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杭州月
第五十二章 好大一顆死兆星
天下皆知，修者一旦達到「斬衰」之境，就很難因「人」而死了。
死兆重臨！
「不過……」
或許還是先劈一劍試試？
因為這黑臉道士絲毫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敵意，但李楚不太清楚自己哪裡與他結過仇……
擁有一雙能看透世間凶兆的眼，這能力說是逆天也不為過。
火諸葛一怔：「道長此言何意？」
走到院中，打聲唿哨，就有一隻稍小的夜梟飛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大觀園、賈寶玉、初試雲雨情……等等一系列詞條自李楚腦海中閃過。
想了想，李楚決定。
忽然。
桑道人道：「物歸原主。」
桑道人眼神波動了一下。
……
只是不知對方待要如何。
展留名看著那將將要落下帷幕的死兆，正欲離開。
可是對方帶著敵意的注視，又屬實令他有些不適。
「你們叫它神筆嗎？倒也沒錯。」
這位大能……為何會在死亡邊緣反覆橫跳？
李楚的瞳孔縮了縮。
原來對方是因為此事專門來找自己的嗎？
……
竟然隔著半城也能看到？
衙門的排查結果，肯定是要優先通知展留名，等傳到陳化吉的耳朵里的時候，就已經晚了許多。
因為將死者的修為不夠。
在瞬息萬變的生死關頭，可能人的一念之差，能讓死兆當場降臨成真，也有可能為自己找回一線生機。
半空中的青雲終究還是消散了。
……
半晌，桑道人看著李楚，沉聲道：「若是她果真做出了這等事情，你斬殺了她，也不算做錯……ｈｔｔps://m.heｔuｂｏok•ｃｏm.cｏm」
「有趣。」桑道人一轉身，道：「記著，我隨時有可能來找你。」
於是他走到桑道人三丈開外。
死兆煙消雲散。
……
該不會，那裡……
畢竟道經有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正因如此，七星照命才能躋身仙體之列。
自己旁邊還跟著個公務人員。
也不至於恨上自己吧？
所以他們來這一趟，要遲上不少。
桑道人雙眉緊蹙，道：「我會去仔細調查一番，若是被我查到她一直安穩修行，是你無端造出殺業……那我也絕不會饒你。」
桑道人嗤笑一聲，「不然你還打算攔我不成？」
那顆巨大星辰也隱回高空，不再下墜。
但僅僅說了一個字，他又想起桑道人的神通，乾脆閉口不言。
一個令雙方都能保持安全感的極限距離。
馬亮的所有經歷，都將在其中審問詳細。
他其實也知道。
但都覺得，沒有必要。
他心中確實無數次在思考先劈對方一劍的可行性。
要不先劈一劍試試？
旋即，邁出一步，轉眼消失。
修為越高的人，命星越亮，死兆也會越盛大。
展留名迅速回到了徐陵縣衙，將馬亮與墨仙著人帶下到牢中。自打封城之後，縣衙便被朝天闕接管，大牢也由朝天闕門下看管。
還是先用和平友好的語氣詢問一下對方，到底為何這樣看著自己，然後再決定之後的行動。
「一隻在杭州府修行的千年柳妖。」桑道人耐心解釋和-圖-書道。
桑道人看著李楚，目光不善。
還有些緊張了。
他坦然道：「這支筆是仙器，不是人間生靈可以駕馭的。或許到了陸地神仙的境界，才可以堪堪使用幾次。」
做完這一切，他才舒一口氣。
他曾修習道門的無妄神通，每當有人一句話出口，他都能立刻分辨出此話是否出自本心，真偽如何。
展留名鬆了口氣。
他瞥了眼陳化吉，這貨雖然看上去慫慫的，但是精通無數種逃生方式，要殺人滅口也沒那麼簡單。
這種現象也並不少見，死兆僅僅是一個吉凶的預兆，並非什麼閻王帖、催命符。
他沉思片刻，道：「那便由你去吧。」
看樣子對方還挺講道理。
展留名再皺眉。
說罷，他一拂袖，一步踏出，又消失在茫茫天際。
可不可能……
而後，他又將方才的一切見聞，簡短寫在信上。信紙捲起，放入一個小小金筒中。
「桑道長。」火諸葛恭敬行禮。
火諸葛和金剛奴正在一株大樹下閑聊。
他有心上前去查看一番，可是又略有猶豫。
李楚問道：「那你又要將它如何處置？」
這是別人都看不到的場景，甚至於，七星照命的他，平時也大多是心有所感而已，不會看到這麼清晰的畫面。
「你是說神筆？」陳化吉問。
「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那這氣性未免太大了。
不知是福是禍。
主動靠近，未免有些自尋死兆的嫌疑。
李楚看著桑道人，略帶猶疑。
「如此說來……」李楚點點頭：「我前和圖書幾日確實斬殺過一隻柳樹妖。」
桑道人看著李楚的目光變化，微微一笑，「你想搶嗎？沒用的。」
李楚問心無愧，自然不懼。
首尾很難收拾乾淨。
再大的凶兆，也有解開它的辦法。
好大一顆死兆星！
李楚聽他所說，不似作偽。
當然。
就算穿著同樣的衣服，但他丑上百……嗯，千倍。
這樣的人，不明敵友、不知深淺……
「不可能。」桑道人凝眉，有些不信，「她雖行事離經叛道，可不至於做出如此悖逆天理之事。」
他耳邊彷彿響起了風雷劇震、轟隆聲響。
兩人頓時正色，起身相迎。
可是……
……
忽然一步踏來，桑道人的黑臉憑空出現。
那個能令大能隕落的存在，必然也在這小城之中。
「你們來晚了，裏面的人被一個騎大鳥的年輕人帶走了。至於他們爭搶的寶物，在我手裡。」桑道人說道。
他似是要解釋，「這……」
能殺死他們的，幾乎只有「天」。
但火諸葛額頭上有些冷汗冒了出來。
「哼。」桑道人冷笑一聲，道：「事情原委，我自去查明。想要利用我，卻是你痴心妄想了。若不是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我定然要懲治你一番，望你好自為之。」
「就是你殺了柳姥姥？」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桑道人從袖中掏出那一桿看上去有些禿的毛筆，把玩了下，毫不避諱，充滿自信。
能令斬衰大能隕落的恐怖存在，自己過去，恐怕一道餘波也足以滅殺自己。
「是啊。」火諸葛也嘀咕
wwｗ.hｅtuｂｏok.com.com一聲，回望了下徐陵縣城，道：「只可惜……讓他逃過了一劫。」李楚頷首。
想起方才的生死危機，他又朝馬亮所住那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楚沒有多說，靜靜地看著對方。
李楚道：「她在蘭洛寺吸人陽氣，害死了許多無辜路人，我才出手將其斬殺。」
這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你先前並未與我言明，柳兒曾經取活人陽氣修行。那小道士將其斬殺，本屬正道。若是我不分青紅皂白便動了手，豈不是錯殺好人？」
城外。
這一眼，令他一雙漆黑瞳孔驟然縮緊！
但與眼前這景象相比，也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劉姥姥？」
轟——
「常人用了，只會消耗自己的生機陽壽。心存貪念之人，用不了多久，就會化為朽土。若是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裡，利用在別的地方，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是以我決不允許它流傳於世。」
桑道人言語平和，不見火氣。
顯然不會是小縣城隨處可見的。
僅僅因為撞衫嗎？
他方才用心目一掃，掃到這黑臉道士雖然氣息內斂、但不動如山，像是一位境界不明的高手。
那顆星辰再次朝雲端傾斜，緩緩滾落，青雲重聚，顏色近乎慘白！
……
可是看這死兆的強烈程度，分明不是正常衰老，絕對是要無端橫死！
「當然，它的主人是當年我的一位前輩好友。」桑道人慨然道：「只可惜，他尋仙緣而不得，死在江南。這神筆，本該在他墓中。」
這畢竟是法制社會。
將金筒綁在夜梟和圖書的腿上，由它將信送往府城。
或許也是妖族。
可是看著看著，這顆星辰居然慢慢縮回高空。周圍的慘淡青雲，也漸漸散去了，有恢復的趨勢。
或許也只有他才知道，這世上有一位天地大能，剛剛經歷了瀕死的危機。
原本與他無關的一件事，被這命星上上下下搞的……
……
展留名凝神仔細觀察了許久。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他笑了笑，不再理會，與陳化吉向那院落中走去。
李楚主動且友好地問了一句。
是有斬衰境的大能即將隕落？！
李楚沒答。
黑臉道士打量了李楚半晌，此時聽到他「友好」的詢問，冷笑了一下。
「你瞅啥？」
旁邊，金剛奴撓了撓頭，道：「這老相好……好像靠不住啊？」
只見半空中青雲慘淡，一顆碩大星辰在天際搖搖欲墜，幾近破裂似的。
看著那一支傳說中落筆成真的神筆……
最重要的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絕非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比起一個大能即將隕落，真正令人害怕的是……
「嗯？」兩人回頭看他。
李楚心中思忖，這黑臉道士應該與那柳姥姥有一番淵源。
又來？
這代表這番死兆在被化解。
桑道人又問了一句：「你為何殺她？」
桑道人正要離開，忽見他們似乎要進那院子，又道：「不用進去了。」
他曾見過一次萬象境強者的死兆，隱有星辰，塵埃繚繞，仿若天之將傾。
桑道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就知你魔門中人，心術不正。挑撥我殺那小道士，或許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