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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胡已然從早上八點開始，就一連給自己打了十來個電話，朱正宇知道胡已然肯定是有事找他，連忙撥了回去。

胡已然比他大一歲，和他並不是同一個系，不過兩人都喜歡踢球，平時總在球場遇見，一來二往就熟了。

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朱正宇在自己的位置上伸了個大懶腰。

現在，只是這麼坐久了不動彈，一不小心起來動一下，就把脖子給扭到，這還真讓人有種「時間饒過誰」的感覺。

「我是牧雅林業的人事總監汪靜汶，朱先生，很高興能和您進行這一次的通話。」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離職的時候，受到了公司和上司的再三挽留。

一邊默默的用手按著脖子，一邊走進廁所，朱正宇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正有點認不出來。

這就更讓人舒服了，朱正宇覺得這家公司不管真實情況怎麼樣，就衝著人家這位人事總監這麼貼心的態度，就值得去見一面、聊一聊了。

「好，我知道學校附近有一家挺安靜的咖啡廳，要不我們就在你來見面，怎麼樣？」

朱正宇曾經只要一低頭，就可以看見底下一枝獨秀。

「什麼時候，現在嗎？」

家裡太小了，只有這麼一室一廳，孩子都已經快七歲了，還和夫妻倆擠在一張床上，要是手裡有點錢換個大點的房子，那該多好啊。

「謝謝，我也很高興接到你們的電話。」

朱正宇真的感覺有點驚訝，他隨手不斷點開有關於陳牧的新聞，等看完之後，才發現牧雅林業的新聞里，好像大半都和它的這位老闆有關。

稍微沉吟了一下，她又接著說：「朱先生，您的女兒在哪裡上學？我們可以約在學校附近見面，到時候可以方便您去接孩子。」

這兩年，他們有時候會約在一起吃飯聊天，甚至還踢踢球，也算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夥計。

不搜索不知道，一搜索出來的內容倒是不少。

可是才剛站起來，就感覺自己好像轉身的時候掉頭有點太急了，就這麼稍微轉了一下，居然把脖ｈttps://wｗｗ.heｔｕbｏok.cｏm•ｃoｍ子給扭到，隱隱作疼。

「好的，朱先生，您發時間和地點給我，我會趕過去的。」

人生就是這麼無奈，當你想要找你最想要的東西時，你卻有一天發現那個東西並不存在。

當年在大學里，他的專業水平不敢說全校第一，至少也是佼佼者。

朱正宇從床上爬起來，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如果不是肚子實在太餓了，他可能都不願意起床。

而在那家公司里，他覺得自己完全被拘束住了，這樣的環境正一步一步讓他感覺廢掉了。

電話很快接通，裏面傳來胡已然的聲音：「你幹嘛呢？給你打那麼多個電話，也不接？」

朱正宇還是沒想好，不過聽見胡已然這麼說，覺得和人家牧雅林業接觸接觸也沒壞，就說：「可以啊，那就和他們接觸接觸吧，是我主動和他們聯繫呢，還是等他們聯繫我？」

朱正宇是個日夜顛倒的生活方式，等他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是這樣的，有個工作，我想介紹給你。」

「這怎麼好像那些手機公司的發布會？」

他喜歡自己的工作，喜歡那些別人看了會頭疼的代碼，甚至不在乎以身體作為代價，全力做著自己的工作。

而且，加入公司以後，他對公司內部的許多事情都有了了解。

朱正宇苦笑著說：「昨天晚上趕一個活兒，幹了通宵才趕出來，所以睡到了現在，把手機都調靜音了，沒聽見……唉，對不起了，老胡。」

然後，他才又說：「我和牧雅林業方面談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事情就已經能定下來，他們目前正在招人，問我有沒有什麼人選可以推薦，我想了想，你正好專業對口，就把你推薦了過去。他們做了背景調查后，覺得你還是合適的，所以想讓我先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願意的話兒，他們才和你接觸。」

微微一頓，他又說：「其實我希望你也能去，我們兄弟倆可以一起聯手，做一番事業。」

當年在和*圖*書學校的時候，玩遊戲兩天兩夜，照樣生龍活虎的參加院際足球比賽，事後睡一覺就恢復了。

說完，胡已然就和朱正宇掛斷了電話。

他一直兢兢業業的工作，超額完成上司派下來的任務，並且做得一絲不苟，沒有一點錯漏，屬於同輩中最優秀的那位碼農。

他先是進了一家夏國國內很有名的科技公司，這家公司當年進入學校招人的時候，他們的offer是所有公司里最難搶的。

朱正宇一邊吃飯，一邊發獃。

隨著視頻開始，看到發布會現場的陣勢，朱正宇忍不住這樣感慨。

他還記得當初在那家公司的招聘大會上，有幾個師哥師姐們在會上回顧他們一路走來的艱辛和取得的成績，真讓他感覺到正能量滿滿，被他們的價值觀秀了一臉。

哪怕只多一個小房間，讓孩子能有自己的床，朱正宇也心滿意足了。

等回過神，很快把碗里的飯扒拉乾淨，他這才回到電腦前，搜索牧雅林業的相關信息。

真是年紀大了呀……

「如果您有空的話兒，當然越快越好。」

參加全國好幾個編程比賽，他都拿了獎，春風得意，前途大好。

公司的聖無線部門，才是資源最多、前途最好的部門，那些師哥師姐都是從那個部門出來的，他們的境遇根本不適用於存儲部門和大電軟部門。

朱正宇最先看到的是有關於陳牧在蘇丹解救被劫持人質的新聞，忍不住就點了進去。

可是他沒辦法忍受自己已經這麼努力，卻還是活得如此辛苦，甚至看不到希望，他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胡已然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可以自己上網查一下牧雅林業的信息，他們那個發布會的視頻還挺有意思的，你看看。」

汪靜汶立即說道：「那太好了，既然是這樣的話兒，那我們就約在下午見面吧，朱先生。」

「原來牧雅林業的創始人就是這個年輕人嗎？」

離開了那家公司后，他又入職過另外幾家高科技公司。

朱正宇覺得這不是他想要過的人生m.h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ｏm，所以他毅然而然的離職了。

躺到床上，腦子裡混雜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慢慢睡著。

可是離開校園后，他漸漸感覺自己把自己給過廢了。

朱正宇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正熟睡中的老婆和孩子，心裏有點歉然。

現在每次撒尿，他都要稍稍彎腰，才能調準好角度，命中目標。

「工作？」

本來只想上上網，沒想到發現居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直到這時候再次看這條新聞，他才留意到陳牧，並留意到陳牧和牧雅林業的關係。

窗外，已經有點微微發亮，不知不覺又熬了一個通宵。

他在那家公司的存儲部門工作，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都是負能量滿滿的，一臉苦逼相，公司不論是環境還是情況，根本沒有當初那幾位師哥師姐們形容得那麼美好動人。

微微停頓了一下，汪靜汶又說：「當然，如果您現在沒空，我們可以約明天也行，嗯，後天同樣可以，主要是方面您的時間。」

胡已然把自己和牧雅林業接觸的事情說了，也給朱正宇介紹了一下牧雅林業方面的情況。

「好。」

他記得自己當初看過這條新聞，因為這新聞挺火的，到處都能看到。

看看時間，快五點了，說不得樓下賣包子豆漿的大嬸都已經在忙活了。

「沒事，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拋開理想啊、追求啊之類的東西，朱正宇覺得自己錯過了許多東西。

「是這樣的朱先生，我們的事情相信胡已然胡先生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希望能邀請您加入牧雅林業，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見一面，我們當面談一談？」

他們這些人被細分成若干獨立系統，每個獨立系統都有各自的任務，每天通過晨會、晚會進行同步，完成自己的工作……朱正宇在這裏面，完全就是一個任勞任怨的碼農，乾著碼農的事情，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也管不著。

打開一看，居然是胡已然。

在公司里，大部分的項目都是採取的大兵團作戰模式，動則過百人參與。

對於公司存和-圖-書儲部門的新人，拿著最低的薪水，乾著最苦逼的活，公司只用一些承諾幾年後給你豐厚薪資的話兒，就讓他們這些新人犧牲掉最能學習新東西、並且最需要拓展視野的黃金年齡，然後日復一日的加班。

而他，追求所謂的理想，心中充滿執念，可理想沒追求到，卻把生活過得一塌糊塗、如此拮据，回頭想想，或許老天真的和他開了個大玩笑。

「你好，我是。」

整天躲在電腦前，讓他沒辦法接觸到陽光的照射，所以生生的養出了一副雪肌。

他們都屬於人生的盧瑟，很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一拍即合，很快又重新勾搭上了。

「您好，是朱正宇先生嗎？」

後來朱正宇回來，有一次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頭腦發熱跑回到學校去轉悠轉悠，正好遇見胡已然在學校踢球，兩個人才重新聯繫上了。

朱正宇憑著自己的實力，輕鬆被這家公司招了進去。

他突然對這些牧雅林業有了點很不錯的印象。

這麼幹了兩年，朱正宇感覺特沒勁，自己就離職了。

正看著的時候——

走到廚房弄了點昨天剩飯剩菜，坐在桌子前吃。

這事兒來得有點突然，朱正宇完全沒準備好，聽了以後有點懵。

因為長時間缺乏運動的身體已經臃腫難當，小肚子大得早就沒有了輪廓。

當年和他一起從學校進入那家公司的同學，好幾個都熬了出來，成為公司的中層，拿著很不錯的薪資，過得遠比他好。

那幾個同學或許這一輩子也就那樣了，不會再有什麼更大的可能，可是他們至少給自己的妻兒爭取到了一個優渥的環境，生活無憂。

當你回頭去看時，卻發現當初放棄的東西，卻漸漸讓你感到垂涎。

「行了，那我就不和你聊了，先去給牧雅林業那邊說一聲。」

他的臉色，非常蒼白。

「是的，具體是這樣的……」

朱正宇又道：「你找我什麼事兒？」

胡已然道：「我回頭就和他們說，讓他們聯繫你。」

胡已然聽見這話兒，在那邊沒吭聲。

這話就說和圖書得很讓人心裏熨帖了，朱正宇連忙說：「可以啊，我下午就有空，我們可以下午見面……嗯，五點半的時候，我要去接一下小孩。」

朱正宇暫停視頻，看了一眼手機的來電顯示，是一個未知來電，他想了想，按下接聽鍵。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就給你時間、地址。」

不過他當時用獵奇的心態看待這條新聞，只是一掃而過，並沒有認真去了解人物，也沒有記住陳牧的信息。

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先上個廁所，然後再爬到床上去睡一覺。

雖然是農林業的公司，可是做了不一樣的事情，至少突破了他對農林業企業的固有印象，僅僅這一點，就讓人覺得他們有點東西了。

可是這十年下來，他一步一步失去了自己的觀測點，直至完全看不到秀兒。

他雖然是一名程序員，可他有自己的理想，他想做一些有創造性的工作，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可是進入那家公司以後，朱正宇卻感覺自己去了個假公司。

之後，他按照之前胡已然對他說的，點開牧雅林業的發布會視頻，看了起來。

朱正宇和胡已然是校友，兩個人當年在學校就認識。

他一邊吃，一邊摸出手機翻起來。

妻子去了上班，孩子也去了學校。

胡已然的聲音裡帶著點歉然道：「對不起，我有點急了。」

可讓他失望的是，他一直沒能找到自己所追求的東西，然後這麼幾經輾轉，他最終成功的讓自己流落在了圈子的邊緣。

胡已然又說：「這個牧雅林業算是比較有名的公司，他們的一些情況在網上都有，你如果有興趣，可以自己到網上去了解……嗯，我和他們的陳總、左總聊過，他們的誠意還是很足的，我覺得吧，你不管有沒有興趣，都可以和他們的人談談，了解一下后再做決定。」

儘管他在那家公司幹得很壓抑，但他的能力是得到肯定的。

出了學校以後，兩個人有好幾年沒聯繫，因為胡已然呆在濱海工作，而朱正宇由於被招進那家公司去了南邊，所以兩個人就斷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