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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做生意，讓人瞧不起，可他是按照劉春來的定價賣的。

梁桂蘭咧嘴擠出一個笑容，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所以說你笨，魚頭肉雖然少，沒有細刺啊。」

吳二娃家。

也不知道二兒子死哪兒去了。

吳佳不樂意了，又要把碗里的魚肉夾給老娘。

之前，為了別人羡慕的眼光，掙的所有錢，都買了四喇叭錄音機、喇叭褲跟厚根鞋……

從來沒考慮過家裡老娘跟妹妹過的啥日子……

「你是他們的廠的人？」

「老四，媽喜歡吃魚頭呢，你姐姐都曉得，以前，媽都是吃魚頭的……」

「吳二娃，你狗曰的太不是個東西了！」蹲在沒人的角落，一邊打自己，一邊低聲哭泣。

梁桂蘭把魚肉夾起，放到小閨女碗里，又給大閨女也夾了幾塊魚。

吳秀蘭把碗里的肉夾給了吳二娃，又給兩個閨女夾了很多，自己很少吃肉。

現在火柴廠效益不好了，家裡日子自然不好過。

梁桂蘭想要推辭，吳美麗直接說，「二哥今天割了兩斤多肉，不吃完，明天早上就餿了……」

梁桂蘭一見到他，頓時火起。

「媽真的喜歡吃魚頭！」梁桂蘭忍著心痛，努力不讓酸澀的眼睛中滑落的淚珠掉落。

「二強，你說師父是不是傻？」

比過年還吃得好。

「老表，我爹聰明著呢。m.hetuboｏk•ｃｏｍ.cｏm」張二強知道李紅兵的心思，「咱們之前那麼多天沒賣出去……」

看到兒子遞來的錢，梁桂蘭沒有驚喜，只有驚嚇。

好吃的都被老娘跟姐姐吃了？

吳雪花瞪了他一眼，「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放心吧，我提前回來，就是準備熬鍋稀飯。這大熱的天，尤其是那劉春來，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人。要是建中能有他捨得吃苦……」

剛上二樓，就看著17歲的閨女穿著圍腰，在過道口的燃氣灶上炒菜。

26套，22360塊。

「你胡說，這是鯰魚，沒得細刺……」吳佳不依。

「仙人板板，你又幹啥了？哪來這麼多錢？」

兩個妹妹大了，他在家裡，非常不方便，所以很少在家裡。

看到老娘又要動手，吳二娃哭笑不得，「媽，媽，這錢可不是違法所得！昨晚晚上遇到個大老闆，幫著他賣褲子，他給的，楊小樂他們都有……」

「你熬一鍋稀飯，這麼熱的天，催著別人送過來。」譚林在吳雪花說了他們一會兒送來后，囑託妻子。

丈夫走得早，大兒子結婚分家出去過，二兒子當了知青返城后，整天不務正業，還有兩個閨女在上學。

「我不想跟著他們去，要不你勸勸師父？咱們也這樣干，一套傢具掙七八百呢！」李和_圖_書紅兵希望張二強能跟他站在統一戰線。

81年，他從知青點返城，家裡葷腥都很少。

「慢點，別被刺卡著了！」看著小女兒狼吞虎咽，鼓著的嘴裏還沒咽下，又夾著菜往口裡喂，梁桂蘭的心，沒來由地一緊。

那些有著深厚背景的，才是倒爺。

一條紅燒魚，一碗辣椒炒肉，還有一個熗炒瓢兒白。

「媽。」吳二娃看著老娘，倚在油煙彌散的房門邊，咧嘴笑著。

廠里發的工資越來越少，雖然有半年沒吃肉了，可也不能這樣過啊！

油煙瀰漫。

從他爸去世后，家裡就不曾買過魚。

劉春來用他們師徒三人累了那麼長時間才製作出來的新式傢具，賺那麼多，而且還接那麼多訂單。

這才讓沒有多少見識的梁桂蘭稍微放下了心。

「媽，菜都冷了，小妹口水都流幹了……」見到老娘沒有再罵二哥，吳美麗急忙喊吃飯。

李紅兵無奈。

吳二娃在一邊看著，聽著，他沒敢去看小妹，可吃著吃著，眼睛就變得迷糊了。

本來，這些錢，應該是他們師徒三人賺的。

張二強說話，比他可管用多了。

見老娘不動手，才拉著她進了悶熱的房間。

李紅兵心裏很不舒服。

「姐，魚頭真的好吃？」吳佳見姐姐也只是吃魚頭，難道自己真的太傻了？

「人家是一家集體ｈｔtps://ｗwｗ.ｈｅtubｏoｋ•cｏｍ.ｃｏm企業的銷售人員……」吳二娃看著老娘的表情，趕緊解釋。

滿是汗水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艱難地咽下了口水，嘆了口氣。

「我的媽耶，這怎麼能是投機倒把？」吳二娃要哭了。

哪怕親眼看著師父做的，也全程參与了，可學了幾年徒，他依然沒出徒呢。

這閨女太不省事了。

從褲兜里掏出好幾張被汗水浸濕的黑色大團結，遞給梁桂蘭，「媽，以前我不懂事。以後，家裡的事情，我管！」

一直跑到筒子樓外面，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巴掌。

現在做生意的人多了，尤其是西南第一大城。

吳雪花頓時不再吭聲，洗鍋摻水放在煤氣灶上，打上火，才去吃飯。

一邊罵，一邊揮舞起手裡的花布包就打吳二娃……

直接夾起沒有什麼肉的魚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魚沒有油水，而且耗油，不高的收入拉扯著幾個正長身體的孩子，哪裡捨得買魚？

閨女滿頭大汗。

在火柴廠上班的梁桂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剛到筒子樓下面，就聞到一股肉香。

這些事情，也沒法跟老娘解釋清楚。

為了不讓兩個妹妹看到他一個大男人流淚，他只能低著頭扒飯。

老娘膽子小，以前他跟楊小樂一群人從農村收雞蛋回來換糧票啥的，都嚇得老娘要跟他斷絕關係。和圖書

中間有帘子隔著，晚上母女三人睡裏面，吳二娃自然自能睡外面。

這龜兒子，該不會幹了啥犯法的事情吧？

只是懶得動腦筋而已。

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龜兒子，整天到處惹事，還敢回來，你怎麼不死在外頭！」

「你給私人打工？」

可看了一天，心思卻活泛開來，越想越氣憤。

前幾年，因為倒騰一些小東西，被抓了不少次。

之前他對劉春來提出每個月給他36的工資，很是心動。

「要說你自己說。爹幹什麼，我就跟著幹什麼。爹帶我出來，就因為我笨，在老家討不到婆娘……」張二強搖頭。

「媽，吃魚！」吳佳夾起一塊很厚的魚肉，放到梁桂蘭碗里。

讓他去做？

這短命兒子，整天不務正業當倒爺，好不容易求著街道介紹去機械廠當學徒，他也不去。

街頭上，到處都能看到明目張胆擺攤的二道販子。

「不過日子了？」梁桂蘭頓時火了起來。

一家四口，一間房。

吳二娃把小妹拉到身後。

「行了，你小聲點，一會兒他回來聽著了又得吵。」譚林看了一眼房間，嘆了口氣。

只能琢磨著，如何說服師父。

「媽，吃肉！」

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她只能無奈嘆息。

看著碗里的肉，吳二娃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到了最後，直接放下hetubook.com.com碗，快速衝出門。

這錢，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掙了。

她想要嘗嘗魚頭是不是比魚肉更好吃，可碗里，只剩下魚肉。

靠著她在火柴廠那點微薄的工資，原本還能勉強度日，一個月能吃上一兩頓肉。

劉春來賺那麼多，憑什麼只給他36元？

「媽，你別打二哥！」原來在屋裡寫作業的小女兒吳佳穿著嶄新的花裙子，擋在吳二娃前面。

如同斷線的珠子，不停掉落在碗里。

說他們是倒爺，吳二娃自然不認可。

「銷售經理。」吳二娃斬釘截鐵地坑定。

整天跟一幫不務正業的返城知青瞎混，別說分擔她的壓力，甚至讓她抬不起頭來。

他並不笨。

「媽，二哥買的，不僅有肉，還有魚呢！洗手吧，飯馬上就好。」吳美麗翻輕快地揮動鍋鏟，扭頭對滿臉冰霜的母親輕快地說道。

「還是當倒爺？那可是投機倒把！」梁桂蘭沒有接錢，臉上變得嚴肅。

兩個萬元戶。

小妹早就饞了，聽到姐姐說開飯，急忙把書跟作業本收拾起來，把桌子擺在房間中間。

吳美麗見老娘只夾青菜跟肉里的辣椒，夾起了一大筷子的肉，放到母親的碗里。

這裏面，成本也就兩千左右。

強忍著心酸。

他們只是幫著劉春來賣服裝而已。

「你扯謊！魚頭肉都沒得！」吳佳已經10歲了，自然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