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番外
挨個打招呼，「阿姨……」然後到蘇南這兒就卡殼了。
「龍哥」：「請。」
方才後座上，那覆壓在他背上的柔軟，還有一霎濃烈的清香，都一股腦兒地侵佔了他的思維。
蘇靜眼神複雜地瞅他，「想幹啥？」
蘇靜摸摸寧寧腦袋，「叫叔叔。」
幾個男生嘿嘿笑，問龍沉淵：「龍哥，你成年了，你小兄弟成年了不？」
到蘇靜身邊，他伸出一條腿點在地上，把車停下了，就這樣半站半跨著，笑說：「靜姐。」
龍沉淵手臂收攏，「……你就不相信我是真喜歡你嗎？」
蘇靜快被晃暈了，白他一眼。
一個胖子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下手沒輕沒重的。」
終於進去，生理和心理，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6
這人接過，又打開冰箱門，撿出五罐冰鎮啤酒，連同裝烤串的袋子一起擱在收銀台上。四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生一下湧進來，和高個子的這人勾肩搭背。
「龍哥」直起身，看向蘇靜，「……對不起。」
沒給她回答的時間，他欺身壓過來，手掌穩穩扣著她腦袋，吻下去。
一個人愛不愛你，真不體現在驚世駭俗，而是體現在日常的涓滴瑣碎。
片刻，蘇靜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這次沒笑，撐起身體將他一抱，「……第一次都這樣。」
一身酒味的身體靠過來，把她完整地圈在懷裡，緊跟著一隻手抬上來，捏著她下巴，就吻下去。
「我不懂，你懂。你懂怎麼還離婚了呢？」
龍沉淵很安靜立著，沒吭聲。
賤不賤。
她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還信口頭承諾這套把戲呢？
「你還小……」
……
龍沉淵把塑料袋擱在桌子上，低頭從裏面拿出罐啤酒。
「……你怎麼好像技術變好了一點，跟誰學的？」
蘇靜很淡地笑了一下。
父親問他怎麼越回越晚了，他大義凜然地說：「留學校給人補課呢。」
他撓撓頭。
龍沉淵這個提醒就晚了半秒，蘇靜身體后傾了一下，又往前撲去，本來是抓在他座椅後方的手掌，條件發射地抱住了他的腰。
蘇靜呼吸沉沉，手指摩挲他堅硬的髮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讓他退開，還是想讓他繼續。
再後來，他說，二十年了，我還喜歡你。
「我三十三了。」
他：「吹彈可破。」
「你是不是有毛病，不好意思說還瞎說？都從哪裡看來的？」
橋上視野更好，近處遠處，煙花炸響聲此起彼伏，兩個人的臉，也被照得時明時暗。
蘇靜洗完澡，卸了妝，吹乾了頭髮，坐在桌前，把護膚品都擦完了，龍沉淵還沒回來。估摸著多半是嚇跑了。
蘇靜頓下腳步，這時候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就下來了。
把自行車鎖了，攔了輛出租。三公里的路，十分鐘就到了。
有時候從超市門口經過，對那道低垂螓首的身影，只是看一眼就覺得心滿意足。
「你就沒別的理由了嗎？」
蘇靜走過去，手從他右臂繞去前方，捏住他握住啤酒罐的那隻手，「……有我在，還需要靠這個壯膽？」
記完了，給蘇母撥了個電話。蘇母說寧寧已經睡了，睡前念叨了一下媽媽。
「隨你吧。」蘇靜想到什麼，「哦……跟你說個事。」
蘇靜在他腰上戳一下，低聲說：「德行。」
龍沉淵把腳塞進去，有點兒小了，一看地板舊歸舊，沒一點兒塵埃，就蹬了運動鞋，穿著襪子踩上去。
蝦米滿周歲的時候，蘇南總算想明白了自己喜歡幹什麼——也是受顧佩瑜，和她一位畫家朋友的啟發，她準備做藝術投資這塊兒。
他抱著轉了兩圈，才把她放下，低頭去親她，眼睛都亮了，「你等我。」
「上道啊龍哥！」
蘇靜看畫廊，蘇南在外跑。二年級開學前，蘇靜成功把寧寧轉去了崇城的學校。
蘇靜一頓。
小地方師資力量不行。寧寧一年級上了半學期，學校教學開放日的時候，蘇靜去聽過幾堂課，聽見英語老師的發音，就覺得有必要想辦法把寧寧往外面送。
「能跟你視頻嗎？」
龍沉淵身體一震，頓了幾秒，「啪」一聲，易拉罐落在桌上。
「啪」一下把易拉罐扣在檯子上，「4塊！」
「真的？」
這位祖宗，是她長這麼大遇到的最固執的追求者。
龍沉淵臉噌一下紅了，「……沒別的意思！」
卧室里蘇靜哈哈大笑。
「新聞系的。」
龍沉淵滿足的不得了，把她手抓過來往自己腰上一放，又低頭去親她，「靜姐，我沒喜歡過別人，第一個喜歡的人就是你。特別喜歡你。」
蘇靜笑一聲，要去開燈。
蘇靜拍一下他的臉，「滿足了？」
老闆扯出個塑料袋, 把剛剛烤著微焦的烤腸挨個取出來, 歸進袋子, 「一共十塊錢。」
母親呢？從手機屏幕里抬起頭來，「兒子，我最近換了個新面膜, 你看看我皮膚變好了沒？」
蘇靜瞧他一眼。剛才的「龍哥」。
他自己去窗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你為什麼離婚？」
小地方，流言起得飛快。
剛經過軍訓，他晒黑了一圈。他就第一天在家裡待過，剩下時間全膩在蘇靜的店裡。
過了好一會兒，蘇靜才又開口，「別鬧了，你馬上高考了，跟我這兒浪費時間沒意思，我倆不可能。我女兒都要上幼兒園了。」
1
龍沉淵抬起頭來看她，「那怎麼了？」
蘇靜斜眼看他，「你是我什麼人啊，我要跟你商量嗎？」
寧寧鬱悶了：「……叔叔。」
龍沉淵是美好的。
半會兒，才悄聲問：「你親爸帥嗎？」
這回，她主動，引導他。
蘇母快氣暈了。兩個女兒，小的給她找個大十歲的女婿，大的給她找個小十歲的女婿。「你倆不能換換？換換多完美！」
蘇靜捏著洗手液的瓶子，半刻，看他從自己跟前經過了，才彷彿無知無覺地邁開腳步。
蘇靜立著，也在看他。
「龍哥」一揚下巴，「正好順路，我載你一程？」
蘇靜手握著啤酒的罐子，頓了片刻，往下一滑，轉而拿了罐旺仔牛奶，丟給他。
過會兒, 微信上就收到龍媽發來的200塊紅包。
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又停不下目光。
龍沉淵往前走了一步，「好久沒見你了。」
龍沉淵緩緩站起身，提起他那個鼓鼓囊囊，看著就似要裂開的書包，「我能去你店裡坐會兒嗎？」
高大的身影立即躥起來，從她手臂繞過去，一把攥住她的手，「我過生日，你都不能多跟我說兩句話？」
蘇靜低低地嘆了口氣。
龍沉淵跟老闆道了聲謝，悶頭找過去。
龍沉淵身體頓時僵住了。
龍沉淵抓著蘇靜的手，揣在自己口袋裡。
龍沉淵：「……」
到拐角停自行車地方一看，傻眼了。車沒了，鎖還掛在樹ｈttps://m•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cｏｍ上，豁了老大一口子。
除夕這天, 龍沉淵樂顛顛暈乎乎地回去了。
「龍哥龍哥！等等我！」
蘇靜嫌棄地別過臉。
蘇靜跳下後座，「謝謝，明天你來超市，我請你喝啤酒。」
兩年半，我還喜歡你。
他另一隻手，掏了掏另外一邊的口袋，掏出枚戒指。
「寒假不夠你浪的？」
蘇靜在目送他。
對她的尊重，幾乎帶著誠惶誠恐。
「還行吧，在槭城這小地方算得上好，去大城市就屁都不是了。」龍沉淵很明白蘇靜問她這些話的用意，「你甭給我上眼藥，知道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畢業了出去了，我父母還能管得著我嗎？」
兩句話尖刀一樣扎著人心，發涼，又無所適從。
龍沉淵趕緊「嗯」一聲。
一個高大的男生騎在自行車，朝這邊滑過來。
超市老闆在門口添置了烤腸機和關東煮，到十點烤腸正好好了一批，慢吞吞地滾著, 散發著濃香，勾引飢腸轆轆的學生的饞蟲。
那是寧寧的周歲留念。
沒一會兒，就感覺很硬的東西頂在她腿間。
片刻，他遵從本能地開始動。刺|激的感覺就像潮水一樣淹過神經末梢。沒一會兒，驟然一個巨浪襲來，他猝不及防，然後發現自己……
「……小黃.書。」
蘇靜掃一眼，啤酒零食，什麼都有。
蘇靜都受不了，「……成天圍著我轉，有沒有點出息了。」
身後蘇靜問他：「你姓什麼？」
「他們說，大的好啊，女大三抱金磚。」
10
體溫熱烘烘 ，熨帖著她。
身後一陣「鈴鈴鈴」的響聲。
但人之所以成長，就是栽在石頭上，疼了，才明白下一回要看路，要躲。
返校前一天，龍沉淵自作主張提前一小時給她關了店，在狹小的休息室里，壓著她做了一回。
於是，這一年，他倆「苟.合」的地方，就從槭城的小店鋪，換成了畫廊寬敞明亮的會客室。
「那你……」蘇靜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心眼兒那麼多，分兩個給我不就得了。」
蘇靜笑，「走唄。」
龍沉淵舉起手，半點不敢敷衍，「我發誓。」
「你父母心可真大。」
龍沉淵一呆。
片刻。
只得狼狽地跳下床去拿。
但蝦米還這麼小，蘇南本就焦頭爛額的，再加一個孩子，鐵定應付不過來。
蘇靜掙扎了一下，體力懸殊，沒掙脫。
他聲音沉悶：「……我喜歡誰，想跟誰在一塊兒，除了我自己，誰也別想替我做決定。」
寧寧一揚下巴，「雖然我不信任你，不過你是追我媽的人裏面最帥的。我媽喜歡帥的。」
蘇靜嚇一跳。
過年期間, 給蘇靜發微信。雖有延遲, 雖然言簡意賅, 但她都回復了。他覺得挺好，因為以前蘇靜理都不理他。
蘇靜盤算著，快高考了，高考完了，他就不會來學校了。
龍沉淵吸一口氣，彎腰把卷葉門拉起來往上一推，往外走，快到拐彎的地方，才回頭看一眼。
「我回學校拿了套卷子。」
「……十八歲小屁孩，懂什麼喜歡不喜歡？」
蘇靜笑不可遏，「你自己害羞就別裝逼好嗎？現在挺牛的……秒.射的時候……」
蘇靜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那天，蘇靜給龍沉淵打了輛計程車，好歹是給塞回去了。
後半程，他一聲不吭。蘇靜也回復了方才掌著他座椅姿勢，他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會說話。
這之後，蘇靜明顯感覺到龍沉淵對她的態度有了一個很奇怪的轉變。
「避/孕套啊。」
舌尖很強硬地頂開她牙齒，伸進去亂七八糟地攪弄。
小屁孩兒體力好，一次比一次持續時間長，蘇靜給折騰得第二天差點錯過了早起的點。
從起床開始，龍沉淵全程不敢看她，視線一對上就開始臉紅。
蘇靜聽得起雞皮疙瘩，「……行了行了。」
有點僵持地站立片刻，蘇靜無奈道：「你趕快回去吧。」掏出車鑰匙，去開鎖。
她坐在桌前，往一個本子上記錄今天的入賬。
「我跟我爸說跟朋友刷夜去了。」
龍爸：「好，我兒子助人為樂，俠肝義膽。」
龍沉淵微張著口，愣了很久，片刻，突然衝過去將她一把抱起來。
蘇母呢？
他真的很高，站立的時候，她整個被覆蓋在他陰影里。
蘇靜給噎了一下，「……想過嗎，你爸媽怎麼看？你同學怎麼看？你十八的時候，我二十八；等你三十八，我要到五十了。」
「就一起裝吧。」
一月初，天氣已經很冷了，超市裡開著暖氣，龍沉淵搬一會兒東西就熱出一身汗，脫了羽絨服，裏面就穿著件灰色的T恤。
高考附近戒嚴了兩天，車馬繞道，汽笛禁鳴。
車騎得很快，十一月已有點兒涼意的風擦過耳畔，把一縷香氣送入他的鼻腔。
龍沉淵一下愣住，身體擺正，慢慢地退回去。
清透的晨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很年輕。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哪兒來的魅力，能吸引小自己十歲的小屁孩？
龍沉淵發來的簡訊：下來。
天剛黑，蘇靜去之前打工的超市，買洗手液的時候，就看見龍沉淵背上掛著個書包，從校門外慢吞吞地出來了。
「你要當我爸嗎？」
龍沉淵笑說：「我爸很放心我，從來不管。再說，我都成年了，又保送了，他沒理由管我啊。我媽……我媽在打麻將呢。」
*蘇靜番外的一些設定，和前面的內容有所衝突，以這個為準。
書包很沉，壓得他肩膀略往下塌。隔著來去的人流，他看一眼她，又緩慢而平靜地轉過目光。
蘇靜笑一聲。
房間低、潮、破舊，天花板上一顆日光燈泡，散發出的白光也彷彿是舊的。
沒過兩天，龍沉淵就要去帝都了，臨行前特意早起去店子里找她。
蘇靜轉過頭來看他，「一個月沒見，想清楚了嗎？」
龍沉淵穩穩接著，「……」
「他們怎麼說？」
「請客嗎龍哥？！」
蘇靜卻不樂意了，然而又說不過老闆，只能看著龍沉淵在貨架之間竄來竄去，歇一會兒，坐在收銀台對面的板凳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已經關門了。」
有人搡他一下，壞笑著問：「那個蘇靜，你搞上了沒？」
「……好。」
上樓，腳步都像沒踩到實處，總覺得下一步就要陷下去。
他要回家，她去店裡。
龍沉淵常發來微信，學校的一草一木，吃過的一飯一蔬。
蘇靜笑一笑。
緊握著，不給她一點脫下來的機會。
開學之後，龍沉淵繼續去蘇靜跟前晃悠, 有時候會等她關了店，膩歪地討一個吻再回家。
蘇靜沉默一霎，「你跟你父母說過嗎？」
蘇靜臉一下熱了。
頓一下，趕緊脫了東西，俯身去吻蘇靜，「你……好了嗎h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om？」
7
沒等蘇靜回應，他抬手把她羽絨服拉鏈拉高，手滑下來，在她手臂上頓了一下，還是放下，又把兩手插/進兜里，轉身，「走吧。」
龍沉淵：「……」
蘇靜沉默著，難得喉嚨梗了一下。
他跟他這幫「兄弟」不一樣，很多事他很明白很有底線，比如玩歸玩，成績一點不能拉下，白天裝過的逼，晚上熬夜也得補回來。所以他成績穩定在班上前三，還得過好多次物理競賽獎，如果不出意外，保送上帝都的學校是妥妥的。
龍沉淵也不逼她表態了。
蘇靜笑說：「也盼望你好。」
倒了血霉。
「前面下坡！掌好了！」
半年，在蘇南各方老師朋友的幫助之下，她倆的畫廊開起來了。有陳知遇和蘇南的人脈，畫廊很快經營得風生水起。
定不下神，晚上給人做指甲的時候，差點兒塗錯了顏色。
片刻，喉結滾動，「想……但……」
龍沉淵看她一眼，又悶下頭，「……為你唄。」
龍沉淵此前完全沒想到蘇靜這邊的進展比他那兒要快，以為她肯定瞞著全世界，直到最後他所有都籌備好了，她才會走到這一步。
很少說自己。
另一手裡，還拎著個塑料袋。
蘇靜掌在把手上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去我家裡坐坐吧。我媽帶著寧寧去娘家那邊的親戚了。」
青春，朝氣蓬勃。像她年輕時候，和妹妹出遊，在一個海島上看過的，一棵挺拔而茂密蔥鬱的樹，只是沾上一點綠色，就覺得人生的初夏就這樣悄然而至。
老遠，就看見馬路牙子上坐了個人。
不記得在休息室狹窄的單人床上，跟他做過多少回。年輕人精力旺盛，沒節制地折騰她，而且技術越來越好，有一回沒靠手就讓她到了。
「我去帝都了，能給你打電話嗎？」
後來，三十六歲那年，一向趨利避害的蘇靜勇當高齡產婦，誕下一個兒子。
蘇靜心臟顫了一下。
蘇靜給他逗得勾了下嘴唇。
龍沉淵把她往牆壁上一按，一邊親，一邊上下亂.摸，最後掀了她衣服去咬她胸.前。
來崇城的事，蘇靜跟龍沉淵說了。
嫉妒過蘇南，但現在不會了。
蘇南問蘇靜有沒有興趣跟她一塊兒做。
蘇靜湊過去，把他腦袋扳過來吻他，「真沒事……這是正常的。」
龍沉淵盯著看了半刻，伸出舌尖去舔。
三年半了。
蘇靜哈哈笑起來。
再比如，既然明白了自己對蘇靜的喜歡，真不是直奔下三路的喜歡，那他就容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對她有一丁點兒的詆毀。
他火氣噌地上來了，一步跨上台階，兩步到了蘇靜跟前，把她手腕一擭，往上一提。蘇靜一下撞他在胸膛上。
然後是過年。
然後到陳知遇。
9
蘇靜給膩歪壞了，抬手拍他臉，「行了行了，你快回家去吧，你徹夜不歸家長也不管？」
蘇靜一時心硬如鐵，知道拖拖拉拉真不是個事，「……跟你說正經的，別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等你高考過了，天南海北，過半年你就不記得我這麼一個殘花敗柳……」
已經繳.械了
返校的時候，就跟她彙報，「八個月了，我還喜歡你。」
蘇南也提過幾次，說讓寧寧轉去崇城的學校，可以住在她那兒。
……
蘇靜剛到這家超市來，就引起了一些圍觀，很多人過來買東西時就專盯著她的胸牌看，看她叫「蘇靜」，「靜姐」這個稱呼就漸漸傳出去了。
這時間，公交也沒了，走回家3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晚上打計程車的起步價是8塊，她盤算著，怎麼都覺得心疼。前一陣寧寧生病打針，花了不少錢，現在家裡每一塊錢都得掰著用。
她發了好久的呆，才一抹臉起來繼續擺貨。
這個女人，真的只有在「爽」的時候才會說實話。
想到寧寧，蘇靜彷彿被兜頭潑了桶涼水，一下就清醒了，伸手去推龍沉淵手肘，「你趕緊回去吧祖宗。」
十點半，準時關店。
十來分鐘，他又恢復。這一次，持續很久。
龍沉淵更鬱悶：「陳老師。」
龍沉淵鬱悶：「蘇南姐。」
「接吻能代表什麼？」
她知道是個坑，還不繞開，還往裡丟石頭，給坑底呼救的人以希望以後，她又不敢去拉他，或者跳下去陪他。
然而每一批烤腸數量有限，要搶。
事後，蘇靜撐起身體，拍一拍他汗津津的臉，「你大四了吧，什麼去處？」
蘇靜：「看情況吧。」
蘇靜站起身，「快去。」
蘇靜不為所動，「所以你還是小孩兒。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家庭對人的羈絆是一生一世的。」
他不做承諾，他直接落實給他看。
好不好？
一輪薄紅的朝陽掛在東邊天幕，空氣里彌散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果然是小孩兒，猴急猴急的。
找完零，五人簇擁著出了店，更多的學生湧進來。
他覺得自己下面硬成了一根鋼棍兒。
龍沉淵沉聲問：「我呢？」
空調不管用了，體溫升起來，身上開始冒汗。
「……你看著我，和我一起走，別撇下我。」
有個身強力壯的勞動力，還不要工錢，老闆簡直求之不得。
片刻，她走出卧室，去反鎖客廳的門。
蘇靜輕聲問他：「你在帝都，沒碰見過喜歡你的小姑娘嗎？」
龍沉淵抬頭瞧著她，神情十分平靜，「……我後天就去帝都了。」
蘇靜：「……」
但離異，有孩，今年二十七，經過結婚又離異這一遭的蹉跎，早些年她引以為豪的好皮囊，在她看在也就那麼回事了。
龍沉淵一下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她，「你總給我講道理，你就不能坦誠點兒問問你自己，究竟喜不喜歡我？」
「我妹夫，是崇大的教授。」
龍沉淵瞪著她，眼眶泛紅，「我告訴你，我忘不了你，你真別不相信。」
蘇靜側著頭，眺望遠處，把話斟酌了又斟酌，「我現在除了想把寧寧帶大，沒有別的念頭。婚姻對我而言，可有可無……我是離過婚的人，沒什麼可在乎的。」
「嗯？」
蘇靜洗了臉，正準備去睡覺，手機響起來。
「你家庭應該很好。」
「你這麼漂亮，他還出軌。」
提起擱在地板上的背包。
比如早上天剛蒙蒙亮，他等在她的巷子口，把一隻塑料袋往她自行車把手上一掛，一蹬車一溜煙就跑了。塑料袋裡裝著感冒藥，約莫是聽她收銀時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如今……
龍沉淵於是找了新的消遣辦法——每天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去給超市老闆免費當理貨員。
半晌，悶著頭說：「……我沒這麼想。」
高大的身影出了店門，拐個彎，飛快就看不見了。
十月三十日，龍沉淵十八歲生日。
快要入港，這時候……他才想起來，東西還hetubook.com.com在客廳里。
3
成績不好，混了個專科，剛到學校就認識了王承業，一畢業就結婚了。那個時候，是真的一門心思愛過王承業，也決心不要蹈父母的覆轍。所以願望幻滅的時候，才格外自欺欺人，被執念蒙蔽，變成了自己所憎惡的那種人。
蘇靜一愣，手指下意識往後縮。
她腳步慢了，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就看見龍沉淵抬起頭來，嘴角豁了，額頭也腫了。蘇靜一愣，「怎麼搞的？」
去……還是不去？還是去了就不回來了？
「校門口東邊那條路上，走兩百米，有個小門面，你靜姐去那兒開店了。」
然而龍沉淵不屈不撓，雖然見了她屁都吭不出一個，但還是會雷打不動地過來買東西，趁著收銀時那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個遍。
蘇靜回頭。
過了一會兒，龍沉淵往卧室里看一眼，走過來，在門口處停了下，似乎是看蘇靜會不會不讓他進。
蘇靜瞧著他，「……喲，你還會臉紅。」
他不吭聲，在門口台階下方站立片刻，終於看到蘇靜抬起頭來，目光在他身上掃一眼，又低下頭去。
龍沉淵揭了易拉罐扣環，咕嚕嚕就把這罐牛奶喝完了，往出門的桌子上一放，「我能沖個涼嗎？」
思前想後，盤點了一下自己開美妝店存下來的積蓄，不多，但也能入個股了。
2
「能跟你待會兒嗎？」
龍沉淵腦袋裡嗡一聲，「……她沒跟我說。」
「龍哥」兩腿都點在地上，正了正車身，一隻腳踩住踏板，「上車。」
「我一直挺清楚的。」
「成年了。」
「陪我。」
掛了電話，聽見腳步聲。
願你星光暗淡的時候，這個故事可以給你溫暖。
心裏就滿足了，也不招手，悶頭走了。
「你快回去吧。」
龍沉淵抬起頭，含著她嘴唇使勁親了幾下，下面頂在她腰間，蹭了蹭，放開她，又把她衣服拉下來。
他使勁攥住了，把她微屈的中指掰直，套上戒指。
後來，蘇靜總算答應了給龍沉淵一個婚禮。
門關上，才感覺到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小屁孩現在也長大了，再也不會動不動就臉紅。
「嗯。」
「你會虐待我嗎？」
「龍哥」瞧一眼樹下，「……車被偷了。」
蘇靜笑一聲，「……有那麼簡單嗎？」
然後……
現在的小孩兒，怎麼這麼厲害。
過了半會兒，蘇靜才聽見一道沉悶的聲音，帶兒點顫，「……你先別過來。」
蘇靜摸門邊的牆壁，把燈打開，翻出雙很大的浴室拖鞋，「看小不小，小就不換鞋了，直接進來吧。」
「老闆，靜姐今天請假了嗎？」
為了不動搖其他學生的軍心，他和另一個保送的女生，都被勒令還得繼續上課，不過晚自習可以不出席。
「肯定得請！物理競賽，一等獎！能不請嗎？」
蘇靜：「叫蘇南姐。」
龍沉淵就在巷口，兩手插在黑色羽絨服的口袋裡。他背後，煙花在沉黑的夜空中，一蓬一蓬炸開。
沖他一笑，眼裡漾著嫵媚，「那你讓我爽啊。」
從手臂里露出的耳朵，紅得燒起來一樣。
這伙小團體常來，她都已經認得了。
風很冷，手掌心口卻很熱。
「相信啊。喜歡能當飯吃嗎？」蘇靜伸手戳在胸膛，心裏暗想，還挺硬邦邦的，「我多大，你多大？你一個未成年……」
沒聽見回答，就覺得門口一暗，龍沉淵立在廚房門口，頭快要抵著門頂。
她不知道怎麼，居然還有點懷念。
高中十點鐘下晚自習, 每天這個時候, 超市要迎來最後一波晚高峰, 十點半沉寂下來, 蘇靜就可下班回家了。
「你住哪兒？」
沒騎車，龍沉淵拖著她的手，步行回家。
「你這麼晚出來，你爸媽不管？」
就這麼一個停頓的瞬間，她兩條胳膊就被緊緊一箍，身體往樹身上一抵。
蘇靜這下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
「我就說，找了個比我大的女朋友。」
蘇靜乾脆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到9號才正常開店。
蘇靜去後面狹窄的員工休息室，把身上的制服換下來，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感覺好像說什麼，都像是向她討要名分一樣。
然而她上回就說了，這能代表什麼呢？
推著自行車剛到路口處，就看見那裡蹲了個人。
蘇靜已經看淡了，和王承業那一陣子鬧出的笑話早就夠別人嚼一輩子舌根。
蘇靜給啤酒罐身掃了一下碼，輸入一個「5」，又手動敲入一串碼，看屏幕跳出個「10」，目光掃一眼小計的部分，抬頭：「25元。」
說不上什麼心情，也不敢去細究。
後半夜，又來一次。
「去美國我姑媽家玩了一趟，本來就想在那兒過年的……」龍沉淵目光往下一壓，「……想你，所以回來了。」
龍沉淵機械地擺了擺腦袋。
蘇靜微一眯眼，瞅他。
蘇靜一愣，「你學校不是挺好的嗎？」
「……你別說了。」龍沉淵語氣像是要打人，「……老子的初.夜。」
「沒有……」興許蘇靜這話是意有所指，然而他不想跟她打太極，「不滿足。」貼著她耳朵，話沒出口，自己臉先紅了，「睡了更不滿足，除非你讓我睡一輩子。」
蘇靜緩緩抬起頭，看著隔著一段距離，坐在凳上極具存在感的年輕男人，「……你想跟我睡嗎？」
掃碼的時候，就感覺到他湊過來，帶著點兒汗味的體溫撲面而來，「好看嗎，靜姐？」
就看著蘇靜走進巷子里，牛仔褲包裹著兩條細長的腿，走路的時候，臀部微翹。
蘇靜照例換了衣服，出店門去取自行車。
蘇靜笑得一股子妖媚氣，「可不是么，阿姨。沒聽過一句話？只要保養好，老公在高考。我做化妝品代購的，你有需要惠顧我生意啊。」
「咚咚咚。」
龍沉淵會追問，追問多了，她才會一點一點往外掏。
「……放我下來！」
龍沉淵正式收到了保送通知。
他被她吻得呼吸急促，完全喘不上來氣，突然一伸手，將她一推。
「打啊。」
蘇靜去廚房開冰箱，「你喝點兒什麼。」
他那四位狐朋狗友，蘇靜倒是時常見到，都耷拉著腦袋，高考在即，也沒心思玩樂了，就指望著抱一抱佛腳，等高考那兩天佛祖成全他們的僥倖。
蘇南笑說：「這是陳老師。」
他想徹底把她弄亂，或者乾脆弄壞，低頭去咬她的唇，「……我是誰？」
蘇靜第一反應是避開他的目光，又覺得這樣顯得心虛，乾脆就與他對視，「不喜歡。」
七歲半的小姑娘，鬼主意比誰都多。
沒妹妹在家的這個年，過得冷冷清清。
蘇靜猶疑地瞧了瞧他的自行車後座。
感覺到蘇靜沉默了一下，龍沉淵自己把她這會兒的心理活動說出來了，「是不是以為我名字是龍，還和-圖-書想這名字怪土的，搭配什麼姓都不好聽。」
寧寧抱著蝦米，眨巴眼睛看著龍沉淵。
蘇靜踮腳，手臂環住他脖子，勾.引他，指引他。
5
往外看一眼，頭髮濕潤的龍沉淵從浴室出來了，腳步立在客廳，凝視著掛在牆上的一副照片。
8
他對蘇靜，最開始可能只有性/衝動，一年下來，已經不一樣了。
胃裡的酒霎時變成熱血衝上腦門，龍沉淵想也沒想，起身一腳踹過去，「搞你媽！」
「買……買什麼？」
「……」龍沉淵趕緊蹲下身，「我喜歡你媽，肯定也會對你好。」
龍沉淵一下噎住，「你……和我……」
龍沉淵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悶著頭，跨進來。
有時候碰見鄰居的大嬸，拿審視的目光瞅著她，「小蘇啊，聽說你找了個比你小十歲的？」
「你不是下晚自習了嗎？」
就讓蘇母操心照看寧寧，自己崇城槭城兩地跑。
頓一下，轉過頭來，「你不用給我什麼保證，去好好讀書吧。要是你畢業工作了，想法還沒變，我就跟你結婚。」
指一指浴室，「左邊熱水，右邊冷水。」
4
蘇靜覺察到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放在她肩上的那兩隻溫熱的手掌，沿著脊背的曲線緩緩地往上摩挲。
蘇靜微垂著頭，沒看他。
龍沉淵摸蘇靜汗津津的臉，「每天想你，就想用什麼姿勢折騰你。」
恰好這天學校月考結束，龍沉淵跟半個班的男生去KTV里玩脫了形，中午玩到晚上，喝得醉醺醺，趴在花壇里吐。
她沒讓自己再去多想，一下把門打開了。
蘇靜忙起來，他就坐在收銀台後面看書做題；蘇靜閑著，他就陪她聊天。
很快就到了巷子門口，自行車滑了一陣，停下。
「你開店都不跟我說一聲？」
他坐在裝著啤酒瓶的紙箱子上，弓著身，雙臂搭在膝蓋上。那灰T恤勾勒出年輕男人軀體緊實流暢的線條，蓬勃青春。
龍沉淵要笑不笑地看著她，從箱子上站起來，輕車熟路地開冰櫃門，拿罐可樂去結賬。
蘇靜聽著自己聲音啞了一下，「這麼早？」
「我還沒見過你女兒，什麼時候讓我見一下。」
龍沉淵瞧著眼前這個半大不大的小姑娘，覺得人生特別不真實，「……嗯。」
蘇靜說了地方。
2017年3月7日，明開夜合於南京。
龍沉淵看她一眼，「你還是不信我嗎？」
三月的一天, 大早去了超市，一看，櫃檯後面收銀的人換了一個。
「我走了。」
他悶著頭，一言不發。
「你讀過杜拉斯的《情人》嗎？」龍沉淵打斷她，低著頭，沉聲說，「『與你年輕時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貌』。」
到巷口，他低頭在她嘴上很輕地碰一下，「四個月了，我還喜歡你。」
蘇靜穿著短袖上衣和七分褲，露出光潔的手臂和腳踝。因為頸側被他吮出了吻.痕，頭髮放了下來。
龍沉淵往旁邊退一步，蹲在橋上，臉埋在手臂里。
老闆從後面房間里探出頭來，「哦，你靜姐辭職了啊，你不知道嗎？」
蘇靜：「別拿話刺我。」
蘇靜被他吮地舌根發疼，受不了了，嘆聲氣。
蘇靜開這個店的最大好處，全被龍沉淵給佔了。
車頭歪了一下，趕緊板正。
到這份上，真不給點兒交代，好像說不過去，頓一頓，喊他名字，「龍沉淵。」
她抱住他的腦袋，脖子往後仰，「……阿龍。」
吃過飯，寧寧擠過來。
蘇母：「陳知遇都能給龍沉淵當爹了！」
蘇靜今天還沒正式開店，索性把門一關。
帶著他，漸漸往卧室去。
蘇靜笑出聲，眼睛卻一下濕潤了。
龍沉淵似乎就是故意想刺她，「反正就這樣唄，你要是不再婚，我不是都有機會么。」
話總是說不完，有一搭沒一搭的。
「你不要笑，是真的。喜歡上你以後，我就沒別的想法了。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聽輕飄飄的話，一輩子，一生，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出來了，換我我也不信。」他把她的手掏出來，捏著她的手指碰一碰自己嘴唇，「……靜姐，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王承業一樣。」
蘇靜看店無聊的時候，會回一回他。
想了想，還是準備步行回去。
早餐吃了兩碗面，他把她送到巷口。
龍沉淵睜大眼睛，定一會兒，猛將她手腕一放，「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兒。你們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當一回事！」
只得冷言相對。
小屁孩越來越露骨了，從秋到冬，再從冬到秋，升上了高三，對她也從觀望，變成了試探性的噓寒問暖。
蘇靜笑一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抽屜上的鎖頭，「再漂亮，久了也不覺得新鮮。總有睡膩味的時候。」
蘇靜對自己長的不差這一點，還是有所認識的。
摸鑰匙，低頭插/進鎖孔，低聲說：「家裡髒亂差，你別介意。」
龍沉淵悶著頭，不知道怎麼開口。
新年，蘇靜領著龍沉淵去見了蘇母。
龍沉淵笑說，「我圍著我老婆，怎麼就沒出息了？」
龍沉淵吃痛，「嘶」一聲，「……老子的初吻！」
沒法告訴龍沉淵，那天主動親過他以後，她就後悔了。
蘇靜臉色一變。
老闆樂顛顛問：「單獨裝還是一起裝？」
慫，沒膽。
然而，龍沉淵真的還太小了。
蘇靜：「補鈣的。也補心眼兒。」
那五人推推搡搡，「龍哥」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個踉蹌，身體猛一下朝著收銀台傾過來。
蘇靜：「……」
蘇靜脾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小時候十分憎恨父母離婚；初中時遭過學校保安猥褻；初吻更慘，有天教室里熄了燈，黑暗裡有個人衝上來將她一抱，湊上去就親她，嘴裏一股韭菜味，現在想起來都泛噁心。
再比如，中午午休時間，趁人最少的時候，從冰櫃里拿兩瓶冰鎮的汽水，付了帳，帶一瓶留一瓶。
她呼吸有點兒不暢，過一秒換一個主意，到最後也不知道哪個念頭佔了上風。
上回他說的「你們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當一回事」這句話一直刺著她，本來想學之前一樣先斬後奏，思來想去還是跟他說了。
兩天了，我還喜歡你。
蘇靜噎了一下。
蘇靜愣了會兒，撈起羽絨服套上，拿上鑰匙和手機，輕手輕腳關上門，下樓。
蘇母，蘇南，陳知遇，寧寧和蝦米。老中青三代齊活，開門的瞬間，他看見齊刷刷掃過來的目光，腳都軟了。
「這話你告訴南南，看她氣不氣得半年不給你打電話。」
店鋪還沒開張，裏面蘇靜正把地上的紙箱子一個一個拆開，從裏面拿出各式各樣的東西，擺上貨架。
寧寧抓一抓他袖子，「龍叔叔，我媽很苦，你好好對她，不然我不會繞過你。」
他幾乎是條和-圖-書件反射地跳了起來，奪門而逃。
龍沉淵每隔三天給她打一回電話，都是掐著晚上晚自習，沒什麼學生會來的時候。
龍沉淵雙手雙腳支持。
她從來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人，年輕的時候，就會衝著在樓梯上堵她的愣頭青直接問：「你喜歡我？」只是多半沒幾個人敢承認，打著哈哈就跑了。
龍沉淵嘿嘿笑一聲，再親她一下，戀戀不捨地走了。
龍沉淵悶著頭。
龍沉淵徹底呆住。
「前夫出軌。」
「學校本科就實行導師輔導制了，過去參加見面會。」
蘇靜也愣了一下。
感覺莽撞的舌尖要擠進來，想也沒想，張口一咬。
她閑著，就會跟他聊很久，但都是瑣事，寧寧的，蘇母的，蘇南的。
最大的差距是人心。
蘇靜坐在紙箱上。
龍沉淵悶聲一笑，「你就爽的時候，才會說實話。」
現在擺明了是個看不到底的深坑，她自然不會往下跳。
蘇母也提不起來興緻，零點剛過，就抱著已經睡著了寧寧去房間了。
只知道他一見她目光就躲躲閃閃，早前的爽朗渣都不剩。後來，他的那四個狐朋狗友都開始打趣，她再怎麼想裝遲鈍也不行了。
蘇靜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就看見「龍哥」手撐著檯子邊沿，險險站定，有點兒惱怒地回頭望了一下。
龍沉淵一下把她嘴堵住，「你還提！」
蘇靜冷聲道：「陪你幹什麼？上床？睡過就行嗎？那走吧——我又不吃虧。」
蘇靜不知道為什麼就笑出來了，又立即繃住臉，仰頭看他，「酒醒了沒？醒了趕緊滾。」
從跟王承業沒休沒止的吵架開始，從她一根筋想在婚姻這棵歪脖子樹上弔死開始，她就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很單純又讓人無法抗拒的異性之間的微妙與曖昧。
龍沉淵咧嘴一笑，「新年快樂啊，蘇靜。」
「我醉了，走不動。」
「那我買了，請你喝？」
一年了，我還喜歡你。
她不是過於盛情的人，骨子裡有點兒冷清，也不喜歡太過膩歪。
從小到大，追她的人就沒斷過，她也不知道當年為什麼獨獨被王承業那些如今回想起來拙劣不堪的「浪漫」套路給打動了，精明算計了那麼多年，偏偏栽在一個對她最無所謂真心的男人身上。
後來，他說，十年了，我還喜歡你。
蘇母慫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她，她現在脾氣可大了，都是被陳知遇給慣的。」
有人拍高個子，「請嗎龍哥？」
蘇靜擺了下頭，「25塊。」
現在，盼望蘇南好，盼望蘇母好，更盼望寧寧好。
蘇靜指尖點著自己眼角，「看到了嗎，有細紋了。」
龍沉淵耷拉著肩膀，「……真要走嗎？」
龍沉淵十分鬱悶，暫時不想理她。
「來崇大讀研。」
手掌沒帶一點力道，輕輕拍在他臉上，翻個身，帶著他手臂一轉，往石橋欄杆上一壓，踮腳，「……接吻不是這樣的。」
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摘了東西，翻個身，背對著蘇靜躺下。
龍沉淵親她一下，「……總之很牛逼。」
「……行了吧，你不是還要去趕車。」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自己？」
巷子里已經安靜下來，路燈光暗，勉強能照出路面上的輪廓。
她當然不知道，血氣方剛，剛滿十七歲的少年，早就把夜深人靜「自力更生」時幻想的對象，從米蘭達·可兒，替換成了她。
龍沉淵高興應下，只差現場掏紅包了。
蘇靜嘆聲氣，不理他，去給車開鎖。
後來。
姐妹兩人覺得既然蘇母要來住，要租房就租條件好一點兒，兩人各出一份租金，找了個面積不大，但是條件良好的整租房。
「什麼書，給我也看看。」
到9點，她提前關了門。
「……嚇我一跳。」龍沉淵頭埋在她頸間，「……還以為是物理系的，要這樣，見了面輩分多尷尬。」
怎麼叫？年齡比他大，身份比她小。
見面的規格，遠比龍沉淵以為的大。
「我們學校男女比例九比一，姑娘都少見，比你好看的一個都沒有。」龍沉淵摩挲著她的手指，「而且成天上課，做實驗……閑下來的一點心思，都用來想你了。」
店開了，龍沉淵跟他那幫子兄弟來過幾次，全程一言不發，也垂著頭不去看蘇靜。就那幾個兄弟繞著貨架逛好幾圈，選不出能買的東西，嘻嘻哈哈跟蘇靜說幾句話，就走了。
可她什麼也不和他說，如果不是那天讓她「爽」的時候，半開玩笑地提出要見她家人，他可能根本不會知道，她已經悄悄地替他擋下了一半的暗箭。
「你也不感動一下。」龍沉淵自顧自笑一聲，「去不去河邊逛逛？」
「聽不懂。」
蘇靜沒吭聲。
除了寧寧，她覺得自己的生活，與「美好」這個詞已經毫不沾邊了。
「龍哥」爽朗一笑，「我姓龍，叫龍沉淵。我爸是金庸迷，這名字是他從降龍十八掌的魚躍于淵這招想出來的。」
十點半關店。
龍沉淵急忙將她手按住，「別開！」
俯身去吻她，「我可不敢不對你好，不然寧寧要追殺我的。」
跟正在做最後檢查的店主打聲招呼，出門。
龍沉淵就給她分析，「崇大物理系很好，而且正在組建全亞洲最大的量子通信研究實驗室……」
外面咚咚咚一陣腳步聲，門口燈光被人一遮，一個高大的身影躥進來，「烤腸，來五根。」
沿路樹上接著小小的彩燈，一閃一閃，流光溢彩。
他轉個身，兩手死死摟住她的腰，吻下去。
沉寂，僵持著。
燈下聚了群蛾子，撲簌簌地撲向光亮。
最後，他總算結束。
「不給你看……」龍沉淵低頭吻她，「……你看了我更招架不住你了。」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
蘇靜笑了一下，「我洗個澡，你下去買東西。」
他蹲在門口，頭埋在手臂間，用力揪自己頭髮。
高考之前，龍沉淵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現。
蘇靜覺得頭疼，明裡暗裡說過多次，龍沉淵消停兩天，依然故我。
吃過飯，蘇靜送龍沉淵去下榻的酒店。
蘇母最開始沒打算跟去，後來發現跟前一個人都沒有，實在冷清，還是跟著蘇靜去了。
自己回房間，把空調打開，吹了一會兒，等身上的汗干透了，拿起搭在椅背上平常在家裡穿的寬鬆T恤換上，底下隨便套了條牛仔熱褲。
話這麼直白，龍沉淵有點兒不知道目光該往哪兒放。
「咚咚。」
「龍哥你咋跑這麼快！」
把自行車停下了，蹲在路邊。
王承業是敢承認的那一個。
他從來不覺得年齡是多大的差距。
「你就是魯迅說的，美女蛇。」
蘇靜被逗笑了。
「沒看你，」蘇靜神色坦然，「看你屁股底下的箱子，你坐了，啤酒還怎麼賣給別人？」
十一放假，龍沉淵回家。
「我去年碰到過他，肚子這麼胖了……」寧寧在肚子前比劃一圈，「還好我媽和他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