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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春來有些遺憾。

劉八爺又差點噴一口老血，「你搞這個的時候就不是封建迷信了？」

「你個混賬！要氣死老子！祠堂的祖訓跟家規，你背到狗肚子去了？」劉八爺氣得鬍子亂抖，舉起筒煙竿就要打。

曾經劉春來帶著錢回來的時候看到過的鑼鼓嗩吶，又出現在了前面。

「八爺，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的。」劉春來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劉八爺逼著自己，哪裡樂意一晚上就睡兩個多小時，然後被吵起來？

又是一拜。

同時，還有一對手臂粗，同樣一尺長的紅蠟。

旁邊一個估摸著七八歲，扎著兩根羊角辮的丫頭提醒著劉春來。

「春來爺爺，那還是生的呢！老祖宗吃了，咱們晌午再吃……」

劉春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還想在以後條件好了，建個養牛場呢。

真的該禁槍了。

柴火雞……

這一折騰，天都已經開始亮了起來。

劉春來差點罵出來。

真的得跪三次，叩頭九次……

後面的人，也跪了。

等在一邊的劉家人，頓時就開始揮舞起了鋤頭跟其他的工具，從這一刻開始，正式拉開了葫蘆村建設的大序幕。

對於劉八爺，劉春來不得不佩服。

無論是原本就在祠堂內的，還是後面跟著進來的，全部跪了下去。

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層土，劉春來也不敢太大力氣，要不然手都會被震麻。

這會兒涼快，蚊子也因為空氣濕度大，飛得累休息了，多睡一會兒覺不香么？

「祖宗沉睡之地，不得喧嘩！」

不過想著對逝去的先人不尊重，再看旁邊的劉八爺都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趕緊收攝心神，緩緩地跪了下去。

自己好吃，居然……

劉八爺年齡大，這次是由劉千山跟劉照前兩人抬著坐在滑竿上的劉八爺往山上走去。

而另外的人，則是已經從劉家祠堂裏面把那頭豬跟羊抬了出來。

「福祿壽喜財，皆從南面來！」

到了原本選定的位置，地基上已經用石灰畫了線。

劉八爺差點被劉春來給氣和_圖_書死，可這會兒，再不阻止，等會兒更不得了。

「八祖祖，春來開玩笑呢……一會兒熱了，你先回去……」劉九娃趕緊攔住了。

我曰！

所以，劉八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按照規劃，在最中間，是一條過道。

現在耕牛確實很重要，可以後呢？

要是他能從空中看到，會發現，整個劉家祠堂外，所有劉家的後人，全部在這一刻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

「西方鬼門不打開，鋤下禍災皆不來~」

「啪~」

「咚咚咚~」

「鐺~」

要是做啥都搞個封建迷信，講究一下，那得多鬧心？

「咱們老劉家，以前是大地主，耕牛比啥都重要，所以祖上就留下了祖訓，劉家後人不得殺牛，不吃牛肉……之前集體生產的時候，即使牛摔死或是老死，都沒人敢吃，倒是便宜了那些外姓……」

蔥爆羊肉、紅燒羊肉、粉蒸羊肉……

供桌上，中間是一頭身上颳了毛，雪白的肥豬，起碼有兩百斤；左側是一頭同樣颳了毛的羊，跪在供桌上；右邊則是一隻還活著的大紅公雞……

這一次，倒沒有讓劉春來三跪九叩，也沒有廢話，直接上了一炷香，就讓人遞了一把鋤頭給劉春來。

讓劉春來在中間位置四個角落按照東南西北的方向各挖一鋤，那樣就算已經破土，無論是劉大隊長，還是劉家旗手的身份，都沒啥事兒了。

山頂上，已經烏秧秧地站了不知道多少人。

「中午辦席。」劉八爺說了，「今天這可是大日子。」

這會兒犯糊塗？

當然，嫁出去的女娃子，回來依然可以進祠堂，她們的夫家、孩子，都不能進。同樣，這些嫁出去的女娃子，也不允許葬入劉家的祖墳地里。

劉春來只想兩下搞完就完事兒。

又是三次磕頭。

他只想修個大隊部啊。

劉家的規矩森嚴，外姓嫁進來的，是不能進劉家祠堂的，同樣，在族譜上，也只會出現姓氏，沒有名字，比如劉春來老娘，族譜會記錄為劉楊氏m.hetubook.com.com，而不是楊愛群；不過，在百年之後，嫁入劉家的媳婦兒，倒是能進入祖墳地。哪怕碑上刻的依然只有劉X氏。

狗曰的怕是故意氣老頭的。

也上前一步，把香插在了香爐中間。

這老頭子不會是早就編好了這些說辭的吧？

可周圍的那些孩子，都跪了。

大隊部不像是住家房子，不需要堂屋，劉八爺又不同意，最後劉春來一拍腦門，留一條一間屋寬的通道。

向著後面還有十多名背著一人多高的火銃的人，再看著抬著三牲的，劉春來好奇地問道。

劉八爺一巴掌拍在了劉春來後腦勺上，「無知後生！就憑你能鎮壓得了這劉家幾百年都沒鎮壓的烈馬？要請祖宗幫忙……」

從腰帶上抽出一尺多長的筒煙竿，看這架勢，要是劉春來回答不好，老頭就要讓他滿頭包。

賀黎霜胸那麼小，以後餓著自己娃兒了怎麼辦？

劉春來了鬆了一口氣。

劉春來感覺到自己腳上的布鞋都已經濕透了。

劉春來正要往山上走去，卻發現，這些對著夜空放槍的劉家人，把槍背在了身後。

牛油的火鍋，吃得劉春來菊花火辣辣的呢！

「噗~」

這年頭，想要吃牛肉，可不容易。

在修建的區域前面，劉八爺又張羅著讓人擺上了香案。

「可你……」劉春來想說劉九娃在山城逼著自己練功的時候，可是專門給自己弄過牛肉。

沒看到有些大人都已經快憋不住了？

劉九娃也不吭聲，劉春來只能等著。

劉八爺指導著劉春來把一對巨大的紅蠟燭點上，先點左邊，再點右邊。

還好，總算完事了。

劉八爺覺得，從劉春來當了劉家旗手后，他老邁的身體造血功能有些跟不上了。

把香查到香案里，就算完事兒了。

先在東邊挖一鋤。

劉春來聽到，哭笑不得。

「哈~」

「那不一樣啊。祖先那是信仰，不是宗教……」劉春來趕緊解釋。

劉八爺看著劉春來，哼了一聲，走了。

倒是劉家的女娃子，名字會ｈtｔｐs://ｍ.hｅtｕbook.ｃom•coｍ全部出現在族譜上。

搞得劉春來也是一頭霧水，「難道當了旗手，牛肉都不能吃了？九哥，當初在山城，你可是買了牛肉給我吃，也沒說不準吃啊……」

「一叩首，佑我劉家血脈萬古長流。」老頭舉著香，腦袋緩緩地向著地面而去。

劉八爺已經進了祠堂，從裏面拿出一把拇指粗，一尺多長的香出來。

這些傢伙，動不動就對天空開槍，把天給打破了怎麼辦？

「祖公老子都不要了？」劉八爺怒了。

怕劉八爺要念好長一段時間。

看著周圍盯著自己的人群，加上周圍劉家選出來今天幹活的老少爺們兒也等著，想要幾下完事兒的劉春來，依了劉八爺。

在槍聲結束，率先一聲羅，敲得人的靈魂都抖動了一番。

每開一槍，槍口只是火光一閃。

他們也不怕槍炸膛！

「嘭~嘭~嘭~」

終於完成了三跪九叩，劉八爺把香插到了香案上的香爐中，劉春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麼一番折騰，現在反而變得精神起來，回去估計也睡不著了。

劉春來有些慶幸，他手裡舉著香，手背在地上握著香，額頭是磕在手中壓著香的拇指，不用額頭跟地面青石板接觸。

「春來，把蠟先點上。」

「不要說話，跟著我做。」

又是一陣磕頭聲。

他算是明白了，啥叫三跪九叩。

懶得理會這瞎搞的小子，明明懂得這些，非得褻瀆神靈跟祖先。

這玩意兒動靜大，威力卻不行。

還沒少吃。

不管老劉家，還是外姓，都認為這才開始。

周圍的人臉上表情都看得明顯。

給錢就行。

突然的想法，把劉春來自己給嚇了一跳。

但願他被雷劈的時候，已經帶領老劉家脫貧了。

平時精靈完了。

劉春來的鋤頭落下的時候，劉八爺手中握著一炷香，對著東邊鞠了一躬，臉上則是一副肅穆的神棍表情。

原本在這裏的人們還在跟周圍的人討論著，有不少都是老劉家的媳婦兒，各種輩分的都有，劉家干這大事，那可是和_圖_書比當初劉春來當旗手的事情濃重多了。

總算要完事兒了。

劉春來覺得自己的腰有點不行了，腿也有點麻木了。

隨後，喧天的鑼鼓跟嗩吶聲響了起來。

同時自己也吸溜了一口口水。

罷了，罷了。

縣城的市場上都沒賣的，山城那邊也不多。

「跪~」

突然響起的槍聲，嚇了劉春來一跳。

劉九娃看著他，嘆了口氣。

隨後，劉八爺讓劉春來跟著點上香。

劉春來懶得跟一個孩子計較，正要繼續往裡走，被劉九娃給拉住了。

又是一拜。

劉春來差點罵了出來。

「四叩首，佑我劉氏……」

「砰砰砰……」

「吸~」

可出來一看，十多名腰上拴著紅綢的漢子，手中舉著比人還長的火槍，正對著天空開槍呢。

還好，沒有多長時間，就是把劉春來要在山頂上修大隊部跟學堂的事情向祖先稟告一番。

早晚要被雷劈的。

聽得劉春來都牙酸不已。

「二叩首，佑我劉家子孫衣食無憂。」

「八祖祖，祖先這都還沒吃上，就給抬走，怕是不好……」劉春來一想到他們要是在山上再搞一次，那還不得要了老命？

浪費時間，那是可恥的。

甚至都感覺到嘴角有口水流下來了，吸溜了一口。

見劉春來啥都不懂，劉八爺只能一點點教他。

「東邊挖個紫氣來，貴人扶持上門來！」

「跪！」

「四鋤挖出紅日來，吉！大吉！」

小丫頭不甘示弱地瞪了回來。

劉春來嘆了一口氣。

「給祖宗上香的時候，左手在外，右手在內……」

過場太多了。

他在城市出生，成長，可他爹媽都不是具有濃重宗族觀念的人，他自己更是沒有。

這不是折騰人么。

「這就是恩威並施？」

「那羊不夠分啊。」一說，劉春來就流口水了，「三牲不應該是豬牛羊嘛，怎麼變成了豬羊雞？」

這些怪異的規矩，劉春來很是難以理解。

周圍一片額頭跟地面青石板的撞擊的聲音。

「有些規矩不合時宜，得改。八祖祖越老，把祖宗的規矩就守hetubook.com.com得越好，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他不願意改，以後八祖祖走了，你就可以改。你吃可以，但是不能當著八祖祖說……」劉九娃沒好氣地說道。

跟著站了起來，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劉八爺。

「我沒搞啊！」劉春來真的沒搞，「八祖祖，你是民盟的成員，我是共產黨員，作為黨員，都是無神論者……」

即將進入秋天，晚上露水很大。

「那頭豬不分給各家？」劉春來問道。

劉八爺把香舉起，手跟額頭齊，也不管劉春來，「祖宗保佑，劉氏有后曰春來，今黃道吉日，春來為帥，領我劉氏後人鎮壓孽馬，馱我劉家騰達……」

「春來娃兒，今天這日子選得好！很好！」劉八爺捏著鬍子，看著劉春來，老懷大慰。

劉春來一想到這些菜名，口裡的口水就直冒。

「砰砰砰……」

這些人都不知道疼么？

劉八爺看著他，接過了劉大春裹好的葉子煙，等著劉大春給他點上，吧唧了起來。

劉春來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那小丫頭，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娃兒，居然敢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

打不破，這也會污染環境不是？

「三叩首，佑我劉家後生展翅騰空……起~」

應該是沒有裝鐵砂子的。

要是祭祖殺頭牛，那不就有牛肉吃了？

其他的工程雖然開工了，但這裡是整個大隊的中心。

老頭聲音洪亮，傳出老遠。

劉春來苦笑不已，這不掩耳盜鈴嘛。

「吉時已到，鳴炮出發！」

劉八爺看到東邊的紅日，頓時激動地跳了起來。

弄得劉春來差點鋤頭都脫手。

頓時，原本肅穆的場景，一群本來就是因為父母威脅哄騙才能保持秩序的青溝子娃兒們，頓時笑了起來。

當他把最後一鋤挖下去的時候，東邊一輪紅日跳了出來。

「北方帝君坐金鑾，葫蘆山上翻新篇……」

「難不成，山神聽話合作，給他們吃肉喝酒，不合作，還作怪，直接火槍伺候？」

就希望能早點完事兒。

劉春來只能跟著繼續跪下去。

「動工！」劉福旺今天早上第一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