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蘇南：「……」
市面上背單詞的app花樣繁多數不勝數，江鳴謙這個，主打的特色就是「速成」，專給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學生用。
整一周，女生再沒來過，這件事也似乎消停下來。
陳知遇坐下，「別來這套。」
「我回頭跟專業團隊評估一下，一周之後給你答覆。」
陳知遇就把林涵委託他的事跟蘇南說了。
快到路口處，電話響起，看一眼，是江鳴謙打來的。
「她害羞。」
陳知遇神色平淡：「林涵讓你來的？」
陳知遇把手頭一點處理完，走去休息室。
頓覺怒火直冒。
「為什麼啊？」
陳知遇將江鳴謙送到酒店，自己回家。
他們根據一個什麼記憶者協會的三維記憶法，自創了一套單詞記憶方式，陳知遇試學了一課，產品做得還行。
陳知遇鎖上辦公室門，女生在牆根蹲下，捂著臉痛哭。
之後，聽輔導員的彙報，已經聯繫過女生家長，並建議他們帶女生去進行專業的心理諮詢。這女生「精神有毛病」的傳言一直都有，但是學校沒重視過，學生家長也諱疾忌醫。
陳知遇把門一掩，沒讓她進來，「什麼事？」
看一眼時間，已經五點半了。
江鳴謙從背包里，翻出三份厚實的資料，遞給陳知遇，然後悶著頭，啃三明治。
陳知遇：「……」
陳知遇聯繫了江鳴謙，讓他去上回吃飯的地方碰頭。
陳知遇慢條斯理地喝茶，「我又不是神仙。」
陳知遇眼裡帶點兒笑，等她把視頻關上了，起身去開門。
初夏,空氣升溫，潮而悶,遠處雲積天暗,似是有雨。
陳知遇挑眉，「他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是汪精衛https://m.hetubook.com.com說的嗎？」
忍著了，面上沒表現出來，然而再沒耐心陪著她耗，沉沉道：「我幫你打電話給院長，你有什麼訴求，去找院長，我聽從院里安排。」
正準備靠邊停車，視野里陡然出現一道明黃的影子，往車前一閃……
頭疼。
江鳴謙的報告，陳知遇已經給谷信鴻，和公司的專業團隊討論過了，認為有投資的潛力，但還需要跟江鳴謙進一步面談。
江鳴謙可能已經吃飽了，手裡拿了片麵包，扯得七零八落。他神情頹唐，看著疲憊不堪。
江鳴謙悶著頭「嗯」了一聲，「見你一面，給涵姐一個交代。」
向情敵低頭，這滋味，想想……
蘇南抱著膝蓋入迷地看著他，「你要是神仙，我就不喜歡你了。」
下班之時，天已經黑得跟潑墨一樣，遠處雷聲滾滾，隨即傾盆雨勢，潑天而下。
陳知遇把剛剛去茶水間接來的開水沖入水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
陳知遇苦笑：「做點兒學生工作。」
——王小波
女生見他真要掏手機，這才站起身。
又翻了翻產品企劃書，做得很紮實很專業。
「教務處同意撤課，是需要任課老師和院長簽字的……」
陳知遇站起身，「同學，請回去吧。明年這課我還開，你再修一次就行。」
「你去四樓休息區等著，我馬上過來。」
「我有蘇北。」
陳知遇全然清楚他是個什麼心態。
陳知遇剛與蘇南通話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這件事我會報告給院長，和圖書麻煩您後續跟進處理。」
又一個被他掛了科,重修卻錯過了考試時間,明年要出國的。
蘇南沒起床，趴在床上盯著屏幕，笑問：「陳老師，你什麼時候放暑假啊？」
昨天的女生。
「我……我能再跟您聊聊嗎？」
「你都不想我的嗎？」
「好奇怪，沒頭沒尾的，就問我大丈夫是應該能屈能伸，還是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蘇南笑不可遏，「在哪兒？給我看看？你辦公室藏不住人的吧？」
那個女生！
吃完飯，下雨了。
「真的……她們三個每次都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孤立我……考試那天，我出門去打了個開水，回來她們就把我關在了宿舍門外，死都不讓我進去……我才沒去考試的！」
女生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聽見腳步聲，緩慢站起來，盯著陳知遇，「……陳老師，這些話我誰也沒說過，我之所以重修考試沒來，是因為……因為宿舍有人要害我！」
之前學校里不是沒出過同樣的事，物理系有個老實巴交的老教授，被一個女生索要研究所推薦名額。那個女生手段極其下作，往老教授辦公室里一鑽，直接脫衣服，赤條精光地湊到老教授跟前，當機立斷地拍了合影，就準備拿這照片訛詐。學校調查了很長時間，雖然最後證明老教授純粹是飛來橫禍，但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了。做了四十多年的理論物理研究，臨退休之際，被人平白無故潑了這麼一身污水。
陳知遇心裏一凜，下意識往左邊打方向盤。
輔導員賠了個笑，走了。
女生垂頭站立片刻，很不情願地轉過身，往休息區去了。
陳知遇無話可說了。
喜歡的，就是他那點瑣www.hetubook.com.com碎的煙火氣息。
「你說得這麼煞有介事，我真要吃醋了……」
女生坐著不動。
林涵給他打電話時，他的團隊就出現了危機，兩個多月下來，要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不至於走這最後一步。
「計劃書挺明白的。」
蘇南嘿嘿一笑，「我這邊是冬天，比北半球涼快，氣溫剛剛好，你過來玩啊，我給你報銷機票。」
陳知遇開門見山：「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投資，我也就跟你聊兩句，好跟林涵交差。做的什麼產品，定位是什麼，發展目標是什麼，說說吧。」
休息區是公共區域，人來人往。
隔日下午兩點，跟剛醒的蘇南視頻電話。
穿了條很短的明黃色連衣裙，化了妝。
打聽得一清二楚，專到他跟前來裝孫子。
差人辦事，這態度還真有意思。
輔導員訕訕一笑，「……聽，聽過，以為就是女生之間鬧矛盾。」
咖啡館里不能抽煙，陳知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也不勸說什麼，反正他一切公事公辦，別人接受不接受，他無法左右，個人有個人的選擇。
好歹是林涵的學生，況且也被打過招呼，這個面子還是要賣的。
蘇南湊近來，「木啊」地沖他親了一下。
陳知遇壓低聲音：「你聯繫心理健康教育辦公室的人……」
她打的什麼主意，陳知遇看得一清二楚。
蘇南坐起來，屏幕晃了一下，才又穩定，「對了，我昨天收到了江鳴謙的微信。」
就看到蘇南伸手碰了一下屏幕，嘆氣：「陳老師，我好想你啊。」
門大開著,有老師經過，笑說：「陳老師，還沒下班啊！」
林涵打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一直也沒真安www.hetubook.com.com排他與江鳴謙碰頭。他以為江鳴謙已經度過難關了，就完全把這茬拋到了腦後。
陳知遇不再假以辭色，徑直走了。
看蘇南面色猶豫，便說：「你別往複雜的方向去想，要能賺錢，誰跟錢過不去。」
「同學,你應該聽過，在我這兒沒有掛科撤課的先例,我不能單獨給你開這個便利,否則對前面照章處理的學生不公平——請回去吧。」
那人也抬起頭來，瞅著陳知遇，半刻，走過去。
陳知遇越聽越不對勁，立即給女生的輔導員撥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輔導員就來了，把女生的室友也喊了過來。
陳知遇去停車場取了車，順著西門開出去。
江鳴謙這才放下三明治，抽了張紙擦擦手，從包里拿出台安卓的測試機，解鎖了打開app，遞給陳知遇，「你先玩，我吃點兒東西。」他嘟囔著，「……兩天沒吃飯了。」
「……」陳知遇掂了掂資料的分量，「你不介紹？」
陳知遇擰眉。
我很討厭我自己不溫不涼的思考過度，也許我是個壞人,不過我只要你吻我一下就會變好呢。
然而詢問之下，那三個女生哇哇大哭，說女生有「神經病」，她們聊明星八卦，女生也會以為她們是在說她壞話，大半夜罵罵咧咧，讓她們沒法睡覺，她們忍耐很久了，那天早上，女生又「犯病」了，因為洗衣室的洗衣機都被佔用了，她就認為是她們針對她，在走廊里破口大罵，揚言要找自己家裡親戚「解決」她們，她們不得已才把她關在門外的。
陳知遇看了兩眼，認出來了。
女生不說話,低頭捂著臉抽泣。
「撤課是教務處的工作，請你直接和*圖*書去教務處說明情況吧。」
便聽見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左邊車道里，對向躥出輛剛轉了彎的小車……
陳知遇今兒已經被氣夠了，也不在乎再被人多氣一會兒半會兒。
「產品呢？雛形總得讓我看看吧？」
陳知遇眼也沒眨，「不想。」
這些年，他副業基本就是在做這個，投了很多新興的項目，有的賺錢有的虧本，但多數都是賺了。
陳知遇問輔導員：「這件事你知道嗎？」
「想什麼想，心思多花在工作上。」
響起敲門聲，陳知遇放下茶杯，「你趕緊起床去上班。」
沒過多久，心理室的老師來了，安撫了女生幾句，把她帶走了。
女生緩緩抬眼，紅腫的眼睛瞅著陳知遇：「陳老師，只要您批准我撤課，我……我什麼都能做。」
陳知遇：「……」
開車，載他去附近找了家西式簡餐，邊吃飯邊聊。
互聯網這塊的泡沫漸漸散了，江鳴謙的這個產品，想要出頭，也不是那麼容易。但註冊和dau夠了，後面是再拉融資或者直接轉賣，都有更多可能。
雨幕密不透風，能見度低，車勉強只能跑三十碼。
回頭跟谷信鴻評估一下，倒也不是沒有投的可能。
剛出院辦大樓，就看見對面樹底下蹲著個人。
梅雨季到了，雨斷斷續續一直沒見停。
蘇南笑一笑，玩笑說：「咦，您好市儈。」
女生站著不動，囁嚅，「能進您辦公室說嗎？」
心煩,走神了很長時間，等回過神來，辦公桌對面的女生還在「嚶嚶」哭泣。
「不去休息區？那跟我一塊兒去校長辦公室。」
西門出去的路是雙行道，車少，陳知遇一般都走這條路。
陳知遇拿上車鑰匙，「我今天下班了，你明天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