兩指再張開一點,「那就這麼大?」
「說什麼呢?你以為我跟陳教授一樣斯文敗類?這麼嫩的姑娘也下得去手。」
蘇南:「……我二十四了。」
晚上,陳知遇請客,在一家清幽安靜的私家菜館。谷老闆帶上了谷老闆娘,唯獨程宛單身一人。她一來就集中火力,炮轟陳知遇。谷信鴻看樂子,跟著火上添油。
陳知遇快笑瘋了。
「男的女的?」
「別吃路邊攤上的東西,灰大,地溝油。」
蘇南不動聲色地端過陳知遇跟前的酒杯,笑說:「一直是陳老師在照顧我。」
陳知遇憋著笑,「趕緊工作!」
陳知遇:「你跟我一年的,消停點吧。」
小區里老大爺勾著腰遛狗,提在手裡的收音機鏗鏘唱著「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栗子樹下,一個小伙兒叼了片麵包,把身體彎成個銳角,一磴自行車踏板,一溜煙走了;門口支著三兩早餐攤,煎餅果子烤冷麵,豆汁油條豌豆黃……
程宛瞅他,「我官僚?我官僚起來,你還不得給我提鞋叫爺爺。」
陳知遇:「……」
還回復?傻學生怎麼這麼實誠。
氣息拂得她耳朵發麻,一下就m.hetubook.com•com燒起來。
他手臂在她腰上輕輕一摟,「就喝一口,別貪。」
她苦著臉咽下去,放下杯子。
「疾嗎?苦嗎?」蘇南自己先往旁邊一躲,笑問,「吃飽了嗎?要不再跟您來一個?」
陳知遇手撐著椅背,呼吸就拂在她耳後。
「槭城人。」
「說說。」
「蘇南,」陳知遇靠著枕頭,要笑不笑地看著她,「現在不在課堂上,不是學術討論的時候。你真想和我聊這話題的話,我就只能認為你是……」
蘇南:「……」
陳知遇:「……」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什麼鬼!」蘇南嚴肅地,一字一句地回復:「大學是一生中不可再得的時期,最好的時光,應該最多地投入學習。」
指一指旁邊的辦公桌,「你就坐那兒寫吧。」
「早說啊,你來我這兒讀博,我讓你也過過這三件事的癮。」
傻姑娘逞強,不喝果汁非要喝酒,然而程宛喝酒是練家子,他們碰頭時喝的酒全是烈度的。這酒他自己也頂多隻能來個四兩,蘇南這杯下去,不定會怎麼樣。
谷信鴻叫個「好」,「咱們今兒是準備吃吃飯聊聊天,程爺你差不多得了。別整你官僚作風那一套。」
「陳老師,熱的。」
片刻,一隻手臂伸過來,把冰鎮可樂擱在她手邊。
蘇南既看到了程宛那一瞥,也聽出谷信鴻笑里的尷尬。
掙扎半晌,還是咬了一口。
蘇南窘迫,「您別念!」
陳知遇拉開窗帘,讓外面陽光照進來。
禁慾。
蘇南:「……記住了。」只是詩好像不怎麼吉利…和*圖*書
蘇南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蹬掉的拖鞋,到陳知遇身旁坐下。
——顧城
身後再次響起陳知遇的聲音,「寫完了嗎?」
谷信鴻哈哈大笑。
蘇南以前沒見過程宛這樣的女人。
陳知遇計劃在帝都待一周,參加完了谷信鴻的婚禮,順道去帝都某高校公幹。
「在本次簽售會上,著名作家xxx和讀者進行了長達兩小時的密切交流……」
蘇南要做的,是這次活動的總結通稿和微信推文,不難但是繁瑣,要求圖文並茂,她得從昨晚拍的上百張照片中,挑出最適用的。
「蘇南,南方的南。」
「我叫程宛,宛轉蛾眉馬前死的宛,記住了嗎?」
白襯衣,黑西褲,進屋的時候鞋襪脫了,赤著腳。
車載著蘇南,到了昨晚的酒店。
「程宛這麼多年,掰彎的姑娘抵得上旦大一個系,你少看兩眼。」
對面程宛跟谷信鴻唇槍舌戰一番,總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蘇南身上,「你是要到老陳跟前讀博吧?跟你說,他這人可龜毛。你別慣著他,不爽直接不伺候就成。」
然而,他腳踝上有一顆很小的痣,頓時顯得腳踝到腳背一線,有點病弱的蒼白,以及……

蘇南低聲:「沒事的……」
陳知遇撈起一旁的筆記本,在床沿坐下,把筆記本攤在腿上。
陳知遇湊近她耳朵,「……吃完飯教訓你。」
陳知遇眼裡帶笑,瞅著蘇南,輕聲說:「你就喝果汁吧。」
「幾百封,我哪兒知道。」
蘇南背抵著椅背,無處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躲,「您……您做什麼?」
蘇南臉一熱,趕緊背過身去,「你是薛紹張易之……」
程宛愣了下,「……哦,那也挺好的。」
薄霧繚繞,香氣四溢,整個城市在一種蘇醒的蓬勃中開始新的一天。
蘇南:「不是……我畢業了直接找工作的。」
蘇南身體板正,人形磚石一樣躺著,不敢動。
「你還怕我閑著?」
辣,直衝著喉嚨。
「什麼郵件?」
「弄好了過來幫我回復郵件。」
蘇南與程宛輕輕碰了下杯子,舉杯喝了一口。
陽光越過陽台大開的門,照亮了門前的一小片。
「體罰。」
第三封。
陳知遇微一挑眉,「躲那麼遠我就教訓不到你?」
蘇南拿出筆記本坐下,一邊開文檔一邊問陳知遇,「我寫稿,您呢?」
蘇南好奇,效率倍增,一會兒就弄完了,發給媒體組主管過目,推送之後,一合蓋子,把筆記本一推,伸了個懶腰。
心裏陡然,有點沒滋沒味的。
陳知遇挑眉,但瞧著傻學生真一副心無旁騖的模樣,也就不干擾他了。
陳知遇把電腦推給她,自己往床上一躺。
陳知遇低笑一聲。
蘇南忍不住笑,「……以前怎麼沒發現,您心眼只有這樣一點兒大。」她拇指食指比了個縫。
「快了,再半小時。」
陳知遇一手將她手臂一擭,探身過去,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後車窗上。
冷氣聲音很靜,但仍然能聽見一丁點兒的聲響。
蘇南義正辭嚴:「利誘沒用,我是意志堅定的人。」
陳知遇平常的行事作風,不會讓人往「病弱」這層上去聯想——而且她在他背上hetubook.com•com悄悄「偵測」過,百分百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上黑板做題,監考時窺視……還有就是,當堂念作文!」
「您郵箱都成什麼了?知心姐姐?為什麼性向的問題都要找您?」
蘇南快把臉埋進鍵盤,「……我接著幫你回復!」
她在副駕坐下,卸了背上的包,把裝著煎餅果子的塑料袋遞給陳知遇。
車是借的谷信鴻的,一輛小跑,紅色,有點兒騷氣。
陳知遇眼也沒抬,「看夠了?」
蘇南正色,「我說,您就是我心目中的施拉姆,霍夫蘭![注]」
蘇南盤起雙腿,坐在床單上,把筆記本攤在腿上,點開第一封郵件。
盛夏的天,從早上七點開始就往外滲著暑氣。
陳知遇湊近,「你看誰呢?」
「過來。」
「您知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當老師的哪三點嗎?」
蘇南歪倒在床上。
她伸手將他一推,「忙你的,別打擾我。」
傻學生一本正經地跟他談「性」?
陳知遇瞅著她笑。
陳知遇三杯白酒下了肚,程宛總算解氣,換了個座位,擠走陳知遇,把蘇南肩膀一勾,笑問:「妹妹,你叫什麼?」
蘇南在旁偷笑。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你能想到的最不雅的程度。」
「老陳能照顧人?不用澆水的花都能被他糟踐死了……」
蘇南瞪大眼睛,「……多,多不雅?」
過了片刻,正要轉頭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忽覺有點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她額頭,將她額發一捋。
他昨晚喝了酒,一早起來什麼也沒吃,熱騰騰的香味,有點勾著和_圖_書食慾。
陳知遇挑眉,「我是誰?」
程宛向著陳知遇瞥去一眼。
蘇南彎眉一笑,自己咬了一口,「您不吃?」
「槭城……槭城好啊,」谷信鴻哈哈一笑,「我記得那兒楓樹不錯?」
再點第二封。
還有他的。
身材火辣,長相精緻,沒化妝,然而眼角帶一股媚氣,與短髮顯出的英氣相得益彰,存在感十足,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
一小時后,蘇南撰完稿,拿工具給微信推文排版。
「看女人也不行了?」
「陳知遇教授,我是大三廣電班的xxx,正在拍攝一個微電影,想邀請您出鏡……」也不看完,直接關閉,「不出。您出場費很貴的。」
他伸腳,把筆記本蓋子一合,手抓住她手臂,一帶。
「這已經是好的了,我還收到過不雅照。」
正寫到第二段,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陳知遇起身往外去了。
尋常的夏日上午,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蘇南在攤子上買了兩個煎餅果子,穿過馬路,上了停在另一側的車。
「男的女的都有。」
「老陳三十四,馬上步入更年期。」
谷信鴻問:「蘇小姐哪裡人?」
陳知遇手肘撐起來,低頭吻她。
……然後一個不小心,吃完了。
蘇南輕咳一聲,「奧修說,我們的身體源自性,我們的頭腦總是渴求性……但經由創造力的過程,性就會被凈化……所以這是自然正常的事。」
陳知遇手臂將她一抱,「昨晚沒睡好,我眯會兒,醒了一起去吃飯。」
谷信鴻笑說,「程爺,您悠著點兒,別跟老陳夫妻變情敵了。」
蘇南瞥一眼。
蘇南使出殺手鐧:「第752話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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