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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教劍道

作者:范馬加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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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風花雪月 第012章 教授會議

第六卷 風花雪月

第012章 教授會議

國立教授看著長富教授,皺著眉頭:「長富教授你想說什麼?」
只比他大一歲的海老一副教授成果更多,但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做副教授。
「那同意把藤井美加子樹立為學校典型的,請舉手。」
大山教授咋舌,一邊取下眼鏡一邊說:「抱歉,老了,耳背,聽不到。我沒有問題了,我們繼續開會。」
「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桐生和馬會牽扯進這個事情?他完全沒有相關的利益啊。」
除了大山教授之外,其他都舉起手來了。
「不至於不至於。」大山教授安撫道,「要不,我來跟她說?我和千江教授生前也算私交不錯,法事上送的花圈,也是我送的最大。」
一幫教授全都舉起手來。
這一次還是沒人舉手。
就算是比較偏左翼的學府,區別也只在於教授們會比較好說話——冷戰時代,東方陣營主張民主,西方陣營主張自由,所以左翼都比較講民主。
「好,那千江教授遺孀那邊,就由我來通知。」國立教授說著嘆了口氣,「該死,我該怎麼跟老太太說這個事情。別到時候她也一口血吐出來死了吧?」
久保利佑一的話,讓國立教授非常的不悅:「國際局勢又不是將棋,人總是會有誤判的時候。影響國際局勢的偶然因素太多了,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斐迪南大公不死……」
「我是說,我們扶植藤井美加子同學,反正千江教授已經死了,死人連道歉都不用,鍋背好就是了。我們可以大方的表示,這次我們居然發現了這樣的逸才,要在各方面加以扶持。」
國立教授的表情很不好看:「久保利教授,這種事情對我們整個大學的聲譽都有非常嚴重的影響,你應該……」
哲學系的大山教授推了推眼鏡:「這是今天新出的報紙和周刊方春嗎?這些真的會引發足以讓我們緊急會議的輿論風潮嗎?就不能下周的例行會議上討論嗎?」
兩個教授偃旗m.hetubook•com.com息鼓后,久保利佑一教授又說:「千江教授駕鶴西遊那天,很多教授和學生都在現場,包括我,還有德語系的海老一副教授。」
日本大學的教授一個蘿蔔一個坑,年輕人要上位除了本身實力要夠之外,還得等出現空缺。
現在,一幫聰明人正圍著彷彿亞瑟王的圓桌一般的大理石圓桌開會。
國立教授如獲至寶,立刻附和:「對對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所以我們應該儘快以學校的立場進行闢謠……」
這時候,英語系教授兼外語院院長久保利佑一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所以國立教授也覺得千江教授這次對國際局勢的誤判,影響了本校聲譽?」
國立教授皺眉。
國立教授看著大山教授。
「是唯物主義史學!」
說著久保利佑一教授看了眼植芝教授,後者點頭:「確實,一夫跟我說了這事。」
「你會這麼說,說明你根本不了解唯物主義史學,對一個不了解的事物妄加評論,這種行為是典型的學術盲動!」
德語系的植芝邦昭教授開口道:「這個藤井同學很漂亮嘛,明年應該有很多想看漂亮師姐的年輕人慕名而來吧。」
國立教授:「那麼,還有誰有什麼想法嗎?沒有了啊,那我們針對主要的議題開始表決吧。首先是對藤井同學的處置,同意開除她的請舉手。」
日本的大學完全是軍事貴族的那一套,教授就是「大名」,教授會主席就是幕府將軍,教授下面有副教授和講師,則是大名的家臣。
久保利佑一兩手一攤:「桐生和馬只是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您把他想簡單點,說不定只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大山教授都這麼說了,國立教授也不好說啥,他是主席,但大山教授輩分資歷更高,面子還是要給的。
國立教授一臉鐵青:「你的意思是……」
這些副教授在學生們眼中可能和教授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喊和*圖*書XXX教授,沒人把副字帶進去。
「停一停!」哲學系大山教授打斷了兩人的爭論,「現在不是爭論學術問題的時候,現在是在討論學校行動方針問題。」
「所以我們都聽到了,千江教授確實先辱罵藤井同學像妓|女。」久保利佑一聳了聳肩,「天吶,賣賣新聞倒也罷了,周刊方春講的居然是真話!」
「好,這個問題現在就定了。第二個議題,同意否認千江教授有過辱罵女學生言行的,請舉手。」
「啊,是這樣,現在我校成為國際關係學界的笑柄這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可以預見這次的事情發酵后,我校畢業生在外務省和各種智庫的工作都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影響到新畢業生的就業去向。我認為我們應該優先消弭這些影響。」
大山教授年齡最大,雖然他哲學系的學生都進了沒什麼卵用的行業,學生的影響力可以說是在座的教授最弱的,但年齡最大這種時候說話就有份量。
而且因為哲學系牽涉的利益糾葛最少,所以大山教授經常扮演調停人跟和事佬的角色。
「同意解除她停學處分的,請舉手。」
「如果事後藤井美加子繼續展現自己的才華,那你看我們就有一顆國際關係學方面的新星,千江教授的誤判給本校帶來的影響,自然也會消弭。」
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法語系教授長富九熊問道:「我看了周刊方春的報道,這個女學生藤井美加子,真的就像周刊方春里說的那樣,才華橫溢嗎?按照我的印象,這種好看的妹子,一般都是胸大無腦的類型吧?」
這天下午,上智大學教授會議。
但久保利佑一才三十五歲,典型的少壯派,一般來講他這個年齡的人能做到副教授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國立教授反唇相譏:「哼,機械史學那一套!」
但這隻是教授個體的行為方式,整個體制還是完全的軍事貴族體系。
「我可沒說桐生和馬弄死了千江教授,」久保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佑一教授趕忙說,「就我在現場所見,千江教授吐血而亡,根本就是咎由自取。這事兒真的怪不了藤井同學。」
久保利佑一一通話說完,國立教授眉頭都皺成川字型了。
「植芝教授,請嚴肅一些,我們在討論事關我們學校學術聲名的事情。」國立教授沉聲道。
沒人舉手。
「桐生和馬,可是周刊方春的熟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周刊方春捧紅的也不為過。他在現場,時隔一周後周刊方春出了專刊,考慮到寫稿和排版、印刷的時間,這甚至可能從一開始就安排好的,您怎麼敢保證他手裡沒有錄音帶?」
花圈最大……這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事情嗎?
「各位。」教授會主席國立浩志把最新的賣賣新聞和周刊方春拿在手裡,向眾人展示,「這就是我們今天非正常緊急會議的議題。」
話音落下,植芝教授冷笑一聲:「歸根結底還是他學術水平太差,幾年前他就判斷美國會繼續針對中國,當時根據他的判斷,外務省拿著一票坑中國的提案屁顛屁顛的去找美國佬了。結果我們剛剛提案,基辛格就訪華了,他也從好幾個國際關係智庫捲鋪蓋滾蛋,現在又丟了這臉哼哼哼。」
久保利佑一點頭:「我在現場,事後我還跟德語系的海老一副教授討論過。藤井美加子的前半段論述,確實很有才華的感覺,而且她有著很明顯的歷史唯物主義學術基礎,喜歡從經濟基礎出發論證整個事情。」
大山教授:「我棄權,這樣會議記錄看起來比較公正。」
但是上智大學作為以外文教育為主要特色、盛產翻譯家的大學,也容納了相當多的左翼學者,尤其是教德語的學者,大部分都偏左。
德語系的植芝邦昭教授打斷了國立教授的話:「確實人類歷史上充滿了各種看似偶發的事件,但是人類歷史的總體是可以預測的,偶然的事件背後隱藏著必然性。斐迪南大公不死,一樣會有別和*圖*書的什麼理由引發戰爭。
而偏右翼的教授,則完全貫徹彷彿封建貴族禮教一般的尊卑秩序——這倒是有點黑色幽默的意思,左翼主張民主,右翼理論上就應該扯起自由的大旗對抗,但實際上右翼把自由扔到了九霄雲外。
「但是!」久保利佑一提高了音量,「在千江教授攻擊她的挑染的頭髮之後,她明顯就亂了陣腳,然後完全跟著千江教授走了。」
停在副教授等坑的年輕教授不要太多。
久保利佑一點頭。
「很好,那發言稿誰來寫呢?」國立教授看著眾人。
「如果事後,這個藤井美加子扶不起來,之後的國際局勢判斷,她一個沒對,那說明她就是個廢物,千江教授沒有判斷錯,自然輿論就會反轉。
「國立教授,當時在現場的,還有那個桐生和馬,您不覺得奇怪嗎,一個東大的學生為什麼會在現場?」久保利佑一教授看著。
長富教授咋舌:「居然真的是個才女嗎?」
但事實上副教授和教授之間的區別極大,別的不說,光是教授才能在教授會上投票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房間里的教授們一齊發出「哦」的聲音。
「今天我們就是老討論如何回應這次輿情。」國立教授環視眾人,「輿情中心藤井同學現在停學在家呢,今天要順便決定對她的處置。」
罷了罷了,國立教授連連搖頭。千江教授要是在天有靈,只怕會再次被氣得吐血。
「就算所有的偶然都不發生,按照沙皇俄國的史料,沙皇本來也準備在完成全部戰爭準備之後進攻普魯士。按照俄國的時間表,最遲1920年一戰就會爆發。」
「好吧,我的。」久保利佑一聳了聳肩。
國立教授張大嘴:「什麼?」
「這……」國立教授還想說什麼,但被長富教授打斷了。
外語院的久保利佑一,光是年齡就和整個會議格格不入。其他教授最少也四十歲了,臉上的皺紋和發過的論文一樣多。
「長富教授,你這話可不能在這個hetubook.com.com關口說啊。」久保利佑一提醒道,「萬一傳出去可就糟糕了。」
「等傳出去再來擔心吧。你在現場吧,你說說現場的第一手感受。」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因為藤井美加子同學被千江教授威脅,不讓她畢業,就採取了行動?」
上智大學本身和政界、外交界關係密切,教授裏面有一票偏右翼的學者。
國立教授拿起賣賣新聞,把上面欲哭無淚的美加子展示給眾人看:「加上這個就不一樣了,諸位可以仔細聽窗外的嘈雜,記者們已經把這樓樓下給堵住了,廣報課正在應付他們。」
「我來吧。」久保利佑一教授說。
國立教授怒道:「久保利,注意一下場合。這是最高學府之一,什麼美女經濟,說出來太丟人了。」
順帶一提,這個年代日本的學術界整體是偏左的,理由嘛,電影《啊海軍》里的名台詞就說得很清楚了:「聰明的人容易消化。」
「有才華,但是臨場不行的那種類型嗎?」長富教授連連點頭。
久保利佑一教授補充道:「這姑娘還怎麼好看,我建議這一期的校刊就可以用她做封面。美女經濟可是現在的最新流行。」
國立教授搖頭:「不不,就為了這個弄死一個大學教授,這風險太大了……」
「都一樣,這套史學完全忽視了人類是一種經常做出非理性行為的生物!」
「我覺得,這個美加子要是真的有才華,我們可以把她扶植起來。」
國立教授放下賣賣新聞,拿著周刊方春說:「光是這個,大概會讓這個學生佔領晚報的頭版三天左右吧,然後各個日報的社會版大概也會討論個三天。但是……」
久保利佑一就是那個年紀輕輕就等到了坑的幸運兒,而且上來直接就是外語院院長。
「植芝教授,矜持一點,人都已經死了。」大山教授勸道,「不過千江君的學術水平,是有點丟我們上智的人。」
國立教授一臉無語的看著大山教授,說實話,這個教哲學的教授有時候在想什麼是真的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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