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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

李丟丟哈哈大笑，好一會兒后說道：「師父……你看，我的胳膊是不是很強壯了？」

李丟丟道：「不去不去，聽你的。」

第二天還沒亮，李丟丟起床，例行功課做完，就洗漱后準備陪著師父出門去吃鹵煮，可是師父卻不肯出門了。

高希寧嚇了一跳，真的是差一點跳起來，心說好在是有被子，不然裡邊李叱的棉衣就露餡了。

想到這些的時候，高希寧如此聰慧之人，大概也想到了其中緣故，這事和許青麟一定有關係，當時許青麟那麼熱心也看似真誠的要陪她爺爺閑逛，還總是顯得有些生硬的沒話找話。

心裏想著，吃喝這些事，省著些是沒關係的，過了年丟兒去書院吃飯，家裡就他一個了，也就花不到什麼錢。

人到了成熟的年紀，哪怕是感情也會有所計較，有所比較，大部分的熱戀，也夾雜著這些計較和比較，而情竇初開的時候，連合適不合適都不去想，哪裡還有什麼計較比較？

高希寧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很輕，這種事承認了就好像自己對他多擔心似的，所以就算是承認也不能大聲承認，不然顯得多不好……

高希寧回答，故意裝作氣喘吁吁的樣子。

明明李叱沒有去招惹誰，為什麼總是會有那麼多人來招惹他？

「師父在呢。」

猛的坐起來，她披上衣服，走到門口又停住，她想著此時就算把爺爺喊起來也無濟於事。

「明天一早就吃去。」

她爺爺對書痴迷，聽說那是玉明先生的藏書和遺著必然會心有所動，這不就是典型的投其所好嗎？

「睡著了。」

高希寧故作鎮定的裹著被子回去了，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一個比較真實的謊話。

李丟丟回頭看向師父，師父點頭：ｈetuｂoｏｋ.coｍ•ｃom「鹵煮可以不出門，但你必須送她回去。」

李丟丟笑著說道：「應該沒事，那些人不知道我們住在這，哪裡會盯著。」

師父看向李丟丟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你還沒回來呢，怎麼能出去吃鹵煮？」

李丟丟拉了她一把。

李丟丟的心在那一刻好像被什麼砍了一下似的，賊疼。

「以後，我得想辦法保護他。」

這麼多年來，他師父了解他猶如了解自己，他了解他師父亦然。

再想到爺爺吃飯的時候提起羽親王滅了一己堂的事，她感覺這事和李叱一定有關係，不然的話為什麼夏侯琢會去闖一己堂？

李丟丟道：「我睡不著。」

第一次，她有一種極為擔憂卻又覺得自己無能為力的恐懼，這種恐懼讓她渾身發冷。

另一間屋子裡，長眉道人也沒有睡著，他等了一會兒后沒聽到有什麼聲音，以為李丟丟已經回屋去了，於是起身摸索著又點亮了燈燭。

屋子裡，若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小姐這樣子進來了，把她也嚇了一跳。

把銀票認真數了數，放在一邊，又把其他東西拿起來都看了看，估算著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多大，將來李丟丟要去燕山營的話，這些銀子作為獻禮給虞朝宗，會不會能買來個好位子。

「嗯？」

李丟丟一彎腰蹲在高希寧身前，高希寧臉一紅：「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走的很快……」

想到這些，高希寧心裏對許青麟的厭惡就越來越濃，濃的恨不得現在就找到許青麟然後給他一個耳光。

可是一念至此，那種無力感又冒了出來，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辦法保護李叱？

李丟丟應了一聲，回頭跑進屋子裡，又抱了一床被子給高希寧和_圖_書裹上，那張漂亮的小臉就好像從棉花堆里露出來的一樣。

長眉問：「你想說啥？」

一部分是銀票，都是李丟丟給他，他捨不得用，就存下來，想著書院結業后，用這筆銀子幫李丟丟買個官。

小心翼翼的到了高院長家不遠處，李丟丟把高希寧放下來，喘息著說道：「快回去，不然大魔王一定罵你，別人罵你我都可以幫你教訓他，唯獨大魔王不行。」

李丟丟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身上的棉衣往下脫，高希寧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我沒那麼冷，就是趁著我爺爺還沒起床偷偷跑出來的，也沒敢告訴若凌，她若知道了也不會讓我跑出來。」

高希寧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高希寧一把捂住若凌的嘴：「噓。」

此時天色剛剛擦亮，大街上還沒有什麼行人，李丟丟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抱緊我，我背著你跑起來就不會太遲，你就不會被你爺爺罵了。」

高希寧道：「你跟我說過你住在什麼地方，可是這邊我沒有來過，天又黑，摸索著找到這，也不敢隨便敲門，就等了一會兒……你沒事就好。」

長眉道人想了想，嘿嘿笑起來：「藏習慣了。」

李丟丟一口氣跑到書院，累的一頭汗水，高希寧摟著李丟丟的脖子，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都是他的汗水，於是抬起手在李丟丟額頭上擦了擦。

「昨天夜裡太冷了，我就一早去看了看神鵰和狗子。」

長眉在李丟丟腦殼上敲了一下。

想到這，他又從那寥寥無幾的細碎銀兩里拿了一些放在另外一邊。

「你多早出來的？」

「嗯？」

悄悄回到院子里，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剛進門，就看到高院長伸著懶腰從屋子裡出來，爺孫倆在那一刻四目相對，高ｈtｔps://ｗwｗ.het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希寧的心臟都幾乎要跳出來了。

高希寧沒有睡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突然冒出來一個玉明先生的弟子，然後李叱就跟著燕先生去了唐縣。

李丟丟聽到這聲音連忙去把門拉開，一眼就看到凍的臉都已經發白的高希寧，她緊緊的裹著身上的大氅，眉毛上都有一層寒霜。

然後突然就急匆匆的走了，明顯有些慌張。

她一動手，被子滑落下來，露出李叱的棉衣。

可敲完了之後，還是把胳膊抱緊了些。

長眉笑起來，搖頭：「師父的胳膊也還禁得住呢，等以後禁不住了，我再躺你的胳膊。」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門外有人說話，聲音怯生生的，還有些發抖。

高希寧心說你個愣頭青！抬手就在李丟丟腦殼上敲了一下。

他一喊完，屋子裡的燈立刻就被吹滅了，李丟丟甚至能想象的出來師父那手忙腳亂的樣子。

她看到李丟丟的那一刻，心情顯然放鬆下來。

坐在月台上的李丟丟叫了一聲。

就這樣，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寒夜裡披著衣服坐了將近一夜，想到了很多很多。

「以後……」

長眉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那不行。」

「老頭兒。」

「我，晨練去了啊。」

若凌的眼睛驟然睜大，那眼睛里的意思應該是……這不是偷被子啊，這是偷漢子了嗎？

李丟丟說：「睡著了嗎？」

「是……李叱在說話嗎？」

他說。

他從床底下拉出來一個小箱子，打開之後把裡邊的東西都取出來，一樣一樣放在床上。

人這一生，不功利的時間太短暫。

院子里，李丟丟看到師父屋子裡的燭火又亮了，他回頭看著，看不到屋子裡的人，但他大概知道師父在做什麼。

高希和-圖-書寧想著，這傻小子為什麼跑的這麼快，慢一些其實也可以的，大不了……大不了就和爺爺說自己是去晨練了。

李丟丟道：「想偷聽，看看這老頭兒藏了多少私房錢，回頭都給他偷走。」

「丟兒啊。」

長眉問立刻就問道：「為什麼？心裏有事？」

高希寧搖頭道：「我得回去了，爺爺也快起床，我回去的晚了被他發現一定挨罵，我見你沒事就好。」

李丟丟道：「換你躺我胳膊上試試？」

另外一邊，他留下了一些碎銀子，這一小堆碎銀子是他打算用來過日子的。

沉思了片刻，他從那堆碎銀子里又把稍微大一些的銀塊都挑出來，放進另外一堆里。

「好嘞。」

高希寧已經一閃身進了屋子裡。

「還不都是你的。」

「你……一大早這是幹嘛去了？」

「師父。」

「傻不傻，把你凍壞了，那些想幹掉我的人干不掉我，你爺爺也得把我幹掉。」

李丟丟嘿嘿笑了笑，小跑著進了屋子裡，然後地鼠一樣鑽進師父被窩裡，躺在師父的胳膊上，兩隻腳來回蹬把襪子脫了。

李丟丟背著她從書院後邊院牆跳進去，背著一個人還能單手抓住牆頭翻身進去，這要是讓人看到了說他是採花賊，他都沒得解釋。

「這麼冰？」

「我背你。」

與此同時，四頁書院。

高希寧：「你冷靜些……冷靜些。」

他跑起來可真快。

高院長哼了一聲：「等李叱回來，我就讓他把那兩個東西弄走，你這一大早的往外亂跑……」

她話還沒說完，李丟丟一把把她背起來。

「都是我的你別藏啊。」

李丟丟道：「娘們唧唧的，抱緊點！」

高希寧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有一股忍不住的衝動想在李丟丟的臉上親一下，可惜，她不敢。

「冷啊。」

和_圖_書高院長指了指：「裹著被子晨練？」

這世上的感情，最純粹的時期莫過於情竇初開。

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害李叱，她就算是想到了，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去幫李叱，那自己想到了又能怎麼樣？

長眉道人驚了一下，有些埋怨地說道：「外面那麼冷，你一直在外邊坐著幹嘛？」

「老頭兒。」

高希寧的臉就更紅了，從被子里把手伸出來，摟著李丟丟的脖子，可卻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力度。

「想吃鹵煮了。」

「小姐你這是去哪兒偷被子了？」

她在屋子裡坐下來，光著腳，眉頭皺的很深。

高院長看著高希寧問了一句。

於是她一腳踢在李丟丟屁股上，然後轉身跑了。

李丟丟已經把棉衣脫下來裹在高希寧身上，他披衣服的時候才注意到，高希寧竟是連襪子都沒有穿，可想而知出來的時候有多急。

李丟丟起身，走到窗戶外邊笑著說道：「以前吧，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枕著老頭兒的胳膊，睡的可踏實了，偶爾睡不著，那老頭兒也不問我為什麼睡不著，就會拍拍我的後背說，睡吧，睡吧，師父在呢。」

「先進來烤烤火。」

「別數了，睡覺吧。」

能買來命途，就能買來仕途，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屋子裡，長眉道人把胳膊伸出來。

「知道啦！」

李丟丟笑著應了一聲，然後頭往師父懷裡鑽了鑽，自從進了冀州城，那天的柴草堆之後，他好像這是第一次如以前那樣躺在師父胳膊上睡覺。

李丟丟一邊跑一邊說道：「你是聽高院長說起來一己堂的事，又想到高院長讓我去唐縣，所以擔心我出事？」

師父搖頭道：「還是謹慎些，餘九齡假扮的你，此時還沒有回冀州呢，既然你都已經準備了那麼多，就不該因為要吃一口鹵煮而可能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