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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琢嘆了口氣：「水涼了。」

李叱問：「什麼？」

李叱點了點頭。

正吃著，沈珊瑚過來了，左手端著個碗，碗里也是兩個鹹菜疙瘩，還有兩個饅頭，右手抓著兩個饅頭。

餘九齡決定最後再問一次：「真的不能給我一匹馬嗎？」

夏侯琢拎著兩壺酒過來，挨著李叱坐下來后，把其中一壺酒遞給李叱。

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李叱身上都是那種淤青而沒有紅傷，醫官這才鬆了口氣。

那些該死的山賊知道怎麼去對寧軍士兵下手，看到有寧軍士兵過來，他們就派幾個人假裝打劫過路人，可那過路人也是他們假扮的。

好在是沈珊瑚沒有跟下來，不然的話，何止是沒有尊嚴。

這麼多天來，黑武人持續不斷的猛攻，每個人都幾乎沒有一刻能喘息的時間。

夏侯琢道：「未名山那邊應該已經沒有必要再駐守了，兵馬雖然有了補充，但糧草不足，我猜著，孛兒帖赤那是從息烽口那邊過來的，想辦法派人送個信，讓他們帶著剩下的敕勒人，從息烽口入關，繞一圈再回來。」

沈珊瑚帶著醫官上來，想要給李叱檢查一下是否受傷，李叱搖了搖頭：「沒事，沒受傷，只是累了。」

夏侯琢道：「馬蹄聲會驚動黑武人的斥候，外邊黑暗中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黑武人斥候在藏著。」

「怎麼趕來的時候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幾個人抬著李叱到了城牆下邊，抬著進了軍帳，不由分說就把李叱給扒了。

沒睡多久又被叫醒，李叱下意識的猛的坐起來：「hetubook.com.com敵襲？」

夏侯琢灌了一大口酒，美滋滋的長長吐出一口氣。

如果說李叱現在還有私心，那這最大的私心就是給了高希寧。

她說這些的時候，還是那麼平靜。

沈珊瑚一邊吃一邊回答：「派了人來報信，人沒能到，路過徑縣的時候被一夥山匪給劫了，人也沒了。」

於是，這寧王和大將軍，就貓著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城牆下的一處角落暗影中。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平靜，可她心裏的怒意到現在也沒有散。

李叱嗯了一聲：「我也在想這件事。」

他能想象的出來，沈珊瑚帶著她的隊伍是怎麼趕來的，那一路上有多急。

毫無尊嚴。

「渤海人把糧草看的比命都重要，一看到大營起火，立刻就慌了，我趁勢殺退了他們，一戰，斬首二十萬。」

李叱躺在那，覺得自己好像累的連羞恥都沒力氣去羞恥了，反正都這樣了，任人擺布吧。

李叱還沒辦法和孛兒帖赤那聯繫上，如果能聯繫上的話他就會更加放鬆一些。

「九妹。」

她停了一下，狠狠咬了一口饅頭。

沈珊瑚笑了笑：「是他……是個奇才，我和渤海人的主力軍隊決戰，他帶著人支援過來，沒有加入戰局，繞過去，一把火將渤海人的營地給燒了。」

他緩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把口袋裡裝上稻草，裝的瓷實一些，放在城牆上，黑武人的雲梯再靠上來，雲梯上的撓鉤就不會勾住城牆，到時候直接把口袋斜著推下去，雲梯也就倒了，袋子里裝上草料和_圖_書的話，敵人攻的狠了聚集在城牆下，我們還能放把火。」

最後的羞恥心讓李叱堅決拒絕了他們要給自己搓澡的無理要求，他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說自己沒問題。

「兩批人，都在同一個地方被劫的，是當初青州賊甘道德被打散了的賊兵，在那山上做了山匪，我帶兵經過的時候是當地的百姓攔住我，我才知道出了事，我把那些王八蛋給碎了。」

李叱眼睛微微眯起來。

「主公，如果兗州那邊渤海人退了的話，還能抽調出來五萬人左右趕到這邊。」

沈珊瑚嘆道：「那我說了，你不許跟我搶人。」

倆人蹲在那，拿起酒壺碰了一下。

李叱力氣都似乎耗盡了，把餘九齡喊過來：「告訴民勇兄弟們，請他們去準備大量的口袋，剛才我才想到一個法子。」

李叱再次沉默下來。

黑暗中，他們從城牆上被緩緩放了下去，到了城牆下邊后解開繩索，幾個人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叱：「你好像還很自豪。」

李叱用嘴叼著碗，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把鹹菜疙瘩撕成片夾進熱乎乎的饅頭裡，再用手把饅頭壓一壓，一大口咬下去，嘴裏和心裏都是滿足。

李叱唔了一聲，那股勁兒又鬆了，人又仰躺回大木桶里。

「舒坦！」

夏侯琢嘿嘿笑起來，在衣服里翻啊翻的，翻出來一個鹹鴨蛋，又用匕首把這鹹鴨蛋切開，和李叱一人一半。

夏侯琢：「想好派誰去了嗎？」

李叱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那些兄弟們的屍體……」

毫無尊嚴。

武先生和圖書從青州募集的兵馬已經在半路上了，他們走的不如納蘭部族的騎兵快，大概還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她看了看李叱手裡的饅頭，竟然還略微有些不服氣，因為她抓不了仨。

可是在這溫熱的大水桶里泡了一會兒，李叱就沉沉睡去。

他看白痴一樣看著李叱，好在是足夠暗，不然的話李叱就看懂了，因為那其實不是看白痴一樣看他，而是防賊一樣的看他。

他們能成為餘九齡的親兵，當然都足夠快。

等寧軍的士兵一來，山賊就假裝被嚇跑了，那幾個假扮的過路人千恩萬謝，趁著寧軍士兵不備的時候下手。

賊他媽香。

沈珊瑚吃了三個，剩下一個吃不下，李叱拿過來，三口兩口又給幹掉了。

李叱想著，這嫂子和老唐真的是……人間絕配啊。

黑武人不得不重新準備攻城的戰術，因為這一切好像又都回到了一開始。

李叱卻已經反應過來：「是唐青原？」

李叱和夏侯琢兩個人靠著牆，看著正在往身上綁繩索的餘九齡，兩個人的眼神中滿是鼓勵。

啊……

沈珊瑚什麼性格，她才不會管李叱說的，直接讓人把李叱抬了下去。

餘九齡：「倒也可以。」

我行！

李叱道：「去吧，好好歇歇。」

啊……

因為鹹鴨蛋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只能舔著吃，舔一口鹹鴨蛋，再喝一口酒。

如果此時高希寧在這的話，一定會心疼的受不了。

夏侯琢把伸出來的手要收回去，李叱一把將酒壺抓住：「怎麼也得找個背人的地方，跟我來！」

士兵看了看李叱那兩隻手，又看www.hetubook.com.com了看李叱空著的嘴，於是把兩個鹹菜疙瘩放在碗里，把碗遞到了李叱嘴邊。

李叱靠在那，好像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力氣已經消耗到連抬起手都變得那麼艱難。

餘九齡道：「讓夏侯跟我一起去，他扛著馬跟我跑一段，等到沒有黑武人的斥候了，他再把馬給我。」

李叱看著她的碗，想著原來碗里除了鹹菜疙瘩之外還能再放倆饅頭！

夏侯琢一腳踹在餘九齡屁股上：「我扛著你得了。」

洗了澡，換了衣服，李叱一出門就看到飯已經準備好，正在給士兵們分發。

沈珊瑚：「被他們禍害了，剁碎了喂他們養的狗，所以我也把他們碎了。」

如果李叱知道了的話，大概又會感慨……兩口子加上一個弟弟，這唐家的人都是人間戰神啊。

親兵們似乎也覺得主公反正都已經那樣了，不如再過分一些，於是他們打了一大桶的溫水，又抬著李叱放進木桶里。

啊……

李叱眯著眼睛說道：「這是軍中，而且敵兵未退，你身為大將軍居然敢飲酒，而且居然還敢勾搭我飲酒？」

李叱一邊吃一邊問。

深夜。

夏侯琢都不敢接話，他說不咸，李叱會說我不信，你給我嘗嘗，他要說咸，李叱會說我不信，你給我嘗嘗……

路過的士兵抬著個大筐，筐里是熱氣騰騰的剛出鍋的大白饅頭。

餘九齡嘆了口氣：「我出發之前，能不能提個要求？」

李叱問：「小唐是誰？」

每人半個鹹鴨蛋每人一壺酒，卻很滿足。

北山關里的寧軍來了援兵，再想攻上去就沒那麼容易了，而未名和圖書山那邊來了數萬精銳的納蘭騎兵，不管他們打還是不打，都是威脅。

夏侯琢：「……」

沈珊瑚起身：「臣下得先去睡一會兒了，困的不行。」

他太了解李不要臉了。

沈珊瑚道：「不過，估計著就算能趕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所以現在還需要募集兵馬。」

餘九齡連忙應了一聲，轉身跑下城牆。

沈珊瑚一怔，然後連連搖頭：「主公，當我沒說。」

一個鴨蛋切開的，他問夏侯琢那半個咸不咸。

夏侯琢看了看他，然後噗嗤一聲就笑了。

毫無尊嚴。

他笑道：「快的啊……咱們有人啊，咱們不管是哪方面快的，都有人。」

李叱坐在城牆上，終於能喘息一會兒。

沈珊瑚說：「兗州那邊沒什麼大事了，我把軍務都交給了小唐，有他在就不會出問題。」

李叱道：「得找個快的。」

兩個人無聲的把饅頭都吃了，李叱吃了六個大饅頭兩個鹹菜疙瘩，沒吃飽。

李叱：「你特么小點聲。」

「說點正事。」

旁邊，幾個和餘九齡一樣正在綁繩索的人都在笑，這幾個人，是餘九齡的親兵。

可李叱沒有讓她在這，在援兵沒來的時候，北山關隨時都可能被攻破，他不希望高希寧在這遇到危險。

他們把那麼緊急的軍報隨手就給撕了，根本不當回事。

夏侯琢呸了一聲：「我可慢了……」

李叱：「你那個咸不咸？」

到現在為止，不管是沈珊瑚還是李叱，其實還都不知道唐青原是唐匹敵的弟弟。

李叱兩隻手伸出去，居然一隻手能抓三個，然後示意那士兵把鹹菜疙瘩給自己來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