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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桌子，則是開了流水席。

在後面跟著的人，越多越多。

雨越來越大。

劉載德跟劉載厚兄弟兩人撒著引路的紙錢，捧著靈牌的劉春來跟著扛著招魂幡的柯爾特向著山上走去。

這跟他了解的，是不同的。

原本還在大哭的人，很多哭得更傷心了。

就連老爺子最後時刻，還幫劉春來解決了一個他根本沒法解決的問題——計劃生育！

整個大隊今日的局面，說是劉春來一手締造而成，絕對是沒錯的。

不管男女老少，披麻戴孝，為劉八爺送行。

劉春來看著她，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痛哭聲，更是響起……

跟棺材連接的龍杠上，前後一端各幫著一根橫著的短杠，短杠上，又綁跟棺材上龍杠平行的杠子。

劉八爺的去世，對整個劉家人的打擊，都是相當大的。

劉春來同樣也被淋濕了。

十六名劉家精銳壯漢，腳步沉穩地沿著上山的台階，不用號子，動作整齊劃一……

劉載厚渾濁的老眼裡，淚水直流。

劉春來琢磨，或許，這才是劉八爺不葬入祖墳地的原因。

這才初四呢。

劉福旺問劉春來。

她沒過門，不算劉家人，只能跟觀禮的人一樣，在一邊。

同桌的嚴勁松跟馬文浩也點頭支持。

劉九娃高亢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壓過了鑼鼓聲。

在周圍無數人的勸說下，換了一身衣服。

「關於那事情……」馬文浩想問劉春來關於計劃生育的事情。

「四大隊有今日m.hetubook.com.com，老人家也要佔很大功勞。」嚴勁松嘆了口氣。

寅時一刻。

放在以前的時候，那都是逾制的。

是不是長子，沒人知道。

一直到了燕山寺的頂上。

怎麼算的？

如同十六抬的轎子一樣！

一路上，整個隊伍蜿蜒而行，如同長龍的火把，逐漸蜿蜒上山。

一步步，讓劉春來對劉家人，對四大隊感情越來越深厚。

堆成山的草紙在炕井內熊熊燃燒，劉春來這次沒有再裝怪說怕引起陰間通貨膨脹了。

也許是為了避免抬著棺材的「喪夫抬匠」在路上故意刁難，或是擔心他們沒吃飽無力氣，讓棺材落了地……

劉家祖宅，一夜沒停的鑼鼓聲突然變得激烈而高亢。

埡口上，不少外姓人在這裏等著，很多人眼淚也是默默地滑落。

同樣，痛哭聲也響起……

劉八爺的葬禮，隆重不說，關鍵是上山的路上，太多人來送行了。

凌晨3:00-3:15。

劉春來去他家裡，也沒見到人。

最後劉九娃更是讓劉春來脫掉外衣，站在坑邊，扇得草紙灰漫天飛舞，連柯爾特這些人，也沒落下。

在一陣儀式后，劉春來拿過來鏟子，鏟了三鏟土，蓋在了劉八爺棺材中間……

這是好兆頭。

這算是什麼謀划？

「咱們這裡有傳言，下葬遇到下雨，大吉……」旁邊跪著的劉大春向劉春來解釋。

墳地前，跪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這裏跪不下這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人，就連旁邊能跪人的地方，也都跪著……

參与葬禮的人，全部都被淋濕了，一直等到可以離開才回去。

只要滿一桌，菜就上了；一桌人都下桌后，很快就有幫廚的人收拾，換上新的一輪飯菜……

劉八爺忽悠著讓劉春來當了一個他不明白意味的劉家旗手。

「八叔啊！你這走了，都還為劉家後人謀划啊！你咋就走了啊……」劉載德的聲音，傳入劉春來耳朵里。

劉春來感覺到臉上有些涼。

鑼鼓嗩吶的聲音，再次高亢起來。

原本喜慶的嗩吶跟鑼鼓聲，又轉變成了哀樂。

他也沒教過自己啊……

此刻，痛哭聲在喧天的鑼鼓聲中，傳出很遠。

「確實，沒有八爺爺，就不會有大隊的今天，指不定早就人心渙散了……」劉福旺說道。

很多事情都不懂……

有些事情，隨著社會發展，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鑼鼓嗩吶，就不曾停過。

他沒有說這些給白紫煙聽，免得她跟著鬧心。

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改變。

裝著劉八爺的棺材，慢慢地用繩子抬著，平穩地放入了坑中……

楊翠花過年回來了。

主家「賞將」！

「不用。」劉春來搖頭，「八祖祖在劉家，那是屬於精神信仰。他葬的那個位置，這邊都能看到……」

炕坑裡的火，燒了好一陣，直接把底部都鋪了厚厚一層紙錢灰。

春來能力是強，可終究還是太年輕。

甚至在劉春來第一和圖書次帶錢回來，劉八爺讓人用自己的滑竿抬著劉春來，游村曬富……

嚴勁松跟馬文浩也趕來了。

沒有來見劉春來。

柯爾特手中捧著一個黑乎乎的瓦罐，有些疑惑。

老劉家幾百年，也就只有劉八爺能享受到這待遇。

規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劉八爺在，啥都不幹，劉家都有主心骨。

「八叔，坐穩了！咱出發！」

「他占首功！」劉春來沉聲說道。

他幾乎沒有說話。

劉八爺居然能算到今天下雨？

棺材停在埋葬之處旁邊。

被嚴勁松給阻止了，「八爺剛上山，事情後面再說。」

十六台！

「不就是計劃生育工作嘛，明天就開始抓這個事情！放心，如果我劉家人再有違規的，他們不願意解決，按照以前的來！」

比如，眼下的計劃生育工作。

柯爾特點了點頭，雙手高高舉起人頭大的瓦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嘭~」

劉春來只是對他們笑了笑，沒有說別的。

劉春來嘆了口氣，沒有對著事情表達自己的看法。

在棺材左右兩側，各站八人。

瓦罐應聲而碎。

一直到天亮，劉八爺的棺材，已經全部被泥土覆蓋。

卻沒法問。

這也有講究？

「八祖祖啊，你還沒看到我討婆娘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九娃又開始吆喝「陞官」后，鞭炮聲頓時響了起來。

至少，比鄭天佑大一些的。

老人從來沒說要劉春來一定如何。

老人離開的最後和-圖-書時刻，享受一番以前皇帝才能享受的，怎麼了？

今天她從頭到位都看著。

「我相信你，八祖祖即使不在了，你也能讓劉家保持以前的凝聚力。」給劉春來換好衣服后，白紫煙滿臉都是信心。

劉家是大族，哪怕外姓受過劉八爺無數恩惠，也是不會允許他們戴孝送行的。

鑼鼓聲跟嗩吶聲在這時候，曲調一變，陡然節奏更快，反正劉春來只能感受到裏面的情緒。

天上飄著毛毛雨，後面的地壩里，用竹竿支撐著油紙遮雨。

「春來，要不，你說幾句？」

周圍不少人都興奮地喊了起來。

「下雨了！」

劉春來不解。

「歲歲平安！」劉九娃高聲大喊。

劉福旺也是沒好氣地看著馬文浩。

即使有了劉八爺的話，劉大隊長要想不費力，也沒有可能。

隨後，劉春來參加了送別劉八爺后的酒席。

這更讓劉春來佩服老爺子。

「先等八祖祖壘了三墳，事情完了再說吧。大隊的工廠以及工程，等過了初九，再開工。」劉春來這話也不知道說給嚴勁松、馬文浩兩人聽的，還是說給劉福旺聽的。

整個酒席上，連不懂事的小孩子，都沒有往日的喧囂跟吵鬧。

沒有了之前的哀傷，反而透露出喜慶？

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剛剛好。

周圍收集的泥土，也剛夠給劉八爺壘墳。

然後，又讓劉春來住進劉家祖宅。

把劉八爺棺材停在外面，不僅是讓一些不能到埋葬墳地送行的人做最後告別，也還有一些禮節。

棺材和圖書抬到了院子外，放在了兩根長條板凳上……

「升~官~」

卻讓劉春來覺得，那已經成了自己的事情……

可當初，劉春來只是去四隊當隊長，他沒有想過要干多長時間，他爹也只是希望他從隊長開始，一路到大隊長，大隊書記，然後到公社，再到縣裡……

春雨貴如油！

「風調雨順，萬事大吉！落！」劉九娃的聲音更加高亢。

現在都特么的改革開放了，皇帝的規矩，沒人在意。

沒有聽到任何一句說劉八爺壞話的。

卻沒有人離開。

劉春來更是懷念這老爺子。

鞭炮一直鋪到了山頂。

每人一大海碗麵條，上面放著巴掌大，手指頭厚的肥肉……

「時辰到，請劉萬德歸位！」

柯爾特是劉八爺的兒子，得由他來摔瓦罐。

白紫煙給劉春來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卻也沒有埋怨劉春來。

在院子裡外，跪滿了人。

總有那麼一些頑固份子的。

顯然，這事情沒有想象的好解決。

下雨了？

這一點，他自問都沒法跟劉八爺比的。

一根碗口粗，長度超過五米的筆直柏木製成的龍杠，用繩子套在劉八爺的棺材上。

十六名精選出來的劉家光棍壯漢，穿著無袖的白色土麻布製成的孝衣，下身黑色褲子，腳踩黑布千層底土布鞋。

劉春來這才瞭然。

這將會持續三天。

有些年齡大的老人，甚至哭得死去活來。

「直接摔地上，越碎越好！」劉九娃嘆了一口氣。

「八爺啊，你咋就走了……」

之前劉載德可都沒有哭過。