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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再看向李楚，整隻鬼的情緒都不對了。

李楚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河水。

李楚很快就來到了王龍七所說的，那一晚的約會地點。

於是它囁喏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千萬不要外傳。做那件事的人……掌控著我們神洛城裡的所有鬼物……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就死定了。」

聽罷，李楚道：「告訴我你們當時所在的具體地點，我去看一下。起碼要找到邪祟出沒的證據，才好將你保下來。」

它身為一隻老實水鬼，可能一生中見到生人的次數也不會太多，有所警覺是難免的。

看著道士青色的背影離開監牢，王龍七這才長舒一口氣，口中默默念道：「李楚保佑，蘭枝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顯然不可以。

李楚深深看了他一眼，頷首應道：「我儘力而為。」

而且……

李楚開始沿河漫步，想象著當時的狀態。

水鬼一驚，正想喝問你要幹甚麼？

它當然有懵的理由。

不過，李楚現在可顧不得跟它客氣。

「我這次是遇到真愛了。」

王龍七的面色這才緊張起來，「能不能把我保下來不重要，我縱使受刑罰也沒什麼。可是……蘭枝如今生死不知，你能不能盡量把她救回來？我一直很擔心她的安危……」

這下李楚終於和_圖_書看清了它的臉。

異常的懵逼。

噗嗤。

他先以心目極為認真地掃視了四周。

說起當時的場景，王龍七的目光悠遠起來。

早已變形的五官，如果說能看出什麼表情的話……那就是懵逼。

這種時候絕不能手軟。

通常無論修者還是妖魔鬼怪，施展神通總會泄露出自身氣息，若是濃郁一些，在原地一兩天不散也有可能。

總之，就在一瞬間，冰涼的洛城河中段，突然出現了一道寬闊的溝壑，其中赤芒耀眼、熱浪滔滔，還隱有龍吟之聲。

李楚的身形在河裡飛快地行進著，迅速靠近了那團陰氣。

但是自己可以不回答嗎？

莫名有種欽定的感覺。

沒有一絲痕迹。

「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這一劍當然不是斬向水鬼的，而是斬向它身後的水流。

「我跟你們道別之後，就一路北上到了這裏。我搭了一支巨獸隊伍，所以來得很快。」

李楚便先問道：「勞煩，我朋友在前日深夜在前方岸上出了些意外，有一位姑娘被突然抓走。我懷疑兇徒是水遁逃脫。所以想請問一下，您一直在這江中修行，可曾見到什麼？」

……

李楚的反應一如既往。

那道陰氣注意到他的臨近，也從水底稍稍上浮了些許。

總之是和_圖_書，王龍七隻能靠他了，這一次必須有收穫才行。

在上游處找到了一團濃郁的陰氣，與當日的黑水江中的水鬼相差無幾，只是沒有沾染那麼多怨氣。

一劍斷江這種事，李楚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過也沒有太失望。

「那一晚，我們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幾乎可以在一瞬間悄無聲息地進入任何物體——當然，除了小柳姑娘的心。

「嘁。」王龍七撇撇嘴，繼續說道：

「那時我們正在洛城河邊漫步，遠處燈火璀璨，頭頂一片星光。她說她有話要對我講，我正在等著，結果沒等聽到她說什麼，我只回了下頭的功夫，她人就沒了！」

儘管隔著鐵窗含著淚，但是看見李楚的臉，王龍七原本提著的心也大大地放了下來。

此時水鬼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境況。

若是如此容易就能發現，那也不用等他來，朝天闕的人早就發現了。

世上神通雖然繁複眾多，但要一個人在瞬間毫無痕迹地憑空消失……似乎也不簡單。

水聲潺潺。

在朝天闕的認識里，王龍七作案的幾率更大，所以可能隨意調查一下，沒有邪祟氣息就過去了。即使猜到了遁法的可能，也不一定會這麼費力來找水鬼問詢。即使問了，也許被它應付一下就過和_圖_書去了。

他也不喜歡用威脅的方式與鬼交流，但……非常時期務必用些非常手段。

「嗯……」

李楚縱身入水，辟水珠分開水波。

李楚已經一劍劃下。

直接御風將人抓走太過粗糙，王龍七哪怕反應再慢也該有所感應。要在遠處將人憑空攝取過去……那又太過玄奇，估計只有大能才有這般手段。

聽到這裏，李楚額頭浮現出幾個淡淡的問號，不過並沒有打斷他。

水鬼極為不耐煩地回道，它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能明顯感覺到有些不悅。

「她是如此清純，我們認識了整整三天半，她才答應出來跟我過夜。」

「沒有沒有。」

說不定可以作為目擊證鬼。

「雖然容顏不算絕美，卻擁有我見過最清澈的眼神。」

「？」

「她叫蘭枝，是城南小戶人家的女兒。」

我好好一隻水鬼……怎麼突然就曬到太陽了？

但是更有可能的，應該還是另一種猜測，人當時並沒有遠離，而是以一種王龍七看不見的狀態存在。

而遁法之中，若是以土遁帶人，即使順利，也會在地面留下淡淡的痕迹。而水遁，則要隱蔽許多。岸上看過去，只會有一道淡淡的波紋，過後即消。

那水鬼影子一樣舒展的本體驀然暴露在空氣中，顯得無比乾癟瘦小。和*圖*書

「除了被邪祟抓走了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原因。」王龍七道：「我在周圍找了大半夜，始終找她不到。我又回客棧請人和我一起找，還是沒有收穫。結果天亮以後，他們家人就找上門來，非說是我害了她，把我抓了進來。」

沒等它出聲。

也不知是因為它不習慣與人類交談，還是心裏存著什麼忌憚。

看來是一條靠著自身修行緩慢進境的老實水鬼。

轟——

王龍七的開場白十分熟練。

「可是當時只有我在場，如果找不到她的人，肯定就要算在我頭上。」王龍七沉聲道：「朝天闕的人不相信我的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仔細去查。所以我才想趕緊請一位自己的修者，來幫我查蘭枝的下落，沒想到一下子居然給你請過來了，真是走運。」

雖然對方問得很客氣。

「李楚，你是了解我的。」

雖然暫時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一劍斷江這種操作……

洛城河是洛水支流，流經城內西南部，此處對岸遙遙正對著一座牌樓，所以不難確定。

「我來神洛城本來是想好好放鬆一下，過一過那種……睜開眼就日上三竿的生活。」

他忽然瞄了一眼李楚，笑道：「對了，你不是說不來看花都大會嗎？一副脫離低級趣味的樣子，結果還是忍不和圖書住啊。怎麼樣，有相中的花魁嗎？」

咕唧、咕唧。

「告訴我是誰就好。」李楚淡淡說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是一隻衣衫破舊、容顏蒼老的水鬼，身子雖然是靑虛虛的影子，卻要比那日黑水江的水鬼明澈很多。這樣的老實水鬼，修成河神的幾率也會大一點。

李楚想到的是陳化吉精通的五行遁法。

李楚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心大，只淡淡道：「我來這裏另有目的，你先說你的事吧……」

「我可從來不會做這種事啊！」

「哦。」

就聽李楚又禮貌地問道：「這件事很重要，所以還是請你好好回憶一下，案發當晚，你到底有沒有看到什麼修者或者邪祟經過此處。」

水鬼一咬牙，答道：「陰氏後人。」

「誰知我卻在這裏邂逅了我的真愛……」

啵唧。

再度閉上眼，心眼一探。

與那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靈力更強，所以開闢的範圍更廣。而有純陽劍的特效在，許多河水並沒有上升去形成水牆，就已經被劍氣蒸發了。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搖了搖頭。

他徑直抽出了純陽劍。

雖然此時天寒，卻也沒有到冰封洛城河的地步，河水仍舊在一旁緩緩流動。

見李楚來到自己面前，老實水鬼似乎有些意外，只是警惕地看著他，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