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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日敦夫攔住他：「你幹什麼？」

車上的人一聽他這麼說，頓時都目光一亮，全都朝著胡日敦夫看了過來。

「阿古達木大哥都和那個牧雅公司簽了合同，看來他們的樹是真的能種活，不是騙人的。」

胡日敦夫不知道那位技術員給他說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不過他覺得很有道理，因為他曾經在其他地方的一條河裡游過泳，河底下真的只有沙子，細細的沙子，就和眼前沙海里的沙子是一模一樣的。

胡日敦夫看了一眼那女人，只覺得真漂亮哩，漂亮得讓他看了一眼后不敢再看第二眼。

「有人嗎？」

有一位技術員挺喜歡他的，說他的性格直爽，吃苦耐勞，平時和他非常聊得來。

漂亮女人是一個修建公路的工程師，她來這裡是為了修建公路的，據說要穿過這裏的沙漠，把好幾個城市都連接起來。

「你們這樣不行的，趕緊先下車，車身太重了，容易越陷越深。」

這些沙丘都是半月形的，一個接著一個，彷彿就像是列隊迎敵的士兵，正對北方。

……

胡日敦夫對小夥子嘮叨了幾句，才說：「我去林地找你阿布吧，你和我說說，你們林地怎麼去。」

人走在沙丘上，顯得無比渺小，如果是一個遊客來到這裏，也許會被眼前的浩瀚景象鎮住，驚嘆大自然的偉力，竟如此神奇。

「啊？」

「有人？」

小夥子又問：「你是去林地找我阿布，還是讓我回頭和阿布說，你明天一早再來？」

胡日敦夫看準了方向，拔腿就走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兩隻椅背拆下來，那兩個司機和其他人、包括那個漂亮的女人，都圍在旁邊看胡日敦夫開始他的表演。

兩個司機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

他聽那位技術員說，如果能生活在青山綠水的環境下，一個人的壽命是會變長的，可惜這裏只有沙漠。

那位技術員告訴他，這些沙子原本都是一條大河裡的河沙，後來大河改道了，原本河床上的沙子就漸漸被風吹得到處都是，侵蝕了草地，侵蝕了森林，侵蝕了村莊……最後鋪天蓋地，改變了周圍的環境，讓原本沒有沙漠化的土地也乾涸得變成了沙地，所以沙子就越來越多了，到處都是。

幾下響動之後，後面車子的那一對前輪就真的倒出來了。

「我今天發燒，阿布不叫我去。」

後面那輛車子出來后，另一輛車子的司機立即發揮主觀能動性，過去把地上的和-圖-書椅背搬出來，準備有樣學樣的去把自己的車子也救出來。

胡日敦夫默默的想著，他的心裏其實在聽見阿古達木的名字后，已經願意簽約了，可他還是想看一眼阿古達木的林地，這才真正安心。

那兩司機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又去拆另一隻椅背。

胡日敦夫覺得很高興，打定主意回去就去招待找那個牧雅公司的人，簽約。

胡日敦夫也看了看后，說道：「還好，沒有頂到大量，應該還能出來。」

車上的人聽見他這話，都醒悟過來，連忙下車查看情況。

秦剛聽完，也覺得有點道理，不過還是不願意陳牧走，就試探著說：「陳總，這些東西你打個電話回去處理不就好了嗎？何必跑來跑去？」

聽胡日敦夫這麼一說，那司機也醒悟過來了，沒錯啊，後面那輛車子都出來了，那直接用牽引繩把車子拉出來就行了呀，還墊什麼椅背啊，一不小心就弄壞了。

胡日敦夫一看這樣，連忙小跑著衝下去了，一邊跑一邊大喊：「停停停，不要再踩油門了，趕緊先下車，趕緊下車……」

離開北棹村后，他一路想著阿古達木大兒子指的方向走去，那裡是延綿的沙丘，看不到盡頭。

「那就謝謝了，秦主任。」

車上，漂亮女人主動和胡日敦夫聊了幾句。

車子上的人還沒下車，仍在使勁兒踩油門，想要掙脫出來。

漂亮女人想了想，說道：「那好，我送你過去吧……嗯，正好我也想看看，在這裏怎麼種樹。」

他看清楚了，車裡的人都穿著工程服，看樣子都是在進行某些工程施工的工作人員。

一個小夥子披著大衣走出來，問道：「你是誰？你找我阿布？」

直到後來他去了國營林場——

可胡日敦夫從小就在北棹口長大，見慣了這樣的景緻，一點也沒有感覺，只是不斷眺望前方，想尋找小夥子所說的他們家的林地。

那司機連忙去和同伴溝通操作去了。

沙丘底下，有兩輛車子，都是豐田的SUV，居然同時卡在沙地上，出不來。

胡日敦夫常常這麼感慨，因為這些沙子，最疼他的母親常年咳嗽，受了很多的折磨，吃盡苦頭，最後由於肺病去世。

那司機說：「救車子啊！」

走了二十多分鐘，大概已經將近一半的路程，胡日敦夫正想拿出自己的水壺，喝口水，再繼續走，可沒想到突然聽見前面的那個沙丘後面，傳來一陣車和圖書子轟隆聲。

胡日敦夫連忙放下水壺，加快腳步，翻過那個沙丘，想看看是什麼人。

胡日敦夫點點頭：「是，就在那裡，應該沒多遠了。」

兩輛車一前一後，正好都在沙子里。

陳牧說道：「事情其實挺多的，首先我要從我們那兒挑選人手，過來這裏給這些即將和我們簽約的農戶做培訓；其次我要讓林場育苗那邊做好準備，然後和我們的樹苗代理商溝通好，必須把這裏的份額給留下來，免得到時候合同都簽好了，苗卻來不了；再來就是這裏一大攤子事兒，我最起碼得讓會計過來，把賬給弄清楚了，不然這專項專用的款項出了什麼問題被查出來，我都沒辦法解釋。」

這次只有十個名額，可第二批會有二十個，到時候直接從備選名單里招人，還省了面試這回事兒。

胡日敦夫多希望這裏沒有風沙，那樣的話兒，他的母親就能活得更久，也活得更好。

胡日敦夫衝過去后，對著車裡的人招呼。

先動手挖開一點輪子前面的沙子，把椅背頂進去，然後再放牽引帶，盡量調|教好位置，接著胡日敦夫站起來，指揮其中一名司機坐進車子，啟動開車。

胡日敦夫打量了那小夥子一眼，笑著說：「你長得和你阿布真像，是阿古達木大哥的種。」

胡日敦夫問道：「你們車上有沒有什麼紙皮或者板子之類的東西？」

陳牧解釋道：「秦主任，我必須提前回去做好準備，簽約和貸款這些，你先幫我盯著，有消息告訴我就行了。」

漂亮女人知道了胡日敦夫的名字，胡日敦夫也知道了漂亮女人姓什麼，是做什麼的。

「有人嗎？阿古達木大哥，在不在？」

秦剛好奇：「你回去準備什麼？」

胡日敦夫搖搖頭：「再弄兩回，你這椅背還要不要啊？」

「林地？」

陳牧也不怕自曝其短，半開玩笑的說：「秦主任，你以為我們牧雅林業是多大的公司啊，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的，電話遙控這種事情我想都不敢想，太先進了，只有那些大公司才能做得到。」

那兩輛車上的人看見突然有這麼一個人衝出來，都被嚇了一跳，踩油門的腳頓時也鬆開了，等聽清楚胡日敦夫的話兒，就更加不會繼續踩油門。

「陳總，不要妄自菲薄嘛，如果這一次的推廣做成了，你們牧雅林業絕對會脫胎換骨的，到時候上達天聽都說不定呢。」

漂亮女人點點頭，對胡日敦夫說：「走吧和圖書，老鄉，帶我去你說的林地看看。」

「你這麼大一個小夥子，為什麼不去幫你阿布幹活？」

小夥子是阿古達木的大兒子，平常都是去林地幫忙的，可是今天他有感冒發燒，所以就沒去了，在家養病。

「哦，生病了呀，這身體可不行啊，要多鍛煉，記得我以前小的時候，可都不會生病是什麼的……嗯，你要多喝水，睡一覺就好了。」

胡日敦夫看見這兩個人，都有點無語了，心說怎麼那麼笨，他們的腦子比自己還不會想事情呢。

胡日敦夫想把自己心裏的疑問拿出來問一問這位漂亮的女工程師，可是沒想到這時候女工程師的注意力已經被前方的景物所吸引，驚訝的輕嘆著說：「呀，想不到這裏還真的有林地……唔，居然真的能種出樹來……」

胡日敦夫默默的看著這人，又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他的腦子真的比自己的還不好使。

胡日敦夫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開著車子來這裏，可一看這情況大致能想象得出，這兩輛車子應該是同時開過來，遇到流沙，所以同時陷了進去。

這些綠色雖然還不多，可是正點綴著許許多多的沙丘，讓這裏的黃色看起來是那麼的生機勃勃，讓人喜歡、振奮。

秦剛也笑了笑，然後說道：「你要走就走吧，這裏我幫你盯著……嗯，今晚早點睡，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在北棹口這裏，曾經有許多人為自己的居住環境做過努力，想要把樹種活，好讓生活好過一些。

胡日敦夫被人聚焦，也不會說害羞什麼的，反倒很不客氣的誇下海口：「這裏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以前經常幫忙救車子出來，所以知道怎麼弄，你們聽我的，肯定能弄出來。」

面試結束，陳牧和秦剛商量了下，很快把十人名單都定了下來。

胡日敦夫有點想不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怎麼修建公路，以他所知道的，沙子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修好的公路徹底掩埋……那樣的話兒，公路修了等於沒修，不是浪費了嗎？

那小夥子說：「阿布不在家，現在正在林地里幹活，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去那裡，又或者明天一早再來，我晚上和阿布說。」

「呼啦呼啦……」

要是這些沙子再回到河裡，那該多好啊……

之前千挑萬選都挑不中一個人，現在隨便聊一會兒就發現合適的人選，陳牧把所有這些人的名字全都記下來，放在備選名單里。

胡日敦夫一點也不怯場的hetubook.com.com過去那兩輛車的車窗前瞄了瞄：「我看你這車的椅背好像能拆，要不拆下來試一試吧。」

其中一名工程人員高興的走過來對漂亮女人招呼：「戚工，車子出來了，我們可以走了。」

胡日敦夫挺有點不好意思的，鼓起勇氣又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才指著西北方向說：「我要去阿古達木大哥的林地去看看，就在那裡。」

這下好了，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兩輛車子同時陷在沙子里出不來，可真是倒了大霉了，看來只能步行出去找人過來救援才行。

轉換了思路后，面試就一下子變得很順利了。

「兄弟，你說要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

這些天，秦剛一直和陳牧呆在一起，這時候聽見陳牧說要走，他感覺有點突然，問道：「我們還要簽約，還要等貸款批下來，你怎麼現在走？不再等一等嗎？」

胡日敦夫看了一眼那椅背，又看了一眼那兩個司機，說道：「兩個輪子陷在沙子里，你就拆一個椅背啊？」

他來過阿古達木家，之前有一次阿古達木喝醉了酒，還是他送回來的，所以他熟門熟路的就直接來到了阿古達木家的院子前。

所以等確定了名單后，再把名單交給鎮上的基層幹部去通知簽合同，基層幹部對地方比較熟，做這種通知人的事情一點問題沒有。

說時，他指了指已經脫離了流沙的那輛車子，說道：「它都已經出來了，可以直接讓它繞到前面來，把這輛車子也拉出來就好了……嗯，緊急救援的牽引繩你們總該有吧？」

兩人回到招待所附近，隨便找了家飯館吃飯，一邊吃，陳牧一邊說：「秦主任，既然面試已經完了，那我明天就直接訂票回X市了。」

車子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只有一個女人。

這就是阿古達木大哥的林地了……

這個時候，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走過來，對胡日敦夫說：「謝謝你的幫助，你要去哪兒？遠不遠？不遠的話兒我們可以送你。」

就在這時候——

所以，在這裏生活的人在經過種種的努力后，最後總會絕望的嘆息一聲：這沙子為什麼那麼多啊！

胡日敦夫扯著嗓門沖院子里大喊，中氣十足。

院子里，只有一棟破舊的土屋，門窗都關得緊緊的，看樣子像是沒人。

兩個司機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聽了胡日敦夫的話兒，立即就動手拆椅背，然後拎過來給胡日敦夫用。

胡日敦夫關注點總是和普ｍ•ｈetｕboｏｋ•ｃom•ｃom通人不一樣，他沒說要不要去林地找阿古達木，倒是詢問起了小夥子。

第一輛車子的後面兩個輪子，全都陷進沙子里了，而第二輛車子的兩個前輪，則陷進了沙子。

「好！」

所以，他喜歡在林場里幹活，喜歡種樹，喜歡伺弄那些一天天長大的大樹……技術員常對他說，只有不斷種樹，不斷讓樹多起來，沙漠才會退回去，直至重新回到河裡。

車上的人看清楚情況后，臉色都不太好看。

漂亮女人流露出一點疑惑的神情，又問：「你說林地……是在這裏？種樹嗎？」

可是都無一倖免的失敗了，因為這裏的風沙實在太大，沙丘移動起來的速度也太快，那些種下去的樹苗不是被連根拔起，就是被沙丘掩埋，難以存活。

「好咧，小夥子，好好睡覺去吧。」

胡日敦夫離開北棹口的鎮政府以後，真的就一路朝著北棹村走過去了。

胡日敦夫從小就聽母親這麼嘆息，他一直也想知道沙子為什麼這麼多，可是卻找不到答案。

「客氣什麼。」

胡日敦夫跟著漂亮女人坐上車，他的心情很好，不是為了剛才成功救了兩輛車，也不是能坐上順風車，而是漂亮女人就坐在他的旁邊，他都能嗅聞到從漂亮女人身上飄過來的香味了……嗯，真香！

胡日敦夫又喊了兩聲，土屋的門才從裏面打開了。

剛出來的那輛車子，成功把第二輛車子也拉了上來，兩輛車子都成功解困了。

看見車子出來，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歡呼叫好，只有胡日敦夫在在默默的看著，覺得這很正常。

胡日敦夫連忙也轉頭朝正前方看去，果然，在車子越過一個高大的沙丘后，居然看見了一片綠色。

兩個司機一看就是外地人，普通話帶著一股子京城的味道，字正腔圓，特別不一樣。

他們沒有當場告知面試人結果，只讓他們回去等通知，因為擔心沒選中的人當場發脾氣，聚眾這麼鬧起來可就麻煩大了。

胡日敦夫雖然和阿古達木不是一個村子的人，不過兩人曾在一個林場里幹活，他知道阿古達木對種樹有著近乎狂熱的執拗，因為這個他和阿古達木還算聊得來，算是朋友。

他人雖然矮，可是腳步卻快，半個小時不到，就進了北棹村。

小夥子正發燒，也不想和這個人多說什麼，就直接指著北棹村西北的方向：「往這個方向一直走，快的話大半個小時吧，就能看到我家的林地了，阿布他們就在那裡，你自己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