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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傳奉官就道：「曹于汴，接旨吧。」

方從哲聽了朱由校的話自是醍醐灌頂，但內心也是頗為鬱悶，暗道：「曹于汴，你既然說了死諫，幹嘛就不直接一頭撞死！真若怕死，就別說硬話！」

「奴婢在，請皇爺吩咐。」

「欺君！」

但方從哲同樣作為一名士大夫，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

「沒錯，方賊可惡！此賊不死，天下難安！」

同時，朱由校不由得心道：「你曹于汴若真死諫倒也罷了，朕還真念你剛烈，對你網開一面，即便將來才查出你的罪責也會替你掩蓋，甚至嘉獎你身後之名！但朕沒想到如今到了這個時期，士大夫的脊樑是真的不太硬了！你曹于汴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朕不容你！」

「曹公真乃公忠體國之人，只可恨今上為奸臣蒙蔽，只聽得進去阿諛奉承之言，而聽不進去逆耳忠言！」

「也罷！老夫豈能陷君父于不義。」

而在曹于汴剛走後不久，朱由校突然連說了兩句。

曹于汴此時整個人獃滯起來，一ｈttｐs://www.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ｃoｍ時不由得聲淚俱下：「臣接旨！」

「哼，又是在士林中頗有威望！難道在士林中頗有威望者，就必須得法外開恩不成？保存了他的體面，那朕的體面，朝廷的體面呢！如果曹于汴真撞死在這裏也就罷了，朕還不得不佩服其錚錚鐵骨，但他如此虛偽狡詐，明顯是在威脅朕，朕豈能容之！此事斷不可讓！」

曹于汴嘆了一口氣，就說了一句。

王承恩立即回了一句。

「當然，朕也知道，天下士大夫不能一概而論，也有不少捨身為國的，太祖當年一介布衣也靠浙東四士輔以文治才得了天下，可以說，這天下是成也士大夫，敗也士大夫，但至少曹于汴不是真君子，如果他不被嚴懲，就對不起那些真正敢為國為民而死的剛烈之臣！」

曹于汴則嘆了一口氣道：「唉！沒辦法，本堂以死相逼，陛下也不願意妥協，無可奈何也！若非陛下阻止，說本堂死諫是陷他于不義，再加上內宦和-圖-書王承恩從旁阻攔，本堂早已撞死在金鑾殿上！」

只是過了一會兒，吳昌時先轉移了話題道：「方賊可惡！諸位聽見了嗎，陛下本無意如此殘暴，是方賊建言所致！」

「聖旨到！左都御史曹于汴接旨！」

同時，傳奉官在念完聖旨后又道：「另外，聖上還讓咱家帶口諭給你曹于汴，聖上言，你曹于汴不必為了陷朕于不義就委屈自己，不必為了朕的名聲而犧牲自己的名聲，你自己要在朕面前死諫，也沒人阻攔，朕也准了你撞柱而死，而你自己卻突然不敢撞，實在是令朕失望，也令天下人臣失望，以至於元輔亦言，你這是要挾朕，以為朕懦弱很欺，當嚴懲！朕甚為憤怒，特從方卿之言，擬旨將你腰斬處死！並告誡天下臣工，若非真君子，就不要真死諫！朝堂非兒戲之地！」

「曹公，陛下如何說，可有願意聽從我等士林之言，而饒恕修吾先生死罪？」

吳昌時和李應升等則因此大驚，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朱由校咬牙說了起來。wｗw.ｈeｔubｏｏk•ｃｏｍ•coｍ

方從哲很想說陛下你不能因此徹底對整個士大夫失望，自古以來，哪怕是現在，還是有不少公忠體國之人的。

朱由校語氣森嚴地回了一句。

李應升等也跟著大罵起方從哲起來。

吳昌時等舉子聽后極為失望。

因而這些御史舉人盡皆如此稱讚起曹于汴來。

而這時候，傳奉官便開始念起聖旨來，聖旨內容自然是革除曹于汴職務、籍沒其家產，並打入詔獄，著即腰斬的內容。

御史李應升也因此說了起來，橫眉怒目地看著眾人。

王承恩回了一句。

曹于汴將吳昌時、董廷獻等幾個名氣比較大的舉子請進了都察院里，並嘆了一口氣道：「陛下言士子不得干預政事，不願意看你們的奏疏，也不願意饒恕修吾先生，老夫即便死諫也未成。」

「死諫也未成？」

而正在內閣的方從哲收到朱由校的手詔后十分驚愕，不由得忙來乾清宮求見朱由校。

接著，朱由校喊道：「王承恩！」

「臣告退！」

「臣謹記陛下聖訓，臣這就去擬旨！」httｐs://m•ｈeｔｕbooｋ•coｍ.com

曹于汴因此忙起身跪了下來。

他自然不敢承認自己是因為臨陣怕死，而之所以把王承恩帶上，也是為了混淆視聽，這樣將來王承恩自己也不好說自己沒有阻攔。

朱由校因此宣了方從哲進來。

……

方從哲回了一句。

「你不是糊塗，你和他們一樣，把天下士林看得太重，但事實上，他們也和全天下其他人一樣，只服從強者，只要強悍，哪怕胡虜當政為君，他們亦會對其服服帖帖，但若君王對其稍微寬仁一些，他們就會以為君王好欺，就會蹬鼻子上臉，就把自己視為天下主人，甚至還要與君王共治天下的話也能說出來！乃至覺得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清醒最正直的人，還最反動，最恨朝廷最恨國家最恨君王，可事實上他們才是帝國得便宜最多特權最多的！」

曹于汴違心地說了這麼幾句。

「他這是欺君！」

朱由校說了起來。

正在內閣票擬奏疏的方從哲因此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嘆了一口氣，心道：「定然是曹于汴在罵我了！唉，陛下htｔｐs://ｗww.hｅtuｂｏok•cｏｍ.cｏｍ害苦了我！」

方從哲沉默了一回，他不得不承認皇帝所言很是一針見血！也把他們士大夫看得很透徹。

然後，曹于汴也突然仰天大罵起來：「方從哲！你這個奸賊！」

「拿朕手詔去內閣，讓其即刻擬旨，曹于汴借死諫之名而欺君，著判腰斬，抄沒其家！」

舉人吳昌時等這時候一見曹于汴回都察院就忙問了起來。

這時候，傳奉官持了內閣所擬聖旨而來。

而吳昌時和李應升對曹于汴自然是更加敬佩。

「是！」

然後，曹于汴朝朱由校鞠躬行了一大禮，接著才失落地轉身離開。

因為這些御史士子自然不會當面揭曹于汴的短。

王承恩看著這一幕，眸中露出一絲不屑。

朱由校說了一句。

「是，臣糊塗，陛下所言甚是。」

方從哲忙道：「陛下，曹于汴到底是左都御史，朝廷重臣，雖有要挾君父之罪，然他在士林中頗有威望，可否對其網開一面，即便治其死罪，是否還是保存其體面，令其自盡便可，而非受腰斬酷刑？」

「陛下怎能如此堵塞言路！而不顧天下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