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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昕不好意思再吃了，只能跟著楊哥等人起身相送。

小姐姐送上一個甜甜的笑容，隨即轉身拿來一個裝有東西的黑色塑料袋：「楊老闆，這是你要的煙。」

「為什麼？」

韓昕噗一聲笑道：「程支，我早就說過，這邊就沒幾個好人。您要是過來，您一樣能遇上。」

「你在前線，最熟悉情況，到底怎麼盯，你自己把握。但夜店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你得小心點。」

「自己兄弟，用不著謝。」楊哥拍拍韓昕胳膊，抬頭看向包廂：「桌上的菜都沒怎麼動，你把菜打包帶回去，反正有冰箱，放冰箱里壞不掉，夠你吃好幾天呢。」

「菠菜公司也是有激勵機制的，連普通『菜農』做成大單，也就是騙到幾十乃至上百萬的錢，全公司都會給他慶祝，甚至要放鞭炮，要帶他出來去夜店嗨皮，更別說像姚慶慶這樣的高層了。」

「程支，這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程文明追問道：「怎麼通過他打入進去？」

「買了，剛才那位穿藍色T恤的老闆買的。」

韓昕輕描淡寫地說：「他搞得如此張揚，不知道自個兒在玩火，我敢肯定他蹦躂不了幾天。都用不著我們收拾他，賭場會先把他給收拾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您放心，不會有事的。」

韓昕耐心地解釋道：「冒充公檢法電信詐騙的那些『菠菜公司』，主要是通過電信網路騙全國人民，對賭場背後的那些大小軍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以收取各種費用，可以分肥；

「他一邊跟著楊濤他們蹭吃蹭喝蹭住蹭賭，一邊在搞自媒體。我昨晚看了下他拍的那些視頻，看似只是介紹這邊的情況，甚至勸國內的人不用過來，但事實上在幫這邊的軍閥宣傳。」

「程支放心，我會注意的，再說我現在是有靠山的人，就算遇上點什麼事也有領導罩著。」

韓昕本以為要回包廂繼續吃，沒想到楊哥走到吧台前，笑看著小姐姐問：「單買了嗎？」

程文明低聲問：「什麼意思？」

程文明追問道：「這些情況，楊濤作為老大，知不知道？尤其徐特派的身份有沒有問題，他是怎麼看的？」

「後來呢？」

好幾個重點地區的公安局，甚至把他們的姓名、照片和身份證信息公布到網上，敦促他們立即回國自首。」

「暫時沒發現，『科技園』以前就戒備森嚴，疫情期間管得更嚴，周圍冷和*圖*書冷清清都沒幾個人，別說混進去了，連在附近長時間逗留都容易讓人起疑心。」

目送走他們，也不矯情，回到包廂找服務員打包剩菜，把剩下的半瓶酒也拿上，騎上摩托車直接回公寓，沒有再出去推銷口罩。

「得罪了賭場，得罪了所有靠賭吃飯的人。」

「這倒是，想想真挺搞笑的。」

「多大的領導？」

對賭場老闆以及承包賭廳、賭檯乃至賭檯一角的那些混蛋而言，這是各干各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邊消費很高，韓昕不想總去小飯店吃。

按事先的約定，沒緊急情況，大白天不聯繫。

楊哥接過塑料袋，打開看了看：「煙錢給了嗎？」

韓昕不想再聊現在的「團伙」成員，立馬話鋒一轉：「程支，我昨晚想了想，我認為我們不能因為姚慶慶在小拉勐出現過，就認定他躲在小拉勐。他一樣可能只是從這兒路過，去了佤聯軍的地盤。」

「這說明他為了招搖撞騙下過一番功夫，像他這樣的假警察我沒遇到過，但遇到過一個同樣專業的假軍人。

「你是說他很可能是從線上詐騙，轉到線下詐騙的？」

王老闆因為被「上網通緝」了，哪裡有心情吃，根本沒怎麼動筷子，光顧著敬酒了。

「比你更像警察？」

「他能幫人家把親人解救出來嗎？」

作為一個老刑警，他豈能由著一個騙子敗壞公安機關的形象，冷冷地說：「有沒有他的照片，知不知道他的底細？」

程文明點點滑鼠，看著另外兩個團伙成員的照片問：「李宸和丁小伍呢？」

程文明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他有可能認識姚慶慶，可能知道姚慶慶在哪兒！」

韓昕想了想，分析道：「姓姚的既然並沒有被限制人身自由，甚至在團伙里混得還很高，地位還挺高，那麼他就不可能像普通『菜農』那樣，總是呆在菠菜公司里。」

「他表現得很專業，對我們公安系統應該有一定了解。他談吐不凡，坐在那兒真有那麼點不怒自威，連領導的那種氣質，他都拿捏的恰到好處。」

「差不多。」

「進去了唄，難道讓他在外面繼續招搖撞騙。」程文明笑了笑，提醒道：「越扯越遠了，言歸正傳，你認為那個徐特派到底有什麼意思？」

「總會有辦法的。」

韓昕想了想，又說道：「他跟李宸走的很近和-圖-書，很難說他這麼干，是不是受徐特派的啟發，也可能他們三個早就合流了。」

「我說小韓，你怎麼一去就能遇上徐特派這樣的混蛋，難道真是人以類聚？」

楊哥和李哥等人熱心朋友，口袋裡雖然沒幾個錢，但在這邊卻混得「如魚得水」，幾乎把蹭吃蹭喝當成一個事業，每天大魚大肉，吃勁兒也不大。

「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一個『菜農』在『菠菜公司』的業績再好，能分到的錢也不多，大頭都被幕後的大老闆和明面上的那些個『狗庄』拿走了。」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我知道，這個籌碼用好了，甚至能讓我們事半功倍，但不管怎麼說他是中國公民，並且罪不至死。」

「兩年沒聯繫就等於沒有，再說你現在跟著楊濤混，在那邊的朋友太多，平時的電話太多，不是什麼好事。」

吃得正爽，徐特派拿起服務員剛換的熱毛巾擦擦嘴，站起身說什麼差不多了，要回樓上的客房休息。

「他們在那邊的朋友，可能還沒我在那邊的朋友多，只是這兩年沒怎麼聯繫。」

但他把目標鎖定為光顧賭場的賭客，讓同夥去摸賭客的身份，甚至讓同夥去偷|拍賭客們賭博時的照片，以便作為證據上傳到他那個山寨境外系統，亮出來對賭客進行威脅，這就損害了整個賭博行業的利益。」

程文明對完暗號，急切地問：「怎麼這會兒打電話，是不是有發現？」

「他不就是招搖撞騙嗎，除了那些被他騙的賭鬼，還得罪誰了？」

「你認為他是從菠菜公司跑出來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

程文明低聲問：「你是說他有可能會出來？」

「不但比我更像警察，也比您更像領導。」

「你打算盯夜店？」

程文明舉一反三地說：「要是由著他這麼干，以後就沒人敢去賭了。」

作為警察，誰不恨假警察？

回到公寓房間，把殘羹剩菜塞進冰箱，打開空調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偷|拍和竊聽等裝置，這才舒舒服服的躺在沙發上，撥通了程文明的電話。

韓昕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笑道：「我現在所在的這個團伙比較鬆散，楊濤、張俊兵和劉鑫達這三個人，主要是借錢太多回不去了，一見著陌生面孔就跟人家套近乎，蹭吃、蹭喝、蹭住、蹭賭，然後變著法跟人家借錢。

「公安部在那邊有特派員嗎，和-圖-書我怎麼沒聽說過。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

那混蛋不但自封少將，還任命了好幾個校官、尉官，以至於入戲太深，把自個兒真當成了將軍，居然跑去找軍分區司令員，要承攬軍分區的國防教育基地工程。」

「打什麼打，你不怕人家笑話，我還怕人家笑話呢。」

程文明愣了愣，下意識問：「他藉助短視頻打造的熱心人和神通廣大的形象，利用一些陷在那邊人員國內的親屬病急亂投醫的心理，招搖撞騙？」

「明白，我不會亂聯繫的。」

「好的，謝謝啊。」

吳老闆這幾天輸了幾十萬，心情不太好，而且下午還要去賭場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把輸掉的贏回來，不但吃的不多，也沒怎麼喝。

程文明笑道：「何止敦促他們自首，正在採取的措施多著呢，比如凍結銀行賬戶，影響子女入學、考學，對於那些拒不回國自首的，甚至要以失蹤處理，註銷他的戶籍！」

程文明輕嘆口氣，追問道：「那你現在所在的團伙成員呢？」

「萬一是真的呢，程支，我覺得您還是給我們老支隊長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比較好。」

程文明糊塗了，下意識問：「什麼靠山，什麼領導？」

程文明擔心否決了把「徐特派」賣給「菠菜公司」，博取「狗庄」信任的提議，會影響小夥子的士氣，立馬半開玩笑地問：

韓昕把中午遇到的事，簡明扼要地彙報了一下。

而且，他可能在『菠菜公司』呆得太久了，對外面的情況不太了解，居然膽大包天到做了絕不能做的事，得罪了絕不能得罪的人。」

「這不是廢話嘛，就算公安部刑偵局在那邊真有個特派員，可能像你遇到的這個『徐特派』那麼張揚嗎？再說我們公安在那邊又沒執法權，就算警務聯絡官在那邊也不可能佩槍！」

「這麼說在那邊遇上的，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是我們要查處的對象？」

說起正事，程文明顧不上開玩笑，連忙道：「你的兩位老戰友也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他們已經托邦康那邊的朋友幫著留意了。如果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

程文明不解地問：「他有什麼意思？」

「沒關係，先把照片發過來。」

韓昕深吸口氣，補充道：「而且從視頻下面的粉絲評論和留言上看，他好像還在提供『解救』服務。」

看來「程瘋子」雖然很瘋，但也是有底限的。www.hetubook.com.com

吳老闆急著回山上的賭場翻本，楊哥不想讓「金主爸爸」久等，叮囑了幾句，就帶著兩個馬仔叫了輛車，陪吳老闆去賭了。

可能擔心影響徐特派跟王老闆談正事，楊哥和吳老闆都沒跟上去，只有在飯桌上扇自個兒大耳刮子的李哥陪著王老闆上去了。

「所以說在菠菜公司乾沒前途，只要有機會跑的誰不跑？」

「那怎麼辦？」

「給了，算在餐費里。」

既幫了朋友的忙，還有的吃、有的喝、有的拿，楊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轉身笑看著韓昕說：「兄弟，我幾個先陪吳總上山，你的事不著急，有徐哥在肯定能找到那小子。」

「照片偷|拍了兩張，等會兒給您發過去，至於他用的是真名還是假名，我就不知道了。」

「不打包浪費，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程文明徹底服了：「照你這麼說，那邊還真沒幾個好人。」

他們沒有放高利貸，事實上也沒錢給人簽單。一樣沒做中介，至少暫時沒發現他們騙國內的人過來賭。在這邊屬於比較底層的那種混子，只是比那些住爛尾樓的好一點。」

領導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會有此一問很正常。

菜點的不少，徐特派卻吃的不多，並且以素菜為主，吃得很講究很文雅。

韓昕苦笑道：「我剛加入這個團伙時間不長，他們又天天呆在山上，他們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不過從楊濤中午的反應上看，他很可能是難得糊塗。

韓昕笑道：「就算他不認識姚慶慶，不知道姚慶慶在哪兒，等我搞清楚姚慶慶的下落，也可以通過他混進姚慶慶所在的菠菜公司，至少能混進姚慶慶團伙所在的科技園區。」

「差不多，他們要麼涉嫌偷渡，要麼涉嫌詐騙，要麼涉嫌組織賭博，要麼涉嫌洗錢……法院要找的失信執行人這邊也不少，反正我這幾天遇到的中國同胞，除了幾個開店做正經生意的小老闆，有一個算一個，都夠得上拘留。」

韓昕想了想，分析道：「他不但表現得很專業，而且準備的很充分，手機里甚至有一個看著有那麼點像我們內網的那種山寨應用。警察證製作的也比較逼真，不是路邊辦證的游擊隊所能做出來的。」

冒充公安招搖撞騙的犯罪分子不少，尤其冒充公安機關從事電信網路詐騙，簡直成了一個黑色的產業。

但像「徐特派」這種在境外冒充公安機關從事線下詐騙的混蛋，程和-圖-書文明是頭一次遇上。

「公安部刑偵局駐緬甸特派員，正處級領導，有槍的，來頭比您大，行政級別比您都高。」

韓昕這兩天過得比較清苦，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快朵頤的機會。

韓昕考慮的不是抓一個小騙子，而是怎麼才能打開局面，突然道：「程支，我認為這個『徐特派』有點意思，他或許真能幫上我們的忙。」

「種種跡象表明，他十有八九是從菠菜公司跑出來的。」

想到那個裝的有板有眼的徐特派，韓昕忍俊不禁地說：「大靠山，大領導！」

「知道就好，晚上去夜店小心點。」

韓昕想了想，緊鎖著眉頭道：「從中午的事情上看，李宸跟徐特派的關係不一般，很可能是徐特派的托兒。至於丁小伍，雖然看上去人挺好，但我很討厭他。」

韓昕緩過神，連忙道：「從他的那個假警察證，他手機里的山寨警務應用，以及他那裝的挺像那麼回事的作派上看，他很可能在『菠菜公司』干過。」

韓昕連忙道：「謝謝楊哥。」

程文明樂了，笑問道：「我本來就不是領導，不像領導很正常，別東拉西扯了，你小子到底想說什麼。」

「這麼說您敢肯定他是騙子？」

查找姚慶慶的下落，打擊姚慶慶所在的電詐團伙是工作。

程文明被搞得啼笑皆非：「我以為什麼領導呢，原來是個騙子。」

「他自個兒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連自個兒都解救不了，怎麼解救別人？可以肯定是個大忽悠，想用這種方式騙點小錢。」

搞清楚楊濤這個鬆散團伙的情況，一樣是工作。

韓昕捋了捋思路，胸有成竹地說：「他首先把不該帶的東西帶出來了，老東家知道了肯定要清理門戶。

韓昕笑道：「明白了，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畢竟對他而言，如果徐特派是真的，那這麼個大靠山沒什麼壞處；如果徐特派是個冒牌貨，他不但沒什麼損失，而且能跟著蹭吃蹭喝，甚至在蹭吃蹭喝時順幾條煙。」

程文明很清楚小夥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自作孽，不可活。他不管將來死得多慘，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但要是由於被我們賣了，導致他死無葬身之地，我們的良心上會不會不安？」

韓昕頓了頓，接著道：「並且隨著我們對電信網路詐騙的打擊力度不斷加大，他們那些『菜農』雖然躲在境外，但被我們掌握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