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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匹敵安排了數萬騎兵在那等著他過河，兵力過半的時候突然襲擊。

夏侯琢道：「他們人多勢眾輪流上，我們器大活好夠持久。」

夏侯琢道：「如果我讓你的四千人在後隊，我的人在前邊，你會不會不服氣。」

夏侯琢回頭看向李叱：「還在等什麼？敵人很快就會進攻，而你還沒有當眾宣布我為此戰的主將呢，所以麻煩你快些。」

「老邊軍裴芳倫，給夏侯將軍敬禮！」

夏侯琢一邊走一邊說道：「他在兗州戍邊的時候，沒有輸過一次。」

他行軍禮，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我還是不服氣，因為我的人才最熟悉敵人。」

想想那幾次和黑武人的交戰，夏侯琢就算有寧王李叱的支援，可是兵力上如何能與黑武人相比？

他還說，身為軍人，如果需要等命令才能對侵入國家的敵人還擊，那是恥辱。

夏侯琢道：「大將軍，你是中原的英雄，你的邊軍的楷模，晚輩斗膽想勸大將軍一句……」

夏侯琢心裏有些緊張，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抱拳俯身：「晚輩見過大將軍。」

喊聲之後，很快就有一艘小船朝著夏侯琢這邊過來，如夏侯琢一樣，只帶了兩個親兵撐船。

夏侯琢喊了一聲。

夏侯琢沉默片刻后問向李叱道：「我可以去和裴芳倫見一面嗎？」

李叱使勁兒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夏侯琢道：「我就是心裏有些難過，總覺得應該去和他說些什麼。」

裴芳倫抱拳回禮。

然而，很快對岸就有了回應。

李叱道：「如果我是你的話wｗｗ•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我也會去。」

夏侯琢大步往岸上走：「他們會以浮橋和渡船同時進攻，我們要毀他的浮橋，阻止他以優勢兵力直接壓在岸邊。」

夏侯琢一直看著裴芳倫的小船遠去，沉默著，可是人卻比在剛剛得知對面領兵的是裴芳倫的時候，似乎放下了些什麼。

夏侯琢道：「我有，這數年來，黑武屢次南下，支援我的都是寧王。」

兩艘小船在大河中間停下，距離只有不到一丈遠。

夏侯琢笑的更加歡暢起來，點頭道：「那就忍著，帶你的四千戰兵兄弟到后陣，拋石車和排弩床子弩都交給你，我帶我的人做近戰。」

夏侯琢因為這句話，心潮澎湃。

停頓了一下后夏侯琢笑了笑：「可我更強。」

「備戰吧。」

裴家是大家族，是放眼整個中原都能排進前十的大家族。

夏侯琢點頭：「難打，黑武人身材體型都要比咱們中原人佔優，力氣也大，而且他們生性兇狠，以殺人為樂。」

可是人總是會變，離開邊軍之後，升任為右侯衛大將軍第二年的裴芳倫，還能做出不等旨意就率軍直撲兗州的壯舉。

夏侯琢的小船回來，李叱伸手扶著夏侯琢跳回岸上。

聽到夏侯琢這句話，裴芳倫沉默片刻，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抱拳道：「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了吧。」

夏侯琢不想對李叱說謝謝，因為他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說謝謝這兩個字。

李叱點了點頭：「小心些。」

陣前，夏侯琢看到ｈttps://ｍ.hｅｔubｏok•coｍ•cｏm對岸出現了將旗。

李叱問：「胸有成竹？」

然而幾年後，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夏侯琢搖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失望，只是覺得，大將軍在這，我該來向大將軍行禮，是大將軍用兗州一戰教會我，男兒從軍，當戍衛邊疆，中原男人的刀，該向外指著。」

「夏侯將軍，有禮了。」

這種情況下，以散亂的步兵對抗兵力更多的輕騎，別說是裴芳倫，換做武親王指揮也贏不了。

兩個人又是同時喝了一大口酒，這滿滿的一壺，兩口之後，都已經過半。

李叱知道夏侯琢的心情會很沉重，他是因為裴芳倫才下決心去邊軍的，現在裴芳倫成了敵人。

李叱：「……」

「喝酒。」

裴芳倫再次抱拳，然後轉身：「咱們回去吧。」

裴芳倫一怔。

雖然大楚在和黑武的數百年爭鬥中，勝少負多，可是大楚的邊軍從來都沒有畏懼過，沒有退縮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裴芳倫就搖了搖頭：「這不僅僅是各為其主的事，你知道的，如果我行事只為自己，我不會在這，我也不會還是楚臣，也許早就撇了這一身甲胄，找地方去逍遙快活，這混沌人間哪還有誰值得我拋頭顱灑熱血。」

李叱道：「你也知道，我是那種窮怕了的人，所以也就是這覺悟了，凡事都要囤的多一些，盡量多。」

裴芳倫道：「這杯酒，是我替中原百姓敬你的，北疆不失，中原百姓就免了一場浩劫，我曾為邊軍，知道那樣的仗有多難打，有多ｈｔｔps://m.ｈｅｔuｂoｏk.ｃｏｍ.com苦，有多殘酷，你們……你們沒有後援。」

卓青鱗也笑起來：「明白！」

再加上黑武人天生的優勢，這樣的仗，打贏一次就是一輩子的驕傲，夏侯琢打贏了不止一次。

「我聽過你的名字，你在那裡等我片刻！」

裴芳倫微微搖頭：「我不值得你敬。」

在冀州城裡，橫行無忌的夏侯琢。

卓青鱗：「忍著，你是大將軍！」

而裴芳倫，就是從邊軍調離，升任為右驍衛大將軍的。

裴芳倫舉起酒壺。

夏侯琢道：「如果我打的不夠好，你就可以替換我，我的人剛到這，我得讓他們知道，在冀州打出來的傲氣雖然應該留在冀州，可是在豫州也不能輸。」

「可否請裴大將軍說幾句話？我是北疆夏侯琢。」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北方了，關於寧王李叱，他所知道的信息，大部分是來自於楊玄機那邊的人所說，還有當初在朝廷里的耳聞。

「卓青鱗。」

「寧王……」

夏侯琢肅立，回禮：「邊軍新兵夏侯琢，給老團率敬禮！」

連裴芳倫自己有時候回想起來過往的那些歲月，都會感慨，若他不升遷的話，一直都在邊軍，也還會一直那麼純粹。

在許多邊軍將領心目中，裴芳倫的地位都很高，甚至可以說他象徵著一種精神。

然後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

這次輪到夏侯琢沉默。

有人勸他說要等朝廷軍令，等陛下旨意，他說等到了，兗州會死多少鄉親父老？

夏侯琢喊了一聲后就沒有繼續，對岸的人一定能聽到，如果裴芳倫不和*圖*書來的話，他也不會強求。

他曾是大楚的邊軍將領，自然熟悉那將旗代表著什麼，曾經的大楚府兵將軍，象徵著的是大楚的至強戰力。

夏侯琢讓人準備了一艘小船，只帶了兩名親兵撐船往南岸那邊過去，到河道中間位置把小船停了，丟下錨，然後朝著南岸喊話。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但我們還是要在戰場相見，我會拿出來我的全部本事，你也不要掉以輕心，如今我們都不是在對外敵的戰場上，我們是在自相殘殺……勝負便是生死，我也知道，寧軍主力不在此地，你手中怕是連一萬人都沒有，若我贏了……我會親自為你立墳。」

「敬你。」

他回身看向河對岸：「哪怕你們是老唐練出來的兵……別以為我會對你們服氣了。」

裴芳倫自言自語了兩個字，然後就沉默下來。

到了那樣的高度后，就不得不去考慮更複雜的東西，權利，慾望，還有將來。

卓青鱗立刻過來：「大將軍，請吩咐。」

「我聽過你的名字，北疆數年來，是你帶著邊軍兄弟們力抗黑武人南下，消息傳回大興城的時候，我自己在家裡狠狠喝了一頓酒。」

裴芳倫道：「當時想著，只是可惜了我不認識那少年英雄，若是認得，一定要好好敬他一杯。」

他年紀已經不小，和夏侯琢的父親幾乎差不多大，所以夏侯琢以晚輩身份行禮並不過分。

夏侯琢也與他一樣，仰著脖子咕嘟咕嘟的狠狠喝了一大口。

他隨手把酒壺扔了，再次於小舟上肅立，然後行了一個標準的大楚府兵軍禮。

卓青鱗道：「尊大ｈttｐs://ｍ•ｈetｕｂoｏk.cｏm.com將軍軍令。」

李叱一直手握著一桿鐵標在岸邊站著，直到裴芳倫回到了河對岸他才把鐵標遞給身邊親兵。

「了不起！」

夏侯琢想起來李叱在北疆的時候說過那句話……以器換人命，花多少錢都是賺的。

卓青鱗：「會。」

而且裴芳倫絕非庸才，他在渡河的時候被納蘭部族的騎兵擊敗，那不是他的污點，換做是誰都會敗。

裴芳倫問：「黑武人難打嗎？你知道，我雖為邊軍，可是戍守兗州，很少和黑武人打交道。」

裴芳倫心中有些震撼。

夏侯琢道：「我可看到了，大營後邊的拋石車，我也看到了，你在大營里堆了多少床子弩和排弩。」

裴芳倫把手放下來，看向夏侯琢微笑著說道：「雖然朝廷那邊一直都在說，大楚的邊軍戍衛邊疆抵禦黑武，而寧王李叱卻在邊軍背後偷襲，以至於京州百姓都認為那是真的，可你說的話我就信，邊軍不騙邊軍。」

裴芳倫再次把酒壺舉起來：「敬你！」

李叱看著他，眼神有些心疼。

裴芳倫拔開酒壺的塞子，仰頭灌了一氣。

夏侯琢哈哈大笑：「會不服氣的話，你想怎麼辦？」

夏侯琢舉起酒壺：「敬大將軍。」

夏侯琢點頭：「我在戰場上等你。」

李叱站在夏侯琢身邊，在這一刻，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夏侯琢。

裴芳倫長出一口氣，回頭從親兵手裡要過來兩壺酒，扔給夏侯琢一壺。

裴芳倫這樣的人，何來自由？

「他可強了。」

「晚輩當年立意赴邊疆從軍，就是受大將軍影響，在我求學時候，大將軍的名字就刻在我的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