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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江山

作者: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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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說話算話

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說話算話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很多人家裡為數不多的存水已經用的差不多,哪怕這些天連喝水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口喝。
洗了澡換了衣服,又讓人在旁邊燒水泡茶。
謝懷遠繼續說道:「謝家在城中的人口,遠不及百姓數量,這庭陽城內,百姓有三萬餘人,將軍難道就不怕渴死了數萬百姓,讓寧王背負永世罵名?」
柳戈往床上一躺:「把盾牌撤掉,別讓謝先生的兵瞄不准我。」
謝懷遠一急,朝著柳戈喊了一聲:「將軍若就這樣走了,莫怪我下令亂箭放下。」
李叱嗯了一聲:「去吧,派人回去的時候告訴曹獵,卸完了船之後還要把船給我送回來,我說了用一年,還不到日子呢。」
「柳將軍。」
因為水渠都是謝家修建,為了方便取水,水渠在謝家大宅里循環經過,何須存水。
將軍柳戈還是那樣,早晨起來,洗漱更衣,練功打拳,在鞦韆上晃蕩,在搖椅上看書,然後給他種下的東西澆水。
於是,雙方約定在城門外相見,為了安全考慮,謝懷遠不出城門,把弔橋放下來一半,他在弔橋上,柳戈在對面。
可恰恰是因為這水渠修建的太方便,讓這個大家族的人在此時此刻更為難受。
「況且,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勝者才有資格去說,你滿城渴死,我便一把火燒了庭陽城,明天天下人知道的,大概也是因為你謝家不願投降,也無退路,絕境之下,放火自焚,不惜讓全城百姓陪葬。」
李叱道:「起來吧,我是想讓你做荊州節度使的,所以才會對你家裡人手段嚴肅了hetubook.com.com些,不然的話,你無法立威。」
因為他有所耳聞,寧軍從不妥協。
不久之後,謝懷遠帶著謝家上下,列隊出城,在柳戈面前跪倒在地,手裡捧著謝家名冊,叩首乞降。
柳戈笑而不答,因為無需回答,這種屁話,他連聽都懶得聽。
其實這也是一種不怎麼有用的小心思,站在半升的弔橋上,就顯得居高臨下一些。
不久之後,派出去的人就到了寧軍在岸邊的營地,聽到謝懷遠的意思是問敢不敢見一面,柳戈都笑了。
晚上都沒有走,就在這睡的。
謝家更難受。
說完之後李叱起身,把謝懷南拉起來:「我安排隊伍護送你回家去看看,就讓謝秀帶他的親兵營和你一起回吧。」
親兵們就真的把盾牌都放在一邊,這種場面,謝懷遠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說完這句話,柳戈回頭吩咐道:「給我抬一張床上來,謝先生既然想放箭射死我,那我就給謝先生一個機會。」
到了下午的時候,柳戈居然讓親兵砍伐樹木,在旁邊做了個鞦韆。
因為謝懷南知道,未來新的世界,其實容不得那麼多舊人。
謝懷遠聽到這些話,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謝懷南自然明白,如果不給謝家任何處置的話,那寧軍中的將軍們如何安撫?
所以當他看著以謝懷遠為首,謝家上下那麼多人魚貫而出,然後呼啦啦跪倒在地的時候,柳戈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謝家上下,愁眉不展。
他是將軍,以取勝為道。
但,這種事只要有個開頭,那就不可能和*圖*書是唯一一次。
柳戈不知道這三四天來,謝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爭吵,有沒有內訌,這些他都不在意。
他不知道柳戈的話是威脅還是真的如此打算,就是因為不確定敵人做不做得出來,這種感覺才可怕。
謝家堅持不降,若是再過幾日,天公也不作美,連一滴雨水都不落,那麼寧軍入城還難嗎?
甚至……庭陽城裡到底有沒有渴死人,柳戈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出城的人嘴唇上的乾裂,才是戰勝了他們勇氣的東西,而不是金戈鐵馬。
第一天如此,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更過分。
寧軍大營。
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最大的喜悅,當為戰場勝。
但是柳戈大概能猜到,應該是有人已經熬不住打算開城投降,被其他人按住了。
謝懷遠站在那大聲質問:「你可知道,你毀壞水車,城中百姓已經快要渴死了?我一直聽聞,寧王以百姓為重,以民生為天,可現在看來,似乎傳言有虛。」
「謝先生。」
這將軍也有少年意,坐在鞦韆上晃蕩著,看起來更悠閑了。
第二天一早,柳戈起床,就在城外洗漱,還很奢侈的沖了個澡,也不避諱。
不然的話,以謝家為楊丁方提供大量糧草物資這種事,換作別人,可能已經直接在謝家殺人立威了。
生活在山城之中,家中存水是常事,也是常識,可是當你看著水缸里的水一點點減少而不能補充,心裏上的恐懼和擔憂是最痛苦的。
他轉身面對謝懷遠道:「若你不知道如何威脅人的話,我來教教你,你可聽hetubook.com.com好,你開城投降,謝家之罪是你一人之罪,寧王仁德便是除你之外余者不究,而我若死於城門之外,寧王可讓世上再無謝姓之人。」
然後用鋤頭挖坑,讓人找來了不知道是什麼種子,居然在城外種了一小片地。
他起身後撤幾步,撩袍跪倒在地:「臣,多謝主公寬宏恩德,不治謝家滿門抄斬之罪。」
消息帶回去,謝懷遠聽了之後就氣的夠嗆。
李叱道:「你家裡人,除了你大哥之外,你自行安排,即便是他我也不會隨意殺了,在豫州有一座山叫棋盤山,棋盤山內有一個豬場,讓你大哥去那邊養豬吧,那邊他應該有不少或許沒見過但一定聽聞過的名人。」
他笑著說道:「寧王仁德,可寧王帳下的將軍們不能有仁慈之心,我們這些帶甲之人,乾的從來都不是什麼仁慈的事,領兵的出征就是為取勝而戰,取勝,以殺戮為主,是刀砍死你們還是渴死你們,又有何區別?」
不久之後,寧軍士兵們挑著扁擔上來,在那些快渴死了的守軍士兵面前,把水一桶一桶的倒進去澆地。
於是謝懷南俯身道:「臣遵命,臣現在就趕過去。」
一天又一天,又是新的一天,算日子,這已經是庭陽城裡斷水的第九天,城中所有存水都已經用盡,老天爺也格外殘忍,在這四月天,一滴雨都不下。
謝懷遠起身道:「派人給湖那邊的寧軍將領送信,我要去和他談談,就在城下,問他敢不敢來。」
是的,是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連謝家出城投降,柳戈都沒有多少喜悅,因為和-圖-書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謝懷遠以為這隻是幾句嚇唬他的話,可沒想到,那些愣呼呼的寧軍士兵,居然真的從山坡下邊抬了一張床來。
「我去談。」
這,不算什麼。
這一下,見一面還不如不見。
柳戈這次回答了。
有的人站在高處做出居高臨下的姿態,可不過是個侏儒,有的人站在窪地抬頭看,也是在仰望星空。
謝懷遠站在那,何止是尷尬,簡直是被人把臉打的生疼。
謝懷南心裏翻江倒海一樣,可這種翻江倒海,更多的則是那種強烈的釋然和放鬆。
謝懷南沒有起身,再次叩首:「臣,謝主公。」
剛才是寬宏,現在是敲打。
柳戈讓士兵找來鋤頭,他閑來無事似的,把不遠處的一片荒草地鋤了,還平整了土地。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腦子裡甚至想著,既然那寧軍將領要自尋死路,那就來唄。
別說到那時候,現在城裡的人,雖然還沒有誰敢明面上說出來,可心裏想著要不然投降了吧的人,也不在少數。
李叱接過來柳戈派人送來的消息后,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把捷報隨手遞給了謝懷南。
在看到那弔橋吱呀呀的落下來,柳戈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柳戈告訴那信使:「你回去告訴謝懷遠,莫說是在城外見面,我去他家裡客廳見他也可以,你回去后還可以替我問一句,我去他家裡客廳坐坐,他敢讓我進去嗎?」
謝懷南知道這已是主公看在他和謝秀面子上,對謝家最大的寬宏了。
到了之後把那人扣下,以此要挾寧軍讓路,就可安排人重修水車。
「還有一件事m•hetubook•com•com。」
李叱看向謝懷南:「我們來的時候,那幾十艘大船是和曹獵借的,我說過不白借他的,這件事我交給你去辦,謝家的家產裝船,裝滿那幾十艘船,然後把船隊安排回豫州還給曹獵。」
謝家總算是保住了,無論如何都值得慶幸,任何沒有被寧王的鐵騎從這個世上抹去的人,都該值得慶幸。
到了這個地步,謝懷遠也不得不考慮更多。
柳戈道:「我是軍人,軍人最不擅長的就是談判,如果你想要告訴的,僅僅是剛才你話里的意思,那麼就這樣吧,你的話,實在威脅不了我。」
可是想想看,確實不敢。
謝懷遠很清楚,要成大事的人,哪有幾個心慈手軟的。
城牆上的人已經渴的嘴唇發乾,他在這城下不遠處品茗看書,瞧著格外悠閑。
柳戈會在意這個?
他只好退回城內,下令不要理會,想著那柳戈身為將軍,難不成這真的就一直耗在這不走了嗎?
柳戈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謝家寸草不生?」
天快黑的時候,城牆上邊忽然爆發出一陣嘈雜,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謝家人多,且除了廚房之外幾乎沒有存水。
只要不死那麼多人,家產裝走幾十船又算什麼。
到了第十天的早晨,弔橋放下。
可是再轉念一想,若是寧軍不肯妥協呢,那將軍死在他家裡,原本是投降即可的局面,就變成了要被滅族的下場。
雖然才被寧軍將水車摧毀不到三天的時間,可是沒有水的那種難受已經十分明顯,這中難受讓人夜不能寐。
說完后柳戈轉身往回走。
謝懷南看過之後,臉色卻變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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