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因為完全沒想到畢勒格會這麼抗拒採訪，所以白泉並沒有事先進行預約，準備趕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趕在霍必土出門前找到人。

想了想，白泉走到霍必土家隔壁的那個院子，拍起了門。

畢勒格被白泉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不禁移開了目光。

白泉的話兒非常苦口婆心，可是聽在畢勒格的耳朵里，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羊鬍子老頭有點警惕的看著白泉，「你……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他要問些什麼呢？

畢勒格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憋氣了好一會兒后才對白泉說：「對不起，我不想接受你這個什麼採訪，你還是找別人吧！」

「老鄉，你不用擔心，知道什麼就儘管說，我會對你進行保密的。」

他們因為遊牧的生活，清早的飯必須要好好吃，需要能量大的食物。

同情呼和巴日？

白泉聞言擺了擺手，很禮貌的拒絕了畢勒格的邀請，才又說道：「老鄉，能讓我們的攝影師拍一下你的院子嗎？我們想積攢一點後期製作的素材。」

畢勒格顯然受到了控制，不敢說話，所以把他們趕了出來。

這不是埋汰人嗎？

早餐吃過以後，一天放牧的生活即將開始，吃得太少會使得他們在放牧的過程中無處補充食物。

牧民們一向是熱情好客的，只是畢勒格對白泉的到來有所顧慮，因為白泉昨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了是為了詢問呼和巴日的事情，hetｕbooｋ•coｍ•cｏm這讓他心裏有些抵觸。

他誰也得罪不起，心裏不太想多說呼和巴日的事情。

當然，這事兒只能在心裏想想，說出來就敗人品了，別人會覺得他心不善。

「你好！」

這也讓白泉對畢勒格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個初步的評估。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羊鬍子老頭。

面對態度這麼堅決的農民，白泉略一思索，只能放下一張名片在桌上，說了一句：「老鄉，你如果將來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可以來找我。」

他的採訪經驗非常豐富，能看出眼前這個農民的膽子非常小，似乎並不太想多說呼和巴日的事情。

畢勒格看著白泉，心裏很躊躇。

白泉很早就從賓館出發，來到畢勒格的家裡，還是大清早。

他開著那輛老舊的奇基諾，帶著攝影師和助理，一切朝著北棹口進發。

「你好，老鄉。」

可沒想到，霍必土的家裡空無一人，叫門也沒人應聲。

白泉連忙說：「想打聽一下，霍必土不在家嗎？去哪兒了？」

自己每天這麼辛勤勞作，怎麼會和呼和巴日有一樣的遭遇？

把事情真相曝光出來，給予這些政府部門和大企業一個警醒，是媒體人應該做的事情。

羊鬍子老頭朝霍必土家瞥了一眼，說道：「哦，你問霍必土呀，他們一家子這時候應該已經去他們承包的地里幹活了。」

院子里，破敗和簡陋的程度，和畢和圖書勒格家差不太多，都屬於能夠勉強住人的那種。

這樣的地方，如果有人埋伏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看見白泉盯著自家的早餐，畢勒格試探著問了一句：「記者同志，要一起吃些早飯嗎？」

這讓他暗暗斟酌起來，思索著要使用怎麼樣的採訪技巧，才能套問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白泉曾經見過一些牧民的家庭，早餐的時候把什麼羊腸、手把肉、奶茶、奶豆腐、蒙古餜子、包子、乳酪、餡餅……全都端出來，就像是在吃盛宴一樣，無比豐盛。

雖然這裏面還有許多疑點，不過他感覺這事兒具有很高的新聞價值。

記者白泉自從和娜仁托婭見面以後，回去立即把那一份有關於牧雅公司和X市四維的黑材料，很仔細的看完了。

他已經約好了一個叫做畢勒格的農民，準備從他開始進行採訪。

構思了一下整個報道的大體方向，白泉選擇先去訪問那幾個同樣參与了合作種樹計劃的農民。

「你也不希望將來會有和呼和巴日一樣的遭遇吧？只要能把這件事情在媒體上曝光出來，將來你們就不會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了，這才是杜絕的好辦法。」

來到北棹口，遠遠就已經能看到沙海層疊的景象，這讓車上的三人對當地的惡劣環境有了一個很直觀的認識。

「威脅？」

呼和巴日就是自己作，整天耍奸躲懶，所以鬧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心裏其實看見這人有這樣的下場，還覺得挺解和圖書氣的。

白泉感覺這一次的採訪或許不會太順利了，就在霍必土的院子前轉悠了一會兒，觀察院子里的情況。

白泉問道：「這麼早就出門了嗎？他們是不是每天都這樣？」

娜仁托婭這個叫做呼和巴日的弟弟，被人攛唆著做了錯事，這一點應該沒錯了。

所以，牧民們的習慣是要在早餐的時候吃多、吃飽。

可是對於牧民來說，卻不能這樣。

白泉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況，猶豫著道：「感覺這情況有點複雜啊，他好像對呼和巴日的事情有點諱莫如深的樣子……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麼威脅了，讓他不敢亂說話。」

「啊？哦，好，好，你們拍，你們拍！」

憑什麼呀？

畢勒格連忙撇清說：「白記者，我其實和呼和巴日並不熟，他是三合台村的人，我是樹底村的人，之前我們都完全不認識的。」

畢勒格一家子正在吃早飯，白泉進了院子，看了一眼畢勒格一家子吃的東西，一大碗面，配上幾塊肉，加點鹹菜，還有蒙古餜子，每人外加兩個雞蛋，似乎非常豐富。

白泉一連花了兩天，對著這份黑材料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把其中的一些疑點和不清楚的記下來，又把一些需要具體求證的地方揀出，他才正式開始進行調查和搜證工作。

回到停車的地方，攝影師一邊把攝像機收起來，一邊有點好奇問道：「這還沒說兩句話呢，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變臉了？」

羊ｈｔtｐs://m•heｔｕboｏk•ｃoｍ•coｍ鬍子老頭撇撇嘴，不屑道：「當初承包了那塊地，他們這一家子還以為撿了大便宜，嘿，說什麼在那一片全是沙丘的地里種樹能發財，這樣的事兒誰信誰是大傻子。」

不過白泉對牧民們的生活有所了解，知道這樣的早餐對於牧民們來說，其實算是節儉的。

「啊？」

對於當地農民的困苦，他們心裏也多少能夠想象得到了。

白泉和聲道：「我們聽說了呼和巴日被抓起來的事情，想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什麼意思？

畢勒格的反應突然變得這麼激烈，讓他感覺有點措手不及。

即使不能讓事情有本質上的改變，至少也能讓受難的農民得到解救。

要是讓這樣的人得逞了，大家努力幹活還有什麼意義？

這樣，只要花費很少，就能讓這些人家俯首聽話，以便於他們能夠更好的進行壓榨。

相比起來，畢勒格一家子這樣的早餐，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沒等白泉說話，畢勒格已經轉身回去收拾東西，擺出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來：「你們快走吧，我們要出門幹活了，再不出門會耽擱事兒的。」

來自中央空調電視台的記者，對他這麼一個在地里刨食的小農民來說，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這位農民所在村子，距離畢勒格的樹底村並不遠，十來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不過僅憑著倒賣樹苗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人送去坐牢，這未免有點仗勢欺人的嫌疑。

大家都辛辛苦苦幹wｗw•heｔｕboｏｋ•cｏm.ｃｏｍ活，就呼和巴日什麼也不幹，專門鑽空子賺錢……

攝影師也是常年在外頭跑的人，警惕心比較高，連忙加快速度把東西收拾好，然後和白泉、小助理一起上車走人。

大多數普通人早飯，隨便喝一杯牛奶或者豆漿，吃點稀飯，一個雞蛋，就能解決，這樣已經足夠應付整個上午的工作。

攝影師忍不住朝周圍看了一眼。

畢勒格之後，是一個叫做霍必土的農民。

白泉沉吟過後，決定要裝出什麼都瞭然於心的姿態，慢慢從畢勒格的嘴裏套出更多細節。

白泉看了畢勒格一眼，沉吟著沒有立即說話。

他們的車子就停在村口的一個斷壁殘垣旁，看起來特別荒涼，也有些瘮人。

「對於呼和巴日的遭遇，我的心裏其實是很同情的，也正因為這樣，我才會來到你這裏，想詳細了解有關於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白泉露出溫和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不用了，謝謝！」

白泉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完，他就對著攝影師和小助理打了個招呼，一起退了出去。

「老白，怎麼會這樣？」

這和白泉預想中的情形是完全一樣的，牧雅公司尋找當地的百姓合作種樹，為了方便控制，肯定會選擇比較窮困的人家。

「當然要這麼早出門啊，他們承包的那塊地離我們村子可遠呢，起碼要走大半個小時。」

畢勒格聽不太懂白泉的話兒，猶豫了一下后，他還是又問：「白記者，您來我這兒……想問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