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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童嚷道，「老闆，你們就不怕收到孽錢？」

御使臉色更加認真，「嗯，這位管家，麻煩你帶路，放心，我們到時候，一定不會亂說話！」

管家苦著臉解釋，「他怎麼沒錢，每年都能出手一批銅錢，雖然數量不多，但怎麼看都不像是窮鬼！」

眼下風聲緊，你拿錢出去買東西，肯定無人敢收，但若是換個思路，白送呢？

剛才，御使接連問了幾遍，翻來覆去，打亂重複，最終確認管家不是胡編亂造。

方斗心中一動，開始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出來。

福錢，是從寺廟流出的香火錢，相傳經過廟裡的和尚開光，洗去俗氣，能鎮宅招福、保家平安！

「哎，這世上，權勢地位，可比青蚨母厲害多了！」

這錢白送，又有吉祥喜慶的寓意，許多人搶都搶不過來。

御使揭破真相，「恐怕是白送的錢，即便有些燙手，也是照收不誤吧？」

御使神色不變，平靜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哪怕拼著得罪祁連太和圖書師，我也要上奏朝廷，處置了這為非作歹的縣令！」

敵人的狡猾程度，超出方斗想象，就像是頭老狐狸。

原來，本地有個習俗，名為『散福錢』。

他只需踏出第一步，將青蚨錢散入千萬家，貪婪如水送行舟，讓它們進入豪富人家的倉庫中。

管家垂頭喪氣，「真沒了！」

今日散福錢的，是鎮外某家土財主家，他家剛生了個孫子，正是喜慶之時，便從本郡最大寺廟『福元寺』，請了滿滿一大箱子『福錢』。

當地人家有喜慶的事情，從寺廟的功德箱中，兌了大把香燭熏過的銅錢，便在大庭廣眾下散發，名為『散福錢』。

茶鋪老闆，苦笑著說，「現在，哪裡還敢收銅錢，不要命了么？」

從很久前，和老頭就悟透一個道理，錢如磁石，具備相互吸引的屬性。

先前走過的兩個行人，就是今日在鎮口領到的福錢。

方斗手中的線香，燃燒的香頭位置，香線分成兩股絲線，粘在兩個行www.hetubook.com.com人的背影，越走越遠。

「別，三位爺，你想知道什麼，咱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話音剛落，路邊走來兩個行人，數著手上的銅錢，碰撞時放出清脆的碰撞音。

「福錢有問題！」

方斗目光落在『和老頭』的名字上，他藏身眾多墳塋，離群索居，就是為了掩蓋這股氣味？

方斗聳了聳肩，朝御使、嚴思賢等人說道，「二位，聽聞這家財主樂善好施，最喜歡招待讀書人，咱們上門打擾，討杯喜酒喝，如何？」

「嘿嘿！」老闆笑了兩聲，沒再多說。

不得不說，這位御使官大，卻沒什麼架子，衣食住行都自己動手，書童雖然經常急得跳腳，始終插不進手。

對了，還有個明顯的線索，濃厚的銅臭味。

這回御使付賬，剪下一角碎銀，書童咕噥著，「三個大子一壺的粗茶，怎麼算都是虧呀！」

說到底，人性深處的貪婪，是一種漠視死亡的強大。

想到這裏，和老頭嘆了口氣，感https://m.hetubook.com.com覺那些可恨的傢伙，怎麼殺也殺不完！

老百姓能得到什麼？只有銅錢過手，殘留指尖的那抹銅綠。

一大清早開始，方斗雙腳踏遍大半小鎮，頗有些疲倦。

……

管家臉色變了，一揮袖子，「不關你的事情，滾吧！」

和老頭卻知道，想要將手頭的青蚨錢散掉不難。

財主家的管家，正帶人抬起空木箱，突然聽到陣腳步聲。

御使詢問，「守墓老頭，也有錢？」

管家差點跪下了，福錢兌換，本就比一般銅錢貴，但從外表看沒區別，所以他偷偷中飽私囊了。

御使開口了，「方斗啊，眼下時間充裕，你可以說說自己的事情，我聽聽！」

越有錢的人，越是有辦法，將窮人身上的最後一個銅錢，轉移到自己身上。

對付這樣的狐狸，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方斗手持線香，行走在大街小道上，只見煙氣飄散，始終沒能擰成一股線，可見目標尚未出現。

方斗好奇開口，以他對福元寺的了解，這事兒絕和圖書不可能。

他一口喝乾茶水，剛把空碗擱下，御使動作自然，提起茶壺給他續了滿滿一大碗。

這股銅臭味，是修鍊法術自帶，比銅錢上的銹斑氣味，濃烈百倍，怎麼也無法掩蓋住？

「快看！」

莫非……

無論朝廷官府，往市場投入多少銅錢，最終都會進入富貴之家的倉庫。

方斗還想提及，卻見御使抬手，「事情完了再說！」

你說是迷信也好、風俗也罷，當地人就吃這套。

過了大半天，始終一無所獲。

在場幾人，都是玲瓏心思，一點就透，也沒當場聲張。

「方斗，喝茶！」

這不，才多大功夫，福錢就散光了。

眼下銅錢無人敢收，這些人樂得出手。

「大人客氣了！」

「小孩子別亂說，福錢是福錢，怎麼可能是孽錢？」

方斗摸著下巴，再看名單上其他名字，洋洋洒洒七八個，逐個排查下來，也不用太多時間！

只要這些銅錢，散入千家萬戶，最終都會匯入到豪門富商家。

守墓、看墳的人，雖然晦氣，卻是個肥缺，可https://m.hetubook.com.com以偷吃祭品，拿出去變賣成錢。

怎麼把錢花出去？

肯定有大把人，不顧危險收下錢幣。

書童可算逮著了，指著行人，「老闆，這話你怎麼說？」

眼下沒人敢用銅錢，他得以低價採購一批，可謂賺兩頭。

紙上的名單，就是管家私下勾入銅錢的賣家。

如果這事兒讓老爺知道，不光貪的錢要吐出來，還有性命之危！

「我看行！」嚴思賢認真點頭。

尤其是當下環境緊張，人人畏懼『孽錢』，買賣時不肯收銅錢！

「打聽個事兒，你這裏的福錢，真是從福元寺請來的？」

茶攤前，幾人坐下點了壺茶，休息片刻。

「看來我猜得不錯，你這筆錢有問題？」

「就這些名單，別的沒了？」

過了片刻，嚴思賢停筆，吹乾紙上墨跡。

茶鋪老闆直跳腳，「忘了，今天是領福錢的日子？」

「你可以走了！」

方斗和御使解釋，「看來，咱們今天，多半是沒結果！」

茶水喝完結賬，果不其然，又是以碎銀算賬。

「嗯，亂墳山上守墓和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