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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就已經深了。

在海圖的對面，滄海君端正地坐著，目光沉凝。

一番探討無果。

「起碼目前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之處，花姑娘大可放心。」李楚平靜答道。

羅仙姑聞聽，沉吟一陣，道：「你是懷疑那花魁的體內是其他人的神魂？這幾乎不可能，就算是大能級別的修者，也無法強行以元神驅使他人肉身。除非是她自願……」

花綺羅乖乖點了點頭，坐到了屏風后的椅子上。

多虧李楚一把拉住他，並轉而對花綺羅道：「我這位朋友一直很喜歡你，可能有些激動。花姑娘，還在屏風后稍候片刻。」

只是……

花綺羅身子裊娜地坐在那裡，眼眸下垂，久久沒有出聲。

因為之前親自施展過兩次元神附體，所以他對於神魂和肉身的分離有了一些了解，很容易聯想到了這種情況的存在。

李楚將那犀照燈放在沈明身前，並報出價格之後，沈明的眼角也開始瘋狂抽搐。

「花姑娘說笑了。」小神醫解釋道：「是因為你的病來得詭異，所以我才請了兩位修為精湛的朋友看一看，是不是有邪祟作怪。」

「我才只能稱病，佯裝自己失憶，想要矇混過去……想不到，居然引來了你們……」

內心不禁想起一句，男怕入錯行。

不過，想到自己的一生摯愛花綺羅，他還是咬著牙……

小神醫推著他的胸肌將大和尚推出房間，「深入的檢查我會做的。」

「有沒有辦法能夠看到她的神魂？」李楚問道。

聽到價格后。

「不——」

「嗯……」

羅仙姑看見李楚再來，也是頗為開心。

小神醫道：「那你隨我一起進去就好了。」

……

館閣之中卻有浪濤之聲不絕於耳。

她方才應該是洗了個澡，此時散著頭髮，披著一張薄毯，另有一種慵懶的美感。

李楚隱約覺得，彷彿有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漸漸籠罩上了城頭。

花綺羅瞥了他一眼，道了聲：「哦。」

而那個人，則變成了她享受這萬丈榮光。

大和尚有些急了，扯住他道：「憑什麼你小子吃獨食。」

小神醫冷冷吐出兩個字：「薩滿。」

「可能是我的肉身或神魂與你和_圖_書們不同吧。」李楚猜測道。

說歸說，鬧歸鬧。

左邊一名是熟悉的小道士，右邊……則變成了一名身著奇怪的寬大彩色獸皮袍子，戴著詭異的彩色獠牙面具的怪人。

牆上懸挂著的大幅海圖又開始捲起波瀾，海浪中席捲著一朵嬌艷的紅花，層層疊得，千嬌百媚。

他也對自己講過類似的話，後來……他就真的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明看著桌上的犀照燈，又對小神醫道：「這次我想親自去見綺羅一面，可以嗎？」

「看樣子她沒什麼問題？」

一轉眼。

「而那名花魁，她也願意成為我。於是在那伙神秘人的操縱下，我們兩個成功地互換了身份。可是來到這裏以後，我與她除了肉身以外的一切完全不同……她的身體能記住那些舞姿，卻記不住所有的回憶……」

「額。」李楚尷尬了下，「這倒沒有……」

不多時，一間凈室就已經準備好了。

當花綺羅練舞結束，來到三人面前時，大家還都是嚴肅認真的。

「咦？」小神醫奇怪的看向李楚，「為什麼你的神魂那麼淡？」

「啊？」

彩袖殷勤捧玉鍾。

「是。」

神目和尚看著前方場地中翩翩起舞的花綺羅，笑容逐漸變態。

「我的綺羅在哪？」沈明急迫地問道。

「你是？」

……

花都大會在即，由於她的離奇病症，一直不敢讓她出去與人清談或者進行路演，已經極大的影響了今年的造勢。

……

這時就聽沈明小聲叫道：「你們先別管誰魂淡了！快看屏風！」

生怕自己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是想道。

犀照燈透過自己的身體，只有一道極為淺淡的影子在牆上，幾近於無。

沉默了下，李楚出聲道：「有沒有可能……她的身體里根本不是她的神魂。」

啪。

「什麼？」眾人驚詫。

花綺羅本人進來時，顯然也有了不小程度的受驚。

沈明上前一把扯倒屏風，花綺羅也意識到事情不對，目光閃爍地看向三人。

暖融融的光芒一照，所有人的神魂都像是被一縷光照透到了體外。

李楚看向神目和尚。

而假如附https://m.hetubook.com.com體的是人而並非邪祟，那神目和尚的慧眼也應該是看不出的。

當小神醫再來到麝香院時。

雨霽桃花，露水紅顏。

「你不必驚慌，我也只是一個猜測而已。奇怪的地方就在於，如果是另一個人掌控著她的身體……那應該是要她同意才行。不過神魂一道我所知也不是很多，或許還是要找前輩詢問一番。」

可以看出，麝香院對於治好花綺羅的病症實在是相當急切，居然連這種突破下限的行為都得到了容忍。

在三人的注視下，她緩緩說道：「我的確不是花綺羅，但也不是什麼壞人……我與她，是自願進行了一場移魂。」

「我一直對自己的容貌不滿意，有機會成為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之一，我自然心動了。」

沈明肩膀一震，瞬間失神。

「行了行了。」

而後竟似乎有些羞澀。

「那小道士……實在是出奇的英俊。」

沈明的身體被犀照燈光穿過，在牆上出現了一個與他本人一模一樣的影子，可是影子絕對無法如此生動。

背後操作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報銷。」

「另外……德雲觀，貌似殺死風神令的人也和這裡有關係，可有什麼出奇之處？」

「我會的。」李楚頷首。

「你們……」

麝香院的侍者一臉問號，艱難拒絕道：「您上次帶和尚和道士進來，我們都忍了……可是這次這個……又是什麼？」

李楚和小神醫對視一眼。

李楚的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抖。

至於沈明會不會還錢，應該不用擔心。

就見花綺羅的影子打在屏風上……

「怎麼，回心轉意、棄暗投明了？想要放棄你那個沒有前途的師傅了？」

……

小神醫在一旁早已經準備好，吹熄了房間內原有的燈火，點燃了那一盞潔白的犀照燈。

羅仙姑說道：「上次幫你是看在你師傅的情分上，這次……得付錢。」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親眼見到她懵懂的面容，沈明還是瞬間破防了。

歌盡桃花扇底風。

小神醫淡然道：「我身為一個醫生，隨身帶一個薩滿跳跳大神，也很合理吧？」

「小神醫和圖書……」她看了看大夫身後站的道士與和尚，輕笑道：「是覺得我的病沒有救了嗎？要給我來個一條龍？」

羅仙姑介紹道。

當年拼卻醉顏紅。

半晌，她才抬起頭。

李楚忽然問了一句：「花姑娘，你可識得沈明？」

接著，他將新近遇到的這件事說了一下。

轉圜間，又見她杏眼桃腮，嫵媚面容，果然世上難尋。這樣的女子，除了人間尤物四字，亦不知該當何評價。

李楚也已經注意到。

魂修一道，還是要問羅仙姑才行。

大和尚不是好色的人，可青燈古佛久了，突然看見這樣的尤物，任誰也要多少有些迷糊。

「嗯？」花綺羅聽到這問題，似是思忖了兩秒，才搖頭答道：「不認識，怎麼了嗎？」

「她自然是成為了我……」花綺羅看著他，緩緩道：「成為了朝歌城鳳祥商行的掌柜……王阿儀。」

轟——

「需要將他們都殺光嗎？」

「可是麝香院的人好像記住我了，他們根本不許我入內……」沈明擔憂道。

沈明雙目失神地坐在椅子上，開始懷疑人生。

「可以。」

沈明一個激靈，「那怎麼辦？是不是有人害了綺羅，小李道長，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大和尚愣了愣。

「嚯？」

顯露出了一個身形樣貌完全不同的黑影。

跟在三人身旁的侍者聽得渾身冷汗直冒，卻也不敢搭腔。

又有什麼目的？

他的身後還是跟著兩個人。

花綺羅看著摘下面具的沈明，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寒芒，但隨即又轉為迷惑。

羅仙姑想了想，回內室中取出一盞精緻的白色小燈。

李楚收下欠條，心想回頭有空再去趟異夢齋，用這張欠條把自己那張欠條換回來……

這熟悉的話，不知怎的，忽然讓李楚想起了那個名叫劉一手的醫生。

李楚安慰道：「放心吧，死後就歸你管了。另外……如果化為邪祟，那再由我出手。」

臨走時。

原來事情是這樣嗎，當紅花魁為了抽身與情郎長相廝守，竟然不惜變成另外一個人。

除非……

「主上……事情就是這樣。」

李楚看著沈明失魂落魄的樣子，只覺他不似在說謊。可是花綺羅明明說不認和-圖-書識他，這也是事實……

「我是沈明啊！我們……」

正欲離開，就聽羅仙姑叫住他：「等等。」

就見她身著一套桃紅彩緞流蘇裙，裙擺很短，套著極顯窈窕的衣褲，腰胯扭動，團扇搖擺，彷彿是開滿桃花的春山在大霧中若隱若現。

果然！

「我不知道。」花綺羅搖頭：「我只知道他們很強大，可以肆意操縱人的靈魂……」

「那就好。」花綺羅撫了撫胸口，「若真是哪裡有邪祟，小道長你可千萬要救我啊。」

花綺羅目光懇切地看著幾人。

「想不到……居然還是被你們識破了……」

李楚接過犀照燈，頷首道：「多謝。」

旁的他都不關心，他只關心這一件事。

「可是他們施展了一些手段，令我相信了他們……」

「啊？」

「邪祟？」花綺羅訝然了下，似乎有些害怕，目光逡巡了下，而後美眸毫不猶豫地投向李楚，「小道長，那我的情況還好嗎？」

對面的聲音頓了頓。

李楚趕緊出聲打斷了他對佛祖的背棄。

「一個神秘人突然找上我，詢問我要不要進行一場神魂交換，而交換的對象，居然是神洛城裡最當紅的花魁……我當時驚訝極了，只當那是天方夜譚。」

「這座城裡的人……是遲早都要死的……只要是不影響我們的計劃，那就無所謂早晚。」思忖片刻，他說道：「你做得很好，接下來還是要一切小心。畢竟你在計劃中……也是關鍵的一環。」

「嗯……」小神醫想了想，笑道：「不礙事的。」

「我們明明那麼多次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分別的場景，那一天……雪花飄飄、北風嘯嘯……」

「所謂失魂症其實只是一種籠統的描述，嚴格來說，並沒有這種病症。」小神醫解釋道：「民間所謂的『失魂』，大多就是一些失憶或者精神恍惚之類的癥狀。但是……我早就仔細為她檢查過，她應該完全沒有類似的問題。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懷疑有邪祟作怪的可能……」

「嗯？」神目和尚回過神，撓撓頭，道：「以我的慧眼看來，起碼絕不是妖物化形……當然，如果有其他貓膩，可能是簡單一眼看wｗw.ｈｅｔubｏｏｋ.com.cｏm不出的，我覺得還是仔細檢查一下比較穩妥……」

「這是犀照燈，是以傳說中的靈犀角做成，在暗室中點燃之後，可以照破室內的一切陰物，包括人體內的神魂。屆時，你可以看看她體內的神魂與她的體魄是否完全重合。」

「真正的綺羅在哪裡？」沈明急切問道。

李楚又動身來到了異夢齋。

不得不說，花綺羅不愧是站在神洛城頂端的絕艷花魁，那楊柳拂風一般的身段舞姿，當真絕美。

反正他與人不同的地方一向很多，也不是很在乎這一些了。

「你們千萬不要外傳，那些神秘人幫助我們進行移魂，唯一的條件就是絕對不許對任何人說起，一旦泄露……就會死！」

那花朵似乎蘊含著生命，傳出了嬌媚的女聲。是溫軟的嗓音，卻在說著再冷酷不過的話。

李楚摸了摸純陽劍的劍柄。

兩人將視線投過去。

「事實上……」小神醫打斷道：「她根本沒有什麼失魂症。」

「沒錯。」花綺羅咬了咬牙，道：「這件事我可以與你們講，但是你們必須給我保密，因為這是絕對不能外傳的……」

小神醫翻了個白眼，「你說你馬呢？我是大夫！」

李楚拽住沈明，目光直視花綺羅，沉聲問道：「你不是花姑娘，你是誰？」

「如果不是你說謊，那也有可能是她的失魂症恰好忘記了你……」王龍七拍拍他的肩膀，「看開點，人生不止有眼前的花魁，還有遠方的富婆要陪。」

「嗯？」李楚回過頭。

人的肉眼看不見「虛」的神魂，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勉強感受到它的存在。

多虧李楚和那「薩滿」站在一起，稍微中和了她的驚懼。

李楚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離開。

「我也會的！」神目和尚彎了彎胳膊，擠出一抹拱橋似的肌肉。

「事情發生在幾天前……」

舞低楊柳樓心月。

「沒事。」

……

「移魂？」

打了張欠條。

小神醫的也是如此，神魂似是影子，被打在牆上，靈動無比。

看見花綺羅進來，沈明頓時大為失態，他三兩步走上前，摘下面具，顫聲道：「綺羅，是我啊！」

……

他問道：「你可知道那伙神秘人是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