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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昕仔細想了想，赫然發現自己之前確實有點「作」。

韓昕幾乎可以肯定，接下來一段時間，八面玲瓏的老領導別再想請程瘋子幫局領導去開會了，憋著笑接過手機：「老領導，劉局確定要去我們公司？」

程文明很清楚自己說話不中聽，不太討領導喜歡，自然不會真生張宇航的氣，但還是故作不快地說：「張主任，你剛才說的那些我都聽見了，非常有道理，小韓要接受批評，我一樣要引以為戒。」

本來想提醒提醒老部下，竟稀里糊塗得罪了那尊大神，這不是自己挖坑往裡跳嗎？

柳貝貝意識到自己興奮過頭了，走到辦公桌邊解釋道：「在人才市場擺攤招聘的那些公司，該他跑的他已經跑完了。在網上發布招聘信息的那些公司，我正在收集整理。」

韓昕坐到電腦前，看著畫面里正在一個網吧玩遊戲的耿萬雨，扶著滑鼠道：「他們兩點半到，我等會兒下樓接，你在這兒盯著。」

「你小子居然笑得出來。」

「涉不涉嫌違法違規經營？」

韓昕一樣喜歡清靜，不想因此暴露能夠打掩護的公司，看了一眼程文明，半開玩笑地說：「老領導，局領導是不是太現實了？我們沒幹出成績時不聞不問，干出了點成績就要來調研。」

掛斷老領導的電話，見「程瘋子」仍在那兒鬱悶，韓昕忍不住笑道：「程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別提多低調了，變成現在這樣應該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全是跟你學的。」

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手機的聲音開得又比較大。

柳貝貝頓了頓，接著道：「而且耿萬雨說那個網吧老闆提到的點卡，全是國外遊戲的點卡！老闆，你不覺得奇怪嗎？」

「領導去調研是看得起你們中隊，你小子事兒還挺多！」

張宇航嚇一跳，急忙道：「程支，您千萬別誤會，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是不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m歡迎，主要是我們能在市區找個落腳點不容易。劉局真要是想去的話不能帶太多人，也不能穿警服，更不能跟領導視察似的拍照攝像。」

得罪程瘋子，後果很嚴重。

程文明喜歡清靜，見韓昕一會兒一個電話，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確定！」張宇航悻悻地說。

「配什麼資？」

「什麼意思，耿萬雨還發現什麼了？」

「問題是不只是生意不好不著急這麼簡單！」

柳貝貝哭笑不得地問：「老闆，有那麼好學，你怎麼不學？」

韓昕指指電腦屏幕，追問道：「這家呢？」

程瘋子居然也在！

「我讓謝萌去了，謝萌正在那邊挨個兒打電話，搞電話營銷。」

吃完飯，打掃衛生。

韓昕臉色一正：「學習這種事是靠天賦的，我沒那個天賦沒辦法，真要是有那個天賦，也不至於連高中都考不上。」

程文明聽得清清楚楚，下意識睜開剛眯上的眼睛，嘴角邊勾起一絲笑意。

韓昕接到局領導要去中隊調研的通知時，剛參加完警官培訓中心組織的新警培訓結業式，正坐在「程瘋子」的辦公室里一邊喝茶，一邊等著吃午飯。

「好了好了，知道你忙，你接著小韓說正事。」

張宇航頓了頓，接著道：「你跟程支不一樣，不能跟程支學！就算有一腔熱血，就算想干出一番事業，也要低調點兒。事情要做，話不能多，人不能作，懂不懂？」

「耿萬雨去網吧玩遊戲，剛才那個比較可疑的推廣Pos機的公司呢？」

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場，可現在遇到的全是很專業的情況。

韓昕真正意識到什麼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喃喃地說：「看來我們以後有時間不但要研究分析，也要加強業務知識學習，不能總跟現在這樣草木皆兵。」

程文明長嘆口氣，揉著腿苦笑道：「話不能多，人不能作……不得不承認和-圖-書，張宇航這話有一定道理。你確實跟我不一樣，我都已經退居二線了，你還年輕，是不能跟我學。」

留著他，跟貓捉老鼠似的慢慢玩，這樣才有意思。

張宇航跟程文明一樣早猜出特情中隊很可能參与過紀委前段時間的突擊大檢查，知道特情中隊有許多事要對市局保密，不假思索地說：「放心吧，人不會多，就劉局、陳主任和負責跟你們對接的情報民警。」

「老闆，局領導幾點過來，我們要不要下樓接？」

柳貝貝愣了愣，笑道：「我太激動了，不是局領導，是劉總。」

「小耿上午有沒有去跑業務，他怎麼又去網吧了？」局領導來調研對韓昕而言真算不上什麼事，相比之下工作更重要。

幾個輔警構成的中隊，還是個臨時的「黑戶」，開班培訓這點事居然想請局領導出席，真不是一兩點荒唐。

柳貝貝接過滑鼠點了點，調出一份清單：「這家金融科技公司說是搞什麼量化投資的，其實是幫人炒股票和期貨，承諾年收益不低於百分之十，還給客戶配資。」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新人去了，培訓一兩個小時就上崗，不是給一份名單讓打電話，而是給一個U盤的客戶資料！耿萬雨點開看了看，發現如果挨個兒打電話聯繫，一個星期也聯繫不完。」

「你不懂他懂，他是專業的，以前還想過去參加什麼戰隊，我覺得應該相信他，就讓他去接著玩，玩幾天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有更可疑的。」

程文明瞪了剛緩過神正偷笑的韓昕一眼，追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行，我打電話問問小悅跟她那些閨蜜聊完了沒有。」

韓昕可不想把好不容易營造出的大好環境因為領導調研毀於一旦，聽老領導這麼一說，笑問道：「要不要我發個位置？」

韓昕點點頭，想想又搖搖頭：「程支，在做人做事方和*圖*書面，我是應該向張主任學習。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學會則是另一回事。我是很佩服他，但我真學不來。」

「什麼局領導？」

「有。」

張宇航悔之不及，苦笑著解釋道：「程支，您當然跟小韓不一樣，您德高望重，您的意見幾位局領導都很尊重。在我看來您不是話多，而是說得太少了！」

……

韓昕被問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可我們不可能什麼都精通。」

「我把你小子給帶壞了？」

「不用了，王支和劉政委肯定要陪同。」

她托著下巴想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這個公司具有一定防範意識，上班發U盤，下班收回U盤，不許把客戶資料存在電腦里，更不許把U盤帶出公司。而且辦公區裝了好幾個高清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無視角，上班期間不許員工用自己的手機，只許用座機。」

「走走走，離我遠點，有多遠走多遠！」

韓昕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廂情願，而是不知天高地厚，正懊悔、正尷尬，程文明猛地搶過手機，冷冷地問：「張主任，我程文明啊，我怎麼就跟小韓不一樣了，我的話是不是有點多，平時是不是比較作？」

韓昕笑問道：「跑得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潛在客戶。」

「既然可疑，他為什麼不在那兒干兩天？」

「至少要懂一點，你們都是大學生，好好學，這些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

她打定主意，趕緊點外賣。

與此同時，正在公司值班的柳貝貝也接到了局領導下午要來調研的通知。

「程支……」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是誰？又請這個又是請那個的，搞得像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難道就你們中隊的工作重要，其他單位部門的工作都不重要？」

韓昕不禁笑道：「可能人家跟你一樣，家裡有的是錢，網吧是開著玩的，根本不在乎賺不賺錢。」

柳貝貝看了看，如數家珍hｔｔｐs://ｗwｗ•ｈｅtｕｂｏok.ｃom•com地說：「這家是推廣Pos機的，看著像是做正經生意，可耿萬雨說他們招人主要是搞電話營銷。有好多客戶資料，不知道那些客戶資料是從哪兒來的，很可能涉嫌侵犯公民隱私。」

「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這家公司的情況轉發給經偵支隊的楊大了。」

「什麼老領導，我有那麼老嗎？」

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當領導的，程文明暗嘆口氣，起身道：「不說這些了，吃飯去。」

韓昕撓了撓頭，帶著幾分尷尬地說：「我不玩遊戲，不懂這些。」

張宇航反問一句，說起正事：「劉局下午去調研的事，王支應該通知你了。我建議劉局不要去留置中心，那邊什麼都沒有，沒什麼好調研的，不如直接去你那個皮包公司，你準備準備。」

柳貝貝看向左邊的液晶顯示器，解釋道：「這個網吧的老闆很可疑，耿萬雨前天去時就發現網吧的生意並不好，白天人少，晚上也沒幾個人去上網，投資那麼大，房租那麼高，還要給網管開工資，可老闆一點都不著急，並且看上去很有錢。」

「難道不是嗎？」

沒想到剛掛斷王支的電話，老領導張宇航又打了進來。

「他無意中聽到老闆接打過好幾次電話，說的都是買賣點卡的事，不是幾百幾千的買賣，而是幾萬乃至幾十萬的買賣。到底買來做什麼，究竟賣給了誰，在網吧里肯定賣不掉！」

「行，我在程支這兒吃完飯就回去。」

「那他們招聘那麼多人做什麼？」

「什麼草木皆兵？」

忙活了近半個小時，剛把里裡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正想著應該能給局領導留下個好印象，韓昕從外面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來。

事實上就算反駁也沒用，韓昕會理直氣壯地告訴他自己中過槍、腦損傷，不能再用腦，不然會頭疼……

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主動請調去基層所隊。或者局領導不高興了，把他發配和圖書去基層所隊，到時候就沒機會收拾他了。

「沒別的可疑？」

小夥子以前油腔滑調沒什麼，現在都已經做上大隊長了，而且是二級英模，不能再沒個正形！

「什麼更可疑？」

那個渣男居然也要跟著局領導來，到時候是在局領導面前給他上點眼藥呢，還是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借錢給人家炒股票，人家賺了他們拿高額利息，人家借他們的錢買的股票股價下跌快賠了，他們有權出手止損，反正做得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哪裡可疑？」

韓昕被說糊塗了，低聲問：「老領導，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到底怎麼了？」

結業了，以後來打擾他的機會不多，韓昕可不管他高不高興，舉著手機問：「老領導，什麼指示？」

張宇航決定跟他說道說道，走過去帶上辦公室門：「你這是什麼覺悟，小韓，我說了你別不高興，有些事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裏，很想提醒提醒你，又擔心打擊你的工作積極性。」

韓昕抬頭問：「好多是多少？」

「行。」

「看什麼都可疑啊，如果發現可疑就轉發給相關單位，人家研判之後發現沒問題，被人家笑話沒什麼，可要是再有情報線索人家不相信不當回事那就會延誤戰機。」

「哈哈哈，跟你開玩笑呢。」

張宇航深吸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對局領導之前沒幫你站台，沒出席你們中隊的開訓式不太高興。也知道你不是想搞形式主義，只是想以此激發輔警們的榮譽感、使命感，增強中隊的凝聚力。

「跑業務，拉客戶，好像還給股民提供技術指導，也就是有償薦股。」

「不是事兒多，而是確實不能搞得太誇張。再說我們中隊不只是收集各類違法犯罪線索，也要協助紀委工作。」

在做人方面，老領導絕對是No.1……

能把不愛學習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學渣，可能天底下也就韓老闆，柳貝貝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