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餘杭鎮
第八十三章 劍名純陽
失去那把二兩銀子的鐵劍的悲傷與肉痛瞬間被拋在腦後。
方才那麼大量的鬼火，就算是一座山那麼大的凶獸也該屍骨無存了。
須臾，劍出。
甚至化為了一種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慶幸感。
它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見李楚這一劍崩碎，正處於空當之中，當即大手一揮。
再抬頭看向對面的鬼王，它的臉上雖然沒有五官表情，但能感覺到明顯的慌亂。
鬼王低聲喃喃，這裏就是它的主場，伏屍洞里的累累白骨都是鬼火最好的原料。
「余乃純陽一脈伏淵子，自恩師闡參子處接此神劍，至今六十三年矣。以此劍為陣眼鎮壓邪祟，實乃無奈之舉。來日若有同道至此，誅殺此獠，亦可為神劍之主。此劍名曰……純陽！」
這個當口，鬼王什麼都沒有做，它也看得有些呆了。
兩隻鬼同時把目光投向洞窟外的廣闊天地，激動地想要流下淚來。
因為李楚，居然真地拔動了這把劍！
轟——
他身上的幽黑色鬼火已經燃燒殆盡了，卻依舊衣袍利落、容顏清爽，不像是有一絲受傷的樣子。
就這？
為了王上的封印，它們已經在這裏蹉跎了太久，甚至犧牲了那麼多同伴……
劍主的目光和神劍的氣機，同
和_圖_書時鎖定前方，那剛剛獲得了自由的鬼王……
李楚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你糊弄鬼呢？
草。
這是一把正道的劍。
讓鬼王有點畏懼，又有點喜歡……
與此同時，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傳入李楚的耳中。
劍氣騰騰衝霄而起，夭矯如龍，儼然是已經按耐不住了！李楚手握著這純陽一脈的神劍，同樣躍躍欲試。
據鬼王估計，即使他重塑靈體完全成功，再配合一些高深的陰魂詭術，也只有八成把握可以破除這封印。
犧牲一把寶劍，可以換來超出自身許多的鎮壓之力。
伏屍洞的前端，白簡和紅綾守在最外面的洞口，突然感覺到整座山都在劇烈震動！
整座洞窟的鬼火，在李楚身上聚攏一處，將他完全吞沒，並凝練化作近乎幽黑的顏色。
你在逗我？
能夠成功鎮壓這鬼王，未嘗沒有運氣的成分。不過一旦封印落地，劍域鋪開，事情就不一樣了。
公孫柔見這攻擊如此聲勢浩大，以為李楚必死無疑，朝鬼王大喊道：「你這個惡魔！」
舊一點、銹一點、賣相差一點都沒關係，主要是用劍用習慣了，手裡沒有把劍還真不好發揮。
就連李楚自己似乎都有點驚訝，他上下打量了下己和-圖-書身，果然毫髮無傷。
可是這小道士……
瞬息之間，彷彿天雷地火，滅世之劫！
「這……這不可能啊？」
鬼王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笑道：「哈哈，你這蠢貨，想要拔出這把劍嗎？你以為這僅僅是……卧槽！？」
但是……現在是李楚的回合了。
公孫柔一旁觀看，心臟猛地為之揪緊，張口尚且無聲，眼角已經迸出淚水來。
嘭——
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邊李楚的身形又顯露了出來。
隨著劍尖一寸一寸的離開地面，整把劍的外形也開始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現在好了，我們都將擁有光明的未來……
轟隆隆——
它如果有眼球的話，此時一定已經飛出了眼眶外。
更何況是整團冥火圍住。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它看著李楚，暗道一聲……
明明只是插|進地面一尺的深度，但是拔出的時候，卻不知牽動著什麼似的，方圓百丈的地底都在隆隆巨響！
鬼王陰冷地笑道：「若你願意把命交易給我，我可以給這小道士留下一絲陰魂，讓他還有投胎的機會，不然……嗯？」
伴隨一陣隆隆炸響，成千上萬的鬼火球浮空升起，接著向李楚攢射而來！
最後甚至凝練出了一大團黑和_圖_書色的冥火……
當最後一寸劍尖離開地面的時候，整把古劍已然面貌大變。
白簡眼中的鬼火明滅不定，它興奮地道：「這好像不是戰鬥的餘波，這是……封印被破除了！」
就見李楚驀然轉身，伸手握住那把插在地上、銹跡斑斑的古劍。
這手法生硬、粗暴。
鬼王正為那將出未出的一劍大為驚懼，心神搖曳之際，猛地見到這一幕。
……
「王上的封印？那是不是意味著王上贏了？」紅綾也激動起來。
「呵呵，恨我嗎？怨恨我吧，你的怨氣再重一點，就可以與我交易了。」
當時伏淵真人封印它時，正是它從鬼國叛逃出來，最為虛弱的時刻。
李楚淡定地看著鬼王，冷冷吐出三個字：「鐵布衫。」
這種情緒是他之前從未體會過的，而且，他喜歡這些情緒。
但……統統失敗。
即使過後伏淵真人就因為耗光元氣而身隕，但劍域的關鍵在於鎮壓的寶劍，封印威力不會有絲毫減弱。
即使它道行全部恢復的如今，應該比當日的伏淵真人強上一大截，仍然不足以破除這封印。
冥火那東西，只要沾染上一絲都絕對沒有逃命的可能。
因為這把劍，正是這劍域封禁的關鍵。
一旦劍身被拔出，就
和*圖*書代表封印被破除，它就自由了！李楚握住劍柄，用力向上拔，竟覺得有點重，要運上一絲靈力才能拔動。
鬼王心裏罵了一聲。
它忍不住喝問道：「你究竟有什麼煉體神通，竟然能抵擋住我的冥火之擁！」
「純陽劍？」
那黑色鬼火彷彿跗骨之疽，一直黏著他的身體燃燒。
白簡的語調罕見地顫抖起來：「想不到王上的靈體還未完全重塑，就已經足以解封！若是靈體完全重塑，豈不是……」
這個時候，也只有這兩個字能準確且直接地表達它的心情。
甚至整座洞窟都開始晃動起來！
赤色的劍芒在劍身通體遊走，劍氣散發著滾燙的熱浪，劍脊如龍，銘文古奧，隱含天地至理。
它已經被劍域這座大山壓得太久太久了。
它怒吼一聲，就欲召喚更多的鬼火！
李楚開始意識到這把劍不簡單，但事已至此，絕無可能放棄，他只能再多加一絲靈力！
憤怒侵襲上它的心頭，但是這憤怒里，明顯帶上了些許的畏懼。
紅綾拍拍胸口：「還好王上讓我們提前離開，不然這種級別的戰鬥，恐怕稍微波及一點就足以滅殺我們。」
「回來了，我感覺到全部都回來了。」
「當然！難不成還會是小道士在為王上破和*圖*書除封印？」
忽然感覺心裏還有點空落落的。
就像是一座大山，穩穩壓在了它的身上。
之後的幾千個日日夜夜裡，鬼王嘗試過無數次，想要用巨力拔起這把劍。
他在把這座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山連根拔起！完全是毫無技巧地硬剛整個封印！
你還在逗我！
這也正是劍域封禁的強大之處。
鬼王的腦海中，一個「危」字緩緩放大。
先是劍身上的鐵鏽在大幅度的震蕩中脫落，劍刃開始無風自發出清亮的龍吟，隨著這劍吟聲響，有光從地下的劍縫中透出——
不過當時伏淵真人也是陽壽將盡，元氣衰竭。
而且它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李楚拔出這把劍……
這鬼火外噬肉身、內噬陰魂，舉凡沾上一絲，不到宿主徹底灰飛煙滅之際都無法熄滅。
鬼王的五指虛空聚合了一下，大笑道：「待我突破這破劍的封印之日，便是我不死不滅之時。待到那天，整個鬼國的鬼王里，我也是排的上號的存在了。到時候……我看誰還敢瞧不起我！」
仗劍在手，他能體會到劍身上傳來的熱烈、好戰與正義，這是劍的情緒。
鐵布衫誰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門不入流、爛大街、沒牌面的武道功法，拿這玩意就能擋住我鬼王級的冥火之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