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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叱起身：「也沒別的什麼事，明日我讓人過來協助。」

唐匹敵笑道：「是忽然想請我吃飯嗎？」

沈如盞仔細想了想這句話，從字面上來看，這應該是一句謙虛的話才對，可為什麼她就覺得這話有些不要臉？

「沈先生，這幾日就應要陸續把人遷入地宮了。」

然後醒悟過來，一般提到嫩草這兩個字，前邊都還有一個老牛，中間還有一個吃字。

唐匹敵嘆道：「李叱那邊我一直都在領教，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連葉先生都變成了我需要領教的人……」

唐匹敵好奇地問道：「葉先生是想到了什麼妙計，能讓李叱那樣的摳……咳咳……的人，心甘情願的今夜請客。」

沈如盞笑了笑道：「當家的不用擔心，那位小道長的傷勢並無大礙，都是紅傷便好治。」

唐匹敵道：「所以他是不是挺軸的一個人？」

張玉須繼續說道：「人心無約束，怎麼可能是好人心，道法是勸人向善，勸是勸不動的，國法才是約束，天下萬般法，唯有國法才是神法。」

唐匹敵道：「那如果是我請葉先生去吃飯呢？」

唐匹敵坐在那看著殘缺不全的牆，忽然笑了笑說道：「我現在覺得，葉先生表面是在和人打架，實則是早就想拆牆了吧，因為不與人動手就直接拆牆的話，顯得不好。」

葉杖竹道：「我有一妙計，若行了，你給我一兩銀子，若不行，我給你一兩銀子，現結。」

葉杖竹道：「不像是什麼好話。」

唐匹敵哈哈大笑。

莫名其妙的。

這句話似乎很有深意，但是又乾淨的好像只有一種意思。

李叱問：「為什麼你會這麼問？」

「我師ｍ•ｈｅｔｕｂook•ｃom.cｏm尊已經讓了那麼多年，但是這次沒有讓，我師尊說……我的都可以給你，因為那是我的，我能做主，可掌教之位是不能讓的，因為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讓，若師父選了我，或是因為我最合適，我讓給你，便是對道門不敬，我自己的都是你的，傳承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道門的。」

唐匹敵：「你不是說，這是李叱的事嗎……」

李叱笑了笑道：「你好好歇著，一會兒我安排車馬把你送回去，我和沈先生已經說過，她會派人明日到車馬行里照顧你。」

唐匹敵再次大笑起來。

「從小時候起，方玉舟就習慣了把好東西自己留下，他不喜歡的才會給我師尊，而不管是什麼東西，他喜歡的就會向我師尊要，我師尊性子隨和，便什麼都答應。」

唐匹敵想了好幾個說法，但都不準確。

接下來，他展示了一下什麼叫高端操作。

沈如盞忽然問了一句。

「現在你是我沈醫堂最大的合伙人，那我該怎麼才能變成你最大的合伙人？」

沈如盞嗯了一聲，把思緒從那亂七八糟的想法中抽離回來，她點了點頭道：「從明日起，我陸續把人送過去。」

葉杖竹道：「你領教我這點兒做什麼……這些還不都是和李叱學來的。」

他看向李叱說道：「師尊還說，救人心的不是道法，而是國法。」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叱隨即在客位上坐下來。

張玉須道：「方玉舟就覺得我師尊其實一直覬覦掌教之位，他想來想去，龍虎山道門裡只有我師尊一人可以與他競爭，於是便想下毒。」

他的話沒有說完，葉杖和圖書竹接過去說道：「那他就是一個梟雄，一個當世沒有人不怕的梟雄，連他自己可能都會怕。」

唐匹敵道：「連高希寧都不用，如果她今天在的話，她也會和我做一樣的決定，因為我們都不是李叱，只要李叱一直秉持本心就夠了，因為他才是……」

「到後來，方玉舟去找我師尊說，掌教著人的位子只能是傳給你我二人之一，你讓給我吧，我做掌教比你強。」

「葉先生眼睛里有光彩。」

唐匹敵一抱拳：「領教了。」

沈如盞問道：「衝著你來的？」

他點了點頭：「謝謝。」

葉杖竹隨即笑了笑，他邁步朝著李叱走，一邊走一邊揉著肚子說道：「終於可以回去了，肚子已經餓的受不了。」

唐匹敵道：「大概會很複雜，其中一點是，在那個塞北的大師兄拼盡全力哪怕拼自己一死，也想保護他師弟師妹的時候，李叱覺得這一點他可以認同。」

他想了想好一會兒后，醒悟過來，自己因為這句話，對唐匹敵的敬意竟是突然間變得那麼重。

李叱到了醫館裡邊，看到躺在床上的張玉須正在發獃，大概他還在想著那幾個人。

沈如盞跟著起身，李叱往外走，她看著李叱的背影，想著高希寧那個小姑娘眼光是真的好，光是這一副皮囊就已經讓人覺得很值。

葉杖竹道：「此時不能說，等一會兒見了李叱再說。」

張玉須說：「師尊說，道人救不了天下，是因為道人再怎麼宣揚道法，也救不了人心。」

李叱腳步停住，回頭看向沈如盞笑了笑道：「我希望沈先生一直讓我做你最大的合伙人。」

「沈先生。」

張玉須點頭致謝：「謝謝當和*圖*書家的。」

唐匹敵道：「他是在遵從自己的內心，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做到不遵從內心，只遵從利益至上……」

兩個人正說著，李叱從前院那邊過來，一邊走一邊對他們倆說道：「前院已經備好車馬，咱們回去吧。」

既然是你對不起我，那我自然可以殺了你。

葉杖竹自然而然的收了起來。

李叱道：「咱們回去，應該已有飯菜。」

唐匹敵點了點頭道：「知道……他不是爛好心，也不是裝格調，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心裏什麼東西不能動。」

方玉舟和龍虎山掌教的故事，說的簡單些就是……你一直都給我，突然有一天你不給我了，那自然是你對不起我。

葉杖竹道：「你不說，是想讓我自己往大了猜嗎？」

李叱聽到這句，心裏又動了一下。

李叱看著他倆，覺得有些不對勁。

張玉須嗯了一聲，然後說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給那兩個人逃跑的時間？」

她居然在此時分神想了這麼無聊的事，因為她確實沒有想過吃。

「我說不出來。」

李叱道。

「可是他並不知道，我師公其實一直都沒打算過要把掌教之位傳給他，也一直都知道他心地不善，方玉舟給我師尊的飯菜里下毒，都被我師公看到了。」

葉杖竹道：「肯定是有的，剛剛有夥計過來說，高姑娘知道咱們今天辛苦，所以帶著她的小姐妹們親自下廚做的飯菜，每一樣都是她們親手做的，只等我們回去吃。」

李叱回答：「因為我心裏有些事不可動搖，若我動搖了，我怕我以後會變成一個……可怕到，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

李叱聽到這，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唐ｈｅｔｕbｏｏk•cｏｍ.cｏｍ匹敵道：「因為我不想做梟雄啊。」

「哎呀，撿到錢了。」

葉杖竹道：「走吧。」

葉杖竹愣在那。

唐匹敵道：「可以把像字去掉。」

沈如盞想了想這句話的含義，然後笑著點頭。

葉杖竹笑了笑道：「拆牆，也挺爽的。」

葉杖竹理所當然地說道：「請你吃飯是李叱的事，請我吃飯，是誰的事都行。」

話說到這，唐匹敵下意識的停下來。

李叱點頭：「我本以為不是大樹就不會招風。」

他把自己的錢袋子扔在地上，然後哎呀的驚叫了一聲。

「但我可以理解他……」

沈醫堂。

李叱心裏一動。

李叱在張玉須身邊坐下來，張玉須嘆了口氣后問：「為什麼人會那麼不知足？」

葉杖竹道：「那你為什麼會讓餘九齡去告訴澹臺壓境，不要聽李叱的安排等兩個時辰再追，而是立刻就追上去？」

唐匹敵把他的錢袋子摘下來，從裡邊取了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葉杖竹。

李叱腳步一停。

沈如盞道：「你只是自己以為你還不是大樹，我幫你算算你現在的身份……燕山營的三當家，永寧通遠的當家，沈醫堂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合伙人，還是北疆邊軍將軍夏侯琢的義弟，四頁書院高院長的孫女婿。」

再想想李叱的年紀，說是一顆嫩草的話，倒也不算過分。

李叱抱拳行禮。

唯有國法才是神法？

李叱道：「掌教真人的這幾句話，是金玉良言，沒有約束的人心，不可能是善心泛濫。」

張玉須怔了一下，沒明白李叱為什麼忽然間對他說謝謝。

葉先生道：「我也能理解，李叱認同的僅僅是這一點，沒有其他。」

葉杖竹問：「你知道李叱為和圖書什麼要答應那個惡人的條件嗎？」

張玉須細細的想了想這句話，朦朦朧朧，有些懂，也有些不懂。

後院外的打鬥，沈醫堂的人其實一直都看著，他們沒有過來幫忙，是因為確實也不需要他們幫忙。

唐匹敵看向葉杖竹，眼睛里都是期待。

他拿起來錢袋子后認真地說道：「老人們常說，撿到的錢要立刻花出去，不然不太好，我這個人就願意聽老人們說的，所以咱們找個地方花了吧。」

唐匹敵微微一笑，起身道：「走吧，想想看今天晚上這頓，怎麼從李叱那蹭到。」

葉杖竹問：「是什麼？」

沈醫堂後院。

況且這漂亮的皮囊下，還有一個很有趣的靈魂。

沈如盞坐在客廳里喝茶，看到李叱進門后她隨即起身迎了幾步。

說到這，沈如盞看了李叱一眼：「這還不算大樹？」

葉杖竹立刻搖頭：「就算我現在很佩服你，但我也不會請你吃飯，因為那是李叱該做的事。」

葉杖竹道：「夏侯琢的兄弟，都軸。」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嫩草，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不明顯的不要臉。

葉杖竹笑了一會兒，又沉默下來，良久之後他聲音很輕的說道；「所以……就拿今天這事來說，李叱說了要等兩個時辰，他就一定要遵守自己說過的話，但是你不用，餘九齡不用，很多人都不用。」

李叱嘆了口氣道：「可在我看來，只是一顆才勉強破土的小嫩草。」

張玉須道：「方玉舟是我師尊的師兄，我的師伯，我在龍虎山的時候就聽過關於師尊他們兩個的事……他們兩個進龍虎山道觀只差兩天，方玉舟是師兄，那時候只有我師尊與他同齡，所以兩個人關係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