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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籠

作者:蟲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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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赤身游 第四十一章 蟬先覺 鬼不知(下)

第一卷 赤身游

第四十一章 蟬先覺 鬼不知(下)

加上他用小乞丐行事,以龍煞轉動風水的手段,驅使養出屍氣的老鼠,他可以肯定,他進李府,這老貨察覺不到。
秋風未露蟬先覺,凡所感,必能見微知著,這是一種內家拳頂級的精神境界。
「老陰貨,你露真招了,下次見面,便是你的死期!」
「外功真勁!」
「我給夫人梳頭。」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白三娘額上汗珠滑落的同時,戚籠猛的一個拔背挺胸,丹田氣像透明鴨蛋一樣順著喉道一上一下,最後舌抵上顎那麼一咽,上重樓,下九天,皮層『嗡』的一聲震蕩,兩老婢同時感到拳掌像拍在刺蝟上,同時一股轟然大力傳來,破拳破樁破勢。
「住手!」
背後久久不見人聲,鏡中亦無人影。
所以戚籠平日在李府束手束腳,只有這老貨離開,才能採取一些行動,平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白三娘又喘了幾口氣,身子無力的貼在戚籠胸口,輕聲道:「如夢裡著驚,如悟道忽醒,如皮膚無意燃火星。」
兩老婆子兩掌表皮撕裂,從指尖到小臂全是血水,筋骨酸麻,爬都爬不起來,只有嘴巴張的跟蛤蟆似的,胸悶氣短。
這種境界,已經有那麼幾分『武道神明』的韻味了,『見人所不見,謂之明;知人所不知,謂之神。神明者,先勝者也』。
趙黑甩掉老鼠,示威般的陰冷一笑,在巷道中緩緩踱步,手掌擦在牆壁上,抹出牆粉,時不時的輕輕一按,數尺厚的牆壁沒有變化,但牆后之物卻炸成糜粉,那可能是一條拖把、一座水缸、一隻籮筐、一張……
「蕭道人是我派的,是為從趙黑手中救走你,府中全是李伏威心腹,我指派不了。」
只這一句,便道盡了他剛剛方寸地間,『合便是收,開即是放』的拳勁www.hetubook.com•com竅要,甚至隱隱點出了『圓覺』二字。
戚籠哈哈一笑:「捏骨敲背的活兒,還是要看白家短打,多謝婆婆捶背,兩字,舒坦。」
圓臉小婢女剛翻出了紫檀木盒子,盒子中的梳子便不翼而飛。
更有一種說法,哪怕不在數里之內,想要算計他,都會讓人產生某種警兆,是否如此,這就只有練出來的人才知道了。
「那晚的動亂我是恰逢其會?」
……
戚籠臉上鮮紅色一閃而過,一絲細汗流下。
趙黑溝壑縱橫的老臉陰沉沉的,弓著身子走著,腳下躺著被他掌斃的四具商人屍體。
趙黑雙眼一眯,精神似是抓住了什麼,腳尖一點,上半身立脹大了一倍,眼珠圓瞪似鬼,半白短髮根根豎起,無聲無息間,半個身子已陷入牆壁中,猛的一拔,『撕拉』一聲,一卷畫被硬生生扯出,同時場面一變,黑氣滾滾間,一隻獬豸巨獸從天而降,腳下風雷初起,地面轟然一震,神獸燃燒著的火睛方一垂落,眼前便已沒了人影。
戚籠所過之處,風水轉動,腳下虛幻生花,那些僕人婢女察無所覺,至於埋伏在暗處的外姓高手和拳行家丁,只感到微風一吹,心頭沉沉,就被戚籠晃了過去。
趙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指頭一掐,老鼠眼珠子立刻變成了血色,表皮沒有一絲傷害,但皮毛下的所有臟器已成一團肉泥。
緊接著肩一晃,肉袍子一披,卸甲勁在腳後跟那麼一磨,竟又把木板翹起的一頭碾了下去,同時左腳翻腕,倒馬樁一踢,一股烈勁和一股剛勁撞在一起,烈勁更凶,老婆子只感到小臂一痛,脫口『咿呀』一聲,拳頭便從大腿外側翻出。
「戚天王所求,無非是段家老少平安和-圖-書,只要妾身在,黑山城中又有誰能威脅的了他們?」
「包括李伏威?」
曲靖迴廊上,一道人影悠閑的散著步。
「夫人,找到——」
「一半是如此,李伏威放手施為前,大本營不能有失,他要將可能的絆腳石全掃乾淨,另一半則是有人想你死,不是白家,是另一股你無法想象的水下勢力。」
日頭斜照,趙黑的影子忽然拉成一條黑線,再現身時,手上多了一隻黑皮老鼠,鼠毛粘稠卷在一起,散著一股臭味。
戚籠推門而入,當前一面雙魚戲水屏風,轉過屏風,白夫人豐腴的身姿就坐在梳妝台前,看背影,薄紗半披,圓嫩香肩微微起伏,聲音有幾分慵懶和嬌氣,頭也不回道:「玉兒,那把紫玉梳子還沒找到嗎,昨日飲酒甚多,腦子還有些暈呢。」
白三娘想了想,又低聲道:「我暫時還不清楚白家是否有其它人參與其中,但趙黑絕對是那股勢力在此地的重要棋子。」
「毫毛呼吸!」
秋風未到蟬先覺,暗算無常鬼不知。
「夫人呀,男人到死裝好漢,法場上咬牙硬頂著,女人嘛,不一樣……」
兩老婆子不敢反駁,相互攙扶著鑽入小門,白三娘這才喘了口氣,只感到後背黏黏的,輕紗緊貼皮膚,露出大好曲線。
「沒想到以刀術稱雄兩道的戚天王,竟然藏了一手好收放。」
獬豸緩緩低頭,不知何時起,一顆大洞自心臟部位生出,胸口四周燃著黑火,透過心臟,可以看見一老兒背著祂,在昏暗的小巷子中顫巍巍的走著。
牆後站著一人,背著身子,一手捂住癩小三的嘴巴。
「你的目標是什麼?」
「戚兄弟你——」
白三娘肩頭一僵,繼而放鬆了下來,看著黃銅鏡中那張眉頭斜長、顴骨和*圖*書微凸的臉,咯咯一笑:「你會梳嗎?」
兩人尖叫一聲,倒飛而去,一婢砸在牆上,掛了兩息,牆面留了一凹陷,另一老婢砸在桌上,桌面瞬間四分五裂。
「為什麼是去請弄婆,這有什麼說法么?」
「幫你殺死趙黑?」
老婆子感到極大侮辱,掙扎道:「十九把的真功夫落在——」
白三娘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出去!」白三娘鳳眼圓瞪:「還嫌不夠丟人嗎?」
面對上下左右均是殺招,戚籠好似腦後長眼,先是脖子一轉,避過掌刀,同時猛吸一口氣,背部長龜殼一般,直接沖脹了衣物,那戳掌窩的掌尖竟像是戳在球上,斜滑了出去。
窗半開,細口玉瓶中插著兩根柳枝,葉上垂露,曬著日光。
白三娘心一急,連忙轉頭,卻已不見戚籠身影。
『武道神明』是所有武人的最高追求。
過了許久,一陣微風吹過,掛畫的牆面似風乾了千年似的,化石成砂,傾瀉而下。
「那老貨人真狠啊!」
就好比,並非所有練拳練到老的拳師,都能被稱作老拳師一般。
幾乎同時,趙黑站在癩小三之前所在的巷子中,背著雙手,三角眼陰冷的左右掃著。
他褲襠有些濕意。
「夫人這就不知道了,死刑犯上路時,男的得管一頓好的,這女的嘛,就得請弄婆梳妝打扮,我以前管弄婆叫大姨,他是我師傅的相好,我跟她學過手藝。」
秋風未到蟬先覺,暗算無常鬼不知。
戚籠想起了前幾任城主的各種意外,以及『筆記』中記載的,那條關聯各方勢力的『線』。
巷中無人。
正似閑聊間,房中小門被悄摸摸的推開,兩個小腳老婆子無聲無息的走出,冰冷的眼神警戒了玉兒一眼,一左一右行如女鬼,一個疾https://m•hetubook•com.com走兩步,腳掌倒八字踏出,掌由腰間旋臂向前,交叉互滑,左掌作匕首,掌尖戳戚籠左肩窩,右掌向上一翻,向下一滑,標準的抹刀抹脖子,兩招均陰冷狠辣,招招見血。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他猛一回頭,瞳孔猛的睜大……
外家不怕伏,內家不設伏,作為老陰貨,只要在數里之內,殺機一現,惡氣一顯,飛針落葉,必有所查,這就是內家從不被埋伏的根本原因,只有他伏人,無人能伏他。
癩小三抬頭,一滴鮮血落在臉上,然後戚籠身子一軟,推金山倒玉柱倒下,一手頂著地面,張嘴,牙縫裡全是血絲,但他在笑。
佛落武人身,便是『圓覺』,具足重德叫做圓,照破無明稱做覺,簡單來說,便是四面八方即是一地一方,周身勁力亦是一勁一力。
「你也是?」
……
「日後一律用現銀提貨,同樣事情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啊!」
「我只是外圍成員,是趙黑把我發展成下線的,他們對李伏威也有安排,不過不清楚他是成員還是棋子。」
「不忌腥,不怕血嘛。」
戚籠在李府中,或者說在這座城中,唯一有所忌憚的,便是這老陰貨,老陰貨在武家並非罵人話,外家橫、內家陰,這是一種誇讚,不是誰都能被這麼說的。
「趙老管家,新賬已做出來了,沒問題。」
趙黑眼陰神狠辣:「不然,後果你們明白。」
戚籠目光一亮:「夫人好眼力。」
另一婆子一腳跨的跟長腳圓規似的,扎了個大號馬步,前腳掌攛地,猛落地面,似重物下墜,地面木板『吱呀』一聲彈起,同時脊骨發力,長拳搗似馬槍,竟搗出混悶呼嘯的棍勁。
青山只會明今古,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群商人汗如漿下,再抬頭時,已不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趙黑身影。
而戚籠不閃不避,就像是個內部高速轉動的鐵瓶子,每一掌一拳拍在上面,都激起皮層下面那股翻江倒海的血勁兒。
「脫離那股勢力的掌控,我需要天王助我。」
河口街的一條小巷子中,癩小三頭皮發麻,他親眼看到那個不起眼的小老頭前腳還笑眯眯的,後腳悍然出手,把人腦殼當紙一樣揉捏,抓一個碎一個。
好在戚籠『成佛』之後,以佛家『拈花落葉,不沾其身』的層次,已經能勉強抵禦對方的察覺。
一路好似遊山玩水,直直走到了白三娘的閨房前。
小婢女兩眼圓瞪,獃獃的看著這個陌生男子,不,是那個年輕匠人!
「不,」白三娘紅唇勾勒出一股魅人笑意:「我需要戚天王幫的,是在團練新軍開拔的前一日,破了蕭道人借軍勢擺下的十面埋伏。」
兩老婆子互視一眼,同時身子轉若陀螺,陰掌、陽掌交替,外翻內陷、內翻外擊,從各個角度向戚籠身上的各大要害處攻來。
「呵呵,小老兒倒想看看,誰在算計著我。」
獬豸無聲怒吼一聲,巨大的身子化作一副火圖緩緩落下,化為灰燼。
戚籠眉頭緩緩揚起,嘴裏吐出三字:「有意思。」
白三娘又派玉兒趕走驚動的守衛,這才安了心,徐徐道:
「這是千絲結,是擋住女兒家淚汪汪的眸子的,」戚籠給髮絲打花結,頭探到白三娘臉頰邊上,二人均能感受到彼此呼吸,以及毛孔的摩擦,戚籠認真的將兩發束往臉頰擺,挑出兩垂鬢,「這個叫以發覆面。」
「哎,人老了,就連這種風水小玩意都能晃神了,老嘍,老嘍!」
「咯咯,戚天王考慮如何,若是嫌價不夠的話,加上妾身如何?」
戚籠三指搭在烏黑的秀髮上,另一隻手柔緩的往下梳,略現粗糙的手卻格外的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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