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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知道不是，他覺得是五音墟。

不過心中念頭剛剛閃過，周圍環境瞬間一變，變成了一個孤單的土堆，土堆上一座孤單的小亭子，亭子里有孤單的一個小桌子，李肆坐在一邊，九玄子坐在另外一邊，穆岸變成小廝，跟在旁邊。

「不知道，沒人知道，無數歲月之前這廢墟就存在著，不止存在於每一處現世，也存在於冥界凈土中，甚至在虛妄界的迷霧裡，在無窮大之地，有時候也會看到，但看到，甚至置身其中，你也摸不到，這就像是一片海市蜃樓。」

「冥界法印可以通過飛升帶到無窮大之地？」

但李肆現在心中只有獵奇，他覺得，自己這五十年來實在太過於忽略這個冥界凈土了，誰能想到這裏居然這麼有意思。

「九玄子，你認得我嗎？」

李肆走在略有些空曠的大街上，行人不多，但看臉上的神情都很安逸，富足，明媚的陽光照耀下，幾個小孩子在斑駁的古老院落里玩耍。

「啟稟帝君，此人于天地有大罪，非帝君不可審判，他已經被關押在這裡有五十年了。」穆岸在一旁解釋道。

李肆再看，果然自己所在的這座土堆下，有一些剛燒過的紙錢痕迹，還有一些黝黑的瓜果貢品之類，挺散亂的。

更遠處，有迷霧籠罩，低矮處，有水蛇一樣的霧氣在遊走，看不到盡頭，也無從判斷，看得久了，只覺得心頭一種悲愴的感覺就積蓄著，喘不上氣來。

這是一處依託現世，顯得更加脆弱的擺渡碼頭。

曾經他在虛妄界，就見到趙青榭的仙靈坐鎮於一片建築廢墟之上，那個時候，他以為是浮m•ｈetubｏｏk.cｏm.ｃoｍ雲宗當初留下來的廢墟。

「不敢，冥土自有規則，冥土法印至高無上，非帝君不可啟用。」穆岸說的很嚴肅，李肆倒沒覺得怎樣，當下就與穆岸一起直奔冥界凈土的神廟，也是冥界法印所在。

此人忽然下馬，鄭重行禮，李肆略一遲疑，就見那人摘下黑色的面具頭盔，露出一張臉來，竟然是穆岸！

六十年來它都是自動運轉，在這段時間內，這方現世里死去的生靈，大部分都在這裏了。

所以李肆最後還是將自己神魂的力量給封印住。

「這是絕戶墳，也是現世在冥土裡的寫照，現世應該撐不過兩千年了。」對面的九玄子開口了，聲音里很滄桑。

這裏，就是李肆在六十年前建立的冥界凈土，而後來他只做了一次擺渡人，就再也沒有關注，沒有後續投入的冥界凈土，也可以將其當作是擺渡的一個小小碼頭。

九玄子平靜說完，也抬頭看向天空中那道廢墟蜃景，「我倒是傾向一種猜測，這片廢墟連接著因果，是諸天萬界最終的來處，也是歸處，我記得我當年在無窮大之地，我過得很風光，我在九天洞玄宗內地位逐漸上升，然後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了這片廢墟，毫無預兆的，隨後，我就因為早年留下的一些因果，被迫下界。直至淪落到現在的模樣。」

「你大概有個誤解，你為什麼一定要執著于死亡？你真應該好好煉化一下你的冥界法印，冥界法印很重要，它是進入冥界凈土網路最重要的通行證，甚至在無窮大之地，你都可以隨時進入冥界凈土網路，看hetubook.com.com到這一片絕戶墳沒有，其實都是一個個的凈土網路，甭管現世是否被迷霧吞噬，崩解，只要能達到一定規模，它就能永遠存在。」

而周圍，至少有五分之四的土堆都是孤零零的，但還有五分之一的土堆有動靜，甚至動靜很大，那繚繞的香火如同一道煙柱，直上九霄，然後，李肆又看到了那片宏偉的建築廢墟，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了。

「能不能給我好好講講，那是什麼？你們有沒有看到那片廢墟？」

無數的回聲，體驗感太糙了。

很詭異，卻自有一種協調。

「恭喜了，如今此地情況如何？」

「在無窮大之地，甚至有大羅天仙專門想方設法煉製一種偽造的通行證，藉此能暫時進入冥土網路，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最終，還是穆岸看不下去了，小聲道：「帝君，您可以審問他。」

「那個鬼魔沒能徹底殺死你么？」李肆問。

「通常情況下，那些招募你的各大宗門會花費一萬到三萬份不等的天地氣運，用各種方法替你償還這份因果，然後冥界法印徹底洗白，然後此物上繳宗門，你會獲得一個真傳弟子的身份，並有大量獎勵。」

「回稟長生帝君，當日多虧帝君指點，卑職這才有了今日之造化。」穆岸迅速解釋道。

「能！冥界法印相對常規的地契法印是非常特殊的，獲得非常難，可以將其煉製成一件仙器，然後你如果飛升的話，攜帶此物各大宗門甚至會搶著要你，當然，你現在還遠遠不夠，除非你不打算要這塊冥界法印，不然，只要你打算把它帶到無窮大和_圖_書之地，那因果可就大了。」

李肆也不知道他們在死後是如何來到這裏的，但毫無疑問，至少他們看上去過得還不錯。

然後，他更是隱隱約約的聽到自己在喊，「九玄子，你可知罪，知罪……」

瑪德！

「卑職見過長生帝君！」

已經很不錯了，他們的年紀平均都有八十歲，只在二三十歲前吃過苦，然後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變遷，更幸福的是，他們不必去管2200年後的滅世。

「你不能處理嗎？」李肆好奇。

甚至，他已經有六十年沒有摸一摸這塊冥界法印了。

心念微動，整個世界就像是瞬間開啟了另外一扇窗，陽光變成了灰濛濛的，天空也是灰濛濛的，不見了玩耍的孩童和老人，也沒有了綠樹濃蔭，但城裡的院落，街道，卻絲毫不差。

但後來又不是，然後他居然在氣運熔爐的第二層依稀見到這片建築廢墟。

然後，迎面走過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人和馬都被黑色的甲胄所籠罩，能看到黑氣瀰漫，威風凜凜，但有點熟悉。

「如果你不願意，你就會被這份因果拖累死，知道血棺詛咒嗎？這種因果會比血棺詛咒更可怕，你在現世不會有感覺，但只要你飛升到無窮大之地，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有無數條鎖鏈穿過虛空找到你，讓你無論是修行也好，戰鬥也罷，日日夜夜都受到鎖鏈拉扯，沒有任何一種仙器能夠抵擋，除非是神器，但你有神器嗎？」

「能不能給我說說，你為什麼沒死？你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而現在，這座小院還在，雖然沒有陽光，但院子里卻種了些不認識的植物，看著和*圖*書就像是黑白照片里的植物，或者乾脆就是水墨畫一樣。

李肆悚然，舉目四望，果然四面八方都是一座座低矮的土堆，這分明是一座亂葬崗。

甚至，舉目望去，街道上居然也有零星的一些行人在，只不過他們看起來有些模糊，就像是有一塊黑紗罩在頭上，李肆只要稍稍多看一眼，他們的輪廓甚至就要霧化。

不過走入其中，李肆卻看到了九玄子，他被沉重的枷鎖扣住，就跪在神廟之中，神情冷漠，再沒有曾經的半點瘋狂。

不是他們太弱，而是李肆的神魂太強了，相比曾經，已經不是幾百倍，幾千倍的差距了。

「哦！」

「這是……」

「每一座絕戶墳，都是一座現世，而那些還有香火紙錢的，屬於沒有淪陷的。」九玄子繼續解釋道。

李肆總覺得這畫面有點眼熟。

兩千多年呢，管不過來。

李肆轉頭，從地上找到冥界法印，曾經它像個磚頭，現在更像是一個磚頭，灰撲撲的，將其拿起來，瞬間就有許多明悟在心中浮現，同一時間，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座神像，就是那座會眨眼的神像，威嚴的看著九玄子。

院子的大門虛掩著，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子，吵著要吃冰糖葫蘆。

「穆岸？你……」李肆很驚訝。

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院門口的石凳上，拄著拐杖，在陽光下打著瞌睡，這應該是最早一批的凡人了，他們當初就算被李肆用神恩沐浴的方式踏上修行之路，但除了一些出類拔萃的能最終突破到更高的高度，余者也不過是獲得了幾十年的健康體魄。

這裏還是老樣子，裏面有五尊李肆m•hｅtuｂook.ｃｏm.ｃom的神像，其中一尊還會自動睜眼的，挺詭異。

走過一條街道，左邊各有一排小院，都很精緻，李肆記得很清楚，當年他帶回來的那個真仙之魂所化的魁梧大漢就住在了這裏，那傢伙有點詭異。

李肆雖然還是有點不明所以，但回想當日的情形，這方現世當真是岌岌可危，是他說動了穆岸反水，最終成功穩定乾坤，此役穆岸功勞極大，雖然被雲華法印給鎮壓成齏粉，但他的真仙之魂能被冊封于冥界凈土之中，倒也可以理解。

於是他繼續邁步向前，然後他居然看到了赤松子，就住在第二個院子，風千里，住第三個院子。

李肆上千打了個卡先，但九玄子彷彿大徹大悟了一般，只想認罪伏法，壓根不在意他。

東流城內。

李肆笑問道，此地也有冥界法印，但卻不屬於雲華法印管轄，許多細節都無法顯示。

九玄子幾句話，說得李肆臉色大變，他忽然明白那個殘缺的天地靈催促著他飛升要幹什麼了。

最後是現在，他居然在冥界凈土裡又抬頭看到了。

「有很多猜測，無論是無窮大之地，還是無窮小之地，都有人在追索這片廢墟的來歷，但無人能真正找到這片廢墟到底在哪裡，也沒有任何古老的典籍能考證。」

「回稟長生帝君，冥土一切都好，過去五十年，隨著現世的發展，冥土也發展不錯，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需得帝君來處理。」

有那麼一瞬間，李肆很想推門去看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處以東流城為基礎的冥界凈土已經形成了它獨有的脆弱生態，他貿然推門去看，也許滿足了他自己的好奇心，但也許會帶來不可知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